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超黑暗咚巴拉
准备落座的李夜行微微一愣,随即转过头,看向了坐在对面的别西卜,见对方一副有心事的模样,他想了想,转过身来,将一瓶葡萄酒从冰箱里取了出来。
用开瓶器将酒瓶打开,再摆上两个玻璃杯,李夜行先是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然后便将手中酒瓶的瓶口对准了别西卜的玻璃杯,只是待那酒瓶倾斜着快要将酒倒出来的时候,李夜行的动作微微一滞。
说起来,小孩子可以饮酒吗?
“喂,凡人,你在等什么呢?”见李夜行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别西卜忍不住轻轻拍着桌子道:“快一点快一点。”
在少女的催促下,李夜行为别西卜倒上了满满的一杯。
算了,不必在乎这种事情,仔细想想,这都活了几个世纪的老怪物了。
落座后,李夜行拿起筷子,正欲用餐,却见坐在对面的别西卜轻轻对着他抬起了酒杯,少女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李夜行的眼睛,她轻轻勾着嘴角,似乎是在等待着李夜行。
面无表情的拿起酒杯,与少女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一声轻响过后,李夜行与坐在对面的少女一同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鬼了,好甜,这玩意也能叫酒?
另一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别西卜放下了被子,拿起酒瓶,再度为李夜行与自己倒上了满满的一杯。
如此,晚饭终于算是正式开始了。
面对着面,一言不发,李夜行和往常一样,挂着那张死人脸,如机器一般消灭着碗中的食物,而坐在对面的别西卜则小口小口的吃着,不复往日那副饕餮似的模样,看上去心事重重,当两人就着一桌子的菜吃完了碗里的白米饭,李夜行抬起头,放下碗筷,正准备等着别西卜说“再给本座添一碗”,却见别西卜同样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她抬起头,绀紫色的眸子注视着李夜行的眼睛,就好像想要从李夜行的眼中找到些什么,直至李夜行站起身来,她忽然开口道:“凡人啊...你...陪着本座再喝一杯吧。”
绀紫色的眼眸好似失去了光彩,闪烁在里面的并不是往日那般的傲慢与神气,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忧虑乃至于...乞求。
默默坐回到了座位上,看着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少女对着自己举起了杯子,李夜行默默的与她碰了个杯,待他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却见少女正拿着杯子,怔怔的望着自己在酒液中的倒影发着呆。
“他们说,葡萄酒是那位圣十字教圣人的血液...”嗫嚅着樱唇,别西卜轻声呢喃道:“畅饮仇敌之血吗?这对本座而言...是何等的讽刺啊...”
说罢,银发紫瞳的少女扬起了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Chapter-29.她 的 故 事
不再拿起放下的勺子,亦不再言语,今天的别西卜就如同被李夜行给同化了一般,只是不停的往自己和李夜行的杯中倒着酒,待一整瓶的葡萄酒快要见底,李夜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稍微有些昏沉,别西卜更是趴在了餐桌上,她面色醺红着枕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则不断缓缓旋转着放在餐桌上的玻璃杯,看着自己那映照在葡萄酒之中的倒影,她忽然转动眼球看向了李夜行。
“凡人...”或许是因为喝醉了的缘故,连那清脆而娇嫩的声线都跟着变得有些慵懒,银发紫瞳的少女轻声问道:“你...一定对魔女很好奇吧?”
没有回答少女的问题,李夜行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女孩。
“从十四世纪一直到现在的二十一世纪,快要七百年的时间了,本座也算是见过各式各样的魔女...”别西卜轻声的诉说道:“有些家伙,活的比本座还要久远,还有些家伙,来历不明,似乎自诞生起便是便是魔女,至于本座,本座比较特殊...不...也许并不特殊,本座一开始其实并不是魔女...”
迎着李夜行淡漠的目光,别西卜轻声道:“本座,本来也和你一样,是个凡人来着...”
“那大概是什么时候来着?1349年?1350年?啊...年代太久远了,本座也有些记不清了...”手指轻轻敲打着餐桌的桌面,绀紫色的眼眸变得愈发深邃,追忆着遥远过往的少女轻声道:“那个时候,我生活在一座乡下的小村子里,大概是我十几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去山里打猎,没有回来,去找父亲的母亲也没有回来,在那之后,我就一直在给村子里最有钱的老爷做工,这样的话,可以分得些钱财用来换点吃的,倒也不至于饿死...”
“当时,整个欧洲都在流行一种可怕的大瘟疫,大家都叫它黑死病,我们的村子当时也没能幸免,几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人,为了躲避瘟疫而来到了我们的村子,他们很快就死了,紧接着,黑死病就开始在村子里蔓延开了...”
“距离我们最近的城市当时正在试图控制瘟疫,除了严格的限制外来人口的进入以外,那些圣十字教会的人也在四处行动,很快,教会那边的人来到了村子,一个年轻的神父,还有一群骑士,神父对我们说,这场瘟疫是天主降下的考验,那位天上的大人想要将罪孽深重的人与不信仰他的人全部筛选掉,只有最坚定的信仰,才能帮助人们在这场大瘟疫之中渡过难关,而那些跟着他一起来的骑士们,却在私下里说,这是大恶魔别西卜的作祟,是别西卜在反抗那位天主的权威...”
“当时,一起跟来的骑士一共有六个...六个还是七个来着?本座有些记不清了,那些骑士就住在村子的小教堂里,他们每天什么都不做,吃喝还全部要靠村子里,偶尔才去周围的林子里打些野兽,而那个年轻的神父领导着我们做祷告,做弥撒,想要依靠这种方式让我们彰显对主的忠诚,让瘟疫远离我们,但村子里还是有人在死去...”
“每当有人死掉,那位年轻的神父便带领我们将尸体埋掉,若是全家人都死掉了,神父还会在房屋上做记号,因为每当快要有人死去,神父都会俯首接近快要病死的人,去聆听他们的遗言,所以我们将一直接触着病患却就是没有生病的神父当做了天主意志的显现,一定是因为天主眷顾着虔诚的人,所以那位神父才没有生病吧...”
“直到有一天,一个骑士病了,他的身上生出了黑色的肿包,一下子,大家都开始害怕了,毕竟那可是主的骑士啊,就连主的骑士都没有得到主的庇护,那更何况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呢?”
“渐渐地,骑士们私下里的说法变成了村子里的谣言,他们都说那个骑士之所以会生病,是因为大恶魔别西卜在作祟,说别西卜在通过伤害主的奴仆来动摇人们对主的信仰,而那出卖了灵魂与大恶魔别西卜换取力量的恶徒,就藏在村民当中...”
“一时间,好不容易被年轻神父建立起的希望全都破灭了,大家明白了,只靠信仰是不够的,还要找到隐藏在村民之中的背信者,一时间,村民们互相猜忌,人心惶惶,直到有一个村民被打死,情况几乎要失控时,为首的骑士说,非常时期应当行非常手段,他要求神父给予骑士们可以在任何时候搜查任意村民或其住宅的权力,只要搜到了渎神之物,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出村民之中的背信者...”
“那天,我要去河边洗衣服,一个骑士尾随了我...”不知不觉间,对自己的称呼从“本座”变成了“我”,别西卜轻声道:“等我到了河边,他脱掉了盔甲,把我按在了河边的鹅卵石堆里,一边想要扯下我的衣服一边说怀疑我是魔女,要搜我的身...”
“慌乱之下,我拿起石头狠狠打在了他的头上,正中太阳穴,他死了...”
神色依旧淡漠着,李夜行微微低着头,听着别西卜的故事,而那趴在桌子上的少女仍旧在诉说着,她轻声道:“杀死一个教会来的骑士,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当时的我害怕极了,我只能跑,我不敢回村子,可是很快,那些骑士就把我抓了回去...”
“将我死死绑在木桩上,在我的脚下架好柴堆,骑士们指控了我,他们说我是魔女,是将灵魂卖给了恶魔,藏在村子里毒害着天主子民的魔女,而证据就是...我杀死了一名骑士...”
“毕竟,还有什么能比杀死天主的使者要更加亵渎呢?”
“那些平日里和蔼可亲的,冷漠寡言的,高个子的,矮个子的,男的,女的,他们聚集在我的身边,脸上满是狂热与憎恶,我哭喊,我嘶吼,我辩解,可没人会听我的,他们不会听我的,神父也不会听我的,骑士们更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即便我诉说真相,他们也只会认为是身为魔女的我用邪恶的手段魅惑了主的骑士,直到最后,嗓子哑了,眼泪也流不出来了,神父抱着《圣典》,像往日带着大家做祷告做弥撒那样胡言乱语着,然后,他就把火把丢了过来...”
隐约间,李夜行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
“真是奇怪,明明连这一切发生的时间还有那些家伙的脸都记不清了,但那种被焚烧的痛苦却始终刻在我的骨头里...”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绀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别西卜轻声道:“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撕咬着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幸免于难,疼...好疼啊...疼的撕心裂肺...甚至能疼到让已经哑了嗓子的我再度哭喊出声来...但更多的,可能是心疼吧,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被这样对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时啊,我就在想,如果我真的是魔女该多好啊,如果我真的是魔女的话,我还会被区区几个骑士给抓回来吗?如果我真的是魔女的话,我还会惧怕这火焰吗?”
“如果本座真的是魔女的话!本座还会在这里用哭喊声来给那群没有脑子没有感情没有品德没有人性的畜生助兴吗?!”
“若是本座真的是魔女,本座一定要复仇!用最残忍!最疯狂的手段去复仇!本座要用他们最害怕的东西把他们全部虐杀至死!”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来背负大恶魔别西卜之名,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本座呢?!”
转动着酒杯的手指骤然停住,于此刻,醉酒的少女露出了残忍而疯狂的笑容,迎着李夜行那淡漠的黑色眸子,她咧着嘴角兴奋道:“所以,本座把他们全杀了!”
Chapter-30.她 的 混 沌
复仇的感觉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老实说,李夜行并不是很能理解,前世的他也曾复仇过,但当手中的刀割过仇人的皮肤之时,在那疯狂笑意之下的,却是一颗不曾波动过的内心,在李夜行看来,残忍虐杀掉自己的仇人就和杀掉之前遇到的那些敌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过显然,眼前这位别西卜...或者说,主动背上了别西卜之名的少女并不这样想,似乎是终于聊到了有趣的地方,银发微微有些蓬乱的少女抬起了头,绀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癫狂,她咧着嘴角,饶有兴致的向李夜行详细描述着当她觉醒了力量之后,那些被她折磨着的村民们的惨状。
“人类啊,真的是悲哀的生物...”轻抿了一口红酒,香舌舔过沾染着水光的樱唇,银发紫瞳的少女眼中满是不屑与嘲弄,她咧着嘴角,如恶魔般轻笑着嘲讽道:“多么虔诚的人们啊!多么坚定的信仰啊!那个神父浑身冒着黑色的肿泡与脓汁,掐着自己的喉咙一边吐着血一边惨死在了本座脚下,而将本座抓回到村子里的那个骑士,他立马就举着长剑朝本座冲了过来,只是还没等冲到本座面前,他就散架啦,哈哈,就像塌掉了的烂泥堆一样,臭烘烘的汁水从盔甲的缝隙之间喷涌的到处都是...”
“呵,这家伙虽然愚蠢,但起码还有些微不足道的勇气可言,但其他的骑士们,在看到那家伙倒下之后,立马就尝试着挤开人群,想要逃跑,可是本座又岂会给他们机会?”摊开双手,脸上勾勒着扭曲而畅快的笑容,银发紫瞳的少女兴奋道:“本座能感觉得到,本座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那力量甚至澎湃到从本座的身体之中溢了出去!那些试图逃跑的骑士,还有乱做一团的村民,本座一个都没有放过!”
“在本座的力量之下,他们的身上瞬间长出的大片大片的黑色肿块,他们摔倒在地上,一边浑身流着血一边祈求着本座的宽恕,那些骑士,他们毫无尊严的爬到本座的脚下,拼命的辱骂着他们曾经信仰过的主,将所有的本座所遭受过的痛苦全部推诿给了那个最先被本座杀掉的神父,那些村民也是,他们高呼着别西卜的名讳,祈求那位根本不存在的大恶魔给他们一次重新祖选择信仰的机会,多么有趣啊,本座越是令他们痛苦,他们对本座就越是尊崇!”
“坚定的信仰?别逗本座发笑了!他们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相信的是什么!谁强大!他们就相信谁!他们只是想要被那些虚无缥缈的存在给庇护而已!不论祷告与弥撒是多么的虔诚,只要给他们一点恐惧,他们立刻就会丑态毕露!”缓缓站起身,醉酒的少女展开着双臂,如布道者一般狞笑着对着李夜行高声道:“于此刻!本座终于认清了人类的丑陋!脆弱的生命让他们变得更加卑鄙下作!而这脆弱生命的短暂更是让他们因无法长期的积累智慧而变得短视愚蠢!说到底,缔造了辉煌文明的人类,本质上也只不过是蟑螂一样的东西!”
倚靠着椅背,看着满面红光的恶魔少女像个第三帝国的领袖一样兴奋的炫耀着自己那扭曲的世界观,李夜行垮着一张死人脸,一言不发,自始至终,他的眼神都没有过任何的改变,就仿佛对他而言,发生在眼前这少女身上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故事。
“啊,凡人,本座好像有些兴奋过头了,希望没有吓到你...不,看你的模样,也不像是会被轻易吓到的样子...”重新坐回到餐桌前,少女的脸上依旧挂着那邪气凛然的笑容,她交叠起餐桌下的双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一边为自己倒着酒一边道:“总之,在本座屠村后的不久,新的教会人员来到了这里,当时,村子里只剩下了本座,那些骑士还有村民们的尸体全都烂光了,啃食尸体的老鼠更是到处都是,很显然,那些进了村子的教会人员们被这景象给吓坏了,而本座,则好好的招待了他们,本座把他们捆缚在倒悬的十字架上,一个一个的全部烧死,先从骑士开始,然后是下级修士,最后才是神父,活的最久的那一个,可以全程听完前面每一个同伴的惨叫声,待轮到那神父的时候,他已经连咒骂和祈祷都做不到了,哈哈,他的精神竟然崩溃了啊!他的主没能守护他呢!”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李夜行拿过酒瓶,将剩下的全部倒进了自己的杯子里,待酒瓶中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来,他一边喝着酒,一边继续听着别西卜的变态小故事。
“在屠杀了一个村子,虐杀掉了教会前来探查情况的队伍之后,真正的麻烦终于出现了...”另一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经历,少女的眉头微微蹙起,绀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憎恶,她沉声道:“当时,本座本打算待在村子里,将前来探查的教会成员一个个全部虐杀掉,却不想第三次,本座竟然等来了一个天使!”
“神之强者,狂妄之人,拥有着六对羽翼的炽天使——阿兹尔!”
听到这,李夜行的眉毛忍不住微微挑起。
好家伙,继起源于腓尼基神话的大恶魔之后,是虽然长着一大堆翅膀但却根本没听说过名字的鸟人吗?
“阿兹尔,不得不说,那个家伙很强,尤其是对于还不懂得该如何使用力量的本座来说,她是个真正的强敌,那一战,本座最终虽只能逃跑,但她亦是没有能力追踪本座...”回忆着自己第一次与圣十字教会神使之一阿兹尔的战斗,银发紫瞳的少女轻翘起了嘴角,她笑着道:“不过,也正是在这场战斗以及后续几次与教会天使的战斗中,本座一点点学会了该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与此同时,本座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真相...”
“来吧,凡人...”似乎是因为说到了兴奋处,别西卜想要卖个关子,她前倾着身体,邪笑着对李夜行问道:“猜猜看,本座发现了什么?”
这还用猜?你的下一句话是:那些天使使用的力量从本质上讲与你的力量完全一样。
果然,下一秒,就见别西卜重新靠回到椅背上,摊着双手一脸得意道:“本座发现,那些天使使用的力量从本质上讲与本座的力量完全一样!”
说着,别西卜那绀紫色的眼眸中再度浮现出了一丝不屑,她冷笑着嘲讽道:“所以说,哪有什么天使?只不过是一群和本座一样的怪物罢了!”
Chapter-31.她 的 愿 望
说到这里,李夜行心中便有数了。
毫无疑问,追杀着别西卜的势力正是圣十字教会,那个有着上千年历史,势力遍布全球的巨大宗教团体,这个宗教团体的手下,有着被称为“天使”的魔女,而这些天使的外形,应该就和大众传统认知中的天使差不多,大概率都是一群长着好几对翅膀的鸟人,甚至,还可以猜测的再大胆一些,这些天使,很可能被记录在了圣十字教的《圣典》之上,亦或者说,《圣典》上那些神叨叨的故事,就是源于她们!
不过...追杀者是圣十字教吗?那情况应该仍有回旋的余地,毕竟这里可是天朝,而天朝,对境外宗教势力的容忍度普遍不高,假设天朝内部也有着针对魔女的特殊机构,估计光是推诿扯皮办手续就足够圣十字教那边的人头疼的。
目前的处境...还算安全。
“总之,本座这几百年,大概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的...”收起了脸上那狂热而残暴的笑容,别西卜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她瘫软着身子,脑袋枕着椅背,默默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嗫嚅着嘴唇轻声喃喃道:“巅峰时期的本座,虽可以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打赢几乎所有的天使,但一旦那些家伙蜂拥而上,本座便没办法了,所以本座只能重复着被发现,打,逃跑,被发现,打,逃跑这个过程,周而复始,无穷无尽,在这中间,有很多势力想要招揽本座,也有很多凡人祈求着能从本座这里获得力量,但在了解到本座的力量之后,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放弃了,而那些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无论如何都要与本座契约的人,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死了。”
契约?
微微歪着脑袋,前倾着身体,李夜行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探寻。
“所谓契约,就是指魔女与人类的契约,这种契约,只能在人类与魔女之间签订,而且这种契约永远都是一对一的,无一例外,除非契约者死去,不然魔女无法与新的凡人签订契约,凡人也是一样,一旦试图同时与两个魔女签订契约,就会因不明的原因精神崩溃...”似乎是察觉到了李夜行对“契约”的兴趣,别西卜那绀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色彩,她交叠着双腿,轻声对李夜行解释道:“实际上,魔女们的来源虽然千奇百怪,但都有着一个共性,那就是,她们无法发挥出她们完全的力量,必须要借由与人类契约,力量才能得以真正的解放,一旦这种契约关系成立,魔女的灵魂便会与契约者的灵魂捆绑在一起,怎么说比较合适呢?心意相通?”
心意相通?
瞬间,六月香那带着三分媚意七分优雅的笑脸自脑海之中飘过。
这个心意相通,通到什么程度?能达到我和六月香那种即便是我不说话她也能清楚弄明白我想要做什么的程度吗?
“当然,关于契约的事情,本座是听曾经契约过人类的其他魔女说的,本座自己到目前为止还从未与人类进行过契约...”另一边,似乎是因为喝醉了,别西卜的话有些多了起来,打量着一言不发的李夜行,她面色醺红着低声道:“就如本座之前所说的那样,所有试图与本座进行契约的凡人,全部都死掉了。”
迎着李夜行的目光,银发紫瞳的少女微微颔首,俏脸上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她眉眼低垂着,轻声对李夜行道:“之所以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触碰本座的身体,就是因为本座的身体无时不刻的向外散发着本座的魔力,这些魔力全部覆盖在了本座的身体以及灵装之上,凡人一旦直接进行身体触碰,必死无疑,即便是拥有着万全准备的术士也无法幸免,而魔女与人类签订契约的首要条件就是,必须要有身体上的接触...”
说着,别西卜抬起了头,脸上的笑容竟有着几分惨淡,她轻勾着嘴角调侃道:“怎么样?凡人?简直就像诅咒一样对吧?诅咒着本座在这往后无数的岁月里,永远只能孤身一人。”
对于少女的痛苦与仇恨,李夜行并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他始终坚信着,如果没有体会过他人的痛苦,那就不要劝解他人大度,这种看似善意的行为背后,其实是一种极致的傲慢。
“凡人啊...凡人...”用那清脆的声线慵懒的轻声呢喃着,绀紫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玻璃杯上的红色酒渍,片刻后,别西卜再次站起了身来,任由银色的发丝散乱着遮挡微微泛红的面颊,发丝间,绀紫色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水雾,又夹杂着丝丝难以察觉的渴求,注视着李夜行那淡漠的双眼,她缓缓前倾着生意,将自己那玉白的柔荑,摆放在了李夜行的面前。
“要不要试一试?试一试触碰本座?”泛着水光的樱唇间轻吐着温热清甜的酒气,唇角处勾勒着与那娇小身材所不匹配的媚意,别西卜的低语就如恶魔的邀请,诱惑着无知无畏之人的靠近,宛若梦呓一般,她轻声呢喃着道:“如果能触碰本座的身体而不死,本座说不定会愿意敞开心扉接纳你。”
低下头,看着别西卜那宛若玉雕一般纤细而滑腻的柔荑,李夜行既没有触碰,也没有说话。
“真的不试试吗?”银发的少女轻声诱惑道:“要知道,因为从没与人契约过的原因,就连本座自己都不清楚能够发挥全部实力的本座可以强大的什么地步,凡人,你不想奴使本座吗?不想去试着完成那些愚蠢之徒未能完成的奇迹吗?”
半晌的沉默过后,李夜行默默站起身来,收拾着碗筷,从少女的身旁走了过去,徒留下少女一人维持着那伸手的姿势。
怔怔的转过头,看着李夜行站在水池前的背影,一股强烈的情绪瞬间冲上了别西卜的头顶,她猛地抬起头来,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癫狂道:“凡人!你写的那本小说!写的就是你自己吧?!”
站在水池前,李夜行擦洗着手中饭碗的动作微微一滞。
“本座之前就一直在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出像你这样的凡人?!到底是怎样的绝望才能让你生出那死人一样的眼神?!”银发披散着,遮挡住那绀紫色眼眸中的光芒,面色醺红的少女咧着嘴角,宛若发疯了一般的质问道:“凡人!你的话...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够理解本座的对吧?!人类的丑陋!人类的狂妄!人类的卑劣!人类的肮脏!你应该也全部见识到了!若果是你一定能理解本座的吧?!为什么?!为什么拒绝本座?!经历过绝望的你,难道不是更应该抓住本座这根能带你走向超凡的稻草吗?!哪怕代价可能是死亡!”
“凡人!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尸体一样的眼神!你为什么还活着?!你惧怕死亡吗?!你是发自真心的想要活下去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试一试呢?!”
无视着身后少女的叫喊声,李夜行只是默默的洗刷着水池里的碗筷,不知不觉间,身后的叫喊声越来越小,渐渐的消失了,而李夜行也清理好了厨具与碗筷,当他再度转过头时,只见面色微红着的少女瘫坐在椅子上,双眼紧闭着,似乎是睡着了。
将碗筷与餐具全部放回到厨柜之中,李夜行缓步来到了别西卜的身前,他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少女,那银发的女孩虽呼吸平稳,但眉头却紧蹙着,就仿佛是在经历着什么噩梦,隐约间,李夜行听到了那嗫嚅樱唇之间的梦呓。
“凡人...你的话...一定能...理解我...”
啧,耍完酒疯就睡觉,所以说,小孩子就不该喝酒。
Chapter-32.孤 魂 野 鬼
淮港市,距离椿州市并不远,尤其是在通上高铁之后,满打满算也就十七分钟的车程,国家建设无疑然方便了普劳大众,却让往返在两座城市之间的黑车司机们变得难过了不少。
所以,被一个电话从被窝里叫醒的司机师傅还是挺惊讶的。
在这条路上跑了十几年,期间曾递出过无数的名片,二十四小时营业且随叫随到的司机师傅自然是不会记住每一个被自己递出过名片的人,但在他的印象里,他好像还真没把名片递给过外国人。
敦实微胖的身子倚靠在驾驶座上,司机师傅抬起头,隐晦的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坐在后座的两人,他们皆是白种人,一男一女,男人生着一头暗金色的短发与一双湛蓝色的眼睛,乍一看似乎是人到中年,只是那一身健壮肌肉的线条完全从身上那件印着三道绿色爪印的黑色T恤衫上透了出来,他看上去虽五官立体,但却又没什么特点,过于普通,完全不像那些好莱坞电影里的明星。
至于男人身旁的那个女人,长得就漂亮多了,她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留着一头金色的短发,和男人一样生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就连身上那件印着绿色爪印的黑色T恤衫都与男人身上的那件别无二致,只是小了几码,因为被颇为雄伟的胸部撑起而隐隐露出了本该被衣服下摆遮住的肚脐与腹肌。
透过后视镜,司机师傅注意到,那女人几次想要从裤子口袋里拿出烟盒,但都被一旁的男人阻止了,而且,每次阻止之后,那男人都会顺着后视镜看他一眼,似乎是对他颇有些顾忌。
“那个什么...”微微侧着头,司机师傅对坐在后面的那对外国男女道:“要是想抽烟的话就抽吧,记得把车窗打开就行。”
“真的可以吗?”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睛透过后视镜注视着司机师傅,那男人轻声问道。
“可以...”司机师傅一边摇开着车窗一边笑着道:“说起来,哥们,你这中文说的可挺溜啊。”
“我的工作是翻译,这几天在跟着集团上面的人来天朝淮港这边谈生意,生意提前谈完了,我的上司给我放了假,让我带着我爱人到处走走...”咧开着嘴角,露出热情的笑容,中年的白人男性用肩膀轻轻碰了碰一旁的女人,说着一大堆司机师傅听不懂的话,那女人听到后微微一愣,随即喜笑颜开,她一边飞快的从口袋中掏出香烟点着一边对着司机师傅笑着说了什么。
“她说谢谢你,你是个很棒的人...”脸上挂着笑容,健壮的中年男人翻译着道。
“哎呀,这客气什么,其实我也是个老烟枪了...”发挥着天朝司机那名为“健谈”的被动天赋,司机师傅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身后的两人一边笑着问道:“你们俩是哪国来的啊?”
“R国,我和我的爱人都是圣彼得堡人...”热情的同司机师傅攀谈着,中年男人微笑着道:“很早之前,她就嚷嚷着想要来天朝这边看看了。”
“嗯!”坐在男人身旁,吸到了香烟的女人兴奋的点着头,一边对司机师傅竖着大拇指一边用磕磕绊绊还发音不准的中文道:“天炒,筒志,老不可破的筒盟,好!”
“哎哟!竟然是老毛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热情,司机师傅咧着嘴角道:“那咱们可是好兄弟啊!”
“是啊,咱们是好兄弟啊...”拍了拍司机师傅的座椅,中年男人附和着,看上去兴致颇高。
“不过,说真的,大兄弟,你和咱们印象里的老毛子可不太一样...”通过后视镜,司机师傅笑着对后座的中年男人道:“我忘了之前是听谁说的,你们老毛子在外面都不笑的,一个个特严肃,有时候看着都吓人。”
“不会,老毛子也是人...”笑着摆了摆手,中年男人有些俏皮的用天朝人对R国人那褒贬参半的称呼调侃着自己,末了,他还抬起头问道:“说起来,先生,您知道椿州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或者好吃的也行,难得来一趟,得多看看多尝尝...”
“哎呦!你说这个那我可就来劲了...”带着毫不遮掩的自豪,司机师傅向着后座的两人详细的介绍着椿州市有名的景点与小吃,足足介绍了快要半小时,直到口干舌燥,他才拿起一旁的水壶喝了一大口茶水,待喉咙润了些,他随口问道:“兄弟啊,我其实还挺奇怪的,你怎么这个时间叫车啊?这会才凌晨四点呢...”
“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坐在酒店里又没什么事可干...”讪笑着挠了挠头,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中年男人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道:“我看这上面写着二十四小时服务呢,就直接给您打电话了。”
“其实,你们要是去椿州的话,坐高铁就行...”虽然因为高铁的开通而少了不少生意,但在面对外国人时,司机师傅还是下意识的想要彰显自己国家最为美好的一面,脸上带着些许得意,他笑着道:“你看,坐我这个车,价格贵不说,从淮港到椿州怎么也得半个多小时,差不多得四十分钟,但是你要是坐高铁,就十几分钟,都不到二十分钟,还便宜,淮港到椿州一张票估计也就十几块钱吧...”
“高铁啊...”脸上流露着一丝尴尬,中年男人讪笑着挠了挠头道:“这个...天朝这边的高铁,我其实不是很了解...”
“哦,是这么回事...”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理解,但心中却颇为不屑的嘲讽了句土鳖,司机师傅笑着道:“没事,下次再去什么地方的话就坐高铁吧,票也不贵,买票还方便,手机就能买...”
“哦哦...”一脸惊讶的点着头,面相就如成功治疗了甲亢的R国主播,中年男人感慨着道:“天朝现在可真厉害...”
上一篇:型月之卡片从者
下一篇:没想到吧我又又又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