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亚瑟王，不死于意外 第212章

但藻女也不普通。

因为比起大部分人类而言，藻女的容貌实在过于美艳。美貌与知性，以及脑海中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无尽知识，让藻女的名气短时间内自然而然的传播出去，引来无数追求者。

最后，得到了当时最具权力的统治者，鸟羽天皇的青睐。

鸟羽天皇很快就把藻女接入宫中，并赐名玉藻前，给予了几乎全部的宠爱。

玉藻前虽然没了作为神明时的记忆，但当初一瞬产生的可笑愿望，却化为了一种类似本能的使命感。运用仿佛与生俱来的博识，和绝世容颜，加上近乎完美的性格，快速学会了人们喜爱并推崇的技艺，以这一切尽心尽力的侍奉鸟羽天皇。

人们都认为，那样的玉藻前，或许就是所有男人心中理想的妻子形象吧。

作为妻子，毫无因为是完美的。

“那段时间，对你来说···不。对玉藻前来说，是快乐的吗？那个时候的她，理解了人类的幸福吗？”亚瑟忍不住好奇。

想必对亚瑟而言，能改变神明的因素，也是不可多得的珍贵案列吧。

“快乐···么？”玉藻前忽然愣住了，随后才露出略带苦涩的笑容：“不知道呢，一直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玉藻前，内心产生的情绪，究竟是幸福还是其他什么···小玉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那个时候的玉藻前很满足咪咕。”

“满足？”

让一个神明觉得满足？

哦，忘了，那时的玉藻前，已经不是神了。

可是，满足感吗？真是相当微妙，可以说凌磨两可的感情啊。

“毋庸置疑，当时的玉藻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每一天都是充实的。被人需要，被人宠爱，她也全力侍奉着，想要让自己重视的人幸福咪咕~。那个时候的她，应该是幸福的吧？”

使用了如此不确信的口吻，故事继续。

鸟羽天皇宠爱着玉藻前，玉藻前也全力辅佐侍奉着鸟羽。

鸟羽作为天皇的地位越来越稳固。

玉藻前的权势随着鸟羽天皇疯狂的爱，也越来越大。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时光流逝，突然有一天，鸟羽天皇倒下了。

患上了不知名的重病，没有任何病因，无征兆的卧床不起。

即便无数的名医和阴阳师，亦没能探究出丝毫端倪。

原本这和玉藻前是没有关系的，当时作为凡人的她，只能不断祈祷着鸟羽天皇早日康复，然后···没有然后。她只能祈祷并悔恨无力的自身，眼睁睁看着鸟羽天皇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直到有一天，发生了转机。

名为安培晴明的阴阳师，进入宫中，且一语道破玉藻前的身份。

神？

不，当时的那位阴阳师，指认的可不是什么神明。

“那个女人，是妖怪，是狐狸，是带来灾祸的九尾妖狐！”

或许是不满于往日里，玉藻前独占鸟羽天皇全部的宠爱，而自己却只能被冷落吧。当时鸟羽天皇的其他妃子和正妻，立马认同了这一观点，一起指控玉藻前，还拿出了一些根本没有的‘证据’。

可悲的是，不仅是群臣和妃子们。

最令玉藻前伤心的是，恐惧着死亡的鸟羽本人，亦盲目认同了这一‘真相’，下令要杀死玉藻前。

于是，一夜之间，绝世美人，第一才女，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妖魔。

玉藻前只能逃，带着悲伤与畏惧，逃出了皇宫，逃出了城池，远离了人类。

被全心全意侍奉，所爱之人当做异类疏远，玉藻前孤零零的在野外哭泣。

这个时候的她，终于回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头顶冒出了狐狸耳朵，身后九条尾巴摇曳。

至此，再也百口莫辩。

但那个时候的她沉浸于悲伤之中，并不想回去证明什么，也不愿伤害人类。她只是哭泣着，用九条尾巴包裹住自己蜷缩的身子。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玉藻前也得到了安慰。

没有人类，更没有她希望见到的爱人。一群狐狸围绕在玉藻前身边，为她擦去泪水。

而后，人类已经组建了大军，以讨伐祸乱宫廷，蒙蔽天皇的大妖怪，金毛玉面九尾狐的名义，开始了对玉藻前的围剿。

当玉藻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陷入了人类大军的包围。

无数人向她发起了攻击。

她解释过，大声的想要告诉人类，自己不是坏人，没有恶意，不想伤害他们。

但是人类太弱小了。

仅仅出于本能挥动一下手臂，利爪便带走无数人类的生命。

人类军队死亡、溃败、逃走，没有一人愿意聆听玉藻前的心声，没有一人在意玉藻前的解释。

九尾的大妖怪，玉藻前的名字，便如此流传。

之后人类军队来了一波又一波，准备了克制妖怪（精灵）的箭矢，破除魔力的咒术。

但那也仅仅只是不断将九尾妖狐的凶名推上更高峰而已。

最终有一天，玉藻前理解了，身为异类的自己绝对无法得到人类的爱，即便再怎么伪装成人类，本质始终是异类。于是，她割下了八条尾巴，在灵魂层面剔除相对不纯粹，作为‘完美的妻子’不应该拥有的特质，开始了新的旅途。

然而无论过去多少时光，其实都没有改变什么，异类就是异类。

“···这就是大妖怪玉藻前的故事。”玉藻前底下的脑袋微微抬起，用希冀的眼神望着亚瑟：“那么，听完这个故事后，亚瑟大人，您觉得这是一名普通少女的故事，还是属于大妖怪玉藻前的故事呢？”

妖怪，还是少女吗？

至少在故事中，玉藻前是无辜的吧。

之所以会造成最后的悲剧，使大妖玉藻前之名传唱，归根结底出于人类的傲慢与无知。

所以···

“要我说，那位强大的九尾狐，也仅仅是一位憧憬着人类生活，做着梦的少女罢了。”

021:神与人的赌约

玉藻前故事中描绘的女孩，从始至终都只是渴望着爱，希望理解人类，却不被人类理解的普普通通的女孩。

只是少女。

爱做梦的少女。

仅此而已。

这就是亚瑟对于玉藻前的定义。

憧憬着人类的生活，渴望着人类的幸福。

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只有这份心情，绝对不存在丝毫错误。若说一开始身为神明的她，本就不应该去渴求人类的幸福的话。那么同样的道理，那个时代祈求着神明庇护的人类，最初也就不应该产生希望通过神明得到安逸的念头。

只能说，两者初衷均无过错，但···造化弄人。

“那不是玉藻前···不是你的错。甚至于，你有资格怨恨鸟羽，即便对那些讨伐过你的人类进行复仇，也拥有足够的理由和道理。他们破碎了一位少女珍贵的美梦，用利剑搅碎了少女心，这是比刀子砍刀身上更加痛苦的伤害，不是么？”亚瑟颇为严肃的看向玉藻前。

而这时，狐狸的耳朵和四条尾巴，缓缓的伸出，显示着心情般快速摆动。

“不，小玉没有怨恨过他们，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们。”玉藻前坚定的摇头，努力掩饰着激动，然后笑了出来：“只要能得到亚瑟大人的理解，被亚瑟大人认同，小玉就觉得曾经受到的委屈是值得的咪咕~。”

貌似因为心情好转的缘故，狐狸又使用上了独特的口癖。

对此，亚瑟笑了笑。

认同吗？

可惜玉藻前所求绝非简简单单的认同。

“没有那么夸张吧？”

“不，有的！那就是小玉现在的心情咪咕~！”狐狸缓缓站起身，摇晃着尾巴抽到亚瑟身前：“对小玉来说，有亚瑟大人一句话就够了！其他的事情，我不在乎咪咕！只要···亚瑟大人没有骗人，真的认为，小玉只是普通的少女，做着梦的少女，对吗？”

说到这儿，有些急切。

玉藻前无比期待着亚瑟的回答。

当然，如果在这里一口咬定对方是大妖怪的身份，估计眼前这只狐狸就会直接哭出来，彻底陷入绝望了吧。

亚瑟好笑的摇了摇头。

小小的一个动作，让玉藻前一颗心提了起来。

“放心好了，我没有说谎，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实感想。我不觉得那样天真烂漫的你是妖怪异类，你是玉藻前，也是憧憬着纯粹而微小愿望的少女，此言，句句属实。”

“真的？是真的！”

狐狸欢呼一声，雀跃的扑到亚瑟怀里，毫不避讳的坐到亚瑟大腿上，伸手勾住亚瑟脖子，开始了幸福的脸贴脸蹭蹭。

“当然是真的。”亚瑟语气温和的回应，眼底却是一沉。

自然是真话，但是有着那样灰暗过去的你，真的还能相信人类，真的不会让我为难吗？

想必···接下来不可能友好相处了吧。

蹭了好一会儿，玉藻前这才感到满足，眼角带着激动的泪水：“亚瑟大人果然很温柔，果然···那温柔的光辉，是不会骗人的。”

“温柔吗？还是不要随便给我这样的评价比较好。所以，现在的你想要做什么呢，对我？”

“小玉想···”说着，她一顿。

是啊，想做什么？

实际上，答案在见到亚瑟第一眼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妹喜、褒姒、妲己、华阳天···以前的她，存在各种各样的名字。虽然如今记忆已然模糊，可那些经历，那些悲伤的终末，却实在难以忘却。

所以，玉藻前看人不再是看外貌、品性或人类通俗的美德标准，而是用秘法，用眼睛，去直视灵魂的光辉。

皮囊皆为虚妄，仅有灵魂真实可信。

当然，她也察觉到了亚瑟身上近乎比肩美神···不，是全方位超越了各个神系中的美神、爱神之流的魅惑权能。或许是那权能实在太恐怖了吧，就连灵魂也沾上了不少令人难以抗拒的美感。

不过在初见的那一次，玉藻前可以肯定，自己看到的绝非魅惑带来的美丽表象，而是更深处，更本质的温柔且耀眼的光辉。

那是无论如何去隐藏、伪装、掩盖、扭曲，都会闪闪发光，终将吸引无数人聚集到身边的神奇特质。

有些人，生而为王。

她不知道亚瑟属不属于天生王者的哪一类，却能肯定，拥有那般灵魂的亚瑟注定不会平凡。

也是在见到亚瑟第一眼的那一刹那，她认定了这个被主神盟约合力推演出的，类似于祭品和挡箭牌的人之子，是会给自己带来幸福，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存在。

在那个瞬间，玉藻前就已经背弃了盟约。

管那些盟友死活，管那个神上之神的恐怖手段，甚至连亚瑟守护的不列颠，她也不曾在意。

她在意的只有亚瑟，想得到的只有亚瑟。

除了亚瑟，其他不管什么怎样都好。

但是······

人类的话，是不行的吧？

“亚瑟大人认同了小玉，对吗？”

闻言，亚瑟皱起了眉头：“我认同的，只是作为少女的你。”

“但是亚瑟大人认同了，小玉身为异类，就绝对无法得到人类的爱，绝对无法和人类共存这一点。无论几次，无论小玉付出多少爱，无论小玉怎么改变自己。最后的最后，所有人都会离我而去，只要是人类，就不行。”玉藻前认真了起来。

果然么，来了。

“就算我现在说，是人类也没关系，异类也无所谓，重要的是心灵。你也不会相信的吧，你已经有了答案，即便那个答案再怎么扭曲，你都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嗯，亚瑟大人果然是理解小玉的···”

“不，我不理解。我永远都不会放弃人类的身份，去成为什么神明。”

“······”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玉藻前脸上的笑容凝固，无意识缠绕住亚瑟手臂的尾巴，也一下子放松开来。

但双眸里蕴藏的感情，却变得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