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亚瑟王，不死于意外 第211章

亚瑟面色淡然，手中依旧是随手捡来，看上去脆弱地不像话的‘武器’。在逐渐被黑夜笼罩的环境中，每一次挥舞，纤细的树枝枝头仿佛划破了黑夜一样，留下一道道不可思议的寒芒。

剑光连成一片，宛若环绕着他的几个光轮一般，璀璨夺目，抵御一切邪恶。将这片空间里藏匿于暗处异形妖魔的可怖形体显现出来，并···将之斩断、斩断、斩断、斩断。

明明看上去只是机械式的重复动作。

可就是这样仅仅简单又无力的挥动树枝，却给人一种，他手持着绝世神剑翩翩而舞，能够就世间一切事物尽数斩断，无与伦比的锋芒锐利。

然后···枝头刺穿巨狼头颅，搅碎怨魂形体，挑飞恶鬼心脏。

近乎眨眼，轻描淡写的将无数妖魔斩灭。

“百鬼夜行，就只是这样？”露出相当嫌弃的表情，亚瑟随后扔掉树枝。

很显然，那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树枝而已。

完成了一切，他看向雅典娜。

“没有了，今夜。”女神给出了明确答复。

是的，没了。

但仅限于今夜。

在这逐渐进入冬季的时间里，每到逢魔时，附近都会聚集所谓的百鬼夜行。

杀之不尽，斩之不绝。

或者换一种说法，每到逢魔时，人类生活的此岸世界不再被太阳光辉庇护的特定时间段，无数妖魔就会诞生。向和它们曾经一样的此岸生者发起复仇，纯粹作为彼岸生物的它们，对它们而言好似光辉的真正生命，产生源于本能的憎恨与暴虐。

至于为何每天都会有如此众多的妖魔诞生？

亚瑟看向围着篝火瘫坐，已经目瞪口呆的几个逃兵。

“喂！你们，又是从西边的战场过来的？”

几个士兵愣了好一阵儿才回过神，张了张嘴，硬是发不出声音，只能急忙点头回应。

对于这个答案，亚瑟撇了撇嘴，并不感到意外。

之前他也遇见过好几波逃兵，或被卷入战争的无辜人们。所有人的说辞全部一致，在神社西方的不远处，某一片区域爆发了战争，好几个宗国势力冲突的大混战。

那片战场相当惨烈，并且一直持续，即便到了快要进入冬季的季节，几个宗国不仅没有罢手的意思，反而使得战场上厮杀愈加激烈了。

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么多逃兵了。

逃兵的待遇可不好，除非了然一身，否则一旦成为逃兵，要么回到家乡被捉住重新推到战场上，甚至祸及家人被按上罪人的身份斩首。要么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开始逃避式的新生活，和以往种种彻底告别。

试问世界上稍稍有点儿良知的人，有几个能做到与妻儿父母彻底诀别的呢？

可是依旧出现了这么多逃兵，仅此一点便能看出战场的残酷与激烈。

“啧~是真不把人当人，还是那些大名贵族全部疯了？”亚瑟不由咂舌，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致。

毕竟问下去也没意义了。

这不是第一次，前几日他就跟着一名逃兵的指令，前往所谓的战场一探究竟。

很可惜，不管再怎么往西，亚瑟最后也没能抵达战场。

之后分别带着雅典娜和冲田总司前去探查了几次，同样的结果，根本没有什么战场，甚至发起战争的几个宗国也找不到。但是让村民前去探查的话，就会带回来确信的答案，真的有战场，并且尸横遍野，只看一眼就会吐出来的修罗战场。

简单来说，那座战场对包括巴在内的神社众人而言，是不可抵达，不可窥视的秘境一样的存在。

无论前去多少次，都会如两条平行线永不交集。

但不可否认战争真实存在。

并且是相当奇怪的战场，几个宗国就像疯了一样，好似他们的粮食储备养不活那么多人。所以使用了一个最笨，最残忍的方法，不断将百姓送上战场，然后相互厮杀，死掉，减少人口也就减少消耗。

不管怎么想都感觉很好笑对吧？

但是事实就是，越是临近冬天，被送上战场的士兵也就越多。

越多的人战死，战场上产生的怨念、死亡、畏惧、愤怒，一切负面情绪就会滋生出妖怪。

一些是野兽啃食战死士兵的尸体化作的妖怪，一些是不断杀戮迷失了的人类变成了恶鬼。

然后，这些妖魔就会在逢魔时化作百鬼夜行，向路过的人们，或直接奔着附近人类最密集的村庄发动袭击。而无法前往战场的亚瑟，自然也就无法根除妖魔诞生的刷新点。只能每日不断重复着，在逢魔时斩妖的工作，尽力抑制妖魔接近神社范围。

偏偏战场就在神社附近，神社对亚瑟而言，可能是脱离此世的关键，离不得。

因此，很被动，却毫无办法。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叹，然后示意雅典娜一起离开。

一人一神就这样，准备原路返回。

“等···等等！神明大人，我们···”一个逃兵终于鼓起了勇气。

然而···

“滚！”

用冰冷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亚瑟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尽管如今村庄建立已成定局，并且每隔几天，会有新的村民加入。而且老实说，亚瑟没有领导那些村民的想法，村民们的道德三观亦实在有点儿一言难尽。但至少那些村民不会当着亚瑟的面，做出为了逃生将同伴送给妖魔当口粮的行为。

相比之下，此刻这些脸上满是恐惧，在亚瑟到来之前却个个面色狰狞的准备砍断同伴双腿，用于争取逃生机会的士兵，就太令人恶心了。

“即便是再宽容博爱的神明，也不会对卑贱污秽的汝等赐予祝福。”

如此，和往常一样，完成了一天的斩妖工作，亚瑟和雅典娜一同回到了自己的家。

只是今夜似乎有些特别。

“好久不见了，苏玉（玉藻前）小姐。”

019:九尾的女神咪咕~

返回神社的半路上，桃发少女带着相当愉快的笑容，似乎已在此恭候多时。

“许久不见了，苏玉小姐。”亚瑟沉默了一会，随后回以同样微笑。

“是的，小玉已经和亚瑟大人分别了一个月又三天了咪咕~，能够在重逢的时候，看到亚瑟大人的笑容，让小玉累积了一个月的寂寥全部清扫一空了呢。”

“原来是这么令人感动的再会吗？抱歉呢，我这个人性格比较淡漠，体会不来苏玉小姐的心情。”亚瑟笑着。

面对这不怎么友善的回答，玉藻前只是带着笑容，看了眼亚瑟身后的雅典娜。

三无女神顿时警觉，甚至当着亚瑟的面，直接拿出了神矛，以及就连亚瑟都还是第一次见到的，埃癸斯神盾。

希腊神系传说中，最坚固，能够遮蔽天空唤来乌云的盾牌。

连这玩意都拿出来了，而且丝毫不掩饰，可见此刻的雅典娜对玉藻前有多么忌惮。

不过想想也对。

这个三无女神之前坑了狐狸一波，不仅于此，并且过后反手一记背刺直刺死穴，还用完就扔，硬是把玉藻前从神社小家庭挤了出去，这仇可大了去了。

就算现在玉藻前不顾形象，直接冲上来拼命，雅典娜都不会感到惊讶。

“哎呀？偷腥··咳哼，雅典娜女神这是什么意思呢？对小玉展现出这么大的敌意，如果小玉没记错的话，受害者明明应该是我才对呀咪咕~。”玉藻前视线微微一转，对雅典娜露出了十分和善的笑容。

只是笑着笑着，却不带丁点儿温度，甚至越来越恐怖的眼神，让亚瑟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女人的怨念真可怕。

想了想，雅典娜好歹明面上站在自己这边，平日作为工具人也十分老实。

亚瑟有些无奈的上前一步，挡住玉藻前的视线，淡淡的说了一句：“好了，姑且算得上久别重逢，看来苏玉小姐想和我叙叙旧。雅典娜你就先回去吧，冲田和巴在家里，我也放心不下。”

“她···”雅典娜第一次对亚瑟的命令产生了迟疑。

“不会有问题的，你的话，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吧？”

“······”

闻言，雅典娜不再犹豫，默默点了点头，快步和玉藻前擦肩而过。

亚瑟也同时上前，拦住了似乎想要伸手的狐狸。

“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他意有所指的说道：“有荣幸邀请美丽的苏玉小姐一起散步吗？”

“当然，小玉求之不得哦。”

虽说是亚瑟发出的邀请，结果是玉藻前一直走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路无言，不徐不疾的来到神社附近的小湖泊。

现在的湖泊，已然铺上了一条石阶，直接连着湖中央，不知何时搭建起来的凉亭。四周环境神奇的反季节，没有秋冬的寒风，反而感到一丝丝暖意，湖泊边的草丛间有萤火虫穿行，对应着夜空的星辉，又让湖面将一切景色映照，倒是一副难得的美景。

“苏玉小姐用心了。”

“不营造出这样的气氛的话，难得与亚瑟大人独处，未免太可惜了咪咕~。”玉藻前笑嘻嘻的说道，拉着亚瑟坐下。

亚瑟没有着急开口，安静欣赏美景。

玉藻前缓了一缓，这才轻启朱唇。

“亚瑟大人听说过大妖怪玉藻前的故事吗？”

“听过名字，不过也只是知道玉藻前和鸟羽天皇两个名字的程度，其中故事并不了解。”

“咪咕~这样呀，那就让小玉来讲一讲这个故事吧。”

“玉藻前的故事吗？”

“不是哦，是一名非常普通的少女的故事。”玉藻前笑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从前有一名神明大人，很坏很坏的神明哟。有时会挑起战争，采取人们的恶念，有时候放任人们安逸生存，收集信仰。就是这样一位随心所欲···咪咕~好像不对呢，准确的说，是由人类和时代定义善恶的神明。”

喂喂，这可不像是普通少女的故事啊。

但亚瑟没有不知趣到这个时候插嘴。

“虽然她的地位很高，被很多人信仰着。可是实际上，神明并不理解人类，甚至在心底会鄙夷人类咪咕~。在她看来，人类就是一群限制太多，没有意义的存在。”

“人类出生，从无到有随着成长获得一切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在短暂的人生里，无论获得什么，获得多少，最终都会步入死亡，回归于无，并且失去所有。既然注定会失去，那获得不就没有意义了吗？啊，真的是毫无意义的生物呀。”

“按理来说，生来死后注定没有意义的人类，他们身上明明连一个幸福的因素也没有。但他们不可思议的看起来非常幸福，就连神看到也会觉得他们幸福。”

“尤其是那些日复一日，虔诚信仰着她，并且向她祭祀的人类，看起来真的非常幸福，那是作为神的她都未曾感受过的。人类真的好奇怪，却非常不可思议，完全不能理解咪咕~。”

幸福吗？

亚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打断玉藻前。

幸福呢。

人类的幸福绝非苦中作乐，生来不带一物，死去亦如此，却并非和玉藻前说的那样毫无意义。

人类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生死，轮回。

亚瑟可以无比肯定这一点，并不往大了说。用个体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或个体创造的伟业，留下的血脉等等，实际上证明不了什么的。

然而尽管如此，亚瑟依旧会肯定人类。

肯定，人从出生开始，不管一生悲哀或幸福，直到死亡，走完了自己的人生。那么，无论是否被铭记，人的一生都会被世界记录。即便失去了记录也没关系，因为至迎来死亡的那一刻，使命就完成了，不是留下什么，而是人的一生本就是最大的意义。

当然，玉藻前说的也不错。

神明是不会理解人类的。

两者价值观不同，强行要求长生种理解寿命短暂的人类，是不可理喻的傲慢行为。

或许正因为如此，才有了接下来的故事吧。

“她不理解人类，但想要理解那份幸福，所以，有一天，她忽然产生了：‘自己是不是也要去尝试侍奉人类一下，说不定也能获得和他们同样的笑容吧。’这么荒谬的想法。那一天，作为藻女的人类就诞生了咪咕~。”玉藻前接着讲述。

020:仅仅只是爱做梦的少女

因为产生了‘自己是不是也要去尝试侍奉人类一下，说不定也能获得和他们同样的笑容吧。’这样的想法。

于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人类女孩诞生。

由神，变成了人。

“实际上不是变成人类啦，应该是类似于阳光照射湖面上反射之类的现象。所谓的藻女，就是那样的存在咪咕~。”玉藻前带着一股外人难以理解的悲伤眼神，慢慢解释着。

普通吗？

少女很普通，和所有人一样，会生老病死，也没有作为神明的记忆，更没有高贵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