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她歪着脑袋问道:
“仙人,先前那座小镇怎么这么多死士和行尸呀。”
“是不是又有坏人开始滥用练炁之法了。”
仙人感知着远方遥遥之处如冲霄般浓烈的天地之炁,将小玄拥入怀中,在其傻乎乎地还在呆愣之际,低语道:
“嗯,所以要走快点了,小玄。”
“哎哎哎!”
于是。
凭虚御风,瞬步千里。
近乎仅是几个刹那,少女仅是踏出了几处步伐,便跨越了整个庆州,途中掠夺了所有人类的居住地。
而为了节约时间,一式仙法伴随着由兴即至的灵感模因须臾瞬发。
整个庆州几乎都能望见在这道月明星稀的夜色内,有恍若彩霞般绚丽的天象好似日出般掩盖了星体的光辉,代替着自然垂怜于世。
仙人抱着小玄于距离苍月极其接近的云端,似黄昏熄灭前一刻的艳红如潮将之附近染得鲜明,衬着那人的身姿愈发缥缈而远离凡尘。
她的眼眸低垂,青色的瞳底宁静而悠远。
旋即,指尖低垂。
一枚枚赤红的羽毛混杂在流淌在人间的星河当中,一次性点亮了所有被崩坏侵蚀的城市。
以羽渡尘为操控枢纽,仙法所凝聚的天地之炁以极为细致的波动振散而开,却是将所有化为了死士与行尸的亡者剿灭于无。
于此,点亮天地的彩霞归于沉沉的夜色。
仙人的容颜在月华的折射下愈发清冷,她如渊似海的瞳底掠过赤红且虚幻的羽翎,唇瓣翕动,低语道:
“找到了。”
苍玄之书倒是不讶异自家主人的效率。
不如说,假设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赤鸢仙人又如何护得这浩渺大地的周全不被崩坏所扰。
只不过随着这个纪元的文明逐步茁壮成长,她越来越不喜表露出自己的存在痕迹。
符华守护这片大地是为了责任与那份约定,但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她却又不希望自己的存在会干涉到神州人民自己的发展与未来的走向。
为此,干涉天象的能力与动静极大的仙法唯有在涉及这种恶劣性质,并极有可能在短暂的放任间便继续绵延出更多伤亡的事件上,才会显现于世。
历史上仙人显圣的案例,基本都伴随着彼时人类无法阻碍的大规模灾厄。
而彼时远不至于此,却已然足够她稍微干涉这一州之地。
终究是深夜时分,云霞不过了笼罩庆州寥寥数秒便彻底散尽,世人至多会将之视为天有异象,也归结不到自己的身上,也便无伤大雅。
符华再度踏步而出,怀中的颇为袖珍的小女孩已经有些晕乎乎,却还是抱着那把油纸伞,身后的卷轴随着风流拂动,形象颇为亮眼。
她朝着一处小镇的中央,轻盈落地。
还未待苍玄之书发表意见,附近排列整齐的一道道无比乖顺的辽国平民和身躯接近腐烂的猪羊牛马则宣告着此处也毁于他人之手的事实。
少女瞥了眼四周的修罗画卷,宛若墨水般的天地之炁自然席卷,眨眼间将整座小镇清理一新,她漠然望向被大风吹拂至无的房屋,以及那地下隐约传来恶臭的幽邃之处,轻声道:
“出来吧。”
姜修生缓步从地窖间踏出,那宛若狂狮的须发皆白,雄壮的身躯高达九尺,背脊无比挺直,他就这样单手托着云纹化生鼎,走至距离仙人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方才止步。
老人的眉眼低垂,望着鼎内的画面。
——其内的血液与骸骨已然被沥干煮烂溶解为一颗一颗不规则的紫色结晶,赫然距离自己的计划最终施行仅差寥寥数日。
他低语道:
“古文里曾有传言,说赤鸢仙人自轩辕时期之前便开始行斩妖除魔之举,能执掌天地之间无穷无穷的炁,不仅容颜恒定于少女之姿,便连寿元也没有尽头。”
姜修生漠然道:
“曾有好事者传言,若真真想见这传说中的仙人一面,与其前往那如云海倒悬的太虚山碰碰那缥缈仙缘,不如踏入禁忌之境,犯下诸多恶行,做个为世不存的大妖魔。”
“届时仙人自会前来诛杀,给个痛快,也就自然能见证一下自古流传的赤鸢之名,究竟是冠于何等人物之上。”
“但我倒是未曾想过,这个传言竟是真的。”
老人从未见过那般庞大而恐怖的天地之炁,那一个刹那的气息足够辐射整座庆州乃至边缘的其余区域,任何入了门槛的炼炁者都能感知到这般恐怖的天象本质便是炁的大规模集合。
赤鸢仙人,真当无愧乎仙人之名。
不过是对付他姜修生所遗留下的几处魔灾,竟便引出了这般由夜转昼的恐怖天象。
可见传闻中赤鸢仙人极端排斥邪魔外道,奉行入魔必诛的理念,并非妄言。
而由此,姜修生也理解了自己即将迎来的结局。
——他不认为自己有让高高在上的仙人网开一面的资格。
但......国仇家恨未报。
“仙人可知我大宋积弱已久,被辽国肆意压榨,签下了耻辱的条约?”
仙人沉默以对,似是不解对方此刻压过崩坏侵蚀意志的盛怒与悲哀,她遥遥望着那人眸中如蛛网般蔓延的血丝与紫色光华,明白了对方的结局。
崩坏能素养堪堪算是普通,基础的引炁之法便是其所能拥有的极限。
若是在这个前提上过多运转天地之炁,结果只能是逐步失去神智,沦为死士。
姜修生说道:
“我知仙人不涉世俗琐事,此等凡间之事也与您无关。”
“但他们以您所不虞的邪魔之法,来我大宋腹地,杀我大宋将士的子嗣后代,妻女家奴,又用大火付之一炬,最后以妖魔之法杀我大宋士兵近乎百人。”
“此事,仙人可知否?”
符华并未回答,仅是漠然道:
“你入了魔便该斩,与其余事项无关。”
姜修生压抑着入魔之后,内心愈发激烈昂扬的负面情绪,低语道:
“我自知该死,可家仇未报,国忧未解,可请仙人宽限几日?”
少女不曾言语,却是自小玄的怀中抽出了那柄油纸伞。
姜修生明其态度,内心的愤怒与不甘扭曲成炙热的火焰,烧得四肢百骸都好似滚入油锅,他咆哮道:
“辽国杀我大宋数千数万人,逼迫我大宋每年为其徭役生税,甚至在签订了停战的合约后派遣人来分化我国朝政与将领。”
“如今我不过是杀死了几千道异族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你赤鸢仙人若真当这般“公平”,彼时为何不在?为何不在!?”
这位即将入魔的老人迎来了仙人的回应,那是好似江南水乡之处落下的缥缈烟雨,更是凛冽如严冬的绵绵剑气。
姜修生在最后一刻高举云纹化生鼎,道出了留存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你赤鸢仙人,是我汉人的仙人。”
“不当是异族的仙人。”
5.苏大家有绝世之姿.
仙人的耳畔似还响彻着那人的怒吼,她素纤的指尖微曲轻弹,却是有淡淡的墨色化为灵动的游鱼将那地窖之下的傀儡们尽皆归于一捧尘埃。
少女望着已然倒在地上,被抽离了天地之炁,仅余留一具尸骸的老人,轻声道:
“这世间纷纷扰扰,我管不尽。”
“我所求之事,仅是这神州大地之上,不存崩坏。”
“至于其他,只能交给这个时代的人们自己决断。”
她语罢却是怔然了一会儿,近日的自己比起以往变得了许多。
若是以前,类似姜修生这般人物所给予的质问,一概不理便是,又岂会在对方死后还给予回答?
符华与这世间的人本就处于不同的次元与格局。
姜修生在乎的是民族是国家是家族,他的立场大约仅能由此出发。
而她呢?
什么民族什么国家什么家族,本就与之完全无关。
赤鸢仙人是这片神州大地上文明最初的传播者,她所处于的格局和立场绝非如今的世人可以理解,也就自然会面对诸多由此而衍生的问题。
符华仅会从整片神州大地的角度上来看待事物。
对于她而言,无论是大宋、边缘杂乱成团的游牧民族,还是此处的辽国,都只拥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即——神州的子民。
赤鸢是仙人,也只能是仙人。
她不能参与这片大地的格局,也不能主动给予对方在崩坏之外的帮助。
因为这皆是文明演变的一部分,是历史推进必不可少的一环。
哪怕当初的丹朱和苍玄在世,也依旧会认为这是最好的做法。
因为只要拥有人类的情感,便不能保证在参与神州的格局后仍旧能维系不偏不倚的绝对平等。
而一旦拥有着远超文明容纳力量的符华逐步失去了这种意义的平等,那她就必定会干涉到文明的进程。
届时,神州的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便不可追溯。
现在虽然依旧不可追溯,可至少无论如何这都是源自这片大地上人民自己所决断出的未来。
她不过是上个纪元所遗留的残渣,所能做的便仅是将清除崩坏为己任。
至于其他,任由他人纷说便是,又与自己何干?
世人无论是庸庸碌碌一生,还是成就王侯将相,也不过区区数十载的岁月便将化为一捧黄土。
所以他们不需要理解,也不必理解。
符华可以自下兼容,去明白姜修生的想法,去理解对方的家国大义,去思考对方从小耳目濡染所得知赤鸢仙人的传闻,便是无关乎异族,仅关乎汉人,从而以先天的认知作为逻辑框架,最终才会心生怨怼。
这是仙人的伟岸以及器量,她本就位于这个初始文明的顶端。
可其他人却无法理解赤鸢。
彼时的苍玄与丹朱,在临走之前恐怕担忧的便是这点。
一个人独自走过百年千年的岁月,持续不停的消灭着崩坏,却又会不被世人所理解,那该会有多孤独?仅是稍微思量几分,便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沉重与绝望。
哪怕不被彻底压垮自我,也会将情感消磨至恍若于无的阶段。
而事实上,前一个星期的符华已然与一道仅会消灭崩坏的机械工具没了太大区别。
所谓的磨损便是如此。
岁月的流逝抹不去融合战士近乎无限的寿命,却能让其内部作为人类的一部分越发稀少。
而到了最后,哪怕那最初名为符华的赤鸢仙人依旧永恒常驻般留存于世,可那真当还能算是活着吗?
——约不过残存世间的一道遗蜕罢了。
小玄接过油纸伞,将之抱入怀中,她歪着脑袋望着那人的侧颜,打断了符华的思虑,问道:
“仙人仙人,他说的那个条约是什么呀?”
仙人轻声回应:
“那是一百多年的事情了。”
小玄一脸茫然:
“哎?那这个坏人怎么一副刚发生没几年的样子,真奇怪。”
她答:
“他入魔已深,记忆紊乱,自然当会如此。”
檀渊之盟的签订大约是1005年的事,她下山行走神州偶也有所听闻,而如今却已经是1110年。
在姜修生的言论里,通过羽渡尘提取正确且明晰的记忆后,唯有那辽国的奇兵部队杀死了宋国后方武将们的家属一事,不仅确凿无疑,还当属近期。
至于其他,对于凡人的寿命而言,已经是一道距离百年有余的历史了。
老人彻底入魔后,所有有关辽国的事件都如大杂烩般在意识搅拌,只按照记忆曾出现的事件,不分先后的像是麻花般拼凑而出,并以此为主导,将之视为才发生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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