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58章

　　她看见眼前的少年下意识一个后仰，然后差点一头撞在身后的大树上。

　　“我和我的朋友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从别的世界过来，降临到这片大地上。在降落的途中，我和她们失散了。她在城里，我在城外，还有一位我现在不知道在哪。所以我想要委托你帮忙找找她。”

　　“……你这家伙，说话都不懂得收敛的吗！？”少年用力揉着脑袋——他在一分钟内第二次揉了——他张了张口，或许打算正经一点但双肩却又惫懒地垮下。

　　“……好吧，像你这种外来者，这片大陆上其实也是有过先例的。能力什么的我就不过问了。至于找人……也行吧。我的能力虽然在尘世执政中垫底，但在蒙德境内想要找个人还是没问题的。她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呢？”

　　“塔露拉·雅特利亚斯，唔，这是画像。”史尔特尔小姐以剑为笔，以干燥的地面为画布。稍作涂抹，便绘出了一副塔露拉的半身像。“她的头发是银灰色，角是黑色。会驾驭火焰但应该和常规的火元素不一样。”

　　“画得不错。”风神少年打量着地上的画，露出艺术审美式的赞同笑容。“和你的火炎一样吗？”

　　“我不确定。毕竟我也才来这个世界没多久。”

　　“好吧，那我努力试试看……我要怎么找你？”

　　史尔特尔小姐挑了挑眉。她并不认为巴巴托斯在找到塔露拉后却定位不到自己。于是她那只有在这时候才会开动起来的智商才会全力运作，并且读出了即便是巴巴托斯这种虽然爱捣乱但本质好人的家伙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的言外之意。

　　——作为一个外来者，你知道的太多，懂得太多。而且你，还掌握着难以忽视的力量。

　　——你是朋友，还是敌人？你想成为哪一种？

　　“你肯定找得到我。”于是史尔特尔小姐回答。“因为我接下来会带着我的朋友到附近的庄园，村镇里游览一番。在找到塔露拉之前，我并不打算做出什么多余的额外行动。”

　　“喔，那我推荐你去附近的晨曦酒庄……唔，可能不是非常‘附近’。但我可以载风送你走上一程。毕竟——”他礼貌性地看了一眼少女怀中蜷缩成一团的小鹿。“这位小姐似乎需要休息，而晨曦酒庄附近，可是有着全蒙德最好的旅店，酒，以及绚丽风光呢。”

　　他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于是风便在她身侧构筑成无色的车马。

　　“两位美丽的小姐，吟游诗人温迪，能够有幸为你们驾驭这一程特别快车吗？”

　　他说出了名字，自己那身为人类所用的名字。而这意味着某种诚意。

　　于是史尔特尔小姐点了点头。

　　“我是史尔特尔，而这位是阿丽娜。”她带着小鹿，优雅地乘上风之车并且致谢。

　　“荣幸之至。”

　　而下一刻，风息的通道涌动起来，将来访者送向被期待着的地方。

　　………………………………

　　温迪走了。

　　在把史尔特尔小姐和阿丽娜送到一座大型酒庄，以及其附属城镇周边后。这位自称是吟游诗人的现世神祇便朝两人稍稍欠身，然后隐遁于风中。

　　他走了，因为他身上还肩负着要务——毕竟这家伙无论表现得再怎么不着调。但它本质还是一位负责任的老好神。在确保史尔特尔小姐这位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并不打算直接参与到他手头的要事中后，他便从这里离开，继续去应付他那位龙朋友。而有了史尔特尔小姐那一剑做铺垫，想必剧情的推进会比原作还要快上许多。

　　史尔特尔没打算去打扰他。也没打算参与到原剧情的发展之中——想要把人带回泰拉固然需要搞事。但在搞事之前，先把要带回去的人集齐才是重中之重。

　　那么——

　　既然主人盛情相邀，作为客人，最起码的礼貌和讲究总归得有。这场连人员死伤都没有的风魔龙事件想来全程都在那位看似不着调的风神的把握之中。而向来习惯雪中送炭的史尔特尔小姐，自然不会去做那种锦上添花还要被嫌弃的活。

　　她偏过头，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城镇——即便是在游戏中，晨曦酒庄附近也有着不少受经济辐射而建立起来的民居。而当虚构化为现实之后，这座蒙德最大的酿酒中心自然也会扩张出相应的规模。

　　巴巴托斯，是一位崇尚自由，从来都不会干涉蒙德行政运作的神。

　　因此，这片被称作蒙德的土地，便也在他的纵容下成为了遇到流星不会躲，反而要跑过去看热闹的自由国土。

　　显而易见，受神所注视的自由土地兴不起种植园的套路。

　　所以，在这座庞大的酒厂庄园周遭，是大片大片因为经济运作而建立起的城镇市集。

　　人很多，街上也挺热闹。阿丽娜依旧蜷缩在她的怀中假装昏睡，于是这美少女公主抱着另一位美少女的场景自然也就稍微有些引人注目。

　　当然，史尔特尔小姐不在乎——她向来就不在乎这种杂七杂八的琐事。她抱着怀中的埃拉菲亚，找了一间看上去颇为考究的旅馆然后订了间房——理所当然的，她身上没钱。所以她把这第二具躯壳复苏时所附赠的精致单手剑卖给了旅馆老板，顶了为时一周的住宿费，而再往后，大概就得过些当打工人的日子了。

　　她觉得风魔龙事件大概是拖不了一周的，而温迪如果认真工作。凭借这位风神的权能想要在蒙德区域找出塔露拉大概都拖不了一天。考虑到这家伙的摸鱼本性，姑且宽限他三天的时间让他去找人。而如果三天后还没塔露拉的影子，那么就意味着两件事——要么，塔露拉不在蒙德。要么，主客之间的信任破裂。

　　史尔特尔小姐衷心的希望第二件事不要发生。因为那意味着她的工作量大幅增长。毕竟，对于原神这个她在前世也不知根底的世界，她实在是不太想在主线之外进行大刀阔斧的破坏性改动。

　　——希望这只摸鱼怪能够靠谱些。

　　少女心想道。抱着小鹿来到属于自己的房间——为了安全起见，她订购的是双人房，有大床的那种。而当她将门关上，然后将阿丽娜小姐姐放到床上时。她清晰地观测到这只小鹿的颈部染上了一抹红霞，耳朵也轻轻颤动了起来。

　　好吧。

　　比较轻松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现在要解决的，是比较严重的另一边——该来的总归会来。在打发掉温迪之后，阿丽娜的那一堆‘尸前表白’终究到了面对的时候。

　　“阿丽娜，阿丽娜，你说我们……你和我，该怎么办呢？”

　　她在小鹿的身边坐下，垂落指尖，轻轻拨弄着阿丽娜的发梢——翘别人墙角这种事她作为纯爱战神是坚决不干的。但墙角先动的手……这就很麻烦。

　　“我觉得这样不好。”她轻声说道。“你和塔露拉才是一对，毕竟你们在先前数年间朝夕相处。感情深厚，而我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你或许看到了我身上太多的光鲜亮丽。但事实上，绚丽的灯光只会刺眼，反而身边那习以为常的温暖，更值得长情的守候。”

　　她知道阿丽娜醒着，一直都醒着。

　　而她，打算拒绝阿丽娜——就如同泊尔塞福涅在天台上所猜想的那样。

　　“就当做是一次错误吧。阿丽娜，忘了它。如同它不存在，我可以将那段记忆从我脑海中彻底删除不留痕迹。而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也可——”

　　她的话卡住了。

　　因为阿丽娜已然睁开眼睛。然后——

　　——狠狠一口，咬到了她的手上。

第九十一节·勇往直前少女心

　　十数个小时之前，于泰拉大地。

　　当史尔特尔提着塔露拉袋子走出诊所的时候，泊尔塞福涅在阿丽娜即将离开，前往彼得海姆中学就任之前，在天台上额外补充了一些话。

　　“你的竞争力很低。虽然我不介意多一个同伴，但就目前而言，你基本没有可能以独立的方式走到最后。”罗德岛的少女博士神色平平，语气淡淡——

　　“和塔露拉之间的羁绊是你的劣势，也是你的优势。但除此以外，你便没有任何可以和她交互的节点。因为你既不懂战斗，对于学术研究也全无建树。你唯一会的便是作为教师，传递知识。而这绝对算不上独一无二的特色。”

　　“你应该知道史尔特尔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刨除掉她那单方面‘四处留情’的性格。这片大地上很难再找到一个如她一般美丽，富有，强大，荣耀的个体。她身上所背负的秘密和誓言比泰拉最高的山还要沉重。而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在她所喜爱的炎国文化中，门当户对都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

　　“你是在劝我放弃吗？泊尔塞福涅小姐。”小鹿拢了拢自己的发梢，眼眸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明亮。“但我也是读过书的。在这个世界上，许多名传后世的伟大英雄在寻觅归宿时。最终的港湾往往不是高贵的公主或者聪慧的术师——

　　——那些有着名姓，有着谱系的英雄们。它们最终选择的往往是路边的无名小花而不是耀眼夺目的珠宝。因为它们早已习惯了荣耀，所以平淡对它们反而吸引力更大。”

　　她轻轻按着自己的胸口。

　　“我说这个，不是说我有着胜利的把握，也不是说史尔特尔也会甘于平淡。我只是想告诉你——哪怕相对于她身边的那些璀璨珍宝而言，我只是一朵无名的路边野花。但在她的目光从我身上永久地离开之前，我也要尽我所能，努力绽放。”

　　“我不是塔露拉的附赠品。哪怕塔露拉无论从出生，品格，才学，手腕等各方面都要比我强，哪怕她一开始只是因为关注塔露拉，所以才会将视线放在我身上。我也不是塔露拉的陪嫁——我知道我其实帮不了她什么，我也知道我很难再有更大的成就。但即便如此，当她看过来时，我也会争取，我也要努力展现我的美好。”

　　这或许可以算作是某种挑衅，某种宣战。

　　然而这番言语却并未引发泊尔塞福涅的些许动容。

　　“有斗志是好事，但我认为这种被动式的等候并非良策——给你一个忠告吧。你有可能会在近期迎来一次‘特别’的机会。仅有一次，你和她之间的距离会拉到极小。而也仅有一次，你将有机会真正意义上地协助她，甚至……”

　　泊尔塞福涅，犹豫了一小下。这对她来说是极为罕见的举动。

　　但她终究没有只说一半话。

　　“……脱离桎梏，从此不再是一朵普通平凡的路边野花。”

　　“你的意思是……？”鹿角的少女眸光一亮。虽然对方说得有些语焉不详，但她隐约感觉这段讯息对自己而言至关重要。

　　然而紫发的少女博士却摇了摇头。

　　“目前还是秘密，现在还不可以告诉你。我只是提醒你，如果机会真的出现在面前，那么就要牢牢把握——但是，不要操之过急。”

　　阿丽娜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和史尔特尔有关的事吗？你……难道在说她的秘密？”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也不能够完全这么理解。”少女博士的言语，愈发的混沌而且暧昧不清。“然后，请务必牢记一点。”

　　“孤注一掷时，若是失败了。往往可是连朋友都没得做的。”

　　…………………………

　　时间回到正常的点。

　　面对着少女鲨意十足的一咬，史尔特尔小姐无奈地叹了口气。严格来说，这具柔嫩的身体被咬上一口还挺疼的。然而对于这个有着被梦界各路神仙吊打之惨痛经历的史尔特尔小姐来说。若是被狠狠地咬上几口就能够消泯先前的尴尬，那么，这笔生意对她来说却是无与伦比的划算！

　　她伸出手，在小鹿柔顺的头发上摸了摸。

　　“我很抱歉。”她说道——虽然她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现在要去道歉。

　　然后——

　　她看见小鹿用力地瞪她，瞪了好几秒。似乎想要做些什么又突然泄气，缩回了床上，扯起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并从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世界，这片天地——请把能够告诉我的事情说给我听。”

　　“然后，我们再来讨论其它的问题。”——她的声音因被子阻隔而闷沉，也不知道被子下的那张脸究竟有着怎样的表情。然而无论如何，这样的话题转变终究算是一个能够化解尴尬场面的良好台阶——

　　——既然阿丽娜想要搁置先前的话题，那么某个笨蛋自然也就得过且过。

　　于是，已然连被称作笨蛋都算得上是夸奖的某个红毛玩意点了点头，在确保了自己的言语不会透露给更多人之后。她便开始，从头讲解。

　　“唔，首先，要从梦界这个概念说起……”

　　……大约十分钟后……

　　“……总之，我们现在暂时要待在这个异世界里面。塔露拉目前下落不明，但我委托了那只卖唱的风神。想来只要还在蒙德境内便很快就能够给我消息。而若是她不在蒙德，则至少也会有一些蛛丝马迹。”

　　史尔特尔小姐在漫长的讲述后做了一个小总结。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她，确保她的安全，然后在这片大地上有所作为。等到我可以再度推开两个世界之间的门扉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到泰拉。”

　　“就是这样。”

　　她看见阿丽娜小姐将被子拉下了一点，露出了半张微红的脸。

　　“一定要有所作为吗？”埃拉菲亚小姐，小声问道。

　　“那样会快一些。”红头发的家伙摇了摇头。“根据我的判断，只要造成改变，造成影响。那么我就能够推开那道门扉。理论上说，我们就算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单纯旅游探险过个几年大概也能够推开那扇门户。而做得越多，影响得越多，节省的时间便也越多。”

　　“位置会有限定吗？”

　　“没有。”史尔特尔继续摇头否定。“在哪里都能够回去，事实上，我甚至怀疑就算不去找塔露拉。当我们能够回去的时候，启程时应当也能够将她被动地带上。但我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所以，我不打算冒这个险。”

　　“所以你要去找她？”

　　“嗯，我要去找她。”摇头怪这次点头。“我和巴巴托斯……温迪已经订了约。你留在这里，会受它的庇护。我留在这里，会受它的监视。若是塔露拉最终的落点不在蒙德。那么我们就一起动身去找她。若是她所处的位置比较危险，那在我回来之前，你留在这里会相当安全。”

　　小鹿从床上起来，并叠好了被子。

　　“所以，我是人质？”她睁大着双眼，看着眼前的炎发少女。

　　而这结论并未受到反驳。

　　“嗯，很抱歉。”史尔特尔没有避开视线，而是直接了当地颔首应承——她已经做好了阿丽娜强硬地要求跟在身边的心理打算并预估出了一个大致的方案。反正带老板下本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做，她已然准备好了加班的日程表单。

　　“温迪是风神，他很喜爱这片土地。同时，这座晨曦酒庄的主人也是一位立志守护蒙德的老练战士——温迪肯定会将我的消息透露，或者已经透露给了他。想必不需要多久，我们就能够成为晨曦酒庄的座上客。并且只要我不插手蒙德的内务或者表露出敌意，那么我们就始终是尊贵的客人。”

　　“但我会尊重你的想法……”

　　“我留下来。”阿丽娜的声音，十分果断。内中还蕴含着某些史尔特尔小姐能够听出来但却无法洞悉其具体内容的决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史尔特尔。请像往常一样，按照您自身的喜好在这个世界上冒险——并将小塔带回来吧。”

　　红毛玩意感觉有点不对——她注意到阿丽娜似乎没打算将对自己的称呼改回。

　　“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吗？阿丽娜，保住一个人的自信，我姑且还是有的。”

　　“嗯，我确定了。”阿丽娜从床铺上起身，姿态温柔而且端庄。“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事以及不擅长的事。比起动刀动枪的冒险，我更加擅长用纸和笔，针和线来说话——我对这片名为提瓦特的大陆上的风土人情很感兴趣呢。想必当小塔回来时，我也未必能够阅览完一个书架的藏书吧。”

　　她朝史尔特尔展颜一笑。

　　“请不要顾忌我，史尔特尔。”然后稍稍迟疑。“以及，唔……你刚刚提到的，叶莲娜从另一个世界中带回的那把剑什么的。具体的情况，能够给我再详细地说说吗？”

　　她说，她问。而且，她并不打算反悔回头。

　　……………………

　　史尔特尔小姐离开了旅馆。

　　和阿丽娜的交谈让她感觉有些一头雾水——她总感觉阿丽娜似乎在谋划什么。但稍稍转念一想，却又感觉阿丽娜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啊，没错。阿丽娜太弱了……不是贬低，而是事实。这只小鹿既不懂格斗，也对源石技艺一窍不通。科研，人事处理，组织运营等领域更是少有涉猎——严格来说，除却眼光比常人更加敏锐，心思也稍微慎密一些以外。这只雪原上的小鹿相较于泰拉大地上的诸多感染者而言，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超出。

　　她或许会是一位不错的教师，或许有着提振团队士气的才能。但除此以外，她只是泰拉大地上的一位普通民众。

　　不优秀，不低劣，只是平庸，所以无用。

　　唔……用‘无用’这个词或许比较过分。但若是将她和泊尔塞福涅这等才能绝世之辈放在同一平台上比较。那么更加合适的评价大概也很难再有。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