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超黑暗咚巴拉
“哪怕,你们的想法不一样。”李夜行沉声道。
“世间本就没有对错之说,所谓对与错的分歧,无非便是立场的分歧与经历的分歧...”土御门严八郎轻笑着道:“我说过,在我眼里,武九郎仍旧有着诸多的不成熟,但我不会去贸然的否定他,毕竟未来并不属于像我这样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而是像你,像他那样的年轻人,我要做的并不是告诉他孰对孰错,那是时间的工作,我要做的,只是竭尽可能的帮他成熟起来,让他能够尽早接过我肩上的担子,仅此而已。”
“你很了解他。”半晌过后,李夜行沉声道。
“知子莫若父。”土御门严八郎轻声回答着,脸上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
“明白了...”轻轻点了点头,李夜行沉声道:“我问完了。”
伴随着李夜行话音落下,跪坐在一旁的白慕青视线游移,在李夜行与土御门严八郎的脸上反复扫过,看上去一头雾水,倒是小早川美纪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沉重,微微颔首,不言不语。
“问完了就好,哈哈,问完了就好,说句心里话,难得有人来拜访老头子我,我真不希望把时间都花费在谈论这些麻烦事上,既然正事已经谈完了,那就聊点轻松的话题吧...”朝着众人摆了摆手,缓解了小茶桌上的沉重与尴尬,土御门严八郎重新缩进了灰袍里,转过头来轻笑着对白慕青问道:“白小姐,请问程先生最近还好吗?”
“您是说镇魔程家的程伯伯吗?”听到土御门严八郎的问话,白慕青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忙不迭的回答道:“抱歉,土御门伯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我这几年和程伯伯见的不是很多,不过,上次程家大少爷拜访家父时曾提起过,说程伯伯的心脏好像出了点小问题。”
“几十年前天朝方面访问日本时,我曾与程先生有过短暂的交流,当时只觉得惊为天人,明明年龄要比我小上几岁,可阴阳术方面的造诣却是丝毫不逊于我,甚至还隐隐有些超过...”似乎是回忆起了那段往日时光,土御门严八郎忍不住轻笑着感慨道:“只能说,不论是贫穷落魄还是富裕强盛,天朝终究还是那个天朝,而镇魔司,终究也还是那个镇魔司啊。”
“毕竟当年的程伯伯可是公认的天朝最强术士。”白慕青轻笑着附和道。
“真让人羡慕啊...”目光渐渐悠远,土御门严八郎轻轻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哪怕成为了阴阳师,获得了远超凡人的力量,但我们终究不是妖魔,逃不过生老病死,想当年我也算是意气风发过,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就连想要走远点都得有人搀扶,而那位程先生,竟有一天要为心脏问题而苦恼,这可真是...明明很清楚这一天迟早会来,但当它真的来了,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土御门伯伯千万别这么说...”轻轻摇了摇头,白慕青急声安慰道:“您气色这么好,正是老当益壮的时候呢。”
“算了吧,不必安慰老头子我,我的身体是什么状况,我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轻轻摆了摆手,土御门严八郎的脸上少了一丝笑意,多了一丝忧愁,也不知那浑浊的目光究竟聚焦在了哪里,就听他轻声道:“而且,仔细算算,老头子我活的已经够久了,人生虽不说波澜壮阔,但也称得上一句精彩纷呈,只可惜,还有好些事在心里记挂着,却怕这辈子都看不到,终究是要留下遗憾喽。”
“父亲大人还有什么牵挂?尽管说出来便是...”见土御门严八郎面露苦色,小早川美纪赶忙道:“放心,我和武九郎那家伙一定会努力帮您完成的!”
“美纪你这是什么话?就好像在等着老头子我说遗言似的...”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土御门严八郎视线游移着道:“不过,这几件事,倒还真得你们努努力,第一件事是关于武九郎,十几年前,阿云病逝,武九郎彻底把心思投在了工作上,一直没有再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重新成家,免得老了和我落得一个下场,孤苦伶仃的,每天除了赏花品茶调戏女仆以外什么都做不成...”
“第二,就是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信十郎娶妻生子,真好奇啊,十以内的数字都用完了,信十郎会给自己的儿子起什么名字呢?”
“至于这第三件事...”
说着,土御门严八郎转过了头,直勾勾的看向了身旁的小早川美纪,那浑浊的眸子里更是闪过了一道精光,无视着小早川美纪那越发不安的神色,他沉声问道:“美纪,你到底能不能嫁出去?”
“我当然嫁的出去...”乖巧的跪坐在茶桌前,不敢与土御门严八郎对上视线,小早川美纪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夜行,然后才樱唇嗫嚅着道:“但是...我还想在父亲大人身边多陪几年呢。”
“你嘴里的多陪老头子几年,是指把老头子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跑去和比你小好几岁的男人住隔壁吗?”土御门严八郎慢悠悠的问道。
这回,小早川美纪的头埋得更低了,全无平日那副狐狸似的模样。
“罢了,既然你对这件事不在意,那就让老头子我来替你在意吧,谁让我是你父亲呢?”轻轻叹了口气,土御门严八郎转过头,目光灼灼着看向了李夜行,眼见李夜行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他轻翘起嘴角,竟流露出一丝谄媚道:“李先生,请问你是如何看待我家美纪的?”
Chapter-156.鸡 同 鸭 讲
一阵毫无营养的说媒过后,在土御门严八郎笑盈盈的目光中,李夜行与白慕青以及小早川美纪被风魔小太郎送出了土御门家的大宅。
绕过院墙,穿过石板路,找到了被墙壁遮掩在停车位之中的黑色丰田车,李夜行与白慕青一左一右登上了汽车的后座,前者系好安全带之后便偏过了头,单手撑着下巴,默默的注视着车窗外,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而后者则清冷着一张俏脸,直勾勾的盯着最后登上驾驶座的小早川美纪,目光颇为不善。
“白小姐,不必这样看我,虽说我确实有在父亲大人面前提起过关于夜行的事,但这不是我的意思...”系好安全带,将汽车引擎发动,小早川美纪透过后视镜与白慕青四目相对,摆着一脸的无奈道:“父亲大人...只是对我的婚事过于急切了。”
“按理来说,作为镇魔司的晚辈,我不该对土御门家长辈的言行过多评价,但是,小早川小姐,您的父亲确实太过分了...”盘着双臂,冷冷的注视着小早川美纪,白慕青神色清冷道:“而且,对于这种误会,难道您不该在第一时间解释清楚吗?为什么一声不响?”
“父亲大人对夜行如此热情,兴致正高,我不能扫了他老人家的兴...”转动着手里的方向盘,让车子一点点开上石板路,小早川美纪神色淡漠着反问道:“而且,你要我如何解释?直接公开您与夜行的关系,说夜行是镇魔白家大小姐的男朋友吗?”
“您可以说您与夜行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说您不喜欢夜行。”白慕青微蹙着眉头道。
“不,我拒绝...”小早川美纪漠然道:“我喜欢他。”
没想到小早川美纪竟然如此坦率的承认了,一时间,白慕青瞪大了眼睛,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白小姐,您那是什么表情?”狭长的美眸微眯着,小早川美纪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道:“我还以为您早就看出来了呢。”
“没错,我看出来了...”眉梢上渐渐结起了一层冻霜,白慕青冷着脸道:“我只是没想到,您竟真敢直接说出口。”
“我为什么不能说出口?”小早川美纪轻笑着反问道:“反正您与夜行最多也就只是情侣关系,还要小心翼翼的避开隔壁那三位妖魔,难道我不能与您公平竞争吗?”
稍微顿了顿,小早川美纪轻翘着嘴角,摆着挑衅似的笑意道:“哦,抱歉,我忘了,我们之间的竞争并不公平,首先,和土御门家不一样,镇魔白家在天朝好像并不具备政治影响力,其次,除了武九郎那个家伙以外,我的家人对我与夜行的婚恋非常支持。”
“小早川小姐,您这是在插手别人的感情!”白慕青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您不也一样吗?”小早川美纪耸了耸肩道。
“那不一样!”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白慕青急声道:“她们都是魔女...”
“也就是说,在您看来,妖魔并不配为女人,也不配享有与人类同等的恋爱权力,对吧?”眼睛终于眯成了两道缝隙,小早川美纪收敛了嘴角的弧度,狭长美眸间透出了一丝莫名的冷意。
神色微微一滞,白慕青骤然发现,从她主动说话开始,就一直在被小早川美纪牵着鼻子走!
疏忽了!眼前这家伙可是能让蔷薇之王闭上嘴巴的女人!而我竟然试图和她讲道理?!
察觉到自己无法抗衡小早川美纪,白慕青决定请援兵,于是,她转过了头,将目光移向了身旁的李夜行,只见此时此刻,李夜行正默默的望着车窗外的街道,似乎是完全没有将她与小早川美纪的争辩给听进耳朵里。
一时间,白慕青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俏脸冷的就像西伯利亚的冻土层,
“喂!”抬起手来,轻轻推了李夜行一把,白慕青眉头紧蹙着道:“这种时候就别沉默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越飞越远的思绪忽然被打断,李夜行下意识的微微一愣,然后便回过了头,望向白慕青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探寻。
“你是真的没听啊!”见李夜行一脸懵逼,白小姐瞬间炸毛了。
微微歪着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解,李夜行忽然发现,车子里的气氛好像有些怪异。
“别想糊弄过去,野狗...”迎着李夜行的目光,白慕青冷冷质问道:“对于土御门伯伯今天说的话,你到底是什么看法?”
神色渐渐严肃了起来,却又似有所顾虑,不能直说,片刻之后,李夜行眉头微皱着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白慕青带着几分戏谑道:“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不,还有问题,想不清楚,我的逻辑,无法理解...”轻轻摇了摇头,李夜行将目光移向了驾驶座上的小早川美纪,漠然开口道:“你侄子的魔女,乌鸦...”
“是羽鸦...”小早川美纪轻声纠正道:“那可是土御门家的镇守,好歹叫对别人的名字啊。”
“名字,不重要,让她盯紧那个秘书,一刻不能离开。”李夜行沉声道。
“放心,不用说她也会做的...”小早川美纪轻笑着道:“羽鸦大人做事一向认真,不会出差错。”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做...”透过后视镜,沉默着打量了小早川美纪几秒,半晌过后,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他沉声道:“打电话,把关于秘书的事,告诉你哥。”
“等等...”听到李夜行的话,小早川美纪微微一愣,随即便一脸惊讶着问道:“为什么?!”
“收网。”李夜行漠然道。
“收网?这么突然?我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神色愈发疑惑,小早川美纪忍不住急声问道:“按照你和父亲大人的说法,那个影之阁非常狡猾的吧?!A国人查了整整几年都没能抓住她们,你确定这不会打草惊蛇?”
“蛇不惊,就永远趴在草里。”李夜行沉声道。
“算了,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但这终归是你的办法...”片刻的纠结过后,小早川美纪轻声问道:“如果武九郎那家伙问起我们的情报来源,我们要怎么回答?”
“A国人告诉我的。”李夜行漠然道。
“明白了...”小早川美纪轻声问道:“现在打过去吗?”
“不...”轻轻摇了摇头,李夜行沉声道:“回酒店之后再打。”
“我知道了。”小早川美纪轻轻点了点头。
安排好了下一步行动,李夜行转过头,再度将视线移向了白慕青,只见白慕青樱唇微启,眼睛睁大,竟是露出了一脸的呆相,与李夜行对视了老半天之后,她才小声嘀咕道:“搞了半天我们竟然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在一个频道上?不是你问的关于我对土御门家小老头那一大通屁话的看法吗?考虑到小早川美纪的立场问题,有些想法不便表达,所以直接安排了下一步行动,这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野狗...”与李夜行四目相对,白慕青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于那种微妙的患得患失之中,她终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现在只能和一个女人结婚,必须要从我和小早川小姐中间选,你会选谁?”
“你。”李夜行回答的毫不犹豫。
下一秒,就见白慕青瞬间解开安全带,直接挤进了李夜行的怀里,一边转过身来将自己那两条包裹在黑色丝袜之中的纤长玉腿并拢着搭上了李夜行的膝盖,一边转过头来示威似的朝着后视镜的方向挑了挑眉毛,惹得小早川美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只手揽住白慕青的蛇腰,将白慕青朝着自己的怀里紧了紧,另一只手轻抚过那轻薄而紧致的黑纱,惹得白慕青娇躯轻颤,见白慕青故作清冷,努力的压抑着嘴角那甜甜的笑意,李夜行的表情愈发莫名。
一个是亲过摸过搂过抱过的准老婆,且很可能已经和六月香摊过了牌,只差临门一脚,另一个是若即若离,搞不清到底在想什么的母狐狸,就这难道还需要选吗?
所以说,人类女人也好,魔女也好,真搞不懂她们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Chapter-157.港 湾 杀 局
入夜,东京街头灯红酒绿,声色犬马,行人络绎不绝,车辆川流不息,一如平日那般喧闹,只不过,这通明的灯火与鼎沸的人声并不能为置身于其中的信鸽带来安全感。
月光光,心慌慌。
江东区的十字路口前,白色丰田COROLLA的挡风玻璃上倒映着的红色的倒计时,那红绿灯的光芒又透过了车窗,洒在了一张略显苍白的俏脸上。
五官精致,面容姣好,有着日本少女典型的娇小身材,再加上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坐在驾驶座上的女孩就仿佛是一个小巧的瓷娃娃,与之相对的,是那一头黑色的短发与整洁的职业装,其透露出的成熟气质,与女孩身上的少女感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明明很漂亮,但却又莫名的普通,这便是对女孩最为贴切的评价,若是行走在街头,最多也就只能惹人多看一眼,在这以化妆邪术著称的日本,尤其是灯火繁华的东京都之内,像她这样的女孩似乎并不值得行色匆匆的中年社畜们多看一眼,只不过,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漂亮女孩,却有着并不普通的身份。
日本国家安全保障局下属成员,阴阳寮判官,阴阳少允——秋山怜,当然,除此以外,她还有一层身份...
影之阁成员。
最近,在普通凡人所难以接触的阴影下,东京之内暗潮涌动,从天朝人的落地,到A国人介入,从天朝人与前天文权博士的秘密合作,再到蛇岐会下两名组长被当街绑架,生死不明,隐约间,黑暗中似有什么无形的存在,将一切渐渐从有序导向了混乱,让置身于其中的人们愈发疯狂,愈发歇斯底里。
事态如此,即便是作为暗桩的秋山怜也不得不动起来,眼下,蛇岐会的石川组失去了组长,二号人物至今还在医院里吊着一口气,而蛇岐会会长羽生隆一的态度又有些暧昧不清,她必须代表影之阁,向石川组传达那位大人的意志。
按照常理,像传达信息这种工作,本该由影之阁内被称为“信鸽”的魔女们专门负责,奈何先前负责与蛇岐会旗下各组进行对接的信鸽死在了江东区的接头任务中,而影之阁的计划又进入了关键阶段,考虑到安排新的信鸽需要时间,信息传递的工作只能由已经与蛇岐会面熟的秋山怜来代理完成。
没办法,毕竟事态有提前失控的风险嘛,A国人也就算了,就连天朝人的反应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诡异,阴阳寮的内部氛围也变得越来越压抑,蛇岐会那两个倒霉蛋被当街绑架,就是有人按捺不住,想要打破游戏规则的证明,眼下,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也难怪那个神神秘秘的蒙脸阴阳师会不顾风险,直接把电话打来。
不过,情况真的紧急到需要让我亲自来当信鸽了吗?
想到这,秋山怜忍不住翘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冷笑。
伴随着读秒结束,绿灯亮起,白色的丰田车再度动了起来,朝着东京湾的方向驶去,车子距离东京港越近,街道两旁的楼房便越是矮小,就连周围的车辆与行人也跟着一点点变少,直至车子驶进了港区附近,在废旧仓库的围墙外缓缓减速,秋山怜熄灭了引擎,解开了安全带,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车,而是隔着挡风玻璃默默注视着东京港方向那一排高耸着的塔吊。
“说起来,之前让蛇岐会堵截天朝人的那天,东京港好像发生了事故来着,当时MPD方面给出的解释似乎是粉尘爆炸...”倚靠着柔软的座椅,秋山怜微微眯起了眼睛,几秒后,她打开车门,借着夜色的掩护独自下了车。
远离了东京市区的喧嚣,仓库周围寂静无声,被港区方向传来的灯光隐隐照亮,秋山怜迈开步子,踏着路上零星的碎石与尘土绕过了围墙,来到了破旧的仓库门前,待推开那生锈了的铁门之后,她踩着高跟鞋,伴着“笃笃”的轻响声一步步迈入了仓库之中。
顶棚破裂塌陷,投射下一道道光柱,光柱中,有肉眼可见的尘埃悬空漂浮,置身于阴影之下,呼吸着浑浊的空气,秋山怜看了一眼仓库侧面墙壁上那贴着封条的大洞,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果然是这样...”任凭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响,秋山怜似自言自语般冷笑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留在这里等我的应该不是石川组的人吧?”
“啊,猜到了吗?真无聊。”
伴随着清脆的脚步,一道娇小的身影踩着自屋顶坍塌下来的钢筋,一步步登上了杂物堆的顶点,听到这声响,秋山怜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就见那废旧的钢筋之上正立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上身穿着一件大号的黑色卫衣,袖口只露出染着彩色指甲的素白指尖,两条雪白的双腿自衣摆下探出,与护住了脚踝的白色泡泡袜一起被包裹进了黑白相间的高腰运动鞋之中,黑色的鸭舌帽下,两道染成橘红色的马尾辫披散在肩膀后,护住了鼻梁的黑色口罩之上,一对涂着粉红色眼影的大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原来是割小姐...”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前方的少女,秋山怜微微翘起了嘴角,带着几分戏谑道:“那个鬼鬼祟祟的蒙面阴阳师还真是满嘴谎话,说什么信鸽们的手头都有工作,腾不开人手,眼下这里不正闲着一个吗?”
“别这样说,大家的手里确实都有工作,比如,我的工作就是在这里等你...”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秋山怜,被称为“割小姐”的少女蜷起双腿,蹲下身子,一边将双臂伸直着搭在了两腿的膝盖上一边轻笑着道:“不过比起这个,我倒是有些好奇,既然猜到了,你为什么还敢来?”
“即便是隐约猜到了,我也必须用自己的双眼去确认...”迎着割小姐的目光,秋山怜冷笑着道:“毕竟,那位大人的计划已经到达了最后阶段,万一我因为判断出错而被那位大人视为不忠,这三十多年的辛苦耕耘岂不是要全部浪费掉?”
“如果等在这里的真的是石川组的人,你就会将自己的小想法老老实实藏在心里,继续为那位大人工作,这样的话,只要那位大人成功,你将获得崇高的地位,即使是失败了,你也能保住自己在阴阳寮内的地位...”轻笑着摇了摇头,割小姐面露鄙夷道:“和芦屋大人说的一样,你是一个投机者。”
“谨慎而已。”秋山怜沉声道。
“既然你那么谨慎,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另一个问题?”微微歪着头,嘴角的弧度弥散出恶意,灰蒙蒙的光柱下,割小姐缓缓张开了双臂,一边让魔力一点点凝聚成两把被沉重铁链连接在一起的大镰,一边轻笑着对秋山怜问道:“如果你的判断没有出错,那位大人确实想要杀了你,你该怎么办?”
Chapter-158.深 藏 不 露
伴随着割小姐提出的问题,仓库之内空气骤冷,而那两把被握在割小姐手中的大镰更是寒光闪烁,于无形之中增添了几分肃杀。
“蛇岐会的那两个家伙,把我卖掉了?”半晌的沉默过后,秋山怜忽然问道。
“我不知道...”轻轻摇了摇头,割小姐轻笑着道:“我收到的命令是让你闭嘴,至于其他事,与我无关。”
“啧,果然那时候就不该通电话吗?”轻轻咂了咂嘴,秋山怜一脸嫌恶着道:“连死守秘密的觉悟都没有,这算哪门子极道?现在的雅库扎都堕落成这副模样了吗?”
“别扯开话题啊,秋山,我还好奇着呢,明明知道可能会死,你为什么还敢来呢?”右手大镰舞出一轮残月,顺势被割小姐扛在了肩头,无视着震颤的铁链凌凌作响,她轻轻扬起下巴问道:“还是说,刚刚的话就是你的遗言?”
“当然不是,割小姐,我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抬着头,望着蹲坐在歪斜钢筋之上的割小姐,秋山怜并没有急着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轻笑着道:“之前,你的姐姐死在了江东区,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码头上,如果仔细观察这个仓库的墙面,还能看到破洞旁边有切割过的痕迹,这明显是你姐姐的镰刀留下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姐姐应该是打破了墙壁,让那个海运公司的小课长逃独自生,而自己则留了下来,一个人面对了天朝人的妖魔吧?”
“你想说什么?”俯视着嘴角轻翘的秋山怜,割小姐微微眯起了眼睛。
“没什么,我只是在替刈小姐感到不值而已,明明自己拼了命的想要救下那个小课长,可到头来,那个小课长却死于自杀...”将“自杀”两个字咬的格外重,秋山怜轻笑着道:“仔细想想,你姐姐会在这里遇到天朝人真的只是偶然吗?想想当初的刈小姐,再看看现在的我,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的处境十分相似吗?”
“别把姐姐大人和你相提并论...”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割小姐漠然道:“姐姐大人是抱着必死的觉悟,为了那位大人的大业而牺牲的,和你这种投机者完全不同!”
“哪怕她对于自己即将被牺牲这件事完全不知情?”秋山怜轻笑着问道。
“那位大人的大业,远比我们姐妹的生命要崇高,如果姐姐大人还活着,一定也会这么想...”片刻的沉默后,割小姐并没有正面回答秋山怜的问题,而是沉声道:“已经让你拖得够久了,现在,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太难听了吧?遗言什么的,而且,如果刈小姐真是如你所说那般,那她确实不能与我相提并论...”见无法策反割小姐,秋山怜无奈的耸了耸肩,紧接着,就见她翘起了嘴角,轻声冷笑道:“因为,她会愚蠢的死去,而我会活下来,如果你敢拦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这就是你的答案?”微微歪着头,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割小姐放下了扛在右肩上的大镰,缓缓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着问道:“杀我?就凭你?”
伴随着割小姐话音落下,骤然间,就见仓库角落的阴影之中掀起了一道疾风,直奔秋山怜的脑后,紧接着,一道娇小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秋山怜的身后,那身影理着一头偏向左侧的橘红色短发,戴着黑色的骷髅口罩,两侧耳朵的耳廓上点缀着黑宝石似的耳钉,于半空之中,她岔开着被深色破洞牛仔裤包裹住的双腿,极力的扭动着腰肢,将右手中的大镰狠狠斩向了秋山怜的头颅,任凭自己那黑色的钉刺皮夹克被狂风吹打的猎猎作响。
下一秒,伴随着“铛”的一声巨响,割小姐与偷袭了秋山怜的少女齐齐愣住了,只见秋山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角自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意,然而,在她的后脑上,一张突兀出现的嘴巴撑开了浓密的黑色短发,大张着露出了一颗颗雪白的牙齿,狠狠的咬住了袭来的大镰。
“好久不见,削小姐...”转动着两颗眼球,让瞳孔移向眼角,秋山怜并没有回头,只是冷笑着道:“看来闲着的信鸽不止有你姐姐。”
“二口女!”拼命想要将自己的镰刀从那张大嘴里抽出,被称为削小姐的朋克少女忍不住低声咒骂,见自己的右手大镰已被秋山怜脑后的嘴巴牢牢锁住,她一咬牙,直接倒转身形,将左手大镰狠狠劈向了秋山怜的头顶。
上一篇:型月之卡片从者
下一篇:没想到吧我又又又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