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卫青,真不是姐控 第169章

作者:豆蔻

  “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白洛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信仰崩塌,估摸着人是要废了。”

  见卫青不理解,便耐心的解释说:“那个女人的力量,是来自天神的赐福,换而言之大概类似对天神的信仰。

  结果被你一番话说的,让她对匈奴和天神都产生了怀疑,怀疑匈奴真的是汉朝的对手吗?怀疑天神真得能庇佑匈奴,战无不胜?这种怀疑,使得天神的赐福变得越加薄弱,这种力量的反噬,导致她吐血昏厥。

  说白了就是心病,如果调整不过来,那失去了天神赐福的她,多半跟普通女人差不多,别说是你了,就连卫薇都能轻松制服她。”

  “还有这种事儿...”卫青扭头看着背后的船舱,难以相信,就因为自己的这一番话,就废了个实力强大的匈奴人?这就是语言的魅力吗?

  事实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没有去晋阳那一遭,如果不是给自己又树立了一个奋斗的目标,哪怕是知道匈奴没机会入主中原,阙嘉福最多也就生生闷气。

  然而这种前脚在内心立誓约,后脚就得知,自己永远没有机会达成誓约后,才会出现信仰的彻底崩塌。

  阙嘉福废不废,卫青是不在乎的,反正只要能保住一条命,确定和亲不会出现意外,那就可以了。

  当然了,如果阙嘉福等和亲结束后,身体每况日下,几天后躺在毛皮毡上等待天神召唤,那卫青只会拍手叫好,顺便再劝一句,妹子,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记得要选对国籍,有条件的话吗,最好再选个好户籍,长安就不错,再不济洛阳也可以啊。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躺在床上的阙嘉福才悠悠醒过来。

  於单得知妹妹醒来,立刻跑进屋内,赶走了老婆子,询问阙嘉福到底有没有事儿。

  能看的出来,於单和阙嘉福兄妹感情确实很好,既没有把阙嘉福当做可利用对象,也没有往骨科方向发展的可能,这可能跟於单接受汉人文化比较深有关系。

  阙嘉福醒来看到於单的第一句话,既不是说自己的身体有没有问题,也不是讲找卫青报仇,而是茫然无助的询问於单说:“兄长,咱匈奴真的没机会彻底击垮汉人吗?”

  “小妹,你刚醒,身体还虚弱,不要多话说...”

  阙嘉福固执的抓住於单的手腕,声音几乎带着恳求语气的问:“兄长,你就告诉我,平心而论真的没机会吗。”

  面对妹妹的再三追问,於单吞吞吐吐良久,才有些泄气的说:“想要打败汉军不难,但是要击垮汉人,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这一代是没有可能了。

  或许汉人会因为自己发明的衣服和美食而堕落,最后丧失了现在的斗志,也就失去了面对我匈奴的勇气,到那时候就是我匈奴踏破长城,直取长安的时候了。”

  於单说的很直白,如果能够占领中原,匈奴岂会不干?

  和亲、掠夺,哪有入主中原作威作福的好?

  匈奴不是不想成为第一个元朝或者清朝,只是他面对的是历史最铁血朝代,并不是大怂!

  哪怕是明朝如果不是天灾人祸接二连三,清朝想要入关也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汉朝如今蒸蒸日上,如果敌人越来越强大,自己还原地踏步,结果只有攻守逆转。

  可能连卫青都不知道,此次单于答应和亲,除了希望开放关市外,更重要的因为是准备利用这段时间,平息内部矛盾。

  所以於单猜测无论是父亲还是叔父伊稚斜,亦或者匈奴的万骑长们,都还坚信一点,那就是汉朝依旧是哪个懦弱无能的汉朝。

  哪怕现在强横了一时,依旧不是匈奴的对手,等匈奴解决完内部的冲突后,腾出手来还是可以轻松的对付汉朝。

  但於单看的更远,因为他了解匈奴也了解汉朝文化,所以更加清楚卫青所说的,农耕民族对游牧民族在战争中有天然的劣势,但是有一点,农耕民族抵御灾祸的能力,要远远大于游牧民族。

  如果游牧民族取得不了优势,甚至无法彻底的摧毁农耕民族,那么只要哪怕只有一次天灾、人祸,游牧民族就可能一蹶不振,到那时候双方的形式瞬间逆转。

  在於单看来现在的形式,对匈奴还算有利,可再过五十年,匈奴能否还保持对汉人的优势,就未曾可知了。

  “兄长,以前中行说劝说单于不要学习汉人的文化,我始终不能理解,认为既然一些汉人文化比咱们匈奴文化优秀,为什么不能学过来,为己所用呢?

  就像中原地区曾经也有一位赵王,学习胡服骑射。现在我或许知道了,有时候对一种文化了解的越深,就越是对这种文化产生难以战胜的恐惧。”

  於单见到小妹语气不似之前那么自信飞扬,想到了一种可能,急忙劝道:“小妹,不要乱说。”

  阙嘉福痛苦的摇摇头,她惨然一笑道:“兄长,我的力量废了...”

  林仲把这两天的实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正在给卫青汇报的时候,於单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很差,无论是谁听到和自己关系最好,又是得力助手的妹妹废掉了,心情也不可能会愉快的起来。

  “冠军侯,请借一步说话。”

  “哦?”卫青差异的看了眼於单,果然是废了?

  林仲知趣的跟卫青行礼告退,甲板上只留下卫青和於单。

  “这里没人了,小王子可以说了吧?难道是关于令妹的事儿?”

  於单踌躇片刻后,终于无奈的叹声道:“冠军侯英雄盖世,即便是草原上也负有盛名,想必不会真跟一个丫头斤斤计较吧?”

  卫青让於单坐下然后解释说:“小王子误会了,我虽然不喜欢令妹,那也是因为民族立场的问题,抛开这些的话,大家无仇无怨的,我自然犯不着跟她起什么冲突。”

  “我相信冠军侯的气量,所以还想再跟冠军侯再做一笔交易,不知道冠军侯可否愿意。”

  “什么交易?还请小王子讲明。”

  卫青看到於单的神色纠结,又有几分痛苦和不舍,之后又化做了无奈,心理不仅打出了一个问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他这么难办?

  即便是阙嘉福真废了,也不至于这样吧?担心无人保护,路上遭到汉人袭击?这种事只要开口,自己必然会派人随行保护的,没必要这么难以启齿吧?

  “交易是我出一千汉人奴隶,只希望冠军侯日后能稍微关照下小妹,不要让她在长安受罪。”

  “什么?长安!”卫青惊得豁然起身,不敢相信的看着於单,这是唱的哪一处?阙嘉福...长安?总不可能和亲的公主,就是阙嘉福吧?

  匈奴单于舍得?还是真以为一个得到天神赐福的公主,就能挟制住汉人的天子?

  再说这么危险的女人,汉人皇帝也不可能娶啊,就算娶也是洞房都不会入的那种,就当囚犯一样直接关在某个宫里,再派几个强者把守门口,更狠的直接先把人废了,这种事儿做起来不要太简单。

  不对!

  卫青很快又反应过来,是阙嘉福废了,所以才嫁到长安!?

  对,这样就说得通了。

  就如之前所说,匈奴女人的地位很低,阙嘉福的地位并非因为是公主,而是得到了天神的赐福。

  如今天神的赐福消失了,那阙嘉福跟普通女人没什么区别。

  前脚还是高不可攀的强者,后脚就变成了,与此同时周围人的态度也会随之变化,这种落差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亡国公主的下场喜闻乐见,那阙嘉福眼前的情况,比亡国公主强的地方,恐怕就只多了一个还算疼爱他的兄长吧?

第三十二章:谁要将我姐嫁去匈奴,杀他全家!

  往兄妹情深的方向想:於单毕竟只是继承人之一,现在的单于还是军臣单于,如果军臣真把阙嘉福当货物一样送给其他匈奴人,於单真的可以制止吗?

  於单是匈奴人,清楚匈奴人如何对待女人,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阙嘉福远嫁到汉人天子,哪怕远嫁异邦,好在也能脱离泥潭。

  如果考虑的更利益些,将阙嘉福嫁过去,对於单而言,显然要比随便找个女人嫁过去更有利。

  从三方面考虑,如果於单真跟伊稚斜争斗单于之位时失败,投降过去后,因为阙嘉福嫁给天子为妃的原因,可以迅速的站稳脚跟。

  换而言之,於单如果想跟汉朝保持和亲关系,也可以利用阙嘉福做纽带,甚至等军臣单于死后,还能借助汉朝的势力,来对抗伊稚斜。

  最后要是打算翻脸的话,指不定还能靠阙嘉福套出些有用的情报,又或者得到天子宠信后,为匈奴争取些利益。

  只能说如果阙嘉福真的废了,那由她做和亲对象,嫁到长安去,确实是两全其美的打算。

  可卫青总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他回头看着船舱门口,正好阙嘉福从里面走出来,扶着舱门,表情茫然而又无助,仿佛狂风中的一朵娇嫩的白花,随时可能折断,看的人心中免不得生出几分怜悯之意。

  “公主身体刚恢复,还请回去休息,外面风大,不利于修养。”卫青说着唤来老婆子,让她们扶着阙嘉福回去。

  原本倔强而又好强的阙嘉福,看几位老婆子催促下,一言未发,只是迷茫的看着甲板上的俩个男人,一步一回头的被赶回了船舱里。

  这一幕看的卫青内心有些堵塞,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贱,居然会生出一种,宁可阙嘉福还是保持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然后在战场上一刀砍死他,也不想看到沦落到这种地步。

  难道这就是所谓强者对强者的怜悯吗?

  “小王子可否透露下,匈奴准备与我汉朝和亲的明珠是谁?”

  “以前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话,就是你刚才看到的舍妹。”於单说这句话的时候,恨不得跟卫青拼死一战。

  如果宰了卫青的话,哪怕自己也会丢掉性命,依旧在所不惜!

  然而理智告诉他,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把自己交代在这艘船上。

  运气好到时候父亲会给兄妹俩人报仇,运气不好,则会由弟弟或者其他人,继续主持和亲。

  直到此刻,於单才更加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无奈。

  他是草原上拥有继承单于之位的王子,却连自己的妹妹都守护不了,还真是一种讽刺。

  只是於单并不清楚,如果换做是汉朝的话,别说只是一个拥有继承权的王子,哪怕所谓至高无上的天子,依旧守护不了自己姐姐的婚约。

  位比亲王的长公主,在对太皇太后顶下的婚约时,依旧只能无助的看向那个从自己府中走出去的骑奴。

  卫青坐回了椅子,他看着神态痛苦的於单,颔首答应下来说:“可以,如果真要把公主嫁到长安,只要她能老老实实的,我可以保证她一辈子荣华富贵。

  也不会有人敢因为她是匈奴的公主,就欺辱她,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肯老老实实的做汉朝天子的妃子。

  只是於单王子,将令妹远嫁到长安,连生死祸福都要交给一个憎恨自己族人的敌人手里,你倒也放心的下来?”

  於单激动的双手拍着桌子,霍然起身双手质问道:“冠军侯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冠军侯认为,这是我愿意做的吗?”

  卫青伸手示意於单坐下:“小王子如果还有心情的话,不妨听我给你讲个故事,说不定听我把故事讲完,你就有新的打算了。”

  “是冠军侯的故事?”

  卫青没有否认:“可以这么说吧。小王子可是知道,我这冠军侯丢过一次?”

  “丢过?”

  “对,被罢爵过一次。”卫青回忆着三年前的那段往事:“就在被封为冠军侯的那个月里吧。和我一起封侯的还有个方士,他叫栾大,不仅被封了侯,而且备受太皇太后的信任,你知道嘛,三年前权利最大的就是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不仅封他为侯,还将大汉朝的长公主嫁给了他,那个长公主是我的旧主。跟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不希望长公主嫁给那个男人。

  所以我尝试过努力,然而那时候的我,只有十四,人微言轻,没有人把我当回事儿,凭我个人的能力,根本无法阻止这场婚约。

  没办法,我就选了个最直接,最了当的手段,我射杀了那个被赐婚的栾大。”

  看到於单脸上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卫青继续说道:“当时我说了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有些甚至上升到为了汉朝未来的程度上。

  不过我知道,那些其实都是借口,扪心自问的话,如果不是太皇太后赐婚的话,对付个侯爵,我有的是办法,根本不会那么急,那么坚定不移的动手。

  太皇太后得知我射杀栾大后震怒,直接把我下了大狱。其实我知道自己不会死,但那时候其实我已经做好了,如果汉朝负我的话,我将再不为汉朝出一份力的打算。

  对匈奴而言很可惜,而对我来说却很庆幸,大汉没有让我失望,上到天子,下到公主、长辈,她们都用自己的方式,竭力的为我争取。于是我丢了爵位,却收获了许多无价的情感。”

  於单盯着卫青冷声质问道:“冠军侯是想让我行忤逆之事吗?”

  卫青听后没有答话,而是站起来,走到夹板的角落,拎起一坛子酒,放到桌子上拍开封泥,为俩人各斟了一碗后说:“跟你讲这些,不是说劝你做什么。只是看在你那么了解汉文化,把你当半个朋友的份上,说几句忠告。

  路是自己选的。在选择之前,要考虑的从来不是值不值的问题,而是要不要走,想不想走。想做的事和必须做的事一致时,你或许能听到天神的呼喊!”

  说完,卫青举起手中的酒碗,示意於单干了。

  俩人将酒痛饮过后,卫青摔碎了手里的酒碗。

  天亮后,於单决定带着阙嘉福返回匈奴王庭,卫青找了李广派了一队骑兵随行护送。

  於单怎么选的,对于卫青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匈奴嫁那颗明珠,反正只要是个女人,对和亲也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当想到月光下那个无助的身影时,卫青的内心总免不得有些感慨,不知道白洛看到后,会不会想到当初那个被母亲带回白帝山后,却被举之山门之外的自己。

  当时的白洛,想必也是如此的无助吧?

  站在船头,看着於单和阙嘉福兄妹俩远去的背影,白洛凭空浮现出来,皱着鼻子对卫青说道:“於单不是你,他没那个胆量。”

  “我也认为他没这个胆子。所以只是半个朋友,因为做我的朋友,他不配!”卫青仰起头,眼神中不掩藐视的神情说道:“换做是我,如果汉人敢将我姐嫁去匈奴和亲,我能杀光所有敢决定选我姐去和亲的人...他全家!”

  随着和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前方的斥候也传来在马邑前百里处的地方,出现了大批的匈奴骑兵。

  最近这些天,出门打猎砍柴的汉人,也都缩进了马邑城内,匈奴骑兵也不敢来马邑周围放肆。

  即便是如此,但短短的几天里,伤亡的匈奴和汉人,还是达到了两位数。

  这种血仇,是不可能化解的,除非一方彻底的失去威胁才行。

  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话看似不假,任何亲情、友谊和仇恨都有一个价码,然而这个价格,可能高昂到即便穷尽世界的财富,都不见得能付得起。

  正如卫青跟於单说过的那句话,汉人不是不能包容接纳匈奴,前提是对方心甘情愿的做大汉的狗,或者成为大汉的一部分。

  无论是李广还是卫青,都没有去降罪那些在这个时期杀匈奴的汉人,通常也没有派人去匈奴那边兴师问罪,大家都半斤对八两,天下乌鸦一般黑,谁都没资格指责谁,心知肚明即可。

  四月二十二日的早晨,距离接亲还有一天的时间,匈奴单于派人送来的请柬,地点正是之前约定的地方。

  单于在信上写明,希望能与卫青见上一面,看看这位被封为冠军侯的少年,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双方各自带的人数,跟预定上的一致。

  卫青收到信后,让匈奴使者带信回去,让匈奴单于多等片刻,今晚卫青必到。

  送走了匈奴使者,卫青直接找到李广,说明提前赴宴的情况。

  李广听后立刻下令全军进入戒备状态,随时出城救援!

  与此同时樱花妖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明匈奴那边的确只派来了一千匈奴骑兵,在规定的地点安营扎寨,其余大军在五十里外,无任何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