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雷英斯
"嗯，最近大家都在讨论，毕竟，远山前辈很...很有名。"
中途停顿一会，少女好不容易才说出话语最后那个词汇。
去年远山加奈袭击货轮一事，导致各大媒体包围强袭科男子宿舍，争先恐后欲采访身为当事人弟弟的远山金次。
结果，预定的受访者半句话没说，径自仓皇逃开的新闻映像，连续数日在电视上播出。
承受不住压力之形象，自此深深烙印在人心。
因而，虽说是有名，在校内武侦口中，通常不是含带褒意的赞许，更多是对一名胆小鬼的讽刺评价。
"有人说，远山前辈的委托，其实是奇欧斯老师发布的。"
"没错，我在在这个月初，请他去东京池袋镜高组的根据地，调查远山加奈的行踪，基于这个原因，法院请我担任证人，出席两周后的审问..."
手里凭空变出地方裁判所的传票，在少女眼前晃了晃，青年干脆承认自己与此事之关联。
随即，他两手一摊，不无惆怅的感叹：
"很遗憾，这次出庭，我大概很难袒护金次同学了。"
"为、为什么呢？"
原以为奇欧斯必会站在学生这边的少女，不禁愕然睁大双目。
"虽然目前看来那间药厂确实没有生化武器，但远山前辈不正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行动的吗，从动机上来说，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才对啊！"
"我不否认正义的正面价值，但那并不能做为冲动的理由..."奇欧斯语气淡淡的反驳。
"如果轻率、冲动的行为总是能用正当光明的借口去掩饰，而不去检讨错误，那些因此沦为受害者该怎么办？属于他们的正义又在何方？"
"甚至别说正义，就连更基本的公平都没有了，为了正义，他们只能吞下本不该由他们承担的苦果。"
"这..."
佐佐木志乃一时间哑然。
"所谓好心办坏事的案例，在生活周遭随处可见，对吧？"
青年手上筷子深入小粽子状的食材间，挑开由蒟蒻构成的青绿草绳，露出里头的糯米果子。
"世界上缺少的从来不是信念，而是手段，佐佐木同学..."
"这就是我们认知根本的分歧点，受家庭因素影响深远的妳，追求正义这样难以捉摸的概念，试图用道德规范赋予它一个具体形象。"
一筷把糯米果子从中剖成两半，正好把黄豆与红豆二种甜馅料泾渭分明的排至两侧。
"至于我，我相信利益、相信结果、相信胜利，只要最后能达到更好的结局，中间过程和动机反倒是最不重要的事物...正义在我眼中，仅仅是一个符号罢了。"
伴随他的话语，那宛如机械切割食材的动作，此刻看在佐佐木志乃眼中，莫名给人一种无机物般冰冷的恐怖。
少女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连想说什么都不清楚。
"所以，别给我这种不同世界的人，一个亲手摧毁妳的机会啊..."
奇欧斯右手夹起分作两瓣的果子，左手猛地探出，掐住佐佐木志乃的下巴，拇指深入对方口中，强硬将她娇嫩的唇瓣扳开。
"因为喜欢佐佐木同学，所以我才按耐住蹂躏妳的想法，给妳一个逃生的空隙，要是妳再不把握..."
"我可是会把妳撕咬成碎片，让佐佐木同学从血肉到灵魂，全部变成独属我一人的养分喔。"
第三百九十一章?这个人一定是恶魔
"我可是会把妳撕咬成碎片，让佐佐木同学从血肉到灵魂，全部变成独属我一人的养分喔。"
手指撬开少女的嘴，紫水晶色泽的眼眸凝视着佐佐木志乃那残余一丝稚嫩的美貌面庞，视线此刻似是拥有实体般，沿着脸颊缓慢抚落。
像是在欣赏脆弱易碎的精美瓷器，伴随着将美好事物破坏的黑色欲念，真要动手时却又万分不舍的爱恨交织感，透过侵略性的目光传递过来。
(好可怕...)
比起言语更深沉，暴戾阴暗的占有欲，如狂风骤雨席卷过全身，冰寒冲刷得血液冻结。
可偏偏...又蕴含一股理性意志所无法理解的魅力。
佐佐木志乃如今便处在这样的思维冲突中，理性一面疯狂发出警讯，催促自己离眼前男人远些，身体机能却像是唱反调似的，释放的贺尔蒙以及肾上腺素，都在摧残她的感官，打乱自己毅然离开对方的举动。
就像面对黑洞，明知接近会被无情地扯烂，却依然抗拒不了。
幸运的是，她十五年来根深蒂固的家教规训，于此时起了积极的作用。
少女颤抖的小手艰难举起，搭在捏住自己下巴的青年手腕上。
"喔？妳真的要反抗吗..."不带一点失望或错愕之色，奇欧斯注视她苦苦挣扎的模样，反而露出颇感兴趣的笑容。
"不，应该这么说吧..."
他有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问道：
"妳真想反抗吗？"
"其实妳心底也很清楚..."青年凑近少女耳边。
彼此贴近到能清楚听见另一方的呼吸声，相同色调的发丝不分彼此的融合在一起，湿热气息轻吐在她敏感的耳廓，细语呢喃。
"并非我逼迫妳，而是妳主动掉进我织好网中的，不是吗？"
闻言，佐佐木志乃瞳孔骤然一缩。
"你、您..."
她想要反驳，可是奇欧斯根本不给她自我欺骗的机会，接着抛出尖锐的问题：
"否则，半年前妳都忍不住哭了，为什么还接受一份叶子派这样毫无歉意的赔罪，而不是转身离开呢？"
佐佐木志乃脸色欲发苍白，平时凛然端庄的气质，如今虚弱到几乎消散殆尽。
"那...那...只是因为..."
"好吧，这件小事不算..."
没听完少女的辩解，青年摇头微哂，很大方的在这个话题上放过对方。
"那么，在如此恶劣的教师有意无意透露，说午休时间总是避开高中部女生，独自一人跑到初中部一般学科大楼天台的事情后..."
俯视的眼神仿佛居高临下射出之利箭，深深扎进佐佐木志乃心中。
"第二天，自己提着便当偷偷摸摸来到这里的人，究竟是什么心态...可以请妳回答我的疑问吗，佐佐木同学？"
"承认吧，一直以來，都是妳自己求着我摧残妳的。"
滴...答...
扣住青年手腕的小手无力垂下，一颗颗珍珠般的泪珠自少女眼角坠落，于地上摔成粉碎。
"呜...呜呜..."
藏在心灵深处，就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思绪，被人毫不留情的残忍扒开伪装，血淋淋摆在台面上。
是啊，对方说得没错...
早在初次见面，目睹奇欧斯老师喜欢欺负人的一面，却仍不由自主接受对方请的叶子派当下，她其实就隐约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
不然，她有什么理由要接受青年毫无歉意的赔罪，甚至在奇欧斯老师有意无意提及午间行踪时，还迫不及待的主动凑近过去。
佐佐木志乃自以为是的将奇欧斯准备的陷阱美化，把这样的默契当作是她和奇欧斯老师之间的秘密。
虽说...
自己确实期待着什么，但是...
(不应该是这样子...)
她想像中的奇欧斯老师，最终还是会选择用温柔的话语表达，一定不会像这样残酷的、无情的撕开自己的尊严才对。
"为什么..."
语带哽咽仰望眼前男子，佐佐木志乃悲伤的问：
"明明...您对其他人都很好的，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不会吧...”
相较于先前少女亟欲反驳的言语，青年在听到眼下一问的瞬间，反倒是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明白？
内心忍不住叹息。
"正是因为喜欢，才会对妳区别对待..."要不是现在两手都在忙，他肯定会捏一捏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
"当然，我之所以这么对妳，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说到这里，奇欧斯稍稍一施力，已然提不起勇气反抗的佐佐木志乃就被他轻易带进怀里。
怦怦...
毋须言语，密集鼓动的心跳以及肌肉紧绷的身躯，无不显示出少女此时此刻的紧张情绪。
"把正义当作行事准则，实际上根本不符妳的本质，但妳被父母教育影响太深了，居然对此一点自觉都没有..."
放开对嘴唇钳制的左手，纤长五指向下探去，在她下颔与颈间的连结处来回轻轻搔刮，安抚对方情绪的同时，奇欧斯口吻变得格外温柔。
"仔细想想吧，当妳眼里只有我，仅仅看着我，为我奉献一切，不再需要理会外界纷扰的时候，是不是就再也不感到孤单寂寞了？"
"是... "
被青年那对看透人心的紫眸盯着，佐佐木志乃没办法撒谎。
说出心底的答案，她感觉从脖颈到脸颊耳根都发烫得像是要真正燃烧起来。
然而，拷问羞耻心的对话却还没结束。
奇欧斯进一步追问道：
"这一学期的时光里，真正排遣妳空虚的，难道不是这份比我恶劣性情更加病态的思念吗？"
"呜~~！"
再也承受不住青年过分精准的剖析，佐佐木志乃转过头，整张小脸都埋入对方胸膛。
"所以，我必须先将妳穿在身上这套名为「正义」的盔甲彻底击毁，要是不这么做的话..."
言及此处，奇欧斯嘴角微微一浮。
温柔的表象眨眼间消散无踪，剩下恶质却莫名吸引人的笑容，强行扭过佐佐木志乃躲闪的脸庞。
"我又怎么可能看到佐佐木同学如此可爱的一面呢？ "
这个人，一定是恶魔...
第三百九十二章?传唤镜高菊代
2009年3月12日11：30
东京都，千代田区，地方裁判所刑事部刑事第一部...
"真累啊..."结束上午的审讯，远山金次身形有些驼背的走出法庭。
两眼外围肌肤有一圈明显的暗沉，干涩的巩膜布满血丝，呈现出睡眠不足的迹象。
扣住衣襟中线的领带夹一歪，整条领带失去束缚，松垮垮的垂向地面。
啪！
一只手掌重重拍在少年肩上。
"你摆一副臭脸给谁看呢，远山！ "难得穿着素黑色正装的兰豹，左手抱着厚实的文件夹，差点把学生肩胛骨拍裂的右手收回后叉在腰间。
本就高挑的身材加上高跟鞋后，比刚好一米七的金次高出快半个头，用狮子睥睨鬣狗的眼神俯视少年。
"伊尔冯药厂那边的人，可不会因为你垂头丧气就同情你，强袭科训练教过你的气势都到哪去了？别到正式场合来丢脸！ "
"是是是..."金次无精打采的点头应声。
"刑事犯罪前科啊，普通的人生，看来是永远都与我无缘了。 "
潜入伊尔冯生技药厂一事，经检方侦查，最终以多项罪名起诉远山金次以及东京武侦高中，地方裁判所合并受理案件：非法入侵、加重窃盗罪、杀人未遂...
在主谋远山金次的部分，合计求刑九年七个月，相关民事赔偿一亿日圆；而东京武侦高中师长方面，虽然目前不排除有预谋集体犯案的嫌疑，但情节相对较轻，被视为从犯，主要集中于赔偿金额上，合计求偿三亿日圆。
从检察官到法院的传唤，有过几次经验后，远山金次基本适应了程序，虽然还是免不了紧张，至少知道急于为自己辩解是没有多大意义的行为。重点在于就事论事，专心回答检方、庭上的问题，或者干脆保持沉默，以免落入提告方律师团队的文字陷阱。
道理经验是知道了，可真正身历其境时，总不可能靠着这点法庭常识顺利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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