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前番还宣扬花满楼战术思想的宋杰此时彻底蔫吧了,他臊眉耷眼道:“不是……不是千总说……说穷则战术开花……”
“来人,喂这位公子吃药!”花满楼踢了这逗比一脚,骂骂咧咧道:“你特么真当现在是富的时候?西山什么情况你心里没点数?”
实话说,若花满楼在当场的话,只怕会做的更过火一些,毕竟兔子们的火力不足恐惧症是没治的,可冷静下来的话也是会觉得有些出格的。
如今西山还真算不得富,因为目前还撑着天津水师的军饷用度,花满楼都不得不将勋贵们投的那笔银子拿出来先用了,所以偶尔想起这茬他还真想去将倭国搞一波,将岛根县租借个四五百年……
嗯,就纯歪歪,毕竟世界产银量的三成有余啊,换谁来谁不歪歪?那可是一座真正的银山啊!
“去,将俘虏带过来!”
训完逗比后,花满楼开始办正事儿了。
这群人倒霉催的刺客经历过火炮火铳和普渡的洗礼后,迎来的是兴奋不已下手不知轻重的响马盗,所以最后的结果么……
活捉的仅有二十来个,而意识清醒的只剩下五个。
瞧着委顿在地上的五个刺客,花满楼再次狠狠瞪了宋杰一眼,然后才蹲下身问其中一人:“你们是什么人?”
“……#@%%?&”
这刺客用阴冷的目光瞪着花满楼,吐出一串意义不明的话,听起来……
嗯,就是胡说的。
宋杰凑到花满楼跟前道:“千总,标下方才就问过了,可他们说的好像是倭语,所以没人听得懂。要不去找几个会说倭话的?”
“倭语?”花满楼嗤笑一声:“倭语可不是这么说的。”
宋杰瞪大眼睛:“千总懂倭语?”
花满楼傲然一笑:“略懂。”
大概数百年后的倭语略懂,比如卡哇伊,亚撒西,亚美碟,一库一库……嗯。
不得不说,语言这玩意是会随着时间的发展而发展的,甚至随着时代的变化甚至连发音都会改变,且地域性特别强,比如古汉语中青青子衿的发音就近似于‘蹭蹭刺棱’。
但是话说回来,不管听得懂听不懂吧,语言这玩意其实不难学,只要稍作了解就大体上能判断对方说的是哪种语言,比如哈啦休、思密达、棒究啥的,起码的语调和发音的形式还是大差不差的——就好比天朝初中生说英语都是一个味,主要还是因为用汉语的发音方式说英语来着。
也就是说,哪怕如今的倭国话还没鼓捣出后来的标准语,甚至都没经历过江户时代的融通,但语调和发音形式绝不会是汉语的形式。
所以花满楼站起身,嘲讽道:“装也装得像点啊,倭国人放狠话的时候旁的不说吧,起码表情是比较狰狞的,比如歪个嘴挑个眉毛啥的,你这话不对味儿且不说吧,连表情都不对,真当胡乱喊几句我就拿你们当倭寇了?”
被问话的那刺客听得花满楼的话之后明显的动摇了,但依然叽哩哇啦的喊了几句意义不明的话,并且……
这次带上了一个明显的歪嘴动作。
花满楼不由得笑了:“尹博文跟哪儿找来的这种逗比啊?不过说来也是,脑子好的人谁当刺客啊?”
站在他身后的耿天成冷哼一声道:“伯爷,上大刑吧,咱们军中也是有些好玩意呢,包管两趟下来他什么都说了。”
花满楼摆摆手:“免了,他们的来历早都摸透了,又何必逼供?而且……喏,我提起尹博文这家伙明显缩了一下,旁的还用问么?”
耿天成道:“那我等现在就去找那姓尹的晦气去?”
花满楼捏着下巴:“嗯……现在还没法儿收拾他啊。总而言之,派人先将活着的押送回去,其他人将尸体收拢收拢抬到定海城外吧,吓唬吓唬他也好,说不定能起到奇效呢?”
……
悦来酒楼。
炮声没有持续多久就停下了,但尽管如此,酒楼中又是一阵静默,气氛无比压抑。
花满楼出城的时候身边的亲兵只带着火铳,所以这突如其来炮声不但证明了花满楼早有准备,而且证明了花满楼警觉性特别强甚至是对宁波府的事情已经有了些了解——毕竟他今日刚刚抵达就被迎接到了定海城内,期间也没有派人回港口。
所以在场多数人都紧张了,他们开始推测花满楼到底会做到什么地步:是会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呢,还是只除首恶?
若是前者,那么就只有拼命了,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他留在东南;可若是后者,那……
一些人目光闪动,显得心神不宁,思绪难定。
首座上的尹博文看着这状况,冷冷的说道:“诸位,你们以为到了今日这个地步,还能有退路么?”
当啷!
一个老头手里的茶杯掉地上了。
“若是同舟共济的话,大伙还有机会,还能扳回局面,可若是三心二意,畏首畏尾……”尹博文阴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事情已经做出来了,如今是个你死我活的局面,尔等难道还看不明白?”
尽管这话包含着威胁和大部分的恫吓,但尹博文没有别的办法了,如今不拉着所有人一起跳水的话,他必定是个夷三族的结局——旁的不说,袭击水师和袭击花满楼的人都是他自己私蓄的武装,这就已经相当于谋逆了。
尹博文确定如今花满楼已经抓到了些俘虏并可以从这些人嘴里问出点东西,尽管他可以一口咬定这是倭寇的反间计吧,可这也得人花满楼相信不是?
而且一旦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倒向花满楼,吐露一些事情的话,他就彻底完了。
所以尹博文已经开始谋算退路了:说不得,带上家小和大部分的财产去吕宋、暹罗这些地方是一条活路呢?
便在此时有人跑进来通报:“西山伯回来了!”
虽然所有人都猜到花满楼已经灭了那群刺客,但是实际听得花满楼返回的消息后绝大多数人依然吓得浑身哆嗦,有个乡绅甚至真的抽过去了……
尹博文冷哼一声,站起身道:“走吧,都随我去迎接西山伯德胜而归!”
(哎呀……晚了几分钟~)
394.威压
“定海中所是干什么吃的!还有你们定海玄武卫,这么多的倭寇摸到岛上来,你们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察!本官定要上奏陛下,将尔等撤职查办!”
这是花满楼在城门口看到尹博文时,他说的第一句话。
很明显,谋算花满楼这事儿不管是不是玩砸了吧,但戏总得演下去。
围观百姓这么多,周围不知情的士卒也这么多,戏演给他们,让他们以为摸上岛的是倭寇的话,尹博文至少表面上是不失道义的,且也有助于彻底将今天的锅甩给倭寇。
紧接着他又急吼吼的走到花满楼跟前,一脸唏嘘道:“索性西山伯无恙,不然的话,只怕倭患在难平息矣!”
花满楼眨眨眼,一脸玩味的笑容:“看您说的,贼人这点小动作就想弄死我,也不知是太小看我了呢,还是太过愚蠢了呢,府尊大人不必介怀。不过……”
指了指地上排的整整齐齐的尸体,花满楼若有所指道:“方才审问了几个活的,结果这群人居然说是府尊派来谋害我的,简直是岂有此理!我和府尊无冤无仇,府尊凭什么就要害我?猪油蒙了心嘛?”
这指着和尚骂秃驴的做法让尹博文的笑容都有点抽搐了:“此必是倭寇的反间计,西山伯切莫听信。”
“这不是废话么?”花满楼啐了一口:“如此拙劣的反间计,当我是傻子么?”
说着这话的时候,花满楼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尹博文身后的官宦和乡绅,顿时就让所有人一哆嗦。
“切,好端端的接风宴都被毁了,我这还没喝够呢,要不咱们继续?”嘲讽了两句后,花满楼将话题引开。
尹博文一脸为难:“今日出了这等事,说不得要好好排查一番,看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所以……现在继续喝酒是不是有些太……”
花满楼咂舌道:“府尊大人啊,这么大的岛,定海两个千户所便是日夜巡逻也难以面面俱到吧?宁波府倭患闹这么大,偶尔摸上来这么几个人是常有的事儿,又何必介怀?今日我已然让倭寇吃了大亏,过几日我就将这群无法无天的狂徒一网打尽,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敢于做这种胆大包天的事情了,您就莫要为难卫所的兄弟们了吧。”
这是个光明正大的威胁,但尹博文知道自己得接着,不然的话身后这群人会做什么可就难说了,于是他便道:“这……好吧。”
花满楼笑吟吟的继续说道:“哦对,水师方才来报,说来犯的倭寇已经被打散了,只是天太黑所以不能继续追击。因为不知道倭寇会流窜到哪儿,所以这几日岛上的人就莫要往宁波跑了,也免得遇到危险。府尊大人也是一样,暂且先在这岛上留几日吧。”
尹博文心中一沉:“可是衙门里……”
花满楼打断他的话:“衙门里的事儿再大也打不过倭患吧?而且就这几日而已,出不了什么乱子的,府尊大人这几日就陪着我在这岛上游玩可好?哦,诸位也没事儿吧?没事儿的话陪我游览一番?听说普陀山的景色非常不错……”
“这……”
“西山伯若有雅兴,我等自是……自是奉陪。”
“这岛上游览的地方也不甚多,三……三五天还是能玩过来的……”
威压之下,没人敢有意见。
花满楼的策略非常简单,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能做的就是缠住尹博文以及岛上的这群人,不断给他们施压,然后让其露出破绽。
此外,将尹博文限制在舟山岛上的话,也能避免这家伙使旁的坏或者看情况不对逃跑,反正么……
只要表面上不撕破脸皮,尹博文就得依着花满楼的意思来。
而就花满楼来说,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是没权利捉拿尹博文的,因为他只是浙江总兵,并非是执天子剑的钦差,理论上他还得受尹博文节制。
当然,若是尹博文敢撕破脸皮的话,花满楼不介意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拳头大道理就大。
所以接下来花满楼要做的就是不断施压,让某些人精神崩溃,又或者是切实的找到尹博文的犯罪证据,然后将之教给聂炳文处理——别忘了,老聂本身就是巡边的钦差,有他顶在前面,花满楼又何必多事?
是以,眼见所有人都面色死灰的说要陪自己‘游览’,花满楼笑了:“如此甚好。那么咱们就接着奏乐接着舞吧,尹府尊,请。”
“请。”尹博文黑着脸和花满楼并肩走进了城内,往举办接风宴的悦来酒店而去。
……
“耿大哥,这两日你辛苦些,带着弟兄们严防死守,绝不能让任何一条船抵达对岸。”
气氛沉重的宴会结束后,花满楼立刻开始分派任务:“断了这边和岸上的联系后,尹博文能做的事情就不多了。”
“我知道了。”
“宋杰,我要你带着你的人做一件事。”花满楼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的逗比亲兵队长:“我们从苏州出发时就听说聂文炳会经由上虞、余姚进入宁波府,如今算起来他也差不多该到绍兴了,我要你们沿路找过去一路护送,务求他安全抵达宁波府。”
耿天成一愣,接着惊骇道:“伯爷,你的意思是,尹博文会对钦差下手?这可能么?”
花满楼叹息道:“没什么不可能,并且我怀疑他已经派人下手了。因为方才看他的表现明显是有后招的,想来想去,大体上最有可能的就是让聂文炳死在路上……嗯,多半是死在绍兴府。”
说实话,花满楼方才那一系列动作下他预估尹博文会更加慌乱一些,可实际上对方甚至看起来都不怎么怕被控制在岛上,所以花满楼立刻断定尹博文有后手。
那么理所当然的,对聂炳文出手便是最简单的办法了。至于他还有没有旁的后手……
花满楼还不确定。
宋杰问道:“千总,若是我赶到时已经晚了呢?”
花满楼一脸严肃道:“你那就用最快的速度进京,将此地的消息禀告于陛下,懂我的意思了么?”
宋杰立刻道:“千总放心!”
没有圣旨花满楼就没法儿对尹博文下手,如今他拖延时间为的就是打一个时间差,只要光兴皇帝那边知道了这事儿,那么他势必会做出相应的配合,比如给花满楼补上一道旨意什么的……
“接下来就看九儿那边了,但愿她能找到人吧……”
395.国事为重
尽管喝了酒且累了一整天,但直到后半夜花满楼还是没睡着,心里想着的全是宁波的这坨烂事儿。
“麻烦死了……”
嘟囔了一声后,花满楼起身披着衣服走到窗前。
东南的事情比他来之前想象的还要更复杂,并且聂文炳那个货比他想象的还没用,以至于他现在都不得不给这老货拖时间,甚至是派人去救他,这事儿……
可不救他又有啥办法呢?
从身份上来说,花满楼只是个总兵,而在大赵断然就没有武官处置文官的道理——前番处置王缙真正动手是刘祺然,而非他花满楼,由此就可见一斑了。
因此,花满楼可以威压,但绝不能真的动手,否则来自朝堂的压力他根本扛不住,这就是当初为何在处置倭寇时让老刘到场的原因了。
文官们的神经可是很纤弱的,稍不注意就容易给人留下话柄呢。
而从职能上说,花满楼本人是平倭总兵官,工作范畴只有抗倭,其他的都不归他管。
名不正则言不顺啊,哪怕有天大的理由他都不能胡来——就比如地方卫所哪怕知道隔壁州府有人造反也不能立刻召集人手支援那般,这事儿很犯忌讳的。
此外,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花满楼再怎么强也仅仅是带着水师数千人罢了,可知府衙门能调动的却是一整个宁波府的力量,在不知还有谁牵扯进宁波这个局的时候,胡乱动手很容易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万一牵扯到的是某个藩王呢?
而这还仅仅是知府衙门,还不包括玄武卫、昌国卫、地方乡绅的力量。
也就是说,花满楼当然可以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将尹博文当场拿下,也可以不将整件事查清就拿人,可这其中的度根本没法把握——表面上看这事儿已经牵涉了许多人了,谁知道背地里还有多少人牵扯在内?那么如此一来到底是将现在舟山岛上的人处理掉即可呢,还是玩一出全面清理?
那么若要全面清理,不将整件事情查明的话,拿谁?不拿谁?
退一万步讲,哪怕是简单粗暴的将今日到场的这群人都拿下,那旁的不说,宁波府又该有谁来处理政务?在没有万全准备的条件下,一旦有这些人的同党趁乱鼓捣出事端,比如掀起了民变的话,这个责任又该谁来担?
最后……
一条咸鱼被迫跑来平倭已经是相当之勉为其难了,所以哪怕如今手上有光兴皇帝的圣旨他都会想办法将这锅甩给别人。
因为吧,且不说是不是会招惹更多的人这事儿,单单地方上的烂摊子都至少得处理个小半年——类似的事情去岁就有啊,大同之战后,宁国公不就是以督抚的身份滞留了好久么?
所以真要自己鼓捣这些事情的话,啥时候才能成婚啊?家里的小媳妇可是生生的在守活寡呢!
这就是花满楼不得不救聂炳文的理由了,不然的话谁管他的死活啊?
这些事情本就已经非常让人头疼了,更头疼的是,花满楼压根摸不准尹博文还有什么后招。
可以确定的是,刺杀聂炳文并甩锅给绍兴府只是其中之一,因为聂炳文死在东南的话势必会引来一波大清查甚至是大清洗——去岁夏天大同就是如此,任谁都没法儿保证自己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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