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亚瑟王，不死于意外 第284章

高文嘴角勾勒出苦涩的弧度。

现在的他，和阿格规文又有什么区别呢？

稍微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复杂想法抑制。高文用尽量阳光的笑容，如此笑道：“说起来，就算以前，我们也没有机会平肩作战呢，阿格规文卿。没想到现在，在这片战场，创造出了我们一同战斗的机会。”

“···并肩战斗还是有的。”

阿格规文面色不变，用很低的声音喃喃。

作为兄弟，并且同在骑士王手下共事，并肩作战，再怎么说也有过一两次。

不过很显然，被高文遗忘了。

是不是故意的不清楚，阿格规文本人倒没怎么生气。

毕竟他的人缘···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控制着一小队肃正骑士进行高效杀戮，少顷，阿格规文瞥了高文一眼：“高文卿，为何不解放你的圣剑。”

如果是轮转胜利之剑，能够一瞬间将城墙上所有敌军烧成黑炭。

“虽然王封印了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敌人，但维持封印，王承受的压力绝对不小。我们没有功夫耗在这里，付出点肃正骑士死亡的代价，根本不算什么，反正之后还会有更多的肃正骑士登上城墙。”

回应阿格规文的，是一阵沉默。

实际上，阿格规文说的，高文心里都明白。

可是一和整活骑士们的目光对上，作为骑士的他，便无法解放宝具。只能用白刃战的方式，他才能坚持自己战斗下去的意志。

然而面对不惧死亡的整活骑士，单纯的白刃战即便高效，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于是，他心中下定了某项决心。

“···抱歉，现在的我，是无法解放圣剑的。不过好在阿格规文卿你来了，现在的我需要你。”他这么说道。

在这一瞬间，阿格规文眼神彻底变了。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半年前秘密潜入白垩之城发生的某段画面。

那时，他面对的人，是亚瑟。

“不列颠需要一位强大的王！我的目的，只是不列颠的永存，为此我利用了亚瑟王。坐在王座上的是谁对我都无所谓，哪怕能多延续不列颠一秒都好。只是相较起来，亚瑟王利用比较方便。”阿格规文看向亚瑟。

这是发自内心的话语。

真切无比。

很可笑吧，他这样的男人，居然也会对人推心置腹。

遗憾的是，这番赤诚完全真实的谎言没能骗过亚瑟。

对方似乎对他很了解。

“这种无聊的谎言固然高明，但我们之间，就没有必要了吧。阿格规文卿，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你说的话百分百正确，却也没有一句真话。同样本王知晓你此行来意，所以···你的谏言本王批准了。”

没有太多言语，亚瑟用相当随意的态度允许了他。

那一次他要投靠亚瑟，事先绝对没有和狮子王提起过半分。至少表面上，‘背叛’的行动没有丝毫破绽，如果成功的话，高文他们都会对他发起追杀，就连狮子王也会认为他真的背叛吧。

然而亚瑟看穿了他绝不会背叛狮子王。

并且在知晓的前提下，允许了阿格规文在白垩之城自由行动。

“想要打探情报，可以啊。能打探多少，是你的本事，不管你去哪儿，都没人拦你，你就尽全力从本王这里获取对狮子王有利的情报，肆意行动吧。本王允许你尽一切手段完成你的愿望，希望最后，你能成功。”

对方，是这般告知他的。

不！

应该是，这样要求他。

因为亚瑟的允许，他能时常出现在白垩之城。也因此，迄今为止，面对白垩之城的施压，英灵圆桌们未减员一人。

真正和亚瑟周旋对抗的人，一直是他。

他相当了解亚瑟的恐怖。

但是纵然面对这个恐怖的敌人，根本看不见胜利的希望，他依旧效忠于狮子王，这份初心从未改变。

没错，他可以无情的利用所有人，曾经对阿尔托莉雅也是怀揣如此想法。可是最后，这个被誉为铁之阿格规文，厌恶生命厌恶人类的男人，却无可救药的被阿尔托莉雅的魅力折服，并在最后对曾经怀揣那样想法的自己感到无比憎恨。

而这一次，不列颠已然毁灭的当下，他的效忠对象不再是不列颠，而是王。

世界毁灭？

人类救赎？

怎样都好！

不作为骑士，他没有高尚的品性，只作为臣子效忠君王。

但是在与白垩之城来往的过程中，他窃取无数情报的同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以怎样的方式，才是对王尽忠？

若换做从前，他不会被这个问题困扰。

“阿格规文卿！阿格规文卿！”

“我在。”阿格规文看向身旁的高文，冰冷道：“说出你的想法吧，我会配合你。”

“现在的我，是无法对这些骑士解放圣剑的。但你及时赶到，第一个赶到我这儿的人是你，实在太好了。请你对我使用宝具，狂化之后，我不会有后顾之忧，就算践踏骑士的信念我也能毫不犹豫！”高文将圣剑高举过头顶。

肃正骑士们创造了不会被干扰的环境。

高文很配合的等待。

貌似，阿格规文只需要像往常那般挥动锁链便可。

“如果没有产生那种想法，当初他们更加残酷一些，不让我见到另一种可能性的话，该多好啊。”

“阿格规文卿，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高文卿，准备好了吧。”如冰山般永远不会融化的男人，第一次的露出了笑容。

“啊，我随时都准备着。来吧，阿格规文卿，不要犹豫。”

“···放心吧，这一次，我不会犹豫了。”

下一瞬间！

“噗呲——！”

骑士的利剑，撕裂铠甲，刺穿心脏。

高文惊愕的回过头，看向身后本应该是绝不会背叛的男人。

这个男人，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了？

“这就是我的选择，高文卿···不，我的兄弟啊。如果你的效忠方式，是不变的忠义的话。那么我要捍卫的，便只能是王的心灵了。我同你一般绝对相信王，可是果然···我们永远不能相容。”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再一次恢复了冰冷。

注视着这样的他，莫名的，高文第一次理解了这位兄弟的内心。

高文释然了，露出笑容，而后又投去愤怒的眼神。

但那愤怒，似乎并非针对阿格规文。

“阿格规文，为什么做出选择的偏偏是你。本应该选择这条道路的我们···王也···偏偏是最不合适的你。我真的，对你···无比的怨恨啊。”

同时，在这最后的一刹那，作为狮子王的骑士，高文将圣剑，送进了亚瑟王（狮子王）的骑士，阿格规文的心脏。

085:城破

同归于尽！

并且，还是最不可能背叛的两人，居然在那种情况下···

别说无意间扫了一眼，看到高文和阿格规文消散前最后的兰斯洛特了。就算是在圣都，神灵化的狮子王，一时间也浮现出难以置信表情。

即便是兰斯洛特突然背叛，狮子王都不会感到任何意外。

可偏偏是最不可能背叛的阿格规文。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般选择！

瞥了眼呆滞的狮子王，亚瑟好笑似的摇了摇头。

他相当清楚，阿格规文心中的想法。

“阿格规文卿很特殊，无论是在所有圆桌骑士中的地位，亦或在不列颠的职位。要本王说，强大且忠诚的骑士固然众多，但真正能够撑起不列颠的骑士，只有他阿格规文一人。”

他微笑着，给予了阿格规文相当高的评价。

这绝非无根据的妄言。

实际上亚瑟麾下的诸多臣子中，最受重视便是阿格规文。在不列颠的地位之高，虽然不常出现在大众视野，却毋庸置疑。

即便是泛人类史的不列颠，亦是如此。

圆桌的崩溃，不正是从阿格规文死亡开始的么？

不列颠可以没有梅林，但决不能离开阿格规文。

想必狮子王也很清楚这一点吧，看她现在的表情就知道了。谁都可以背叛，但唯独阿格规文，是最不可能背叛狮子王的人。

所以···

“阿格规文卿也要背叛我，也要否定我吗？”

刚刚得到亚瑟和黑呆否定的狮子王，理所当然产生了这样的消极想法。且做出背叛之举的，偏偏是最忠诚的阿格规文，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八成下一秒就会当场自闭。

“阿格规文卿的忠诚毋庸置疑，你也知道这点。所以不妨换一种思路解析他如何？他的行为绝非背叛，恰恰相反，那正是向你展现独属他的忠诚方式。”亚瑟有些无奈的开口。

“忠诚？”

“自然，他寄托在你身上的期待，比任何人、比你自己都要高得多。他相信你，既然决定要拯救人类，就以最完全的拯救为目标！你能做到，并做的更好。就算有魔术王挡路又如何，他所效忠的君主，难道是一位无能的王吗？你就不能击溃小小魔术王的阴谋吗？”

更何况，他相信的是，你那温柔的内心啊。

总有一天，你绝对会因为今天发动战争的决定而后悔。他是这般相信的，所以付出生命，哪怕被误解也要阻止，他仅仅只是不想让你后悔而已。

这些话，不必说出来。

空口无凭。

等会儿，狮子王自己就会发现。

契机，已经在战场上萌芽。

连高文、兰斯洛特乃至狮子王本人，都为阿格规文的选择而震惊。但只有一个人，没有受到影响。

崔斯坦！

这位被誉为不列颠雄狮之一的悲伤之子，接受了狮子王反转祝福的他，已经不会因为同伴战死或背叛而动摇了。他于城墙之上漫步，手持竖琴，每一次轻轻波动琴弦，便会创造出无形的真空斩击。

周围的整活骑士甚至接近不了，就会被真空刃击穿心脏一击致命。

可以说登上城墙的四名圆桌当中，只有他的战斗作为轻松。

明明干着屠戮生命的残忍举动，却给人一种演奏美妙乐曲的优雅感觉。

“咚~?咚咚~?叮咚~?”

琴弦轻轻拨动，下一秒空气猛烈震荡。

周围骑士们，尽数在一段优美旋律中失去了呼吸。

简直就像是死神一样。

紧密着双眼，无论惨叫亦或鲜血均没资格进入他的眼睛。缓慢优雅的行走，脸上带着淡然平静的神情，只要轻轻一个动作，便能大肆收割生命。

恐怖！

诡异！

正是在如此气氛中，城墙的防御终于被撕裂。

大量的肃正骑士涌上城墙，随后跟着崔斯坦一同进入城内。

更血腥的杀戮，开始了。

“进来了！”

“城墙被突破了！”

“都做好准备，应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