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那场战争到底是怎样进行的呢？没人知道。幸存者们猜测那位冥滩之主背叛了人类，或者失去力量死去。因为在他们看来，盟约已经不再履行，而这就是背叛的行径。这被称作人类世界的第二次死亡。而和第一次不同，因为鬼怪的出现，即便躲在地下，也不会如同旧时代一样安全。
很多基地就此连着幸存者们一起被鬼怪覆灭。而剩余的幸存者们——或者说首都节点城的幸存者们，想到了利用BT来欺瞒鬼怪的策略。一座巨壳城市很快通过人类新掌握的超级3d打印技术而被塑造出来。而献祭死亡的策略，也的确起到了诱导BT的效果。
但这其实并不是良策——只是饮鸩止渴的手段，因为幸存的人类数量已然相当稀少。即便合并了周围的几座节点城，首都节点的总人口也只有十几万人。稍远处的其它避难所迁徙队伍往往十支中只有三四支能够顺利地抵达节点城。而更远一点的地方，就只能够趁着鬼怪周期性减少的时候，赌一赌运气。
赌运气的结果向来都不好。而不赌运气，就得支付每天……最少也是每两天一场死亡献祭的人员损耗。一开始还可以用犯罪者，再然后就只能依靠自愿牺牲者，而很快，抽签抓阄便成了唯一公平的选择。
有不少避难所选择了不公平的策略。但他们很快就亡于内乱。
有不少避难所选择了公平的策略。但他们也延续不了多长的时光。
两年之后，首都节点城便不再往外派遣信使。也不再能收到那偶尔能够从极远方传来的通讯信号。总人口的数量稳定在十四万又几千人，而节点城的执政们，则判断除却自身以外的人类都已灭亡。
十四多万，人并不少。每天消耗一个死亡献祭的祭品，那么哪怕人口就此不再变化，也能够坚持上近四百年。
幸存者们是这样认为的。且他们大多数都很乐观，因为哪怕被困在壳中城市里，打印技术也可以转化并为每一个市民提供大量的物质资源。只要不出门，只要不去想节点城市外所发生的一切，只要不去在乎那每天一次的牺牲名额并且幸运地没有自己被选中，那么每一个幸存者，都可以活在自己给自己雕琢的梦里。
据说，节点城的执政已经在研发虚拟现实的技术并且卓有成效。
据说，人类或许可以通过改造自身，替换身体部件，从而抵达不会被BT或者鬼怪所袭击的长生机器。
据说……据说有很多。而每一个‘据说’，都是能够给人带来希望的好消息。
然而，在这无数的好消息之下。却有一个不详的预言在黑暗的角落里无声地蔓延——世界已经迎来了两次死亡。而在未来，注定会有第三次灾祸降下。而不再繁荣兴盛的人类，绝无可能在那样的末日中生还避免。
没有人知道这消息是从哪来的。或许来自一个疯子，或许来自一个狂人。或许，第一个传播这份消息的人，已经通过抽签的方式成为了死亡献祭的人选。
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个预言，但哪怕人们拒绝它，哪怕执政们不断地打压它。管制信息，误导宣传。它却依旧在梦呓中，在低语中，在目光的对撞中悄然流转。
因为谎言是掩盖不了事实的。因为切身相关的某件事，即便再怎么费尽心思误导，也会在不经意间，渗入人们的认知和视野。
因为……距离第二次末日，已经有两年多的时光流逝。因为，在这首都节点城中，有十多万质量较高，有着充沛知识，行动力，以及旺盛精力的成年男女。
因为……在这两年多期间，在这十数万人聚居的节点城内。至今为止，没有哪怕一名孕妇出现！
…………………………
——这座城市，正处于不安之中。人们主动或者被动地沉浸在被欺瞒的美梦之内，不愿苏醒。但他们心灵的深处，却感到了恐惧。
——这座城市注定被毁灭，不需要四百年，再过两三年，最多十年，不再有新生儿诞生的秘密便再也无法隐瞒。除非这里的管理者们能够提前掏出具备实用性的虚拟现实技术，并以此完全隔断每一个人的交际纽带。否则，这座人类最后的城市，必然会毁灭于那注定会到来的内乱。
——啧，现在把这座城改名为‘人类城’，是不是能够给它增添一点气运呢？那充斥整个多元宇宙的人道大势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还是说，这座城市，会被这个名字给压死？
壳状城市之中，成功完成了潜入的苏青月正阅读着大气中流散的精神残片。亚美莉的精神力退缩之后，她索性在亚美莉的屏蔽范围中再开一个屏蔽。虽然这样的结果是双方的精神力进行拉锯战式的正面对撞，但也成功地制造出了一片‘灯下黑’的区域。
因为计划正在顺畅地运作。
格兰塞法和天界兵器主动暴露，吸引了亚美莉的注意力。而自己精神力碰撞的行动理所当然地会被只剩下本能的亚美莉判断为试探和寻觅破绽。那么，因为主动触发虚空噬灭并以精神幻影诱导了大批鬼怪以至于状态低迷的亚美莉，自然会选择一个比较谨慎的策略。
如果亚美莉已经完全疯掉，这种手段只会让这里成为废墟。精神力者间的碰撞很快就会变成冥滩力量对轮回小队的最后反扑，无论谁赢，这座城市里都不会有很多人能够继续存活下去。
如果亚美莉具备完整理性，那么这种手段就会被轻易窥破——但那样的她却也可以进行正常交流。
但在上诉两者皆不满足，亚美莉疯了一半，守护着最后的人类城市，却又只能够按照计划和本能的状态行动的时候。苏小姐的手段，便是最优的解。
很有效，所以潜入很顺利。托电子科技和隐形法术的福，悄悄打开一扇门然后迷惑掉巡视的人手，并不算一件困难的工作。
因为节点城内的防备其实很松懈——鬼怪都被BT群挡在外面。而且人类也对鬼怪或者BT没有任何办法。只要发生入侵事件，那么无论有没有警报，都是当场完蛋的结局而且逃都没地方逃。那么，与其将大量人手放在巡逻和监测各处节点上，不如稍稍倾斜一下资源，好好对付这十四万人所组成的炸药桶。毕竟BT防御墙已经运行了两年多也没出什么事，但这群市民……却是真的随时都有可能会炸裂。
节点城的执政是这么做的，这给了轮回者不少便利。而节点城内部的解构也相当宽阔。街道，巷道，绿化，广场，每样东西应有尽有。唯一比较缺乏的，就是行人。
或许是因为某个节日——节点城里很少有不是节日的日子——的缘由，人们都在执政的引导下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进行庆祝。而这给苏小姐的潜入小队提供了机会和空间，事实上，她们现在就在一处已经被破解了监控系统的大型住户里面。
住户有二层，原主们待在一层，某种心灵暗示让他们决定在一楼打一天的扑克并且不管二层发生的任何事。而轮回者们则待在二层，规划行动路线，以及布置仪式节点。
额外剧情oβ青月的日记
——唔……这里应该写‘序’？好吧，我不是很习惯写这么书面化的内容，而且日记什么的也不需要搞得很正式……也罢，那么就这样吧。反正凑字数也凑得差不多……以及我为什么要用这么多的省略号？
不管了，反正写出来就是这个样子。那么日记从这里开始……啊，我讨厌在做记录的时候还要标注日期啊_(:з」∠)_
——八月二十九日，晴
今天是我下定决心要写日记的日子。而我之所以要写日记，是因为我感觉我的生活似乎出现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不管怎么说，深夜突然出现在公寓门口，漂亮得不像话的美少女突然要我做她的主人什么的……如果我不是活在梦里，那这怎么看都像是卷入传奇的故事里了啊。
总之，我决定写日记。记录一下从今天起会发生的大致事情。毕竟我也不知道这份卷入故事中的幸运能够持续多久，那么……若是有一天，我不再身处故事之中，那么，至少我也可以通过回味这份日记，来重拾旧日的美好回忆。
——八月三十日，雨
昨晚没睡好，床上多一个人，果然太拥挤了。而且这家伙好吵，还总是说一些……很奇怪的话。她脑袋真的没有烧坏吗？我还以为主人什么的只是开玩笑……要我用鞭子抽她才能够入睡这种的……这不管怎么说都太奇怪了！
——八月三十一日，雨
这家伙两天没睡了，她不会困的吗？算了，她不睡也随便她，我也大概能够适应她的吵吵嚷嚷了——反正只要我说不要，她就不会动手动脚。唔……如果我命令她睡着，那么她会好好休息吗？
算了，晚上再试试……今天去了一趟公司。那个白痴老板又乱布置任务了。一星期就要十二张原画什么的……我真心希望这倒霉公司能够早点倒闭。还是说我早点滚蛋比较合适？唔……找新工作很麻烦啊。
——九月一日，雨
命令瑶姬晚上好好睡觉了。总感觉好奇怪，向别人下达命令这种事……算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改变不了。至少今天，房子里比较安静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入睡时真的好没有安全感。缩成一团，像是只被欺负了的的小猫一样。而且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身材真的挺夸张的。手和脚都这么细，但线条却又那样诱人……虽然不知道她以前都经历了一些什么，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唉，明天对她好一点吧……以及，我或许也需要去整一套大点的公寓了。
…………
——九月三日，雨
这雨都下了一整周了，痛苦。旧公寓果然没法住人了。也联系到了新公寓，运气真好。城郊有一座高档小区中有闹鬼的房产。价格便宜又实惠，正好适合我这种需要大房子的穷鬼入住。我觉得很不错，瑶姬也觉得很可以。
唔……前言更正。不是‘很可以’。而是这家伙根本就不会反驳我。无论我说什么她都笑嘻嘻地同意。而且笑话她也会当真并且真的去做……我感觉我需要和她约法三章了。她要叫我主人就随她，但如果我没有明言说是命令，那么说出的话就不算数。
毕竟，不管怎么说。因为打牌输了喊她去死，她就真的拿水果刀往自己脖子上捅什么的。实在是太过吓人了一点。
以及……我最近精力是不是有些过度旺盛？居然在工作之余，还有闲暇打牌欸……
——九月四日，雨
怎么还在下雨？
啧，我感觉我落到瑶姬的陷阱里了。约法三章时她怎么一脸放光的样子。而且，她似乎很想被我惩罚……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在身上？
——九月五日，雨
搬到新公寓了。感觉挺宽敞的……虽然住起来感觉有一抹寒气。但可以克服。邻居是一个黑发的大美人儿。感觉颜值和瑶姬不相上下。可惜，没能搭上话。不过无所谓，以后有得是机会。
以及……我这才发现。今天居然是瑶姬第一次离开我的房间。路上好多人看她都一副看呆了的模样。可恶，和美少女走在一起便注定要当陪衬的我为什么要面对这样可悲的命运？明明我打扮一下也可以变得很漂……
算了，要我打扮，不如要我去死。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照镜子，总感觉我好像也变漂亮了。力气和精力似乎也有些提升的样子。
错觉？
——九月六日，雨
这天气真的没问题么？下了这么多天的雨欸……
不过下不下雨其实也无所谓，反正我也管不着。以及今天是交稿的日子，虽然我全部都画完了。但那只死老板往往鸡蛋里挑骨头……决定了！他要是敢挑我的刺，我就辞职，然后回去画漫画！漫画名就叫……小苏家的神女仆？哈哈。
——九月七日，雨
被开除了。
淦！原来职场打压这种事居然会出现在我身上？要么签卖身契要么滚蛋，这死肥猪是盯上我哪里了？算了，滚蛋就滚蛋，大不了以后回去画漫画！
补——
做了错事。因为瑶姬一直都很温柔，所以我下意识地就变得猖狂了吗……回来的时候找了很随便的借口骂了她。呜……得去道歉才行。
——九月八日，雨
瑶姬没有生气，反而很柔和地安慰我。但我还是很愧疚……要是能够为她做些什么就好了。比如给她买些漂亮的衣服帽子？哎……她要是对那些感兴趣就好了。
补——
去问了瑶姬了。告诉她要我怎么补偿她都行。但是她的要求，未免也太……难道她真的有那种奇怪的兴趣吗？以及……我每次命令她好好睡觉，难道对她来说都是惩罚和虐待？
——九月九日，阴
雨……好像停了呢。
昨天没有睡好。因为答应了瑶姬的要求，踩着她的脑袋在电脑桌前坐了几小时。她似乎真的睡得很香，但我却是坐在电脑前发了几个小时的呆。痛苦，这也太折磨人了……我是说我自己。
结果我白天才开始睡，下午才醒——瑶姬似乎变得活跃起来了。她在我睡着的时候离开了一趟，说是去拿了一点资金库存。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大袋子……我偷偷看了一眼，感觉……里面装的，都是些很奇怪的东西啊。
——九月十日，阴
尝试画漫画养活自己，手感还不错。但能不能赚钱就不知……希望命运能够对我报以微笑吧。以及……为什么瑶姬要在我画画的时候把她自己绑起来？呜，我感觉我自己都要变得奇怪了啊。明明我以前挺排斥这种做法的。我尝试劝阻她，但她却要我下命令……
我觉得，还是不要对她下令比较好。虽然这样……唔，有些尴尬。
………………
九月十五日，雨
尴尬过头啦！以及这家伙是什么时候给天花板装的吊环啊！捆住自己的手挂在吊环上晃来晃去难道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吗？这家伙居然还问我要不要试试看‘训练沙袋’……我又不练拳击！
总感觉，如果不早点加以制止的话。事情会变得很不妙啊……无论对她，还是对我，我发现我似乎不是很排斥命令她了。而且往常……
……我也要变成奇怪的人了吗？
………………
——九月十七日，雨
我觉得我真的要变得奇怪了。所以，我决定把瑶姬留在公寓里，出去待两天。已经命令过她不准跟着也不准伤害自己了。希望我的话能够起到点作用吧……
出门时候，遇到了漂亮的邻居。和她攀谈了几句……没想到，她居然是东边脚盆的人。而且在郊区附近开了一家剑道道场。她的名字有些奇怪，感觉是个假名。不过她待人似乎很和气，还问我要不要去剑道场试试……
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拒绝了。感觉没有什么必要，而且我也没多少时间。
——九月十八日，阴
昨晚住的宾馆，感觉有些不习惯。明明相处时间才半个多月，越留下了这样深刻的印象和记忆……哎，看来我也是个软弱的家伙。或者说……我向来都很软弱？
离开宾馆后，经过了以前的公司。有些意外，公司居然被查封了。去问了问周围的人，据说是和国外某个大客户的业务里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所以被起诉，然后又连带着扯起了一大堆见不得光的事……真没想到，区区一家搞外包美术的居然还有这种黑幕。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run得比较早？
算了，反正已经run了，那就不关我事。那个国外的大客户好像和最近很有名的女巫集团有关联……这年头，怎么大家都这么喜欢起这种中二的公司名？不过如果音译的话……魏琪财团，似乎也不是很怪异。据说它们最近还收购了某骑空士公司，甚至还在交接仪式上展出了一架全还原的格兰塞法空艇以做纪念？
唔……有钱人的想法，看不懂。
——九月十九日，雨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我内心中的情感……我真的不知道。
我离开了两天，严格来说，也就是在城里逛了两天，住了两晚。但当我回到城郊的小区套房，并打开门时。瑶姬她……居然还把自己关在了柜子里？
她这两天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遵循了我的命令，没有伤害自己，但也只是没有伤害自己而已。她说，她觉得这样能够让她显得更柔弱，更漂亮一些。而这，或许会让我对她更感兴趣？
她说得对，我……的确很感兴趣。因为如果我说‘不’的话，下一次，她会不会把自己给弄得……更加糟糕呢？
我……必须得好好想想。
……………………
——九月二十一日，晴
我想通了。
我改变不了她，除非我向她下令。但我若是下令，那服从的她，便否定了我行为的意义。
所以，与其让她继续这么……变得奇怪下去。还不如，让我来控制这个度。让我，来满足她的嗜好，习性，抑或者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同意让她喊我主人了……青月主人。而我对她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她在我需要她的任何时候，都保持身心的活跃和健康。
我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至少，她应该不会再继续伤害自己了。但作为代价，我……每天要抽一点时间出来，伤害她。
——九月二十二日，晴
今天的瑶姬，一整天都很正常。不说奇怪的话，也不做奇怪的动作。衣服穿得很整齐，就像是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大小姐一样。
我带她出去了，去广场闲逛。去公园游玩，去一起享受鬼屋和摩天轮。去一起在廉价餐厅里就餐。她一直都非常绚丽夺目，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搭讪者，然后又被她巧妙地劝退然后赶走。她一直都在温柔地笑，但我感觉得到，她只对我一个人笑。
我们在晚上回到家。处理好内务后，我酝酿了好一会儿，然后，用我想到的最难听的话，骂了她五分钟。
我觉得我骂得其实是自己。
因为在全过程中，她一直都用仰慕的目光看着我，对我温柔地笑。
——九月二十三日，雨
今天没有出门，因为下雨。
今天心情不错，因为漫画有了收益。
我的运气还行，看来短时间内不需要考虑房租和糊口的问题。而唯一困扰我的，就是对瑶姬的待遇。
约定其实没有完成。没有怒气的责骂，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她不会因此而受伤，因为谁都知道，我心口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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