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试图在轮回世界生存 第127章

思绪骤转。

——原……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是，是了。对，没错。如果这里真的还在地球上，那就意味着周遭的环境及其特异而且险恶。贸然地展开探索，可能会引发某种变故……呼，多萝茜也真是的，就不能够说得清楚一些吗？

——淦……她不会以为我真的能这么快把脑筋转过来吧……

苏小姐忍不住暗中庆幸，庆幸自己终究不是个完全彻底的蠢货，而且多萝茜最后终究还是多提了一句。而既然如此……

“总要用的。”她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是我会小心地控制范围，不会在一开始就进行全功率的扫描。呼，三千点精神力，我的扫描范围几乎可以跨越整个北美洲。而二十人难度的世界中，未必就没有掌握精神力扫描……或者对精神力扫描有所感知的超自然个体。”

“看来你早有打算，苏。”

——你不提醒一句我还真没有……呼，扫描不能随便用的话，预言用的灵能最好也悠着点释放……看来，我之后得先和团队拉开距离，然后才能够肆意地施展力量了啊。

苏青月点点头，不置可否——当然主要是她不想开口骗多萝茜。但多萝茜如果能够自行理解脑补那自然另当别论……

她看了一眼外侧的焦油山峦——这一景象有点像是游戏中角色被BT攻击时的场景。当BT感知并接触到活物时，就会在受害者的脚下召唤出大片的黑色焦油泥沼，然后无数焦油所化的人体便会从泥沼中探出肢体将活物捕获。而一旦活物没有及时挣脱，或者死掉。那么超大型的BT便会被召唤而来，而紧随其后，便是活物与死物相触时的虚空噬灭。

换而言之，这一黑色山峦的出现，应当便意味着一次正在运作着的BT进食现象。

但是……

“它并没有在‘掠夺’或者‘进食’。”塔薇尔突然开口说道：“这座黑色的焦油泥沼山丘只是单纯地存在着。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和什么战斗——它们只是聚集于此，然后停滞不动。若要进行描述，那便是异常。”

“中立生物？”苏青月问道。

“或许是某种当地特有，但在原剧情中并不存在的自然现象。”塔薇尔轻轻哼了声：“这种事你问我我也不懂。但就目前而言，我没找出这东西的破绽。”

苏青月的视线微微偏移。“乔？”

乔也摇了摇头，表示收获姑且还是全无。

“有没有可能，这东西是可以交流的友方或者中立单位？”苏青月按了按太阳穴，说：“主神一般不会将我们直接投放到危险的地方，或许——”

她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她想到了第一世代中，轮回者开场就会遭遇抱脸虫寄生的异形四。虽然那种展开似乎只出现过一次。但那也证明了主神在非团战的世界中，未必便会让轮回者在每一次轮回世界中都获得绝对安全的开场。

言语和凭空臆测到此为止，距离防护罩解除的时间也不算很多。楚对新人的规则讲解也基本要告一段落，而他以外的六位准资深者中，除却艾乐亚过去安慰了几句以外，其它的五只基本都没起到什么作用。

——也罢，我也没给他们下命令安排做事。

苏青月点了点头。看向眼前的新人，除却两位已经自我介绍过的女士以外，剩余三位都是成年的工作男女。

“这位是乔治，这位是可洛儿，这位是尤利西斯。再加上这两位……女士。他们已经大致地理解了当前的状况，并和团队达成了共识。”楚结束了他的工作，并向苏青月介绍了另外三人——白人男，白人女，黑人男——三人都是坐办公室的工薪族，并且对当前的局势都表现得噤若寒蝉。

“很好。”苏青月点了点头，看向新人们。“那么接下来，不要抗拒。团队会对你们施展隐身敛息用的法术。而我们会在外面那重防护罩解除后从这里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动——希望各位能够配合，不要让我们执行强制措施。”

她的目光盯着云素裳和辛西娅，而精神链接则是悄无声息地便挂在另外三人身上。楚所学会的低阶法术中有一环的‘魅惑人类’，但那终究是不如精神力控制更为迅疾有效。

普通人连连点头——如她所料。

她所能观测到的情感光谱中，也没有从这三个倒霉家伙身上看到恶意或者虚伪的光——事实上，她挂着精神链接，更多的是为了防止这三个真正意义上的普通人，不小心脚滑摔倒或者发出不受控制的喊叫。

而两位不是普通人的新人也没有耗费她多少时光。

“身处异境，鬼怪横行……我自会听取有能者建言。”修士稍稍垂眉，漂浮在身周的飞剑也回返了袖口。她似乎是有点洁癖，哪怕苏小姐的念动力已经扫掉了她身上的灰土，她的目光也总是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而辛西娅却是一直皱着眉头，看着腕上的手表又看了看外面的黑色山丘。

她犹豫了几秒钟。

“希望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怪物可未必便没有灵敏嗅觉。”

——看来这家伙经常和怪物打交道。

——也是，毕竟身上血腥味那么重……呼，不是和人之间的战斗，而是和怪物之间的厮杀么。我倒是有点好奇这家伙源世界的实体了呢。

交涉完毕。时间应该还剩半分钟左右的空余。

那么……

苏青月的指尖展开一团灵能，掠过团队中的每一个个体并让他们的形体产生群体性质的认知改易。

心理学幻影，群体版——所有有智慧的生物，在观测到轮回者时，会将轮回者们视作是普通的砂石。

楚的手中浮现出一把法杖，他念诵了一小节咒文，然后激发了其内在的力量。

“隐身术。”他说——而这是很常见的二环魔法。某种魔能力场随即从主神牌魔网中激发并释放，落在二十一位轮回者身上，让每个人都变得透明且不可见。

三个纯粹新人几乎要发出惊叫——但在那之前，精神力链接便挂上了他们，并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视网膜都具现出了其它个体的光学虚像。而通过高频变换的手段，苏青月的心灵链接让每个理论上完全隐身的家伙都能够‘看到’自己的同伴。并在同时，珍妮从次元戒中拿出大型的隐身小子——辐射系列的隐形立场发生器——展开，并从物理层面上隐蔽了轮回者们的行迹。

而多萝茜则展开了一个简单的仪式，扬起了一团微妙的风——风不提供保护，但却将所有人的呼吸，心跳等声音都隔绝并且打乱，确保杂音不会被感知敏锐的BT灵体所捕获。

而这样一来，科幻，法术，灵能，物理——四个层面，四重防护。北冰洲队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够抵达的最好。那么剩下来的，便是命运的衍变——

风，骤然变得冷冽起来。

主神的防护光罩无声消失，轮回者们短暂逗留而造成的热量积累随即掀起了一抹微弱的风。它们绝大部分都被多萝茜的仪式所阻拦，而少部分则自由地溢出，造成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流变化。

苏青月站在队列的最后，注视着这点变化和最有可能感知到变化的恶灵之丘。她已经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而且她只要动手，就不会有丝毫保留。

一秒钟，两秒钟。

时间持续了五秒，黑色的焦油恶灵山峦一动不动。

——它没有看见，没有感知到。虽然不知道起效的究竟是哪一道措施，但它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苏青月想到，她努力压制着直接大规模展开精神力的想法而是只维持着对北冰洲队周遭空间的高精度扫描和实时屏蔽。并在发现并没有陌生的精神力碰触自己的屏蔽区时稍稍地在心底松了口气。

——离开。

她在精神链接中下达了命令，并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投射出了方向和路径——这条路避开了荒原上的石子，也避开了隐藏在土壤之下的软泥区。

而她的命令立刻就获得了履行——团队静默地行动，资深者和准资深者们将新人们保护在队伍中央并以梭形队快速行进，而一切脚滑或者喷嚏行为都在触发之前便被一心多用的苏小姐提前制止。

脱离得很顺利，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而当满员的轮回小队行进了足足一里路，并抵达了一处被巨岩所遮挡的大型掩体后方。

没有突发事件——这片荒原上甚至找不到第二群活着的东西。除却阴冷的风和天空上模糊混沌的云以外，轮回者们入眼所见的，就只有荒原上的石头和泥土。

隐身的法术并没有被解除，但格兰塞法却被从亚空间碎片中释出。苏青月注意到船体的释出比在其它的世界以及主神空间要慢了不少。而当她在心灵链接中询问时，多萝茜却并未给出准确的回答。

——我感觉亚空间碎片的释放受到了某种阻碍……这阻碍似乎来自于空间本身。

这是多萝茜的回应，而她表示进一步的结论需要更多的证据。

也罢。

苏青月也不指望如此迅速地得到解答——那位本来应该有很多话说的楚先生在这次行动的开幕中显得异常的安静，也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应当抱以警惕。

而她和所有的轮回者一起登了船——船体起飞，防护的结界撑开并伴随着魔导器具的全功率运用——这很难说没有造成一点声势变化。但直到格兰塞法升入高空，都没有触发什么预想之外的事故。

时间雨并没有降下，只要不去触碰云层，那么就不会被汇集在天空中的开罗尔物质所撞击影响——常规的未降雨云层一般位于两千到八千的高度。而格兰塞法目前所处的区域则是距离地表一千五百米的低空。

——难道我的猜测是错误的？

——即使是这个世界，主神也依旧提供了十分钟的开场安全时间？

苏青月想到——她没有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命令——那些准资深者很自觉地走进了对外有着隔绝能力的飞空艇舱室。而新人之中，除却那两位至今没消去戒心的非正常人以外，其它人也都进入了安全区。

拉弥娅会为他们提供保护——而其它的准资深者所需要完成的首要目标，是确保自己的小命还能运作。

因为苏青月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不好——哪怕举目望去一个敌人一点危机都没有，她也仍旧有着这样的心灵预兆。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作为队长的她，自然是要负责解决这个问题——直接开船往首都节点城冲然后不顾一切地干掉第六灭绝实体固然是一种策略。但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二十人难度的世界中如此地鲁莽。

哪怕……

她中断了自己的思绪，在念头转向保险措施之前变向。而后——她脱离了格兰塞法。

巨大的船在空中静默地朝着远方航行，寻找着安全合适的地方。一些被ACU制造出的小型无人机在舰体周围巡曳，作为眼睛，也作为试探的触须。

而胧则和降下的苏青月待在一起——苏青月的念动力已经能够托着两个人在空中快速飞行移动，更何况胧身上的白练领域装甲还能提供不少助力的作用。

她们回返了降临点——降临点的远方，那块用以升起格兰塞法的岩石顶端。她们看见那只焦油恶灵山丘依旧存于彼处，依旧是一动不动。

“胧。”苏青月忍不住问道：“你是否觉得，我有些神经过——”

她的声音骤然卡住。

因为就在下一刻，她听见——不，是感知到了遥远处传来的轰鸣。大地在震颤，空气在扭曲，从地平线的彼端，袭来了一重黑色的大潮！

不是焦油。

不是骤然展开的冥滩。

那重黑色的潮汐有着能够和物理规则进行交互的实体。那是……

‘滴——’从兑换时开始就没发生过自动反应的执念凭依装甲第一次的报警。而在这初次启动的功能中，冒出来的是真实的警报！

——‘检测到大规模罪孽实体……’

——‘确认中……大规模鬼怪群体正在靠近……总数为3079……更正，18942……更正40687……更正，99999——’

——‘已超出检测最大值，请立刻撤离该区域！’

执念灵魂——鬼怪潮汐！

…………………………

第一百九十一节o简单地分析一下

鬼怪。

在主神中，有对‘执念灵魂’体系下，鬼怪的定义。

那是灵魂体在未能扛过罪孽污染后生成的异化现象。而所谓的‘罪孽’，其实只源于灵魂体的内心。

觉得自己有罪，那么就会有罪——灵魂的世界中，唯一通行的律法便是灵魂体自身对自己的认知——换而言之，只要是心灵脆弱，精神压力难以克服的个体。在有执念灵魂体系的世界观中便一律会化作鬼怪。

而既然罪孽来源于自身的认知，那么鬼怪的模样自然也来源于堕落灵魂的认知。传统的文化圈和时尚流行文化会对被罪孽侵染的鬼怪进行外观上的不完全雕琢。而轮回者们如今所处的地域，是流行元素高度汇集，邪教层出不穷，且有不少印第安传统恐怖故事的北美。

鬼怪的外貌是印第安传说中温迪戈的形状，有着修长苍白的尖锐肢体，骸骨般的头颅，以及外露的空洞腹腔。

鬼怪的外貌是经典西方死神的形状，披着破破烂烂的斗篷，斗篷下是暗影和浓烟，强大的鬼怪拖着狭长镰刀，弱小的鬼怪像是幽浮一般聚合。

鬼怪的外貌是血浆恐怖电影里的形象，拖着链锯的皮脸壮汉，带着冰球面罩的沉默杀手。发出嗤嗤笑声的小丑，缠绕着铁丝和钉桩的怪客。

鬼怪的外貌是恐怖游戏，民间信仰，乡下邪教等诸多元素混合在一起的形象。高大的鹿首精怪，红衣或者白衣的长发怨灵。腐败胖大的缝合巨尸，鼓动着翅膀的燃烧恶魔或邪恶的黑色天使。

鬼怪们的数量庞大，鬼怪们汇集成群。它们中的单体或者并不是很强——长得再怪，也无非就是个入魔级层次，用超电磁武器可以集火歼灭，找到弱点后不会比一只生化危机量产暴君更难缠的个体。然而，它们数量庞大。

十数只鬼怪汇集在一起，从两千米低空处向下观看是一个黑色的点。数十个点相互聚合，便是一枚较大的斑。数百上千枚斑排列成行，那便是一道浩大的浪——而数千上万的浪相互纠缠拼接，才能构筑成黑色的潮！

而这样的黑色鬼怪大潮如今正清洗着荒芜的大地，只要它们中哪怕有一个懂得向上看并且还正好具备破隐的能力，那么便能够发现就躲在两千米低云层极限处，所有匿藏能力全部打开的格兰塞法！

它们从远处而来，到远处而去。

而直到它们的行军化作碰触遥远的地平线，格兰塞法内的藏匿者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苏！你那边的情况怎样？”——多萝茜在第一时间便联络了苏青月。因为苏青月在发出警报后便带着胧一起进入了匿踪状态，连精神力都不敢贸然展开更遑论直接链接。

“……我很好。”而苏青月的声音很快传来，有些急促，也有些害怕。她仍旧没有使用心灵链接而是开启了某种用执念装甲隔断声音的主神牌通讯器，据说这玩意有着很高的隐秘性而唯一的弱点是信号发不了太远。

保险措施，目的是为了在反精神力者时运用。没想到却能够如此迅速地派上用场。

“我和胧在看到它们时便使用了隐身道具，然后隔断内外气息后飞到了一千五百米左右的低空……很幸运，它们只是一群低级鬼怪的聚合。虽然里面似乎也有几个高级个体，但也没有高出平均战力太多幅度……格兰塞法怎样？”

“这边很好，它们也没有发现格兰塞法。”多萝茜似乎是轻轻地松了口气，而松了口气的人并不止是她。“这看上去像是某种自然现象，缺乏作为指挥的高级个体。只是单纯聚集成群然后在大地上掠食……这在生物界中或许可以算作是某种群体迁徙。而这说明它们之间并没有同类互食的良好特性。”

没打引号，没说反话。

鬼怪之间如果会相互吞食，那么养蛊的结果便会是某种大怪的诞生——对于装备齐全的轮回者来说，对付十个战力一的杂鱼，绝对要比对付一个战力五的精英轻松。然而这仍旧指向了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

“这说明它们不缺食物——它们需要群体迁徙，必然是有着共同目标。如果我们跟随着这鬼怪潮汐的行进方向前进。那么我们或许会有所收获。”通讯对面，苏青月说道。

“也有可能一头撞入对方的老巢。”而塔薇尔赶在多萝茜开口前插了一句。“我认为那样做是愚蠢的。小队目前并没有和这种规模的鬼怪潮对抗的能力——在我刚刚的观察中，它们大多数都是以漂浮，或者低空飞行的方式移动。而这艘船——”

她的足尖，点了点格兰塞法的甲板。

“我并不认为能够撑得住——哪怕我们撑得住，船也撑不住。”

正确的认知——格兰塞法如今的骨架仍旧是B级的强度。哪怕多萝茜用超电磁金属制成的装甲板包裹住了整个船壳，它也不可能抵御得住数以百万计的鬼怪冲击。

但是……

“那群鬼怪……应该是有行进目的的吧。”楚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语气之中，带着一点急促。“这片大地已经死去，它们没有丝毫停留。那么……或许它们的行进方向，是这个世界的人类聚集点也说不定？而如果我们现在过去的话……”

他的手指不自然地颤动着，似乎是想要热切地表达些什么。然而在他发言的时候，在场的人虽然多，却没有哪怕一个听众。

新人们已经在个人舱里瑟瑟发抖了——刚刚的景观实在过于恐怖。哪怕是那两位有着可观初始战力的强大新人。也都面色难看，一副世界观受到冲击，无法接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