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就是不能领悟,去赌两把呗,他不是擅长赌场悟道么?
殊不知,花满楼现在只想哭,压根没有悟的心思……
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后,光兴皇帝心满意足的拍拍屁股走人了。
将皇帝送出大门,站在大门口淮安伯转头看着花满楼,一脸的唏嘘和欣慰:“我儿有出息了啊……”
花满楼欲哭无泪:“爹,所谓站得高尿的远……不是,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千户我可不可以不做?”
淮安伯脸上的表情更欣慰了:“你来书房,爹有话和你说。”
花满楼老老实实跟着淮安伯进了书房,待坐定后,淮安伯才缓缓道:“你既知藏拙的道理,又何来风摧你?”
早先就说过,淮安伯是京中最最低调的大佬,低调到彭广那个货甚至都没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
为何?
就因为吧,花家可谓是最懂低调发育的勋贵了,这本事简直代代相传。
“太祖起于微末,我花家先祖自太祖起兵时便一路追随太祖,立下了赫赫功劳,甚至数次救太祖于水火。但你可知,为何当初先祖只得了伯爵爵位?”眼下屋里没别人,淮安伯可谓是谆谆善导,又可谓是一脸慈祥:“只因为吧,先祖知道鸟尽弓藏的道理。”
“比如汉高祖定鼎天下时,韩信被封为楚王,那是何等显赫?可韩信在天下大定后活了多久?一年多。”淮安伯缓缓的说道:“历朝历代,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情数不胜数,而先祖虽读书不多,但牢记这道理,因此他从不争,甚至会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交到太祖手里,所以我花家才存留了下来。”
花家先祖的事儿花满楼还真不是太清楚,但他倒是听说过赵太祖立国后也有屠杀大将一事,而且对这一类的事情并不陌生。
前世稍稍懂点历史的人都明白这道理,而且都知道起于微末的皇帝没几个厚道的——汉高祖的黑历史一堆,宋太祖杯酒释兵权,明太祖和汉高祖基本没啥两样,就是千古一帝的李二陛下在东·突厥灭了后还想着要不要剁了李靖的脑袋然后当成礼物送给他……
但问题是……
知道这些有个卵用啊!
淮安伯浑然不知花满楼的心思,不紧不慢的继续谆谆善导:“……我花家并不显赫,比之戚家,张家甚至有些不值一哂的意味,可花家历代都备受皇家重用。何以?就是因为花家知进退,懂取舍。如今陛下给你画了圈子,你便在这个圈子里跳的在欢脱,也没人拿你怎么样,这道理你可明白?”
花满楼更想哭了。
这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啊,还取舍?他想退个一泻千里,想舍个一穷二白,可这事儿他敢么?
旨意都下来了,这个时候敢撂挑子不干的话,别说皇帝会不会恼羞成怒了,便是淮安伯搞不好都会来一出大义灭亲。
毕竟吧,就目前淮安伯这一脸欣慰附加慈祥BUFF让花满楼根本不敢提辞职的事儿……哦,这年头不叫辞职,叫乞骸骨。
十五岁乞骸骨……
这特么是有病吧?传出去不被人活活笑死?
忽然间花满楼灵光一闪:乞骸骨不行,那么学花家祖先那般,自己犯个错让人辞退能不能操作?
似乎……可行?
以花家先祖前期的职业生涯来看,当初莫说是国公了,便是给个郡王都不为过。
可在大势已定的情况下,花家老祖愣是玩了好几出不大不小的乱子,比如在支援的时候稍稍迟那么一点点,还比如杀了几个恶贯满盈的家伙然后找人弹劾他杀降兵……
国朝自古就有杀降不详的军事习俗,白起、项羽之类的猛人都干过这事儿,结果他们都没能善终,还曾有人拿这事儿说过因果来着……
总之一念及此花满楼的思路就活泛了:该怎样闯个不大不小的祸,既能合理合法的从玄武卫出来,又能保全自身不至于让皇帝把自己剁了?
这事儿是个技术活啊,得把握好尺度,就好比开车要稳,非老司机不能操作,花满楼自己可没那么多经验。
想着想着,花满楼将目光投向了自家老爹:这老司机,面前可不就有一位么?既然花家的传统就是不出头,出头的时候尽量搞点把柄给皇帝,而自家老爹当年也没少驰聘疆场,可后来不也没升职加薪么?
所以花满楼立刻问道:“爹,若是……那个什么,若是我一不小心立下了大功,太过出挑的话,该如何……”
淮安伯笑了:“你能明白这一点就挺好,但你也该知道,水无常形。”
花满楼一脸懵逼:“啥意思啊?”
淮安伯耐心的解释道:“意思就是,若水一般因时因地改变,不拘于套路。这些东西要你自己品,也需要你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到底该做什么,哪有那么多定式?”
花满楼明白了:说的那么玄乎,其实就是得了多少功劳就闯多少祸,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就好。
道理谁不懂啊,可实际操作该怎么办?总不能上街干点强抢民女的事儿吧?
而且话说回来,依着淮安伯府的家室,稍稍没点骨气的民女那都不用抢的好不好!
花满楼快抑郁了:得,随后看情况再说吧。总之不就是抽冷子闯点祸么,闯祸谁还不会了?
52.关我何事?
光兴十一年九月九日,重阳节,宜出行,忌丧葬。
西城外,光兴皇帝登坛拜将,赐宁国公张淼天子剑,领大同督抚,率五军营三万兵将出京。
这是一次本不该有的支援,也是大同文武官员们挖的大坑。理论上来说,前来西城外送行的文武百官都应该脸上有点惭愧之色,毕竟这事儿几乎可以称之为丑闻了,然而在场的所有人愣是没一个脸红的,反而泛着青——今日这气温又降了,京师的冷风嗖嗖的刮,百官还没来得及换上厚衣服……
堪堪九月就这么冷,若是花满楼在场的话会告诉他们如今是小冰河时期,天冷要多加衣,莫穿朝服装比,哟哟……
没错,今日原本也该来送行的玄武卫新晋千户花千总没来,这主要是因为某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皇帝还不想在花满楼面前暴露身份,他还没玩够呢,所以便派了太子赵仁缠住了花满楼。
这两日赵仁过得很不好。
到现在他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何挨揍,若是往日里他起码还知道自己是落下了功课,或者是闯了什么小祸,在么就是那群侍讲甩锅,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怎么挨过揍,可如今动不动就挨揍,这谁受得了?
在赵仁的心里花满楼是个有本事的人,至少比东宫那群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货有本事的多,因此即便没光兴皇帝的命令,他今日也是会来找花满楼给他出点主意的。
“花兄啊,令尊可曾揍过你?”刚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落座,赵仁就急不可耐的问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话花满楼就一头黑线:“贤弟你……今日这大清早来是要找茬打架么?若是找茬的话的恕为兄不奉陪,今日五军营那群人出征呢,我得送送,还要多叮嘱两句……”
虽然咸鱼,但花满楼还是有节操的。
五军营这群人花满楼接触的不算多,可毕竟他们是要拿着自己发明的普渡上战场保家卫国,一些人可能去了就回不来了,因而花满楼觉得于情于理他都得送送,顺便在强调一次度化要领……
总之,咸鱼也要咸鱼的有点节操,没这群人保家卫国的话,万一草原上忽然出现个姓孛儿只斤的黄金家族,那自己还如何咸鱼?
赵仁一听这话连忙道:“花兄且慢,小弟是真有事儿,而且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儿……”
“性命攸关?你?你爹怎么说也是大佬,谁敢把你怎么样?”说到这儿花满楼忽然一个激灵:“话说你不会真把午门炸了吧?”
赵仁一呆,接着苦笑道:“炸午门那只是一个构思,不能因为构思就给我定罪吧?”
花满楼奇道:“那你……你等会儿,你刚刚问我是否被我爹揍过,合着你的性命攸关就是被你爹揍了?”
赵仁闻言顿时就眼泪汪汪的:“对啊,昨日就揍了三顿啊!按说若真是昨日犯了什么错,那揍完也该完了吧?可今日这一大早我就是去请个安,想着装个乖巧啥的,结果又是一顿揍!这还讲不讲理了?”
花满楼顿时就乐不可支:“爹揍儿子还要什么道理?你没听人说么,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赵仁捶胸顿足道:“可今日也没下雨不是?花兄,你一定要给我想想辙,这是小弟一生的请求!”
花满楼乐呵呵的站起身:“没辙,令尊我可惹不起。行了行了,没事儿就随我去城西,给将士们践行去。”
赵仁一把抓住花满楼:“我父也在城西呢,若是我随你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顿揍,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花满楼笑道:“那你要如何?”
赵仁道:“我听说,花兄也曾挨过不少揍,但现在令尊貌似不揍你了吧?所以我想问问这中间有何诀窍?”
“……这话问的,我都想揍你了。”花满楼无语道:“子曾经曰过,吾日三省吾身,你比不得子,但也该努力的一日一省,想想你到底做了啥欠抽的事儿以至于令尊没事儿就抽你,这事儿又有何诀窍了?”
赵仁低头沉思道:“最近……也没做啥出格的事儿啊,最近做的曾经也在做,要说区别吧,就是在你的启发下,将斗鸡时喊的号子换成了‘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德不孤,必有邻’之类的话……”
花满楼目瞪口呆:“慢着,我何时启发过你让你在斗鸡时喊论语?”
“不就前次你不让我炸午门,还说‘但有三千普渡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么,我寻思着这俩事一样,就……”
赵仁说的理所当然,花满楼却不由自主瞪大眼睛:“你确定这俩事儿一样?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莫说令尊吧,便是让天下读书人知道你斗鸡时喊论语,十个有八个都得抽你,剩下俩是往死的抽你!”
赵仁愕然道:“是……是这样么?难怪……难怪我和我父说是你教的,结果被揍的更狠了。”
花满楼整个人都不好了:“我何时这么教过你?你等会儿,你和令尊说这是我教你的?”
猪队友啊!
花满楼顿时就明白了,难怪赵大叔对自己下这么死的手,原来是因为赵仁这熊孩子!
你说不是赵大叔下死手?
不下死手能把自己推到皇帝跟前么?正常来说,谁会强烈推荐个十几岁的少年给皇帝?
便是前世大明弘治朝阁老李东阳挺看得起当时的神童杨慎——杨慎就是写滚滚长江东逝水的那个牛人,李东阳以小友称呼他来着,但也没见李阁老把他推荐给弘治皇帝不是?
所谓伴君如伴虎,把个少年推到老虎跟前,这不是坑人么?
这下子真相大白了,源头居然是赵仁这熊孩子!
一念及此花满楼就瞪着赵仁:“小赵啊,朋友这种东西不可多得,你若是在这么坑我,那就友尽!”
赵仁:“???”
花满楼也不管他听没听懂,起身就往外走——太尼玛气人了,再不走自己也想抽这熊孩子了。
赵仁懵了一下才想起他的职责,便连忙拦住花满楼:“你去哪儿?”
花满楼气咻咻道:“都这会儿了还能去哪儿?百户所那边还等着交接呢,完了我就得去西山……去西山……”
说到这儿花满楼堵得受不了了,抬手照着赵仁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西山千户所连个茅草庐子都没有呢,这大冷天的你让我怎么过啊?”
赵仁更懵了:“……关我何事?”
(发烧中,写得慢……晚上睡起来看情况更……)
53.凑个整
太子不懂花满楼的忧伤,正如花满楼不懂太子挨揍是典型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也就是说,人家赵仁好端端的没招谁没惹谁就被揍了,原因是花满楼本人太过拉风,但花满楼却毫无愧疚之心愣是觉得自己被赵仁坑了,还动手再次揍了赵仁,这事儿说明……
太子殿下上辈子欠花满楼很多钱?
总之花满楼忽然就觉得以后还是少和赵仁这熊孩子来往的好,可赵仁现在还身负重任呢,牛皮糖一般的缠着花满楼,直到将他送进东街百户所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同样是点卯的时间,同样是一群玄武卫站在柳百户面前等待训话,但不同的是,花满楼刚刚出现在门口柳凡便颠颠的跑了过来,不等花满楼说点啥他便单膝跪地以异常谦卑的姿态行军礼:“标下柳凡,见过千总大人!”
这一礼,柳凡行的可谓是虔诚而又心酸:这才几天儿啊?不到十天吧?十天前这少年还对我行礼来着,可现在人家连跳好几级成了千户,自己这百户好些年都没挪过位置了……
更扯淡的是,因为彭广几人最近跟着花满楼忙活,所以花满楼筹建西山千户所时,这几位他连名字都没怎么记全的杀才就成了他的‘嫡系’,因此自然跟着他水涨船高,比如彭广就从小旗一路升到了百户……
这么一对比,柳凡觉得自己犹如废物。
而花满楼见他这样也蛮唏嘘的。
他的神机营计划落空后,原本是想着在东街百户所继续摸鱼,毕竟这里好处还是有的,比如能借着玄武卫的便利找来顺天府近些年科考的题目,能最先知道主考官姓甚名谁,政·治倾向如何,喜欢啥样的文章等等——莫小看这些东西,许多人即便才高八斗也难以考上举人就是少了这些隐性的教育资源,所以才死死的卡在秀才,一误就误了终身……
可谁曾想,那间漏风的公房才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再也没法使用了——除非日后闯个什么祸贬官,还被发配到这里养老啥的……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瞧着面前的柳凡和跪了一地的玄武卫同济,花满楼叹息一声将柳凡扶了起来:“哟,这是干啥?生分!太生分了!都是一起刨食的兄弟,成日礼来礼去,像什么样?”
柳凡听得这貌似耳熟的话,面色更苦了:“千总说笑了,您前途远大,掌的西山煤矿那是肥缺,可不似这东街……”
炼铁和操持新式火器一事暂时是保密的,因而除了上面的几位大佬外,玄武卫都以为花满楼是因为制造普渡立了功所以被委以重任来着。
柳凡这话纯属是一句牢骚,可花满楼却听得蛮不是滋味:“什么肥缺?西山毛都没有,山上的兔子都瘦的什么似得,哪儿肥了?你要觉得是肥缺,要不调你过去?”
柳凡一愣:“千总说真的?标下愿效犬马之劳!”
柳凡无比的激动:机会啊,机会就这么来了!
花满楼去西山那边自是要从百户所调一些人跟着去的,玄武卫给的是五十个名额,今日他来此就是为了交接工作和挑人。
交接是没啥好交接的,而挑人这事儿,理论上他是不能把人家首官带走的,可实际上玄武卫上层早打好招呼了,花满楼要谁都行,哪怕他把百户、总旗、小旗集体打包带走都可以……
柳凡的干脆让花满楼无语之极:这么优质的摸鱼工作不要,非得去西山吃煤灰?这是一种怎样的神经病?
因而半晌后他才叹息道:“……行,你乐意吃苦那就跟着吧,其他人我也懒得选了,东街这边你熟,除前几日跟着我的那三十人外,你在调二十人跟我来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啊,西山那边真的是毛都没有,吃不得苦的人就莫要过去添乱!”
接到第一个任务的柳凡顿时就精神了:“得令!”
……
有了人手就好办事了,待得许大成派人将银子送到花满楼这里后,西山千户所正式开始筹备。
如光兴皇帝所想,花满楼自是悟了他到底要做什么,说白了其实就是以采煤为幌子建立兵工厂和一支快速反应的火器部队,因此这千户所的大概构架也就出来了。
首先是采煤,这事儿花满楼直接丢给了妄图要个肥缺的柳凡。
这家伙虽然圆滑世故,但在东街百户所那种勋贵环绕的地段还能游刃有余的摸鱼,也算得上是有两把刷子了。而采煤这事儿不仅仅需要和民夫打交道,还需要和商贾之流磨牙,所以他主持这一块最合适。
此外么……
这家伙开口闭口肥缺,感觉上就是想要来搞煤矿发财的亚子,若是一般人的话肯定不会将他放在这地方,可花满楼却灵机一动:府库亏空,花千户御下不严被百户柳凡偷税漏税……呸,中饱私囊一大笔银子,这剧本……算得上是一个把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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