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吃饭确实是不行,可是总不能整日都为了吃饭奔波吧?
但话说回来,叫花子这种生物可不就是整天为了吃饭奔波么?
黄子超陷入了迷茫中,浑不知自己该怎么做了。
“大人,若是连叫花子都做不好,咱们怎么以叫花子的身份去打听消息啊?”那少年兵又说了:“咱们的任务是尽可能的探听消息,所以咱们老是窝在这城隍庙也不是个事儿,所以不如……”
“不如去城外周员外施粥的地方去,因为那里人多,对吧?”黄子超泄气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没错,可让这个憨憨说出来,怎么总觉得他就是为了口吃的呢?
为了吃口饱饭,这家伙居然能动用他那瞧着崭新无比的脑子,真特么不容易啊!
可思来想去还是没办法,所以黄子超只能道:“走吧,先吃,吃了老老实实的和我去做任务!”
“哎!”
……
黄子超挣扎在温饱线以下的时候,宋杰小队的人出现在了益端王王府附近。
“头儿,咱要怎么混进去?”书生打扮的少年兵眯着眼,打量着王府大门。
一旁的宋杰却是一脸的凝重,半晌后才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啊,这不就是益端王府么?”
“王府是没错……”宋杰慢慢的说道:“可是我总觉得有些异常。你看,从王府出入的人都好像是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吧?”
少年兵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宋杰拉着那少年往远处走去,边走边道:“从观察的情况看,这兰州府早都被益端王渗透了,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按理来说这里是他的大本营对吧?可我们来都两天了,依然没发现兰州府有任何异乎寻常的事情,连益端王府都很平静,这太奇怪了。”
“许是益端王没和下面的人说什么呢?”
“那也不对。”宋杰沉吟道:“不管是谁,做造反这种事情的时候肯定会有些紧张的,而所谓上行下效,上面的人有情绪下面的人必定会有些反应的,就好比在西山时伯爷若是不开心的话,那么他所到之处就没人敢露出一丁点笑容,生怕惹得伯爷更不痛快,对吧?”
“这倒是,所以你是觉得这王府有问题?”
“嗯。”宋杰脸色愈发凝重了:“益端王是从京师逃回来的,经过玄武卫被围杀的那件事后,他再怎么天真都不可能认为朝堂会对他的举动无动于衷,所以出行前伯爷就推断过,益端王要么是会紧锣密鼓的策划造反,要么就是抹去一切曾经造反的痕迹,使得朝廷无处下手,所以此次老伯爷和我们来此的目的最重要的就是迫使益端王不得不反,将他放在明面上处理。”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会有一些不寻常的举动,哪怕是他不想造反了也会派人出去掩藏各处的痕迹。但你看这益端王府压根就没有一丝紧张气氛,这就说不通了。”
那少年兵顺着这个思路理了半天,最后犹豫道:“头……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断然不会。”宋杰道:“我听伯爷说过,益端王狡诈多端,行事风格天马行空无迹可寻,所以如果遇到古怪的事情时就多想想,而且要尽量朝着最不可能的方向去想,这样才有可能碰上他的想法。”
“那……头儿你想明白了么?”
“没。”宋杰瘪瘪嘴,叹息道:“你当我是伯爷啊,算无遗策,任谁都玩不过他。”
“那我们怎么办?”
“紧盯益端王府,能混进去就混进去,而且要尽快将这里的消息送回京师交由伯爷定夺。若实在没辙的话,拿麻袋套个王府的人问问王府内的情况吧。”宋杰回头看了看,再次叹息:“难得伯爷这次对我寄予厚望,结果我居然只能用如此粗糙的法子,而且还想辙支开了黄镇抚……”
“说起黄镇抚……”那少年兵有些不忍:“你骗他去当叫花子,就不怕他以后找你算账?”
宋杰干咳一声:“所以这就是咱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得去找黄镇抚,和他通个气儿。”
“不让他当叫花子了?”
宋杰嘿嘿一笑:“当然不是,他那边也算是一步棋呢,虽然可能是闲棋,但半途而废怎么行?”
“那你找他作甚?去挨骂么?”
“不是啊,我们去买点烧鸡啥的给他送去。以后他便是回过味来,念在烧鸡的份上都不会对我太过苛刻吧?”宋杰笑得非常阴险:“而且还得稳定一下黄镇抚的情绪,万一恰好他这步闲棋起了作用此刻有人注意到了他,他露了馅就麻烦了。”
“我怎么觉得,你还要骗他?你这人……”
“少废话,买鸡去!”
539.假舅舅有了真朋友
宋杰在王府外谋划的时候,益端王在王府内也在谋划。
“变数,本王最烦的就是变数。”
益端王在房间内自己和自己下棋,一边下一边絮絮叨叨骂骂咧咧,仿佛他对面真就坐着个人似的,看起来分外渗人——这是益端王的常态了,而除了管家外王府压根没人知道他的谋划,所以王府内外当然就没有任何异常。
也就是说,宋杰以常理推测一个貌似神经病的家伙,结果自然而然产生了些误差。
拈起一枚棋子,益端王迟迟没放在棋盘上,又絮叨了一会儿正要落子时,管家进来了。
“王爷,那边传来消息了,改制一事拖不下去了。”
益端王听得这个话后直接将一把棋子撒在了棋盘上:“又是变数!本王最烦变数!”
管家没回答,只是低头不语。
益端王烦躁的站起身,负手在厅堂内转了好几圈儿,然后才问道:“京师有什么消息?”
管家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回王爷,据闻玄武卫接到消息说,白莲教将在兰州府举事,所以南镇抚司镇抚的淮安伯花博远奉旨前来调查。”
“白莲教?”益端王嗤笑一声:“好理由!”
笑罢多时,益端王又是一声长叹:“这是要逼着本王动手啊!可是时下这么多变数,本王现在动手胜负属实难料,看来本王那好皇兄是料定本王必然打不过他,所以才如此行事了。”
“若是以往,本王怎么都能有个五成胜算,可如今……花满楼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没错,益端王算来算去,怎么都没料到花满楼居然能给朝廷带来这么大的变化,而这事儿则成了最大的变数——迄今依然有人对火器不以为然,但益端王又不是真的蠢,他可不敢小看花满楼的西山卫以及被西山卫带过一年多的神机营。
并且,天津水师早在去岁就已经证明了火器的威能,益端王又怎会无视这么重要的消息?
而刨除这个外,朝廷的兵制改革也打乱了他的部署和计划,不然的话益端王之前又怎会行荆轲、要离之策?
所以,在花满楼亲手坏了益端王蓄谋已久的刺杀大计后,益端王都快魔怔了,他现在几乎是整日整日的在研究花满楼,便是在京师中安插的探子多半也被下令收集花满楼的一切情报。
可以说,现在全天下最最想念花满楼的,不是他爹,不是他家的几个小媳妇,而是益端王,这就……
“京师查探花满楼的那群饭桶还没消息?”
这个问题益端王一天能问八遍。
管家摇摇头,道:“没有。不过王爷,昨日倒是恰好听说宁波那边儿有位百户改制后便离了军职来兰州府寻亲,他是随花满楼打过倭寇的,所以……”
“找他来!”益端王都没听管家把话说完便下令了:“你亲自去请,去骗,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找他来,从他口中问出他知道的一切!”
“是。”
“还有……”益端王沉吟了一阵子后,咬牙道:“花博远来兰州府必定不敢入城,本王要你想办法,要么将之骗进城内擒下,要么在路上设伏拦截将之活捉,总之必须将此人拿下!”
管家一听直接愣住了:“王爷,淮安伯此行乃是钦差身份,若是将之拿下,咱们可就一点退路都没了啊!”
益端王冷笑一声:“现在就有退路么?”
“这……”
“花满楼太邪乎了,若是不想办法将他的手脚捆住,变数就会越来越大,本王得胜的机会也就越来越渺茫。可若是将他爹拿下,本王就不信他还敢和本王作对!”益端王一脸的狰狞:“本王说过了,本王要定他了!”
管家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后,益端王又道:“给辽东传信,改制一事不用拖了,可以直接举大事了!”
“是。”
如花满楼所料,益端王知道了朝廷的动静后就造反了,而且是上手便直接梭哈,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只是花满楼可能打死都想不到,促使益端王决策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不是他爹,而是辽东的军制改革——任谁都知道,一旦军制改革后,不单单士兵要清理一遍,就连中低层军官不靠谱的也得清理一遍,而且还会入职一大群新兵。
也就是说,一旦军制改革彻底落实,益端王这些年在边军的努力将瞬间付诸东流。
所以,尽管现在胜负难料,但益端王若是还等着的话,估摸着就是毫无胜算了。
……
“大人,这馒头真软啊,你不吃么?”
“……”
“大人,这里还有昨日剩下的鸡腿,你若是不吃我就吃了啊?”
“……”
“大人你不饿吗?”
蹲在城墙角,黄子超目光涣散的望着远方,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
他现在是在反思,反思自己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居然信了宋杰的邪:明明乞丐连活着都很不容易,并且这种扮相几乎人人避之不及,那么这么做到底意义何在?
而比这个问题更让他纠结的是:今次前来打前站的人足有十几个,自己为何偏偏选这么个铁憨憨和自己配合?
不,不对!
黄子超想起来了,那天分派人手的时候,是宋杰强烈建议自己带着这个铁憨憨,理由是只有他能扮傻子。
那现在看来,身边儿这个货绝不是在扮演傻子,而是在本色演出?
“大人,你吃……”
黄子超正要骂两句解解压,可忽然间发现有人朝他们走来,便立刻低声喝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原本这只是提防一下,生怕自己两人的扮相露了馅,可谁曾想黄子超静待来者路过他俩身边时,走来的那几个人忽然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为首是个中年人,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黄子超,然后一礼:“敢问,可是昌国卫黄百户?”
黄子超一愣,但立刻站起身回道:“正是。尊驾是?”
那中年人并未正面回答,而是一脸唏嘘道:“听闻你是千里迢迢来找你舅舅的,这一路上没少吃苦吧?万幸,万幸我听说了你的事儿啊!哦,我是你舅舅的朋友,你舅舅他……唉!”
黄子超心中猛然警醒起来:假舅舅有了真朋友?
540.飙演技
前来找黄子超的人正是王府管家江晁,此人曾经还在朝中任过刑科给事中,可惜曾得罪了人后被设计陷害,最终成了益端王的左膀右臂。
江晁难道是智障,没怀疑过黄子超的身份么?
当然不是,智障是不可能过重重科考当官的。
江晁怀疑过,甚至自己还观察了好一阵子来着,可不得不说宋杰对黄子超是真的狠,而黄子超……
嗯,黄子超对自己也蛮狠的,他进兰州府是真的一文钱都没带,而且这几日是真的在四处乞讨——只要饭,不要钱,这和死要钱的乞丐完全不一样,所以自是让人啧啧称奇。
外加他本身那股子气质就使得他和普通的乞丐格格不入,于是乎自是有人问起他的身世,然后事情自是会传开——这就是为何那管家都听说黄子超的事儿的缘故了。
一个狠人遇上了另一个狠人,就使得宋杰的这一步闲棋瞬间变成了活棋,也不知该说是宋杰幸运高还是该说黄子超的幸运低。
然后……
事情就势不可挡的朝着一个让人蛋疼且纠结的方向发展了。
“先生,我舅舅他……”黄子超努力的做出一副揪心且担忧的样子,让自己看起来确实像是在担心舅舅,并且心中也不断的在给自家舅舅道歉。
“唉!”江晁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副好人不长命的样子说道:“去岁病了,病的很重,也不知和你说了没说……”
江晁断定,黄子超来找他舅舅时必定没有确切的消息,所以才试探着说了这么一句——如果去岁黄子超真的和他舅舅联系过,那么说法就是他舅舅没告诉他重病的事情,而如果没联系过,那事情就更简单了,随便往下编就是。
而黄子超听得这个话后,嘴角不由自主的就抽了抽:“那……那他现在呢?”
江晁一看黄子超是这反应就知道自己赌对了,便小心道:“半年前……”
这又是一个小试探——如果半年前二人联系过,那么就说半年前他舅舅已经快不行了,如果没联系过,那么就是他舅舅挂了——这种小技巧江晁可谓是拿捏的死死的。
而黄子超嘴角又是一抽,但依然配合道:“半年前……他老人家就走了?我一直没收到消息……”
“是啊。”江晁做出一副哀伤的样子:“为了治病你舅舅变卖了所有家产,后来也没留下什么,只是托付我,若是他外甥来了兰州府,便代为照顾一二……”
二人就这么一来一回,相互配合,相互试探,最终妥妥儿的将黄子超那不存在的舅舅的身份、背景以及往事编造了个大概,并且开始双双垂泪——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垂泪,也不知这算不算古往今来的第一遭。
至于要不要带黄子超去他舅舅坟前哭一遭……
那倒也简单,随便鼓捣个坟包立个碑不就行了?
末了江晁拍了拍黄子超的肩膀道:“节哀顺变。斯人已逝,你……唉,接下来不知你可有打算?”
“我……”黄子超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最后叹息道:“罢了,我返回宁波吧,此时虽已然是个废人了,但那边到底还有些同僚朋友,托他们找个差事想必不难,唉……”
这一叹,仿佛叹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而江晁听得这个话后正中下怀:“贤侄啊,若是不嫌弃的话,来我这儿打个下手如何?”
黄子超心中一喜,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不敢劳烦先生,如今我在这兰州府也没什么留恋的,明日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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