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我的确没有。”她从座位上起身，走向门口。走的时候，朝艾瑞斯招了招手。
于是艾瑞斯跟上——推开门，门外的研究者们行色匆匆。他们本应在看到艾瑞斯的时候便停下脚步，向他问好，打招呼，请示工作。然而在这一刻，这样的事情却是一样都没有。
人们漠视了他，漠视了他，也漠视了他打开的门——他的办公室可是有着相当高的安防规格。但所有人都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精神力者。
艾瑞斯忌惮这股力量——忌惮，但却又因为受其庇护而心绪放松。两相交织，便是复杂。
“你觉得过去的我难堪大任。”而女子的声音便在下一刻将他从复杂心绪中弹出。“有能耐，有远见，有合适的品格和器量。但却缺乏果决和威福……一个合格的领导者需要后两种特质，至少你认为如此。”
“我……”艾瑞斯张了张口。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因为这的确是破绽，正是因为我太过软弱，所以才让其它人的心中有了滋长野心的土壤。而这也的确是我的失误，因为过去的我虽然是队长，但却将自己放在‘眼’的位置上更多。眼不是心，而心脏既然缺失，供血不足的其他器官，自然会有其它的念头。”
越过人群，穿过回廊，抵达安静的宽阔处——这里是原本用于进行大型聚合体治愈实验的场地，而在没有项目的时候，这里便也空旷宽阔。
“你觉得，我没有能耐成为高压环境下的领导者，所以你做出了一些事。”北冰洲队的队长，走入实验的场地之中，她在区域的一侧站定，而艾瑞斯苦笑着走向另外一处。“而我可以将你的一切行动都视作想要为我分忧。”
“但是……”
“那是建立在你过去的行事风格上的。”艾瑞斯活动了一下拳脚，调整着自己呼吸的节奏。“而现在的你采用了新的风格，表现出了强权和决断。那么，同样的情况，就必须得视作对权力的觊觎加以惩处……毕竟规矩就是规矩，威权总归要有牺牲品才能够彰显其权威的性质，是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女子徒手，摆出了战斗的架势。她的体内，没有任何能量运作的气息流溢而出。“但我的目的只是让你吃一颗定心丸。我变换了行事风格不意味着我就变成了一位暴君，我不是什么君，我仍旧是我，我期望你在这场战斗结束后，能够放下心中杂念，更加认真地投入到团队的成长建设之中。”
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来吧，用尽你全部的手段。我会让你知道挑战我的权威没有意义。而你，也可将这视作是一场比武审判。”
艾瑞斯轻轻眯起眼睛。
“我，过不了你的精神真言。队长。”他沉声说道。
“我不用真——”
话音未落，兽化的狼爪，便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扑向北冰洲队队长的颜面！
侧身，避过。狼人中途变招，厚重的巨爪却又挥空——它击空的动作猛地一滞，因为一根纤细的指头，点中了它的侧腹部！
一指，截断气血。
狼人的形态不再稳固，而下一刻，怒张的血盆大口中便有气浪爆出！
‘吼阿——！！！’
强劲的音浪冲击着四周，坚韧的玻璃墙微微颤动。狼人因气浪的炸裂而获得一刹那的喘息机会。而他做出的应对便是当即一缩！
局部狼化的人，变成了迅疾的狼。不是比喻，而是北欧偶尔会看见的冰原狼，切实地出现在了这座角斗场上！
艾瑞斯所掌握的另一项技艺，从强壮庞大的狼人，变转成轻巧迅疾的真狼。虽然在这样的形态下无法使用德鲁伊法术，但他本来就没几个钱兑换这些技术！
他向着对手扑击，它的扑击未能建功。然而当被袭击者轻松避开的时候这番变化却也起到的功用，因为它那因转化形态而跌落在地的衣服中，汲取自然精气而化生的伴生藤蔓便在衣装掩体的遮挡下如毒蛇一般弹出！
这是决胜一击——他没指望胜利，但却认为可以用这种方式触碰对手的形体。而在力量的绝对差距之下，即便是这样的触碰，也应当算是胜利！
然而下一刻，藤蔓却贯穿了女子的脖颈！
这不可能，这不应该。这只意味着一个事实。
下一刻，女子的轮廓像是镜面一般破碎，而攥紧的拳头，便从另一个方向朝着跃起真狼的侧脸一发重击。
这是……心理学幻象。
而下一刻，狼便被打翻在地。
战斗结束了。
艾瑞斯灰溜溜地钻到衣服堆里，变回人形。
并发出认输的声音。
“你的确比我要强，强出许多。而既然无论是力量还是手腕都被你占据绝对优势。那么接下来我自然会听从你的号令。”
他认栽，而女子点点头，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他终究没能忍住这开口的好奇心。“能不能告诉我，你击败我，用了多少份的力？”
他想知道。
他看见女子停下脚步，投来的目光，却让他倍感心惊。
“你……”女子的身上，有着认知的屏蔽脱离。“还需要更多的锻炼和努力。”
而下一刻，映入艾瑞斯眼中的，是一个如梦初醒的研究员容器——研究员在看到他时一脸困惑。像是梦游一般问他这是哪里！
她根本就连人都不在这里！
第一百零三节o你猜这里有没有支线？
苏青月睁开眼眸。
计算，技巧，力量——跨越漫长距离和艾瑞斯的隔空一战对她来说并非没有收获。而收获的结果就是——
“聚暗成化，淬化为丹。”
“原来就是这么个逻辑道理。”
轻呼吸，感受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体和自己身周的空气。脚下的大地，头顶的废墟，放眼所及的残骸遍地。一切的一切，都映入自己的心底。
化劲，早在十几天前就成了。效用是将力量联结成一个整体，全身上下无处不可发力。一羽不能落，一蝇不能加。但能够释放出来的力量总量却各有不同——脚后跟的原地发力总额肯定比不过一发日字冲拳。而丹劲的效用，却是能够让全身上下的合力都能够在体表或者体内的任意地方放射，就算是用眼皮出招，也能够凭空打出强劲的凌空掌力。
和第二阶基因锁相差不大，或者说有很大一部分功效相互重叠。所谓抱丹，和常驻的第二阶基因锁没有太大差距。
的确没有。毕竟丹劲武师全力对敌也打不了多久。虐菜也就算了，同级相抗。丹劲拳力连发不停的前提下，武师能坚持的时间未必也就比二阶基因锁要长到哪去。
但虐菜的确是一个巨大的优势所在——基因锁要么开，要么关，没有开一半降低功率的道理。而丹劲武师却是能够在收拾杂鱼时锁死自身气血，哪怕横扫千军，也能够生龙活虎地保持战斗力。
“然而，无有差距指代的只是白板二阶，不带任何额外能量强化的二阶。”
她伸出手，抓住从次元戒中探出的支配之杖。念动力随即展开，净化了这一片区域中略微有些混杂的空气。
放眼四周，尸骸遍布。在她隔空和艾瑞斯交手的同时她的躯壳也在这里进行一场战争。而战争的结果，便是诸冒犯者随着她的拳劲通畅而尽数死去。
寄生体的残骸，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而她正从小山的最顶端向下而行——脚下是关口，远处是遗迹。遗迹的规格是残破的巍峨建筑。而它有着俯视时方可窥见的五角外形。
五角大楼——繁荣时代，阿美利加的权力核心。如今二十五年悄然流逝，这里早已不再残存人烟。只有为数众多的寄生体徘徊不去。
所以，她在这里。
“炼体一道固然前期强力，但那终究不过是低能级世界观下锤炼肉体的技艺——明暗化丹，其效用全都针对肌肉运用而不涉及能量运作。在这层面上，基因锁能够起到的效用却是远远大过了炼体技艺。”
她轻声说道，在念动力的托举下越空滑行。十数只增援的精英寄生体朝着她所在的方位怪叫着疾扑而来，而她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够将它们尽数定在原地。
念动力，挤压空气。
无论是数百斤疾驰而来的血肉，还是大片大片四处喷溅的剧毒孢子，她都能够以念动力拟态拳直接击破它们。就仿佛自己有成百上千只手一般，所有的冒犯者，都被一掌成擒。
然后，碾成肉饼。
‘嘭——’所有滞空的寄生体全都被并不强劲，但却切入点合适均匀的念动力力场给碾成碎末。力虽不强，但只要用化劲的运用手段去精细地调动它们，那么自然便是无孔不入的全面碾压。
暗绿色的血雾飞扬炸裂，又在触碰到她前进路线通道之前被力场所引动的风压被猛烈地排向两边。她随即轻盈落下，脚尖触碰地面。感受地面震动的同时观测到一只体形格外庞大的寄生体朝她扑击。魁梧的手臂几乎有大树粗细。
——念动力o列车冲击。
挥动支配之杖，寄生体迎来了畅快而迅速的死亡。那有着三人高，半吨重的巨型寄生体在疾冲的路上被猛地击飞，就像是一座时速两百公里的巨型铁块迎面撞上了它。以至于它连呜咽的声音都做不出，就当场碎裂成一片凄惨的红绿。
它并不弱。
凡人种的丹劲武师，哪怕一拳打出数十吨集束拳力。也最多将其揍得趔趄，内伤。但想要将其击倒却至少需要三五个回合的缠斗甚至更久。然而在苏青月眼中，它的构造缺陷和结构破绽都像是醒目的警示灯一样清晰。
——单纯在低能级世界练武，练两辈子都没可能练出一个B血统，除非天生挂壁。
——而像是这样的凡骨丹劲武师，我随便都能够杀个十个八个吧。
更多的寄生体潮从各个废墟孔洞中涌出，它们的数量成百上千，它们渴求着新鲜的活物寄宿体。它们行动迅疾，它们力量强大，它们永不后退且密密麻麻。它们……
它们在靠近苏青月身外最多三米时，尽数死去。
精神力，高频连续强控。
冲得最快的寄生体被控制，而在解除控制的一瞬间它便聚集全身气血，以凡骨之身运劲用力，朝着最近的同类打出天魔解体式的自爆一击——它在这一击后便力竭死去，而它那残损破裂的尸骸，却也坏毁之前打爆了身周十数个寄生体的躯体。
一个至少能换十个。
十个便至少能换数百个。
有时候遇到体格稍微魁梧一点的，就控制它爆发出更多的气力去搏杀同类。有时候遇到大脑畸变，精神力不同寻常的，就用数个受控的寄生体对它合力碾击。
用完一个，就扔掉一个。
这片战场，并不缺乏可供操纵的容器。
它们应当庆幸，庆幸它们早就遗忘了如何使用轻重火力。否则单论效率，爆发气血可完全比不上扣动扳机。
它们是愚蠢的。
愚蠢者因为愚蠢而获得了愚蠢的死法。
从通往五角大楼废墟的外侧入口走入，直到第一座成规模的残骸。距离大概是三百米多出一点。而当这段距离被跨越的时候，这座基地中的数千只寄生体便就此轻易死去。
淬化为丹，被击杀的寄生体总数是一百九十一体。
练习念动力，被击杀的寄生体总数是三百零五体。
倍感无聊时的精神力清场，连续控制，自爆，或者击杀的寄生体。在这一场战斗中倒下的总数是七千九百三十一。
而这个数值仍在不断增加，因为就连五角大楼废墟内部的，那些没能听到动静或者被封锁在密闭空间里的寄生体们，也在苏青月的高速检索中被逐一定位，操纵，然后死去。
落单的个体，就直接一拳自己打爆自己的脑袋。
成群的群体，就控制精神薄弱的强壮者，催谷筋肉杀光视野中的所有同类然后自身也力竭死去。
哪怕是能卖出上百奖励点的，算是有名有姓的聚合寄生体。也可以高频率地连续控制它不同部分的躯壳，然后自爆杀死自己。
——真是弱小。
苏青月想到。她越往前走，就越是感知到废墟中的动静减弱，弱小的寄生体纷纷死去。使用这种方式唯一的缺点就在于精神力的损耗。可轮回者怎么可能欠缺恢复精神力，无损恢复精神力，连续无损快速恢复精神力的药剂？
或许有轮回者缺，但是苏青月不缺。
而既然不缺，那她就不会，也不用停下脚步。
她只是在思考。
——我到底有没有炼成丹劲呢？
一边思考，一边往前，前进，按着认知中那清晰详尽的地图走向废墟的深处——她很早就看到了五角大楼地下有着繁荣时代尾声新建的避难所。也知道避难所里的人早就已经因为循环系统的泄露而死了个干净。
握紧拳头，废墟中的确还残存着那么几只精神力略强，以至于直接脑控有些浪费资源的寄生体异种。
而对付它们，最合适而且省力的方式就是粉拳爆头。
毕竟……
一拳，击打墙面。拳劲凝聚不散，化作连贯的震荡顺着钢筋和水泥流淌。翻越楼层，干枯的管道中发出一连串的震音。破裂的旧玻璃在窗台上相互碰触着颤动，并汇集，收束，从不同的角度，聚合在一枚隔了苏青月两层楼三条走廊的一枚墙上的水泥钉末端。
‘噗——’钉子，被挤出墙壁。
而被苏青月所观测，所锁定的，那具距离她直线距离十七米，具体路程两百三十五米的寄生体异种，就此被水泥钉命中。
力能释放，一击，爆头。
比开枪轻松。
毕竟想要让一枚枪弹拐上十五个弯，穿越两层楼，三条走廊之间的间隔。多少还是要更加耗费一点气力。
——丹劲……单纯武者可做不到这种程度。因为他们看不到这么精细的地形分布，也看不到每一层介质之间的质量密度。但如果是视距近中，或许这对丹劲武师来说，也只不过是稍稍有点难度。
——二阶基因锁也能做到，但我刚刚没有开启二阶。
——那么，按照出力和技巧的标准，我现在应当已经成功抱丹。将全盛气血熔炼成为可随意调动运用的一炉。
继续前进，路上的尸骨很多，阻碍者也还有几个。
有些门挡在面前，但打开它们，也只需要一个念头。
机械的门，就用念动力推开门闩。
密码的门，就用预言能力找到记录密码的文字——这比直接预言密码容易——然后用念动力按下按钮。
需要验证的门，就给它拳头——不打它，打它旁边的墙。坚固的门过了二十五年或许依然坚固。但坚固的墙却未必如此。
于是她前进，而没有任何关卡能够阻挡她的行动。无论是在现界，还是修行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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