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纳米材料所记录延伸出的繁华织物呈现出低调的昂贵与雅致,顺带兼具着时尚,将窈窕的身段自然衬出优美的弧线。
女人介于栗色与勃艮第酒红之间的发丝宛如绸缎,一双黄金般的眸子低垂,似在流连于手上的纸质书籍。
小姑娘则陷入了恐怖的想象漩涡。
如果被绮罗知道自己看见对方却毫无作为,她会不会难过到天天在客厅里搬出音响设备,开始唱歌消愁?
救命。
233.我会给自己一个答案,也给他.
而在符华陷入纠结漩涡之际,另一边的伊甸却也并非对其一无所知。
总所周知,苏青安和符华的约会vlog网上热度一直不低。
可制造出这般结果的核心理由,却并非由于前者的知名度。
在【藏】的认知模糊下,约会里的主角里仅有符华的面容可以长久留存在脑海里,苏青安的样貌则让人觉得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仔细回忆却无法拼凑出其真实的模样。
这种前提条件导致苏青安以往被宣传的人气完全无法转化到这组vlog上面,按照正常的市场运转原则,视频的热度与点赞量一部分程度由运气和历史粉丝积累所决定,可视频本身的质量也能决定部分问题。
背后那位纯粹凭借着兴趣拿着普罗米修斯记录的资料进行剪辑的存在,所随心所欲剪出的vlog,虽然很贴心的加了字幕,在简介附上了前后故事背景和对应人设,顺便综合了她的个人风格,进行了专业的解说。
但比起市面上成熟的产业链和种种优秀作品显然还不足够傲视群雄。
这组vlog的系列能脱颖而出,完全是因为在各自意义上蹭了伊甸的人气。
伊甸的工作室和公司在各大视频网站都有着在大崩坏时期之前便经营良好的账号。
不如说基本那些网站里都有着她的股份。
可想而知,那个人用伊甸在第七律者事件后几乎没什么动静的账户集体转发了这条vlog究竟会引起一场什么样奇奇怪怪的风暴。
伊甸对爱莉西雅的做法毫无讶异可言,用那人的说法来解释,她很喜欢分享出自己的糖果和快乐,并丝毫不会担忧它们会因为分享而失去甜度。
星光不会由于照耀到更多的人而变得黯淡。
如果要问出做出这般事情的理由,这份透着极具个人风格的话语想来就会是对方的答案。
虽然......有点答非所问。
总之,这一层诡异的联系使得她对于眼前这位vlog的主角有着一定印象。
就连符华是融合战士的事情,也因为爱莉西雅的奇怪请求在预先便得以知晓。
她回忆起在自己饮酒后被那人抱着手臂摇曳所倾吐出的请求,向来淡泊的神情流露出了一丝无奈,低垂的眼眸轻抬却是对上了那人的视线。
小姑娘的唇瓣翕动,似是欲言又止。
旋即,莹蓝色的数据流宛若光雨落下,一道道人影的轮廓自固定的座位上缓缓生成。
这意味着针对这次A级任务的会议准备正式开始,所有能前来主城会议室的士兵都已经到齐。
符华望向伊甸的视线顿时收回,她敛去神情,望向四周快速重合不同地点的虚拟画面,开始准备发表言论。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
虽然统筹与布置任务的队长身份理应会有人不服,但初期的融合战士都自逐火之蛾内部挑选而出的优秀士兵,遵守纪律是他们的天职与习惯,哪怕内心有所意见,对执行任务和听从常规命令上依旧不会选择阴奉阳违。
所以会议过程一切都很顺利。
这毕竟不是关系自我生死的讨伐任务,作为唯一与目标人某种程度上接触过的存在,让符华来根据普罗米修斯的计算,再综合自我的判断分配各自的区域与任务并不是一个为难人的状况。
至于时雨绮罗和爱莉西雅的请求,两人在任务未展开说明前兴许还有所试图完成的念想,但在传教士的危害与曾经犯下的罪行公之于众,分别进入各自状态后却再无其余念头。
所以她们的视线和交流除却分配任务之外,都止于最初。
对此暂且一无所知的时雨绮罗显然没办法控诉某人为何一直蹉跎不前的作为。
但由于两人都处于在澳洲区域的融合战士,处于理性思考下,暂且会组为一队。
在这种情况,互相之间进行联系方式的交换是再正常不过的基础。
一来二去之下,时雨绮罗的愿望依旧得到了实现。
...
...
普罗米修斯的主机内,量子之海遗留的一粒芥子之间。
“设定完毕,这便是您最喜欢的风景吗?”
苏青安站在海岸线的边缘,他朝着远方的礁石走去,影子被黄昏的余晖拉长拉远。
近处是海。
温暖的海。
少年趟过浅层涌动的潮汐,前方是不断拉近的云海,它们宛如城堡般倾轧至波光粼粼的海面,好似温柔的礼赞。
他笑了笑,轻声道:
“是的,这样就好。”
“Mei,普罗米修斯,这是我记忆里最温柔的地方。”
“圣芙蕾雅学园,黄昏下的海边。”
Mei的投影落于海岸线的浅层,她的皮靴踏足金黄柔软的沙层,好似能从中体会到那人内心里零星的温暖与美好。
眼前是海天相交之处的黄昏。
海面倒映着光线,承载着厚重轻柔的云层,连绵不绝的弧光渲染着万事万物,就此晕开在地平线的边缘,大风诉说着心事,像是在传达着未来与过去的种种琐碎。
她撩起随风摇曳的青丝,问道:
“这是你和符小姐看海的地方吗?”
少年的半身已然被海水淹没,浸透的衣衫沉重而透着温凉,他凝望着仿佛触手可及的云端,轻声道:
“嗯。”
“分明是并不漫长的时光啊,却好像变得有点难以遗忘了。”
Mei望着他的背影,回应道:
“美好的事情,变得难忘点才好。”
她沉默了会儿:
“能问一下,苏先生为什么会答应留下自我的刻印吗?”
苏青安回答道:
“对于我来说,在这个时代遗留下属于自我的痕迹并不是一件坏事。”
Mei摇了摇头:
“但也不是一件好事,将所有的记忆和人格复刻于此,正常情况下都会担忧是否会在由此失去了任何遮掩与秘密,将自我的一切剖析展开于后来者或者是我的眼前,应该不能算是愉快。”
少年回身望向那人单薄的身影,那双眼眸在光弧的折射与海水的溅跃间好似溶为金黄,鲜活而醒目,他笑着说道:
“Mei博士,你有个缺点。”
“你总是会把除却凯文外的其他人归为另外的一类,你觉得除了他之外,其余人没有理由也不会给予你真正的信赖。”
“这是坏习惯。”
Mei回应道:
“在什么情况下都保持绝对理性的人,不会得到真正的信任。”
“他们会畏惧于这份非人的特质,由此产生疏离与忌惮。”
“何况信任与否从来便是双向的选择。一直以来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的人无法轻易给予他人信任,所招致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但依旧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改善的。”
苏青安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Mei,穆大陆的事件有改变人类的内部状况吗?”
少女闻言沉默了会儿,她的衣角在风中摇曳,那双眼眸直视着前方,好似倒映着漫天星辰,有着包容万物的浩渺:
“苏先生,穆大陆很复杂也很纯粹。”
“它的消失并未带来任何好事,哪怕是任何意义上的益处都不存在。”
苏青安问道:
“需要我帮忙吗?”
Mei摇了摇头,她认真道:
“人类内部一直都很复杂,即使是逐火之蛾内部也有着很多黑暗,我不愿意让你见到那样的事情,苏先生。”
“这是我代表这个时代的人类,对沧海市事件里你所遭遇的一切所进行的赎罪。”
苏青安唇边的笑意夹杂出了更为复杂的情绪,他自然知晓以自己最初展现的特殊性,会在除却对抗崩坏的时间之外,过得毫无波澜有着原因,所以才会问出那个问题。
“那与你无关,Mei。”
她闻言回应道:
“这个世界也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坐视它的沉沦与灭亡,想办法进入休眠,等到那个时代的到来即可。”
“可你没有这么做。”
“哪怕这个文明迎来胜利,你所熟知的那个文明就不会诞生也是如此。”
“温柔且高尚的人从不会思考自己的行为是否会得到回报,可得知一切的旁观者对此却未必不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苏青安沉默了会儿,他轻声道:
“这点对于我来说也是如此。”
“你和凯文在我眼中都是这样,会让人想着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啊,会让人觉得他们独自在这样艰难的道路上行走是不是太过孤单,会忍不住想让人看看这样的人能走多远,到最后会觉得能给予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也很好。”
“Mei博士,我并不温柔也并不高尚。”
“我时常会想这个时代会不会因为我的到来变得更差,即使阻碍了几次崩坏的蔓延,却也无法肯定所掀起的变动与蝴蝶作用是否会把更为重要的事物所淹没,把更关键的契机所涂抹。”
“所以到头来,为了不让这个世界因为我而变得更加糟糕,我注定只能选择前进。”
“伏羲出现以后,我就在想,她的存在是不是因为我扭曲的种种细微事件堆积出的质变?”
“那如果事情真的走到最坏的地步,我倾尽全力也无法阻碍那样的存在半分半秒,所有人都会因为我的到来而死。”
“我不希望有人会因为我而死,我厌恶着悲剧的绵延与末世的到来,我希望能亲自弥补这份扭曲的错误,可如今却只能让你来为此进行负责与牺牲。”
少年的眼眸低垂,他道:
“很抱歉,Mei。”
Mei从他的自述过回味过来,她发觉自己虽然考虑过苏青安对伏羲的看法,但却没能考虑到以对方的性格确实会将伏羲的出现视为自己的责任。
要是提前知晓,她未必会将自己对伏羲的见解在谈话中托盘而出。
按照这个逻辑看来,先前的对话则变成了让对方认罪的宣言。
少女博士冷静说道:
“这与你无关,苏先生。”
“你无法选择自己是否要来到这样的时代,或者说如果有的选择,无论是谁都不会想要来到处于这个阶段的时代。”
“你的自责与负罪感毫无意义,那从来便不是你应当去担负的事物。”
“况且,我也曾说过伏羲是特殊的存在。”
“她的出现未必意味着是坏事,若能从中获得筹码,我们便有更大的可能去成为【棋手】,摆脱崩坏的根源。”
“为此承担风险与代价也是自然的等价交换。”
苏青安沉默,他并不否认Mei的话语,也认为这具备着一定道理,可内心却依旧为此感到负罪与歉疚。
少年深知Mei在接受那样的信息交汇后最好的结局会是什么,她的大脑将会出现黑渊白花都难以根治的深层次损伤,较为常人更为孱弱的体质更决定了并不存在自愈的可能。
兴许在这之后的几年之内,对方就会死去。
而同时,没人知晓这次大型演算究竟会损耗大脑区域到什么程度。
普罗米修斯并未掩瞒对这次大型演算结果的预估,按照数据显示,她能保留最为完好的姿态度过生命的最后几年都能算是最为温柔的结果。
另一方面,Mei为了保证自己结束大型演算后——活下来的情况下——对科研并无影响,恐怕会采用极端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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