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太子有任何异动他都会跑来告状。
今日也正是如此,走进暖阁前他便已经酝酿好了情绪,因而看到光兴皇帝的瞬间他就跪地上了:“罪臣余朋义,叩见陛下!”
光兴皇帝看到这家伙就隐隐觉得头痛,但依然如往日一般和颜悦色的问:“余卿何罪之有?且先平身,慢慢道来。”
余朋义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满面泪痕了:“罪臣不敢。陛下将辅导太子殿下一事交于罪臣,罪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可如今殿下变成这般模样,罪臣自觉愧对陛下嘱托,请陛下责罚!”
话说的非常之忠心耿耿,表情和台词也非常之到位,可光兴皇帝的血压再次不停的往上飙升。
因为吧,这货每次来告状都是这般模样,搞得就和太子炸了午门或者烧了太庙一般,光兴皇帝实在是一点新鲜感都没了,而且也不知余朋义是觉得自己的演出很到位还是自觉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每次都是这么一出……
光兴皇帝再次压下心中那股烦闷:“太子又做了何事?”
余朋义泣不成声道:“陛下,前几日殿下一直在书房读书,未曾嬉戏玩耍,罪臣尚以为殿下他迷途知返,终于肯用心学习圣人之言,治国之道,可今日殿下他却……他却……”
“却如何?”光兴皇帝紧咬着后槽牙,他觉得有些牙疼了。
“今日殿下他忽然满嘴胡言乱语,说什么可以乘坐风灯飞上天,还说什么地上有磁力……”余朋义声声泣血:“陛下,古往今来,只听得那虚无缥缈的神仙可飞升,谁听得有人坐风灯飞天?殿下误入歧途矣!”
光兴皇帝这才从牙疼中缓过来:“乘坐风灯?哼!亏他想得出来!”
余朋义又哭诉道:“微臣吓得不轻,与殿下分辨,可殿下却道……却道微臣见识浅薄,夏虫不可语冰!陛下啊,微臣虽才疏学浅,但好歹也是绍兴府案首,殿试三甲,虽不敢说知天下万事,但好歹也博览群书,可却被殿下如此羞辱……”
光兴皇帝也不由得气得够呛:“这孽子真这么说的?”
余朋义哭泣道:“微臣不敢欺君,也并无夸大之辞。陛下,微臣掌詹事府七年有余,因为臣资质不佳,这七年间可谓是碌碌无为,如今微臣又不容于太子殿下……陛下,臣怎样都好,可太子殿下的教育为重,身为大赵诸君,殿下若是如此下去,只怕大赵……危矣!詹事府詹事事关重大,微臣切切不敢继续耽搁殿下,故此求陛下另择贤明,恩准臣乞骸骨!”
早说过,这乞骸骨其实不是真的要乞骸骨,而是一种变相的耍无赖。
听听这言辞就明白了,虽然说的是自己资质不佳什么的,可句句都直指太子荒唐,太子误入歧途,太子不是东西,这哪儿是要乞骸骨啊,分明是想让皇帝去教训他儿子,顺便证明一下自己的忠心罢了。
并且么,这么一鼓捣下一来余朋义在詹事府的权威便直接上升,二来说不准运气来了后能调到实权部门去——别忘了现在的詹事府已经趋向于翰林晋升渠道了,不然余朋义口口声声‘七年有余’是几个意思?
于是乎,很自然的,光兴皇帝深吸一口气:“余卿且先回家歇息,莫再提乞骸骨,朕自去教训这逆子!”
(新的一月……本月预计依然会尽力多更,只要家里没事就多爆更~)
128.赵仁是个小天才
赵仁浑然不知大祸临头,他此时正在督促几个宦官制造一个硕大的孔明灯。
道理是想明白点了,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非常费力的,身处深宫的赵仁压根想不到其他材质,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燃料,于是他就依着孔明灯的制造方式先鼓捣纸质的打算实验一下。
没错,现在赵仁算是彻底理解花满楼嘴里那实验俩字是怎么来的了。
“风灯内的竹枝粘好,一定要粘牢靠了!”银安殿内,赵仁意气风发的指手画脚:“糊上去的纸也要粘牢靠,不可有缝隙!”
现在赵仁制造的孔明灯如同个房间那么大,内部则以结实的竹枝作为框架。而与普通孔明灯不同的是,赵仁在这灯下还吊着一个小竹筐,用来盛放一些如镇纸之类的重物,他想测试一下看看多大的孔明灯才能撑起一个人的重量。
不得不说,这娃是真的聪明,还知道按比例来先推测一个大概的数据,也不得不说他这跳脱性子实在是帮了他大忙,若非如此,只怕现在他早被一干侍讲翰林教成书呆子了。
便在此时,光兴皇帝到了。
光兴皇帝走进银安前直接制止了宦官的通报,因此瞧见那硕大的孔明灯后就气不打一处来:“逆子,你做的好事!”
这一嗓子让银安殿内的宦官跪了一地,而赵仁此时还处在激动当中呢,回头瞧见光兴皇帝后立刻乐呵呵的叫道:“父皇,您来的正好,儿臣给您瞧个稀罕的!”
“是吗?有多稀罕?”光兴皇帝的声音很冷。
“非常稀罕,前无古人的那种……父皇何故要拿藤条?父皇您先冷静……听儿臣解释……啊……”赵仁被抽到了大腿上,他深觉自己又被冤枉了,于是拔腿就跑,边跑边叫唤:“儿臣真的没胡闹,这东西有大用……儿臣冤枉啊!”
光兴皇帝挥舞着藤条追了两步,觉得身为皇帝追打太子貌似有些失仪,于是便站定气咻咻的道:“冤枉?你倒是说说,朕哪里冤枉了你?这几日朕还道你学乖了,却不曾想你居然荒唐至斯,连余詹事都敢公然侮辱,还有什么你做不出来的?”
赵仁见他不追了,便也站定,而听得这最后两句便气道:“又是他!又是他!这老匹夫没完了?”
听得他这么辱骂余朋义,光兴皇帝气得哆嗦:“孽子,给朕跪下!”
若是往日,光兴皇帝如此气愤时赵仁自是会立刻跪地求饶,可今日也不知是他自觉想通了点事情还是处在即将要办大事儿的激动中,他倔强的吼道:“父皇,若是儿臣真做错了,儿臣认打认罚,可今日的事情儿臣真不觉得有什么错!父皇常常说兼听则明,为何如今宁肯听个外人的谗言,也不肯听听自己儿子的话?”
光兴皇帝气笑了:“好,很好,朕便兼听则明一次,若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朕抽死你!”
赵仁红着眼:“说就说!”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按照花满楼的方式好,便开口问道:“那儿臣斗胆先问父皇一个问题,一两银子和十两银子从同样高度落下,哪个先坠地?”
……
当两锭银子同时落地时,光兴皇帝如赵仁那一日一般,百思不得其解,又找来各种东西测试了一番,最后才愕然道:“这……这却是为何?”
赵仁挺了挺胸,非常自豪的说道:“初时儿臣也想不明白,思索了整整三天,又翻遍了能找到的书都没有答案。可是前几日儿臣忽然看到了两块磁石,忽然就觉得豁然开朗,莫非我们脚下的大地有磁力,吸住了万物?”
光兴皇帝一愣:“磁力?”
赵仁自信道:“对,磁力!不然的话,为何万物从空中落下都会落地,而非是飞上天?”
这言论可谓是荒诞,又可谓是石破天惊,但细细一想好像也不无道理,光兴皇帝思索了许久,但也没想到别的缘由:是啊,为何万物都只能落地呢?
可随即光兴皇帝便直指要害了:“这和你玩闹又有何关系?”
赵仁再次强调:“儿臣没有玩闹!父皇再想想看,若是万物都落地的话,何以孔明灯却能飞天呢?”
“这……”光兴皇帝又是一愣:“为何?”
赵仁无奈道:“儿臣也不知,但它就是能飞。”
光兴皇帝气往上冲,可不等他发作,赵仁却又徐徐道来了:“儿臣还发现,烟也是往上飘而非是直接落地,于是就想着,莫非是因为烟,所以孔明灯才能飞天?”
“而在实验中,儿臣却又发觉一件事,父皇且看。”赵仁随手拿起两张纸,将一张揉成一团后,平举起来两手同时放开,然后道:“既然是同样的纸,为何揉成一团的先落地,没有揉的会四下飘荡?”
伸手在空中抓了抓,赵仁用更迷惑的声音道:“明明空中什么都没有,但为何甩手的时候,手上会有触感?摸到的难不成就是空气?是否便是空气使得纸张落地时四下飘荡?儿臣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有人端来一碗汤时,才有了点头绪。莫非这空气如水,烟雾如油,所以才会往上飘?”
光兴皇帝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用了:“这些……为何你会寻思这些东西?”
赵仁说的都是日常常见的东西,可是从来都没人闲着没事儿去思考这些。可一旦将这事儿提出来加以分析的话,日常常见的地方就处处充满了不可思议,便是连光兴皇帝都觉得匪夷所思。
赵仁老老实实的说道:“是花满楼说的,他说,研究这些便是研究物理,格物之理。懂得物理,便懂得了这世界的运转法则,加以运用的话,定然会有一番了不起的成就。所以儿臣既知道了烟如油一般会上浮,那么从这道理看,定然能做一个巨大的孔明灯使人乘坐,若能成,鞑靼下次打来只需这么一人一灯从空中丢几枚普渡炸死主帅或者炸断帅旗,敌军自溃。”
若是花满楼在此的话,只怕会活活笑死:说得轻巧,哪儿有那么容易?
但就实际而言,没有任何物理基础,甚至没有任何人教导,单凭花满楼引导的那点儿东西来说,赵仁已然算个小天才了,他说出的这些东西真的是前无古人,而且还真的贴合于花满楼那知行合一的道理……
所以光兴皇帝彻底震撼了。
129.自我怀疑的光兴皇帝
“这些……都是花满楼教你的?”光兴皇帝经过震撼后,不确定的再次问了一句。
“算是吧……”赵仁撇撇嘴:“儿臣觉得这些东西都是他玩剩下的,他还不肯直接教给儿臣,而是丢出来俩铁球让儿臣自己寻思,到今日儿臣才想到了一点点东西,还被那余朋义斥责为歪门邪道。”
“父皇,儿臣实在不明白,他们说儿臣以后要做皇帝,所以要读书,要学治理国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赵仁索性把一直压在心里的疑问往出抛了:“可是儿臣学也学了,书也读了,但疑惑却越来越多,比如,多读圣人之言,真的能治理国家么?”
光兴皇帝一呆,默然了。
诚然,他可以说读圣人之言是为了养仁心,知礼义,可如同花满楼那《嘲酸丁》出世后文官们反应不大一样,光兴皇帝比谁都知道只读四书五经是没法儿治理国家的。
赵仁见他不答,又道:“先前父皇因大同之危而夙夜忧虑,儿臣也曾想过如何帮父皇分忧,可儿臣翻遍四书五经,都不曾见过何以解决此事,反倒是花满楼那普渡一出,大同之危自解。儿臣问过他,这普渡是否也是格物之理的运用,他说,正是因为对火药和铁器的深入了解,这才有了杀器普渡。因此儿臣就寻思着,是否这格物之理反而比圣人之言要有用?”
倘若光兴皇帝是个读书人,那么听着赵仁说这话搞不好会抽死他,可他自己心中也有疑问,甚至都开始怀疑三皇五帝,因此赵仁这问题他没法儿理直气壮的回答,只能再次默然。
赵仁继续说道:“还有那能打一里多远的火铳,又何尝不是花满楼对格物之理的运用?火铳不也解决了父皇头疼的一些问题么?儿臣隐约觉得这格物之理博大精深,不但可以运用于军事,还可以运用于旁的地方,比如……比如种田,说不定会有些法子能让农户的收成更高呢?还比如养殖、打渔这些东西,都事关民生……”
“父皇,诸位先生常常教导儿臣要厚待百姓,要施仁政,那么何为厚待,仁政又该怎样施?可想到这些儿臣忽然就明白了,百姓若是能在儿臣的影响下吃饱穿暖,可不就是仁政么?所以儿臣觉得与其高坐于书房,还不如去钻研这格物之理。儿臣非是不想学,不愿学,儿臣只是想学一些有用的东西,而不是整日听着先生们念千年前的书,听的昏昏欲睡……”
赵仁可以说是把满腹的牢骚和最近一段时间的思考都说出来了。
要说也是,他这年纪的娃正是好动的时候,可身为太子他必须得整日学习那些大道理,学圣人之言,可这些东西对于赵仁而言太抽象了,他只好对着‘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之类的道理整日发呆。
子的道理是对的,可是如何恭敬的对待政事,如何节俭爱民,赵仁不明白。
而听得他这一番话后,光兴皇帝心中可谓是复杂之极。
《管子·牧民》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昔年他读经史子集时觉得这句话是对的,因为只有吃饱穿暖后,才有别的心思,才能去讲究礼义廉耻。可不知为何,昔日的侍讲也好,今日的朝臣也好,都在大而化之的讲教化,说礼义,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只要百姓知礼节知荣辱后,天下自然而然就实现了大治。
当年还是太子的光兴皇帝只觉得自己才疏学浅,而教导自己的都是大儒,那他们说的话自然是对的,所以也就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并不曾怀疑这事儿。
可如今自己儿子貌似也有同样的疑问,而且非但提出来了,还给出了答案:让百姓吃饱穿暖可不就是仁政么?
但吃饱穿暖说起来简单,可在这时代,能让全家吃饱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了,多少人整日劳作就为了多吃那么一口?
想到这个,光兴皇帝又想起了前些日子花满楼和自己说的玉米、土豆一事,不由得再次心驰神往,但他再次将这件事压了下去,毕竟花满楼并不确定这些东西到底存不存在。
但就眼前的事情来看,炼铁技术大幅提升下,铁质的农具质量上升价格下跌,这难道不是一件足以提升务农百姓效能的事情?从结果上来看,有了好工具,说不定农户就能多开垦几亩田,多收一些粮食,如此一来,人们不就能多吃一口饭么?
那究其根本,还不是格物之理的运用?
想通这些事情后,光兴皇帝的世界观都有些不好了。
自他懂事以来就被大儒教导儒术,登基后也称得上是个仁德的皇帝,时下也被人称为中兴之治,可依然有大批的百姓挣扎在温饱线以下,他自觉比起先帝在位时,大赵根本没有好多少。
光兴皇帝是个善于自我怀疑的皇帝,他总觉得这是因为自己资质太差,治国的手段太过于稚嫩,但如今看来,自己的忙活居然如同那些空谈的儒生一般,脱离了实际?
于是他再次想起花满楼的那句话:你为大赵做了点啥?
做了什么?除了循规蹈矩的治理国家,小心翼翼的批阅奏折外,好像什么都没做?
一时间,光兴皇帝觉得无比的失落。
在看向一脸倔强的赵仁,光兴皇帝忽然有点欣慰:“我儿长大了,肯用心想问题了,很好啊,很好……”
赵仁心中一喜,知道自己今日这关过了,不由得就有些飘:“那是,儿臣老早就会想问题了!父皇,今日的事情您也看到了,儿臣不过是想试试这巨大的孔明灯能不能飞起来,余朋义那老匹夫就来横加斥责,甚至都不听儿臣的解释!还有春坊的几个老糊涂……”
光兴皇帝听到这儿脸色一僵:“老糊涂?”
赵仁肯定道:“对啊,就左春坊大学士孔华清那几个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老糊涂,儿臣恨不得给他们每人来一发普渡!父皇您是不知道,儿臣前两日不过是放个风筝寻思一下飞天的道理,结果这群老王八就跳出来声泪俱下的指责儿臣嬉戏玩耍……嗷!父皇何故又揍儿臣?”
光兴皇帝咬牙切齿道:“在你习格物之理之前,朕先教教你什么是尊师重道,给朕跪下!”
130.搂钱吧!
赵仁挨揍的时候,淮安伯府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这不速之客姓柳,名凡,正是花满楼刚刚当了几天总旗时的顶头上司,如今西山千户所百户官,主管采矿事宜。
虽然地处深山吧,但呆在矿上也算是安逸,并且依着时下的潜规则,哪怕柳凡不随便伸手其所得也比在东街百户所高得多,因此虽然他算是平级调动,但柳凡的日子过得比曾经好了不少,而且还不用处处受气,这让他相当感激花满楼。
但主管采矿的家伙不好好呆在山里,忽然进京这事儿绝不寻常,所以花满楼看到他时就不由得一惊:“矿上出事儿了?”
柳凡听到这话也是一惊:“出事……哦,千总误会了,今日标下特地进京是有事儿汇报,就是那什么,大峪又发现新矿了。”
花满楼倒是毫不奇怪这个,毕竟西山一带的矿产真的不少,于是便道:“就这事儿也要你跑一趟?有新矿组织人手看着如何发掘便是,你跑来找我算怎么回事?”
柳凡苦笑道:“不是啊千总,主要是因为我们手上……没钱了。”
花满楼挠了挠头:“没钱……前几日不是宫里还送来三千两银子么?”
如今柳凡算是简直的西山管家,毕竟目前就他那边有进项,如今的煤矿虽然出产不太多,且人们还没习惯使用煤炭,但煤炭还是能卖出去不少的,因此花满楼就先让他掌着财政了。
只是……
不提银子还好,提起银子柳凡就一脸郁闷:“千总,不是我说啊,彭广那厮花钱太大手大脚了!前几日刚刚从账上支了两千两,昨日又支了两千两,标下说让他省着点用,可他却反呛标下说这是西山的第一要务,标下不懂,可即便标下不懂匠户那摊事儿吧,但少了银子的话,他彭广炼铁用的煤又该谁挖给他?那群挖煤的不见钱不下井啊!”
彭广曾经还是柳凡旗下的小旗呢,可如今跟着花满楼水涨船高成了百户,而柳凡看得出来西山的核心就在匠户那边,所以也不好和他计较,但心中到底还是有些酸水的,这么一开口就倒了出来。
当然,相互之间闹矛盾是谈不上的,毕竟都是跟着花满楼做事儿,但油滑的柳凡却依然想着能更进一步,因此这番话也有给花满楼表忠心的意思。
花满楼却是懒得管他们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他只将注意力放在银子上:“嗯……说起来,方才陛下交给我一批傻缺读书人,让他们去西山铸农具顺便耕田,我琢磨着宫里可能也急了,这只出不进谁都受不了……罢了,也该解决这事儿了。”
光兴皇帝处罚那群读书人的旨意已经递到花满楼手上了,来的还是上次暗示花满楼别在乎升不升官的那个宦官,他这次再次暗示了花满楼:宫里没钱了,陛下手头紧,你西山差不多该自力更生了——不然陛下为何规定要让这群读书人造镰刀造锄头?
实际上,花满楼不是没办法,只是前些日子又是长枪又是短铳的,着实将有些事情耽误了,那眼下这些事情凑到了一起,正好一起解决。
瞧了瞧柳凡,花满楼道:“恰好你来了,这么个,东街这一带你熟悉,你去找个铺子,稍稍大一点的那种,盘也好,租也行,七日之内给我清出来,我要用。还有……嗯,南城一带去找个农户多些的地儿,也盘下一间铺子吧。”
柳凡一愣,接着便是一喜:“是,标下这就去办!”
虽然柳凡不知道花满楼要两间铺子做什么,可花满楼出手就代表着会有大动作,而且是他柳凡从旁协助,一旦做好这就是功劳啊!
喏,这就是鸡贼的柳凡跑来找花满楼的目的了,挖煤虽好,可功劳也少啊!
……
那么花满楼想做什么呢?
说起来,这事儿和沁儿有关。
如今正是小冰河期,十一月的京师冷得和特么西伯利亚似的,在屋子里摆上炭火盆后都有些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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