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妹子全是混沌魔女该怎么办? 第156章

作者:超黑暗咚巴拉

“这可真是...出乎了小僧的预料...”纵使有一只只鬼手帮忙止住惯性,却依旧飞出了整整几十米,在一片狼藉之中稳住了身形的酒吞童子擦了擦嘴角,轻笑着对六月香道:“真看不出,如施主这般纤细柔美之人,竟能对拳脚功夫颇为精通。”

“谈不上精通!只是练了几年而已!”完全不打算给酒吞童子喘息之机,六月香猛蹬脚下黑影,打算故技重施,她一边如炮弹一般将自己射向了酒吞童子,一边用裹挟着身体的藤蔓旋转着荡开了一只只鬼手的防御,待到了酒吞童子面前,她于半空中调整身形,一记鞭腿朝着酒吞童子的太阳穴狠狠抽去,却不料下一秒,伴随着一声闷响,压低了重心的酒吞童子竟是用手臂稳稳接住了她的凌厉一击!

“这位施主既然知晓小僧的名讳,那便应该明白,小僧可是鬼啊...”迎着六月香错愕的目光,被狂风吹起了发丝的酒吞童子微微翘起了嘴角,露出了两颗犬齿,一边眯起那对微微泛着紫光的竖瞳一边轻笑着问道:“这世上,哪有不擅长肉搏的鬼呢?”

Chapter-203.当 场 比 武

楼阁外的斑驳白墙边,由木质地板铺就而成的螺旋栈道上寂静无声,只是偶尔从上方传来一阵怪异而扭曲的咆哮,似闷雷滚滚一般,在这片看不见边界的空间里回荡。

忽然间,一只沾染着黑色黏液的干瘦利爪突兀着探出了栈道旁,紧紧抓住了栈道的护栏,紧接着,就见一头身材佝偻,四肢纤长,浑身无毛,半人半犬的怪物挣扎了爬了上来。

没有嘴唇的保护,两排参差不齐的利齿直接暴露在外,腥臭黏稠的口水更是肆意的流淌下来,伴随着一声轻响,怪物跳下了护栏,稳稳落在了栈道上,一边四肢并用着趴下了身子,一边不停用那塌陷了的鼻子嗅着身下的木质地板,想要寻找到猎物留下的味道。

半晌过后,搜寻无果,怪物抬起了头,缓缓爬向了面前的斑驳墙壁,正当它准备离开,想要换个地方碰碰运气,隐约之间,耳边似传来了什么声响。

畸形的耳朵微微颤动,怪物的身形为之一滞,紧接着,就见它再次趴在了地面上,同时将耳朵微微贴向了栈道地板,果然,那声音变大了,而且正越来越近!

是脚步声!而且频率非常快!

浑浊的眼球中瞬间迸发出了贪婪的光芒,怪物直起身来,扭动着脖颈转过了头,将视线对准了一旁栈道的拐角,直到那宛若打桩机似的急促脚步声越发清晰,越发接近,它的喉咙里更是发出了“咯咯咯”的兴奋怪响,它知道,它的猎物就要自己送上门了!

下一秒,人影未出,疾风先至!伴随着汹涌而来的狂暴气流,想要守株待兔的怪物竟被当场掀飞,直接跌出了栈道旁的护栏,在悠扬的惨叫声中渐行渐远,紧接着,就见一道素白的身影冲出了拐角,以人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狂奔而过。

左手右手分别拎着一只凉鞋,素白的足趾急速轻点着地面,任凭那“噔噔噔”的脚步声连成了一片,楚诗瑶眉头微蹙,身体前倾,将两条手臂与飘带似的黑色长发拖曳在身后,以近乎蛮横的姿态将试图阻拦自己的狂风正面破开!

方才似听到了那奸邪秽物的惨叫,不过只闻其声,未见其影,想必是望风而逃了吧?

自我被那东瀛妖人以妖法从官人身边分离开来之后,大地摇晃震颤,蛇妖攀附而上,这等奸邪之物更是随着蛇妖一起出世,若说那多头巨蛇,官人无法应付,尚且还有躲避之法,可这等小妖小魔却最是难缠,如若仅此一只,于官人而言倒也不难对付,毕竟官人武艺冠绝,又有西洋火器在身,可如若成群结队,官人恐难以应对!

眼下,两位姐姐皆不在官人身边,若是不能速速寻到官人,官人怕是要有性命之忧!

虽然急着找到李夜行,但眼下,楚诗瑶既不能直接选择飞檐走壁,顺着楼阁的墙壁一路狂奔上去,也不能放开手脚,直接全速奔跑,因为前者可能会导致她的搜索出现遗漏,不小心与李夜行擦肩而过,而后者则会引发“震气。”

所谓震气,是镇魔司一众天级仙魔们发现的现象,她们注意到,自己奔跑或飞行时的速度越快,前方的阻力便越是强大,直到最后,面前更是会出现一道无形的墙壁,足以限制住绝大部分仙魔的前行,唯有实力强劲的天级仙魔可以力破之,真正企及那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而冲破那墙壁时所爆发出的肉眼可见的狂风,便被称为震气,其威力十分巨大,足以掀翻附近的房屋,甚至震死一旁的牲畜!

因为担心自己全速奔跑时产生的震气可能会误伤李夜行,所以楚诗瑶只能以这样一种堪堪快过人类肉眼捕捉能力的速度缓慢前进。

裹挟着汹涌狂暴的气流,将零星几头试图拦路的怪物尽数吹飞,楚诗瑶在楼阁外围的栈道上狂奔着,如同一阵清新而秀美的白风,只不过,当她再度跑完一圈,正准备登上通往更高一层的阶梯时,却发现前方阶梯之上竟赫然立着一道身材高挑的人影,似乎是等候已久。

一头蓬乱的黑色长发,带着自然的卷曲披散而下,额前的两根鬼角微微弯曲,一根短如成人的半截小指,而另一根却长如婴儿的小臂,身材高挑的美人身穿着深紫色的短袍,暴露着精致的锁骨,柳腰被红白两色的束带所束缚,两条修长玉腿更是不带半分掩饰的从短袍下摆探出,一条腿细腻雪白,另一条腿则纹满了描绘着魑魅魍魉的浮世绘,此时此刻,她就赤着脚站在阶梯之上,盘着自褴褛双袖中探出的血红色鬼爪,微微歪着头,生于黑色眼白之中的红色瞳仁之中更是充斥着狂妄的笑意。

骤然止住了脚步,让包裹在周身的汹涌气流消弭于无形,被高挑美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楚诗瑶眉头微蹙,一点点瞪起了青绿色的眼睛。

“搞什么啊,满怀期待着等了老半天,结果就等来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吗?”与楚诗瑶对视着几秒,高挑美人收起了笑意,一脸失望着撇了撇嘴道:“说什么为我挑选的对手肯定能让我满意,结果光是嗅一嗅味道就知道完全不够我打,真是的,那个蒙面阴阳师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不懂。”板起一张小脸,楚诗瑶理直气壮道。

“听不懂就对了!”颇为得意的咧开了嘴角,露出了两颗俏生生的小尖牙,显然能够听懂汉语的高挑美人摆了摆手,操着一副纯正的关西腔嘲讽道:“你以为我会像那群家伙一样迁就你们,用英语和汉语陪你们说话吗?我偏不!这里是日本!想聊天就给我说日语啊!”

说罢,就见高挑美人直接抬起双手,用那鲜红色的食指拉开了两侧嘴角,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朝着楚诗瑶疯狂吐起了舌头。

虽然听不懂日语,也隐约察觉到了对方那不太友善的态度,但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高挑的姐姐像个欠揍小屁孩一样朝着自己做起了鬼脸,楚诗瑶还是忍不住有点想笑。

“算了,不逗你了...”另一边,见楚诗瑶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高挑美人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再度摆了摆手,风干食指上的口水,她微微歪着头,一脸敷衍着改用汉语道:“我是茨木童子,来这就是为了杀你,你也一样,赶快报个名吧,报完了赶紧开打。”

“原来姐姐是一位童子吗?在下楚诗瑶...”青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惊讶,楚诗瑶先是微微欠身,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着朝茨木童子施了一记抱拳礼,紧接着,她便抬起头来轻声道:“虽是有些冒昧,但还请姐姐莫要阻拦在下,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如若姐姐想要切磋,你我改日再约如何?”

“哎呀,真想不到你这小姑娘还挺讨人喜欢的,但不行就是不行...”抬起手来挠了挠头,茨木童子颇有些为难道:“姑且不谈酒吞童子那家伙事前嘱咐过我,你说我这出来一趟,总得杀点什么吧?好不容易把你等来了,哪有你一句话我就要放你过去的道理?”

“姐姐不能再通融一二?”楚诗瑶可怜巴巴着问道。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茨木童子瘪着嘴巴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说不行就不行。”

“便非要在下从姐姐的尸体上踏过去?”楚诗瑶微蹙着眉头问道。

“嗯嗯嗯!”用力点了点头,茨木童子有些兴奋道:“如果能做得到,你尽管来!”

“本觉得姐姐会是个通情达理之人,能体谅在下的难处,却不想姐姐硬要刁难于我,当真是可惜了...”目光之中,寒意渐起,楚诗瑶双手换位,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一边维持着抱拳礼一边板着小脸道:“如此,便出招吧,即决高下,也分生死。”

“痛~快~!!!”伴随着一阵野兽似的兴奋狂吼,就见茨木童子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原地,直接闪现到了楚诗瑶的面前,一边将那圆润的足跟裹挟着狂暴的风压如战斧一般狠狠劈向了楚诗瑶的头顶,一边咧着嘴角狂笑道:“那就先吃我一脚!”

眼看这一击势大力沉,竟如同天雷盖顶,楚诗瑶微微一愣,身体先于意识用手臂扛住了这一击,下一秒,伴随着一声巨响,就见楚诗瑶脚下的栈道连同着一旁的墙壁瞬间炸裂,贴图似的碎片更是被汹涌席卷的狂风鼓动的四散飞溅!

“哎呀!”眼看楚诗瑶竟能硬接自己毫无保留的一击,茨木童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露出了狂喜之色,用那对遍布着红与黑的眸子死死盯住楚诗瑶,她忍不住兴奋道:“真看不出来,你这家伙很厉害啊!”

“姐姐...谬!赞!了!”瞬间用小臂荡开了茨木童子那压在自己头顶的脚踝,楚诗瑶深吸了一口气,于压低重心,气沉丹田的同时,直接朝着茨木童子的面门打出了一发朴实无华的冲拳,而另一边,见楚诗瑶迅速反击,茨木童子正想说上几句,那狂放的笑容却猛地僵在了脸上,只因为楚诗瑶那裹挟着汹涌拳风的小拳头中,竟夹杂着几分龙吟虎啸!

这一刻,茨木童子只觉得冲向了自己面门的并非是楚诗瑶的拳头,而是一头被苍龙环绕着的白色猛虎!

骤然间,声如雷鸣,狂风跌宕,好似有一颗炮弹在面前炸响,双臂交叠着护住了面庞的茨木童子踉跄着倒退了三步,额角上冷汗直冒,身后几十米的墙壁与栈道更是被尽数撕碎了外表,只余下黑漆漆的虚影!

“竟能抵挡得住?!”拳面上冒着青烟,翡翠似的眸子里满是惊讶,见先前足以将刀胄轰飞的一拳竟只能让茨木童子后退三步,楚诗瑶忍不住惊声赞叹道:“姐姐当真是好功夫!”

Chapter-204.武 士 落 幕

爆炸的轰鸣声接连不断,金属的碰撞声此起彼伏,纵使战场足有一片体育馆那般宽敞,在如此高烈度的战斗面前却依旧显得过分狭窄,在最初的彼此试探过后,短短几分钟之内,四角的日式道场被战斗余波摧毁的面无全非,头上的木制吊顶,脚下的木质地板,甚至是四面墙壁,皆已褪去了贴图似的外皮,只留下了坚硬而深沉的黑影。

而在这四四方方的黑色盒子中,帕拉克莉丝与刀胄的战斗还在继续,甚至已经走向了白热化。

歪斜着头顶的黑色大檐帽,暴露着略显凌乱的银发,刀胄的眼眸中寒芒爆射,手中的武士刀更是舞动的密不透风,好似一堵由刀光拼凑而成的铁壁,在她面前,帕拉克莉丝咧开着嘴角,神色狰狞而残暴,手中那把急速回旋的骨质大镰更是如同迅猛如想要推倒墙壁的风暴!

仅仅是一个瞬间,视觉与听觉已无法识别两人的武器究竟进行了多少次碰撞,也许只有一次,也许多达十次,甚至可能有上百次上千次,只余下那清晰的火花,连绵不断着在碰撞中四散飞溅,飘洒过两人头顶那被恐怖风压吹起的银发。

“明明毫无技巧可言!只靠蛮力挥舞武器!却能与自认为精通剑术的我打到如此地步!”精准的抵挡着来自帕拉克莉丝的每一次攻势,同时如见缝插针一般抓住每一次反击的机会,刀胄一边以人类肉眼所无法捕捉的速度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一边兴奋着感叹道:“寻常妖魔所难以企及的战斗经验!以及如同野兽一般敏锐的战斗直觉!不得不承认!邪崇!你的实力足以支撑起你的狂妄!”

“只是恰巧认识一个和你一样喜欢用剑的家伙罢了!”于连绵不绝的武器撞击声中,帕拉克莉丝咧着嘴角道:“只不过!那个家伙的剑要更大!实力要更强!”

说罢,就见帕拉克莉丝猛地后退了半步,离开了刀胄的缠斗范围,同时凭借着武器长度的优势,将手中大镰如榔头一般狠狠砸向了刀胄的头颅,任凭刀胄将武士刀横在头顶,一次次接下她的猛攻,她一边以打桩机一般的恐怖速度反复发起攻势一边狂笑着道:“死吧!武士!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被帕拉克莉丝用拜年镰刀压着打,刀胄神色一凛,学着帕拉克莉丝的模样抽身而退,见帕拉克莉丝因收不住惯性而将镰刀狠狠钉进了身前的黑影里,她高举着手中的武士刀,如萨摩藩武士一般咆哮道:“喜欢下劈?!那就尝尝这个!”

伴随着刀胄的怒吼声,骤然间,就见一道燃烧着紫色火焰的巨大武士半身兜鍪相自刀胄的身后凭空浮现,伴随着刀胄手起刀落,虚影手中那燃烧着鬼火的巨大武士刀竟跟着一同落下!就仿佛是一座巨大的断头台!

来不及闪避,只能强行吃下这一击,于帕拉克莉丝将大镰横在了头顶的瞬间,恐怖的压力直接透过那把燃烧着紫色鬼火的巨大武士刀传递到了帕拉克莉丝的身上,猝不及防之下,帕拉克莉丝神色扭曲着,如炮弹一般倒飞了出去,狠狠砸向了战场另一边的墙壁,却不料一击得手的刀胄竟是直接将手中的武士刀拖在了地上,一边朝着倒飞而出的帕拉克莉丝极速狂奔一边怒吼着道:“还没结束呢!”

眼看刀胄想要乘胜追击,再次与身后的巨大虚影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武士刀,半空中的帕拉克莉丝咬着牙强行扭转了身形,让双脚同时踩上了墙壁,待那把巨大武士刀再次挥斩而来的瞬间,她先是踩着墙壁急速下蹲,卸去刚刚那一刀的冲击力,紧接着便腾挪身体,险险避开那劈向自己的巨大虚影,将那道企图再度挥斩的身影倒映进绀紫色的眼眸,她直接拖着大镰飞檐走壁,一边在墙壁上狂奔着一边抬起左手,将食指指向了刀胄,刹那间,大片玻璃珠大小的黑色魔弹暴射而出,如下雨一般铺天盖地!

“雕虫小技!”面对着席卷而来的漫天魔弹,刀胄眉头紧蹙,站定在原地,手中的武士刀骤然挥舞,竟是拉扯出一道贯穿了整个战场的刀光,紧接着,就见无数道刀光层层叠叠,每一束刀光都无比精准的将一颗魔弹拦截,仿佛要斩开次元一般填满了整个空间!

“没完呢!没完呢没完呢!还没完呢!”身形再度腾挪,如鱼儿闪躲着渔网一般自层层刀光的缝隙之中穿过,两脚朝天的帕拉克莉丝旋转着飞舞在半空中,疯狂的朝着刀胄发射着一颗颗魔弹,而另一边,面对着好似无穷无尽的魔弹,刀胄的神色显得愈发癫狂,她一边狂舞着手中的武士刀,将那一颗颗弹珠大小的魔弹尽数劈开,一边朝着帕拉克莉丝怒吼道:“如此低下的运用着自己的法力!你真当你能以此压过我吗?!”

说罢,就见刀胄怒目圆瞪,将手中的武士刀狠狠刺进了脚下的黑影之中,伴随着她的动作,那燃烧着鬼火的兜鍪虚影双手持剑,竟是直接将那把巨大的武士刀立在了刀胄的面前,如盾牌一般将席卷而来的魔弹尽数阻挡。

“放弃吧!邪崇!多少法力才可供你如此挥霍?!”看着满天魔弹飞过身旁,敲打在脚边,听着魔弹撞上武士刀虚影后所发出的叮当声响,刀胄微微扬起了下巴,厉声怒吼道:“将自身法力当做武器!以如此低效的手法投射出去!你这垂死挣扎的丑态!简直就是对吾等神魔的侮辱!”

无视着刀胄的讥讽,帕拉克莉丝神色狰狞,固执的朝着刀胄发射着魔弹,只是那夹杂在漫天弹雨之中的零星几颗魔弹越来越大,最后竟是膨胀到足有篮球那般大小!

“毫无意义!这种对法力的运用!岂是改变大小那般简单?!”终于对帕拉克莉丝失去了耐心,刀胄神色一凛,浑身上下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凌厉气势,迎着那大小不一的漫天魔弹,她缓缓压低重心,右手将武士刀刀刃藏在身侧,同时一边用左手虚压着刀刃一边神色冰冷道:“只此一刀...斩了你!”

“斩了本座?!别逗本座发笑了!你已经死了!”眼看刀胄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气场越发锐利逼人,帕拉克莉丝不仅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发出了阵阵狂笑,下一秒,就见那零星几颗擦过了巨大武士刀虚影,足有篮球那般大小的魔弹竟骤然停滞在了半空中,疯狂喷吐出了一颗颗拳头大小的黑色魔弹,从四面八方直接射向了刀胄的身后!

没想到帕拉克莉丝投掷出去的魔弹竟然还能再度分裂,猝不及防之下,刀胄只能仓促回身,挥舞着武士刀将那一发发魔弹迎面劈开,饶是如此,却仍有几发魔弹击中了刀胄,伴随着命中的魔弹越来越多,黑色的魔力开始在刀胄的身上附着,蔓延,如附骨之蛆一般疯狂的渗透着她的躯体,撕咬着她的灵装。

“什...?!”察觉到那黑色魔力之中的诡异力量,刀胄神色微微一滞,下意识的分心调动起魔力,想要抵抗来自帕拉克莉丝的侵蚀,然而就是这瞬间的失神,却让剩余的魔弹劈头盖脸的砸在了刀胄的身上,伴随着一连串的鸣爆声,巨大的兜鍪虚影身形闪烁,渐渐消失,只留下灵装残破的刀胄踉跄了两步,单膝跪地,全靠着手中的武士刀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现在,让本座回答你刚刚提出的问题...”背后张开着黑色火焰一般的羽翼,踩着黑色的小皮鞋缓缓落地,帕拉克莉丝拖动着黑色的骨质大镰,一边步步逼近着刀胄一边嘴角轻翘着道:“首先,本座的魔力量十分庞大,甚至可以与圣十字教会的御前七座相比肩,这种程度的挥霍完全不成问题,其次,本座的魔力与你们的魔力完全不同,有着对世间一切生者的绝对破坏性,换而言之,本座的魔力,本就是本座的武器。”

“本以为妖魔与妖魔之间的法力并无本质区别,只是呈现的方法各不相同,却没想到世间竟还存在着本身便带有剧毒的法力,简直是毫无道理...”轻轻摇着头,缓缓闭上了双眼,刀胄放松身体,嘴角轻翘着道:“果然,这个世界太大了,孕育出什么样的妖魔都不奇怪。”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微微扬起了下巴,收起了脸上的癫狂,帕拉克莉丝抬起手中的大镰,将镰刃架上了刀胄的脖颈,神色淡漠着问道:“还是说,刚刚那句就是你的遗言?”

“没想到你还蛮有人情味的,明明之前总摆着一副不肯好好说话的模样...”见帕拉克莉丝没有直接斩杀自己,刀胄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轻笑着道:“不过,你既然问了,那我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请问你能装作我已经死了,然后直接离开吗?我想独自静静。”

“不行...”帕拉克莉丝漠然道:“这种要求,本座凭什么答应你?”

“嗯...”微微颔首,认真想了几秒,刀胄轻笑着道:“就凭你胜之不武怎么样?我可是想要赌上武士的名誉,堂堂正正的和你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来着,结果你却暗算我,还给我投毒,害得我连我那自信满满的最后一刀都没能斩出去。”

“愚蠢,幼稚,可笑,这就是日本的武士?”看着刀胄那渐渐泛起了荧光的身体,帕拉克莉丝稍微想了想,将大镰重新扛在了肩膀上,一边从刀胄身旁走过一边摆着满脸的无所谓道:“不过,仅此一次,本座选择大发慈悲,所以,趁着弥留之际,感恩戴德吧。”

“哟,那可多谢了...”将自己的武士刀化作渐渐消散的魔力,刀胄盘起腿来,席地而坐,背对着帕拉克莉丝轻笑道:“顺便一提,胜之不武是开玩笑的,作为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对手,我对这场战斗很满意,这的确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

“本座倒没觉得你是个好对手,你与本座的差距太大了...”没有回头,只是兀自挥了挥手,帕拉克莉丝一边走向着前方的走廊入口一边神色漠然着道:“要不是这处战场太小,施展全力可能会波及到本座自己,你根本不配为本座之敌。”

“真伤人啊。”微微低着头,刀胄轻笑着道。

“真相如此。”独自前行着,帕拉克莉丝漠然道。

伴随着帕拉克莉丝的脚步渐渐远去,黑色盒子似的战场里只剩下了刀胄一人,在确认帕拉克莉丝的确离开了之后,她毫无形象的躺在了地上,大张着四肢,一边摘下帽子轻轻扇着风一边轻笑着道:“不过,也好,身为土御门家的家臣,我姑且也算是为土御门家尽忠到最后一刻了...”

“对吧?胧三郎大人?”

半晌过后,伴随着最后一缕光芒的消散,宽敞的四方战场之中,再无刀胄的身影。

Chapter-205.神 便 鬼 毒

“愿死春花下...”

数十条艳紫色的鬼手铺天盖地,争先恐后着与席卷而来的翠绿藤蔓撞击在一起,好似一片由绿色与紫色共同拼凑的穹顶,彼此扭曲,撕扯,缠绕,弯折,肆意震荡着楼阁之外的空气。

“如月望日时...”

伴随着悠扬而甜美的吟唱,拳脚相加的鸣爆声带着阵阵狂风,将临近栈道与周遭楼阁那宛若贴图一般的虚假外表撕了个粉碎,只留下大片支撑起假象的黑色虚影。

“竟然是佐藤义清的俳句,真想不到身为恶鬼的酒吞童子小姐竟有如此雅兴...”任凭身后悬浮着的几十道暗红色法阵源源不断的喷吐着藤蔓,想要压过那一只只散发着阴森邪气的鬼手,六月香闪身避过迎面而来的拳头,带着森然笑意道:“只不过,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之中吟唱这一句,是不是有些不太应景?”

“小僧虽是恶鬼,但平日里除了读读诗书,小酌一杯以外,的确没什么别的爱好...”一拳落空,酒吞童子后退半步,将左臂架在了面颊旁,抵挡住了六月香的凌厉鞭腿,同时轻笑着道:“况且,生死之战,以俳句歌颂决绝之意,怎么会不应景?”

说罢,就见酒吞童子压低重心,骤然回身,一边借助着腰间的扭力将包裹在露趾草鞋之中的素足狠狠抽向了六月香的下巴一边轻笑着道:“倒是施主您,明明出身西洋,却知晓佐藤义清,当真是出乎了小僧的预料。”

“对艺术的欣赏足以超脱国界,超脱信仰,甚至超脱种族...”于一阵鸣爆声中稳稳反握住了酒吞童子踢打而来的脚踝,六月香将身材娇小的酒吞童子一把提起,一边狠狠的朝着地面摔打而去一边冷笑着道:“至于说为什么您的俳句不应景...那是因为死在春花之下的暗喻!不正预示着您会死在我的手中吗?!”

“看来,施主与小僧所见略同,如若不是命运捉弄,说不定能成至交好友...”双手率先着地,抵消掉那本该撞上面门的恐怖冲击力,被六月香握住了脚踝的酒吞童子微微转过头,柳眉轻翘着道:“只不过,小僧要提醒施主一件事...”

“蔷薇,可是夏花啊。”

伴随着话音落下,就见酒吞童子双手一撑,腾空而起,旋转着摆脱了六月香的束缚,待再度落地,与六月香拉开了距离,她微微歪着头,轻勾着唇角道:“说起来,施主与小僧缠斗了这么久,可曾觉察到哪里有了变化?”

“变化?”听到酒吞童子的话,六月香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猛然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魔力调动好像开始变慢了,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阻塞了一般!

因为刚刚一直在与酒吞童子近距离缠斗,同时又要分心控制法阵之中的藤蔓,再加上被两人之间的对话所影响,六月香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出了异常!

柳眉微微蹙起,迎着酒吞童子的目光抬起了头,无视着与紫色鬼手厮打在一起,却又因魔力运行不畅而略显出了几分颓势的藤蔓,她摆着干冷的笑意问道:“这又是什么手段?”

“倒也谈不上手段...”轻轻摇了摇头,酒吞童子摆着慵懒的笑意道:“只是,与醉酒之人同处一宴,纵使没有饮酒,又怎么可能不沾上几分酒气呢?”

“酒气?”眉头微微蹙起,六月香疑惑着轻声重复道。

“神便鬼毒酒,这便是小僧的能力...”迎着六月香的目光,酒吞童子微微眯起了眼睛,缓缓展开了双臂,脸上带着醺醉的笑意,她慢悠悠的解释道:“一旦与小僧近身缠斗,便会在无形之中沾染到小僧身上的酒气,小僧的美酒虽对凡人无害,却能抑制妖魔的法力,与小僧战斗的越久,这份影响便会越严重,到最后,说不定会变得空有一身蛮力,战斗起来却与凡人无异。”

“类似于某种封印?”见自己的藤蔓渐渐被酒吞童子的鬼手压制,六月香微蹙着眉头问道。

“施主可以这样理解。”酒吞童子轻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这样,有些事情似乎就解释不清了...”几秒的沉默过后,六月香的嘴角重现绽放出了淡淡的笑意,注视着酒吞童子的双眼,她柳眉轻翘着道:“据我所知,神便鬼毒酒来自与一位想要毒杀酒吞童子的老人,与能够抵挡住恶鬼撕咬的星兜甲一样皆是由神明所赐,按照传说,源赖光带着麾下的众天王伪装成修道之人,混进了您的酒宴,在食人肉,饮人血,搏得了您的信任之后,用神便鬼毒酒毒倒了宴会之上的众鬼,并趁机斩下了您的头颅,换句话说,即便在真正的日本历史中,您并没有死于那次暗算,神便鬼毒酒也不该是您的能力才对。”

“所以呢?”缓缓放下了抬起的双臂,酒吞童子淡去了脸上的笑意。

“所以,您不是酒吞童子,或者说,不是最初的那一位酒吞童子...”注视着酒吞童子的艳紫色双眸,六月香一字一顿着道:“酒吞童子缔造了酒吞童子的传说,而您...则只是在酒吞童子死后,从她所留下的传说之中诞生出来的魔女,正因为如此,所以传说中专门用来毒倒您的毒酒,才会跟着传说一起变成您的能力。”

“没错,施主,或许您是对的...”半晌过后,酒吞童子轻轻点了点头,嘴角重新勾勒起了一丝淡淡的弧度,只是这一次,她的笑意之间多了一抹难言的复杂,迎着六月香的目光,她轻声道:“对于那段统领众鬼,占山为王,杀人越货,纵酒高歌,乃至于最终被斩杀的经历,小僧的记忆一直模糊不清,如今能记起的,便只有后来那段漫长的流浪...”

“在这段流浪之中,小僧穿着僧衣,用竹笠遮住头顶,背着酒葫芦独自走过了大半个日之本,兜兜转转过后,最终却再度回到了丹波国,在大江山上度过了闲云野鹤似的漫长生活,每日只饮酒,读诗,垂钓,睡觉,若是偶遇路过之人,便装作隐居山林的僧人前去聊上几句,倒也不算寂寥...”

“直到茨木童子找到小僧...”

说到这,酒吞童子那艳紫色的竖瞳之中多了一抹淡淡的柔和,似乎是不急着与眼前这个认出了自己真身的西洋妖魔分出胜负,她轻轻摇着头,摆着无奈的笑意道:“一见面便扑倒在地,死死的抱着小僧的大腿,哭嚎的撕心裂肺,说是以为小僧被京都的大将给砍去了脑袋,那副模样当真是既可笑,又可怜。”

“她要找的不是您。”六月香轻笑着道。

“这一点小僧自然是心知肚明,尤其是在看到《御伽草子》将小僧描绘为身高两丈,五大三粗,生着五只大角与十五只眼睛的丑陋妖物之后...”带着调侃似的笑意,酒吞童子嘴角轻翘这道:“小僧虽不敢说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是玲珑娇小,眉清目秀,哪能与书中那面目可憎的怪物相提并论?”

稍微顿了顿,酒吞童子眉眼低垂,神色复杂着道:“只是这种事,小僧又怎能告诉茨木童子呢?她和小僧一样,独自流浪了几百年,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小僧,却要让小僧泼她的冷水,说她找错了人,说小僧并不是她要找的那个酒吞童子,施主您说,小僧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真看不出来,您竟有着这般细腻与温柔。”对于酒吞童子的故事,六月香轻声评价道。

“只是多了个好用的跟屁虫罢了,谈不上什么温柔...”轻轻摇了摇头,酒吞童子轻笑着道:“茨木童子虽然蠢笨了一点,却足以为小僧增添几分乐趣,稍微排遣一下一成不变的隐居生活。”

“既然心已有了归属,又何必趟眼前这淌浑水呢?”缓缓散去了身后的法阵,六月香有些好奇道。

“施主,您这问题,究竟是问的小僧呢?还是问的您自己呢?”默契的将鬼手全部收回进了酒葫芦,让周遭的空气重归静默,酒吞童子笑盈盈着问道:“既然心已有了归属,又何必趟眼前这淌浑水呢?”

不等六月香回答,就见酒吞童子缓缓转过了头,望着黑色栏杆外那好似无穷无尽的远方,她轻声道:“几十年前,道满找到了隐居的我们,自称是大妖玉藻前的说客,说什么西洋人霸占了我们的土地,掳走了这片土地上的八百万神灵,希望小僧能与茨木童子出山,拯救这个被西洋人侵染玷污的岛国,还说等赶走了西洋人,要还给我们一个百鬼夜行,同宴而饮的世界。”

“看来,你们的目的的确是将神秘暴露...”轻轻点了点头,六月香眉头微蹙着道:“只不过,我感觉您对这件事的兴致似乎不高。”

“小僧自然是不在意这天下究竟谁说的算,毕竟小僧也只是一只闲云野鹤,只不过,她却很希望重现百鬼共饮的盛景,说想要在看一次小僧威风凛凛,号令百鬼的模样,小僧心想,反正是闲来无事,稍微试试又何妨?”注视着六月香那对湛蓝色的眸子,酒吞童子轻笑着道:“所以说,身由己,己由心,施主,小僧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与施主您其实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似乎是有了一丝明悟,六月香微微欠身道:“我明白了。”

“好了,还是那句话,小僧并非是大师,甚至都不算是和尚,小僧无法为施主您指出一条明路...”轻轻摆了摆手,将话题断绝于此,酒吞童子微微歪着头,有些好奇道:“只不过,小僧有一事不明,施主您方才明明急切如热锅上的蚂蚁,为何现在却能耐得下性子,听小僧讲这种无聊的故事,难道施主您不急着找回您的爱人了吗?”

“急,但的确不如刚才那么急,继矮冬瓜之后,我被从夜行的身旁分离,如果猜得不错,想必下一个就是诗瑶,也就是说,现在的夜行应该正在独自面对芦屋道满...”嘴角一点点勾起了笑意,六月香柳眉轻翘这道:“芦屋道满再弱,终究是个魔女,而夜行再强,终究只是个人类,如果芦屋道满真的想杀夜行,夜行刚刚就该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