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面对着猛地凑到自己眼前来，顺便还伸手将自己的两只手给按住，前倾着身子半趴在自己上半身的坂柳有栖，北川凉下意识地选择了视线向下，果然是什么都没看见。
他暂且决定认为这是冬天的问题。
“有栖起的还挺早。”
“不过我好像昨天晚上给你发了今天早上放一回假，取消晨练的信息来着。”
“唔，没看见。”
“明明显示已读了喂。”
“那就是忘了。”
坂柳有栖偏偏头，与入学时相比，她的头发明显地长长了不少，越来越多的发丝开始能够轻易地垂到肩膀附近，摇曳之间显得格外炫目且美丽。
“又或者，是我已经习惯了。”
说着，坂柳有栖也是对着北川凉伸出自己的左手，戴在中指处的指环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每天早上醒来后，已经习惯了将它戴上，然后和凉一起晨练，所以呢，今天早上起床之后，就习惯性地也这么做了。”
“喂喂，明明前几天混合合宿特别考试的时候我们也断了晨练好吧？”
“那是客观上的原因，可以接受，但是今天却是主观上的原因呢。”
坂柳有栖伸手拿过北川凉放在床头柜上的，属于他的那枚运动指环，然后依旧跨坐在那里，一面慢条斯理地给北川凉戴进这枚指环，一面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习惯的力量是很可怕的，思维方式、行为逻辑，一旦有了什么习惯，之后都是非常难改变的，谁让最开始凉说要陪着我一起锻炼的呢？现在就能因为主观的原因断上一次，那我当然也有理由怀疑之后会有更多的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
说到这里，少女又是压低了身体，以一种如果是夏天大概能让微乳爱好者狂喜，但是冬天就无事发生的角度再次地凑近到了北川凉的眼前，鼻息交融着鼻息，几乎是凑在他的唇前这么开口继续说道：
“所以呢，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果然还是需要让凉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说着，坂柳有栖又是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凉不来找我，就只能我来找凉了。”
“走，跟我去晨练！”
“加练！”
虽然现在的坂柳有栖颇有一种我今天和你一换一，提前消耗完你体力的意味，但北川凉还是看出了她在给自己递话的意思，因此也是很配合地回答道：
“嗯……还有其他解决方案吗？情人节加练还是饶了我吧，今天可是要在外面逛一整天的。”
“有啊。”
坂柳有栖巧笑嫣然地伸手勾了一下北川凉的鼻翼，然后便当着他的面，将自己左手中指上的那枚运动指环给摘了下来。
“凉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摧毁一个习惯最快也最长久的方式，就是用另一个更好的习惯去取代他。”
说完，她又是兴致勃勃地在北川凉的眼前比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与几乎只在晨练时间佩戴指环的北川凉不同，坂柳有栖自从去年暑假拿到指环到现在，就几乎是全天候地佩戴的。
正是因为如此，经过了这么大半年的时光，在她中指的尾端部分，也是留下了指环形状的轻微的色差，此时此刻就这么抵在了北川凉的眼前，看的格外清晰而明显，简直就好像在那里已经虚位以待地预留好了某个位置一样。
“喂，凉。”
坂柳有栖突然放低了声音，语气也变得轻柔起来，简直像是在期待着童话故事成真的小女孩一样。
“今天一整天，我都会等着你。”
对于坂柳有栖的这句发言，再次爬上床来的萤对此只是翻了个白眼。
……能不能别把‘我会永远视奸你、永远’这个表情包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啊。
“嗯。”
与在心里疯狂吐槽的萤相比，北川凉倒是更能体会到此时正与他几乎零距离接触的坂柳有栖内心的细腻想法。
不过这同样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说白了，那份他特意通过月城常成传出去的订制戒指的消息才是让坂柳有栖今天能够如此释然地接受当下事实的关键原因，属于是精准拿捏了。
“好。”
在得到了北川凉的许诺后，坂柳有栖也是答应了一声，接着便主动地松开了对他的控制，从床上起身将旁边的一个纸袋给递了过来。
“情人节礼物。”
说完，她便背过了身去，快速地转身离开，如同窗外心慌地向云头跑的太阳。
第四百六十四章：来自有栖的礼物
“……果然没拿。”
看着如闪电般离去的坂柳有栖，北川凉又是从床上起身往客厅那边的茶几上望了一眼，原本放在那里，礼盒上写着坂柳有栖名字的、由他准备的情人节礼物依然还在那里。
对方的用意显然相当明白，她就是要等着北川凉再找一个时间去将这份礼物真正送出手，也算是变相地为两人在今天再创造出一次的见面机会。
当然，似乎也可以理解成相比于这份情人节的巧克力，她更期待的其实是另一份的礼物。
想到这里，北川凉也是下意识地低头去看那个刚刚被坂柳有栖强硬地塞进自己怀里的纸袋，想要看看对方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样的情人节礼物。
首先被拆开看到的是一份算是情人节标配的巧克力，卖相自然比不上他这位天赋加持的甜点烘焙大师，甚至可以说有些走形，但这也侧面地表明了这是有栖亲自手作的成果，毕竟北川凉自己也早就听过松下千秋也跑去铃音那里学烘焙的事情，稍微联想一下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有一说一，虽然北川凉清楚这是有栖不太想自己去拜托到铃音的头上，但从某方面来说，这样一来的话，铃音反而就这么一跃成为了有栖的师祖级别，就是不知道铃音自己意识到这点没有，下次再和对方选举辩论的时候还能拿出来呛有栖一下，想想还挺好玩的。
“别闹，猫可不能吃巧克力。”
阻止了一下张牙舞爪地凑过来，看样子是想给这块巧克力来上一下的萤，北川凉也是摸了摸小猫的脑袋瓜：
“乖。”
这样稍微安抚了一会儿看起来被今早突入的坂柳有栖给惊到炸毛的萤之后，他又是在纸袋下面发现了另外两张薄薄的，似乎是报告单一样的事物，白纸黑字地印刷着以下的内容：
【婚前医学检查证明】
“……？”
在这一瞬间，北川凉和萤的神态动作也是惊人地完成了一致的同步，全都或困惑或惊讶又或是无语、总之心情相当复杂地向左边稍稍偏了偏头，只感觉自己的脑袋瓜上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飞快地浏览过了中间那些指标均正常的体检数据后，北川凉也是在报告的最后两栏中发现了由坂柳有栖用红笔特意圈出来的内容：
对方姓名：北川凉。
直系、三代内旁系血亲关系：无。
婚前医学检查结果：未见异常。
医学意见：未发现医学上不宜结婚、不宜生育的情形。
只能说北川凉好像还是低估了那对戒指对于坂柳有栖的暗示作用，甚至都让他有些怀疑如果他现在点头同意的话，是不是就能明天订婚后天结婚一年后就能让坂柳理事长当爷爷了。
晃晃脑袋将这个有点刑的想法给抛掷出去，北川凉又是重新地将整份报告当做是单纯的体检报告给认真地看了两三遍，坂柳有栖目前的身体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很难想象大半年前对方还是个跟椎名日和半斤八两的病弱型。
只看身体素质的话，有栖现在估计都能妥妥地排上第一梯队的后半位置，在A班也就只逊色于铃音和小野寺这种从小锻炼的体育专长的学生了。
当然，天泽一夏这种白色健身房的优秀毕业生自然是论外级别，有栖真想练到她那个水平的话，估计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不过有个想去追赶的目标总是好事。
将坂柳有栖这份有些特殊的情人节礼物给重新放回去之后，北川凉也是抓紧时间去洗漱和换衣服，继去年的圣诞节之后，这大概是他第二次如此迫切地痛恨一天为什么不是四十八小时了。
而在出门前，北川凉却并没有选择带上那些本命巧克力礼盒，而是背了一个空包，接着又专门将昨晚最后做的量产型人情巧克力用另一个大布袋装着，系在了手上，然后才有些谨慎地打开了自己房间的房门，开始小心翼翼地向一楼大厅前进。
情人节从来都不是专属于某一个性别的节日，男孩子在外面一个人也要保护好自己。
果不其然，北川凉这边刚刚乘坐电梯下降到达了一楼的大厅，就已经看见了不少起了个早等在那里的女生了。
而在见到他本人露面之后，就好像见到了自己单推偶像的狂热粉丝一样，好几个女生已经是小碎步地跑到了北川凉的跟前，稍微矜持一点的还先说句‘早安，北川同学！’的寒暄，但更多的都是直接开门见山地朝他递来了礼物：
“这个给你……情人节礼物！”
“我亲手做了好多次，希望能收下！”
或许就像朝比奈荠认为的那样，只要北川凉愿意往南云雅那种为人处世的方向靠近一步，他也完全可以成为东育里下一个人气更高的南云雅。
虽然只是入学才一年不到，但无论在哪方面都取得了无可挑剔的出色成绩的他在整个校内女生中的风评确实相当出色，只是碍于种种原因让不少蠢蠢欲动的女孩子没办法直接出手罢了，眼下正撞上情人节，那可得去浑水摸鱼一把。
只能说椎名/坂柳/轻井泽/一之濑同学，别问，问就是义理巧克力。
“谢谢。”
面对这么多女生的好意，北川凉也是一份份地将它们全部收下装进自己身后的空包里，然后又是一一地从手上提着的布袋里拿出自己的那份货真价实的义理巧克力给她们各自回了礼。
坦白地说，他是真想在回礼的时候来上两句‘关注堀北铃音喵、关注堀北铃音喵’‘学生会选举请支持铃音喵’，但是总觉得在这种时候当着这些女生的面明确地提起另一个女生的名字反而会起到反效果，因此还是识趣地没有这么开口，只是公式化地应对了下来。
就这样来来回回了三趟，装完了整整三个背包之后，北川凉才终于是用义理巧克力硬生生地突破了宿舍一楼大厅这张地图，解锁了通往宿舍外的道路。
他今天的女主角已经等在了那里。
在与一之濑帆波互相对视着找到彼此的时候，北川凉由衷地向上扬起嘴角。
毕竟只要和她在一起的话，开心就是一种十分简单就能获取到的东西，就像孩提时你曾喂给我的，在经过了很长很长的岁月后，突然再次想起那种甜蜜味道的一颗水果糖。
第四百六十五章：别为我好请为我骄傲
“等了多久？”
北川凉三步做两步地走到一之濑帆波的跟前，有些抱歉地这么询问了一句。
“嗯——大概二十分钟？一直看凉被堵在里面。”
一之濑帆波若有所思地回忆了一下，语气有些不确定。
与昨天相比，她今天的打扮无疑在各方面都更加用心，金粉色的长发并没有一如既往地随意披散，而是别上了那个北川凉之前送给她的发夹，涅槃重生后的火红凤凰相当惹眼地在那里展翅欲飞。
天公作美，今天的温度也比昨天的湿冷要好高上一些，因此一之濑帆波同样是舍弃掉了昨天的连帽羽绒服，选择了更加轻便的外套，拉链没有拉上，能看到里面的米色毛线背心和白衬衫以及隔着两层衣物也能轻松撑起的似乎与实际年龄并不相符的动人曲线。
下半身的话，则是完全让人有些摸不着当下时节到底是夏天还是冬天的浅蓝色百褶裙，裙摆的长度只浅浅地覆盖到膝盖的位置，丰腴而笔直的腿部被白色的保暖长袜给细微地包裹住，最后才没入浅白色的小皮鞋中消失不见。
只能说一之濑帆波也确实是和这边的女生一样，自然而然地练就了一身‘美丽冻人’的耐寒能力。
“早知道帆波在外面等着的话，我就再速度快点地出来了。”
“没事的，毕竟也是大家的一片心意，凉还是要好好地收下的。”
一之濑帆波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刚才在她眼前发生的景象而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负面情绪，反而是笑着向里面偷偷朝这边张望的女生们恶作剧般地摆了摆手。
“毕竟，凉不管收了她们多少份的情人节礼物，最终选择的不也还是我吗？”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间也是充满了某种名为余裕的情绪和一点点的得意，让北川凉也是不自觉地伸出手去点了一下一之濑帆波的鼻尖。
在很久之前，北川凉就已经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与其他章节女主角们不同的是，他一开始对于一之濑帆波的所有了解都只是通过文字的描述，两人第一次的见面甚至都已经是对方的章节通关，到轻井泽惠的章节之时了。
坦白地说，文字在某些方面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单薄，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其他的某些方面，它同样又是最厚重的那一档表达方式。
如果说他后续体验的全部模拟都是以他为第一人称的视角去进行的话，那么一之濑帆波相关的章节就是独一无二的第三人称视角，特别是第一次那段名为‘负罪者’的剧情CG描写，更是完完全全地以帆波作为了主视角去进行和展开的故事，他更多的就只是作为‘旁观者’。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北川凉才从一开始就再清楚不过地了解到了一之濑帆波几乎所有的心理想法。
无论是她的三观、对事物的看法、对家庭的态度，还是她的温柔、善良、坚强以及一开始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份隐隐的自毁欲望，他全都看到了。
“我们走吧。”
一之濑帆波的话重新将北川凉从这些油然而生的思绪中给拉了出来，一同被拉起的还有他的左手。
两人都没有戴手套，掌心的热量在这个时节显得格外的明显，甚至会不由得让人产生一种彼此的血液在通过这里互相地流通交融的错觉。
“对了，一直忘记和凉说，我们去年圣诞节戏剧部出去参赛，就是凉公然离队那一次，我又和妈妈见了一次面。”
“嗯。”
北川凉安静地倾听着一之濑帆波的诉说，倒是并没有对她突然提起母亲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如果说过去的一之濑帆波提起母亲是在提起母亲的话，那么现在的她说起这个话题，其实还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这看起来似乎只是一念之差的事情，但是她确实在这条路上走了好久好久才适应了这样的变化。
“她提前看到了我们会出校来参赛的消息，所以也提前拜托了剧团的人完成了入场，那时候司马老师正因为你的事急的焦头烂额，倒是没什么功夫盯着我们女生这边了。”
冬日的朝阳下，一之濑帆波的步伐格外的轻盈，她第一次地无视了周围经过的，那些向她打招呼问好的学生，像个单纯地全身心地沉浸在恋爱和约会中，对周遭的一切事物都置若罔闻的小女孩一样只对着北川凉一个人说话。
“仔细想想，又是半年过去了。”
“我觉得妈妈应该是想通了，又或者想通的是我，所以我才会觉得她想通了。”
一之濑帆波说的话相当绕，但北川凉还是能理解她的意思，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帆波的那个人。
同一片屋檐下的人，本来就不需要互抄答案，自己的人生让自己来交上答卷就好。
“我那时候对妈妈说，以后不用为我好，只需要对自己好，如果真要的话，那么就请为我叫好，为我骄傲吧。”
似乎是觉得将这些话再复述给北川凉一遍有点意料之外的羞耻，一之濑帆波也是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相比于暑假时的摊牌，那个时候的她敢于说出这些话来，有相当一部分的底气自然是来自于当时正静静地存在账户里的那两千万个人点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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