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女孩接住一片翩然落下的蓝花楹,慢悠悠地回应:
“你是蠢货吗?”
“哥哥,你不应该用那种大人对着小孩子的口吻来和我对话。”
死之律者的语调蓦然幽沉,她瞥了眼少年的面容,道:
“希儿o芙乐艾早就死了啊,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吧?”
她歪了歪脑袋,漆黑间混杂暗红的发梢微微晃动,却是笑着说:
“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回去陪你玩大家幸福快乐,什么悲剧都没有发生的过家家对吧?”
“然后我还是希儿o芙乐艾,还是那个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的死之律者,而哥哥则依旧装作什么也没有发觉的蠢货,这很好玩吗?”
女孩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就连说出这话的口吻也不像是盛怒的质问,而像是纯粹的疑惑与好奇,那双眸子微眯倒映着蝴蝶扑扇着翅膀朝远方飞舞的姿态,透出漫不经心的随意。
希儿感受着微风与阳光拂面的惬意,她看也不看一眼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的少年,就这样自顾自地轻唱着有关于蓝花楹的圣诞歌。
良久,女孩望着指尖上又再度重新悬停的崭新蝴蝶,对着自己之前的话语下定了结论:
“这一点也不好玩,哥哥。”
她望着再次远离视野的蝴蝶,笑着说道:
“还是杀人比较有趣。”
权能肆意展现出狂放的姿态,如山如海的崩坏能从链接着虚数空间的通道间不断涌现,紫色的雾气眨眼间遍布四野,且无穷尽般不断诞生。
死之律者望着几乎同一时刻开始汲取四周崩坏能现象的苏青安,她毫无进行阻止或者主动进攻的意思,而仅是淡淡地陈述道:
“哥哥的能力已经被祂一清二楚的告诉我了,虽然不明白正体,但大约就是能汲取崩坏能现象并将其储存,乃至进行完好的运用。”
“前几次的使徒与你进行战斗的经验在祂的帮助下已经全部继承,所以我明白,这个看似完美无缺的能力也存在着极限。”
“否则你前几次战斗也没必要进行多余的躲避,只需要在乎那些间接性由崩坏能产生的物理攻击即可。”
苏青安没有进行回应,崩坏意识知晓这些并不奇怪。
早在杀死第五律者之前,他就疑惑为何对方不赋予对方基础的知性和此类经验尝试针对自己,所以事到如今出现类似的事件实在不能使他感到讶异。
少年沉默地汲取着无穷尽的雾气,【圣痕】将死之律者的权能置换为崩坏能,再将其输入裹挟于体表的【千星】进行外侧的大面积释放。
于是肆虐的风暴与氤氲的雾气开始互相抵消,前者进行着源源不断的借力打力,后者则从虚数空间内获取了无穷尽的崩坏能。
苏青安无法亲自接触这份权能本质,那也就自然发觉不了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谎言和表演。
所以为了避免对方担负起更多的罪孽,更为了不伤及无辜,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放弃使用【圣痕】。
可一旦陷入僵持,有着时限的【羽渡尘o临界】就将在后续甚至不久后便给予躯壳莫大的代价,甚至是死亡。
但这些顾虑已然在昏沉迷惘的脑海里逐渐抽离,被折磨至今的精神似乎在这个时刻愈发地影响了理智和正确的判断力。
而与希儿的对话,才是造成这般状况的主要诱因。
假设死之律者所对自己话语表现出的是愤怒、是质疑、是悲哀,是乃至其余的任何情绪也好,少年都有办法说服自己树立起将其带回来的决心。
可希儿o芙乐艾太了解苏青安了,所以她明白怎么样做才能使得他真正感到无望。
无论是神情、对话、口吻、行为都是女孩借着崩坏意识所给予的负面影响发挥出的完美演技,那些情绪都是崩坏意识给予的真实情绪,再加之辅助以权能进行控制微表情,就更不会流露出丝毫破绽。
希儿o芙乐艾的表演并不全都是为了针对苏青安,或者说她更大程度在针对着上方未被自己刻意屏蔽的卫星,与之身后正在观察的那些人类。
女孩当然明白自己离开魂钢监狱究竟会造成多少的后续影响,仅是任性的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就结束一切,忽略后续因为自己任性而造成的负面后果便放手不管并不是她想要的选择。
为此,建立起完全失控的形象,逼迫少年主动对自己出手是必要的做法之一。
她慢悠悠的坐在树冠上,板着手指数着什么东西一般,说道:
“第三律者的极限输出只需要三秒就能到达你的极限,第五律者更是只需要两秒,就算你能用着律者本身的崩坏能进行防御并变相使得极限更晚到来,可稍有不慎还是会死。”
“当然啦,至少从目前看来,这个能力本身都太BUG了,完全就像是在针对权能的存在意义一样,意外的叫人火大。”
希儿o芙乐艾望着少年的神情,笑着说道:
“但她们都太笨了,直接把人杀光了有什么意义呢?除却让你出手不需要任何顾忌之外就没有多少好处了。”
“还是像现在这样有趣,你没办法不管的对不对?我知道的,因为她的记忆就是这样告诉我的啊,她告诉我你有多么愚蠢多么笨拙多么不知变通。”
死之律者很了解苏青安,所以她再明白不过了,让他真正失去理智的办法,除却撬动占据对方内心一定权重的关键就再也别无他法。
若是利用小华姐姐或许很容易到达那个结果,可希儿有些害怕自己会有点绷不住情绪,能够观测灵魂的哥哥即使能感知到他人激烈的情绪也并不奇怪。
所以为了不流露出破绽,所能利用的便只有自己。
只有......希儿o芙乐艾。
她晃动着双腿,轻声陈述道:
“希儿o芙乐艾的记忆将成为杀死她最重要人的武器之一,没有比这更有趣更讽刺的事情了对吧?”
苏青安深深地凝望着女孩的神情,他竭力想要从中寻找到在那之外的答案,可结果除却纯真却讽刺的笑意,恳切而冷漠的神情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其余的痕迹。
心脏被挤压间森然的火焰在外界不断添加的燃料下熊熊燃烧,长久累积的绝望与悲苦化作无尽的柴薪,对着名为愤怒的情绪不断堆垒着底力,好似有魔鬼在耳畔幽幽低语,试图告诉自身现在应该做出的选择。
少年的瞳孔死寂,他握住剑刃的手掌愈发用力,与那份情绪那份理智抗争的事物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已经不清楚了。
苏青安的唇瓣翕动,他低声道:
“别再说了,希儿。”
女孩闻言唇瓣边的笑意欢畅,那双眼眸低垂认真环视着自己纤细的肢体,她轻声地温柔低语:
“哥哥?”
苏青安怔然,由【千星】扭转出的风暴都在须臾内由此缓慢了一霎,可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的紫色雾气毫无止息的意思,令他马上回过神来继续维系着这个注定不平横的局面。
死之律者望着少年为之一瞬间的恍惚,她忍耐不住般弯着腰,肆意大笑,可唯独发梢垂落遮掩的空隙,那微抿的唇瓣与忧郁的神色都好似位于另一端的两极,是无法表露的真实。
女孩语调冷淡地嘲讽道:
“她在黄泉里看到你这半吊子到让人恶心的模样肯定会哭的吧?”
“被神明碾碎灵魂,死成一干二净的废物不是我。”
“究竟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明白?那个没用又无聊的可怜虫早就死掉啦。”
希儿瞥了眼自己纤细的手臂,她淡淡道:
“我知道了,就算她死了,你也很在乎这具身体对吧?因为这就好像是她还活着一样。”
女孩唇瓣的笑意愈发幽冷:
“人类就是这样脆弱而愚蠢的生物啊,沉溺在无聊的自我欺骗里不断坠落,最终又能得到什么呢?”
她望向至今以来都毫无反应的苏青安,歪了歪脑袋,轻声问道:
“哥哥,你看得到深渊吗?”
指尖沿着柔软的肌肤缓缓划出一道漂亮的血线,崩坏能丝线由此切割了血肉、环断了骨骼,优美的右臂就此与主体分离,伴随着高扬的血花,啪嗒一声落于地面。
“看得到吗?”她问。
血液哗啦哗啦的声响贯彻耳膜,少年眼眸间的赤红仿佛由此被更深邃的色泽吞噬于无,世界逐渐被拉远又扯进,重影与断线般漆黑的视野切换出光怪陆离的画卷,挤压至极限的神经逐渐迈向崩断。
雾气将那只手臂湮灭于无,女孩望着自己焕然一新的肢体,唇瓣翕动:
“也是呢,不会这么简单看到吧?”
她继续哼着蓝花楹的圣诞曲,随意说道:
“毕竟,那个蠢货早就死掉了,这个身体已经是我的啦。”
死之律者的口吻顿了顿,她暗红色眼眸透出欢愉,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以我怎么对待这具身体,你都无所谓的对吧?”
风暴与【千星】的喧嚣压不过那字字句句所掀起的海啸,有着什么事物断裂的声响不间断地反复在耳畔处轰然落下,使得思考的余地愈发狭隘。
仇恨与愤怒交织成的火焰就在这方寸之地支撑起偌大的空白,鼓动着意识与躯壳行使应当进行的作为。
女孩的眼眸低垂,笑着说出了毫无疑问的谎言:
“我的话,就算被切断被揉碎被改造被斩成两半也不会感到痛。”
“毕竟我是律者嘛,死之律者的权能就是这样方便的东西啊,把身体当成玩具一样对待,是独有的特权。”
“能鸠占鹊巢别人的身体真是太好了,要是自己的身体,肯定会多少有些舍不得吧,那就失去很多趣味了对不对?”
她按捺住万千情绪,将悲哀与苦痛尽数压抑,轻声说出了将一切压倒的话语:
“希儿o芙乐艾作为道具,很合格呢。”
于是,理智的丝线就此湮灭。
死之律者...成功证明了自己就是纯粹的死之律者。
那如今在面前的就仅仅是占据了希儿o芙乐艾躯壳,手上染满了无辜者鲜血,注定要掀起更多悲哀连锁的敌人。
【圣痕】的功率彻底落于极限,万千赤红的光羽编织成画,将整个领域彻底笼罩,锁住了所有紫色的雾气与蹁跹飞舞的蝴蝶。
少年的衣衫飞袂,他的眉眼不复以往对待自己的柔和,仅存在着沉痛与悲哀....和那无法用言语形容半分的漆黑情绪。
原来真的会这样生气,会这样难过啊。
分明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为此感到开心。
女孩继续链接着虚数空间内的崩坏能用紫色的雾之海将一切笼罩弥漫,她明白舞台剧已经正式步入正轨。
这场狡猾的恶作剧和捉迷藏应该结束了。
游戏时间总是这样短暂,像是无法抵达幸福的旅途,从一开始买错了车票的人就只能来到那样的结局。
谁也没有中途下车换站的权利。
一次性被集中汲取的雾气与大量的崩坏能全然汇聚至手中的剑刃,他沉默间身体的机能彻底进入止水之境,无尽的灵感排列将崩坏能揉捏成无法言喻的细致结构,按于剑柄的指尖缓缓用力。
下一个刹那,【时切】斩断了重新出现的雾之海。
苏青安探出左手,指尖的零星的墨色如火树银花般就此分裂成肉眼万千道收束于固定轨道的崩坏能粒子。
【千星】的内外崩坏能结构就此转移般从躯壳内外的四周容纳于一点,本来无比喧嚣的风暴就此湮灭。
崩坏能链式反应,以及....
【仙法o万物归一】
她早就教过,他也早就学会了。
只是限于诸多要素和理由,这是少年首次用出这脱胎于赤鸢仙人之手的招数。
苏青安咳着血,凝望着眼前在黑白混淆间已然一清的世界,躯壳在用出这一式后已然在加速衰变,不断接近冥域。
他旋钮着这般残破身躯的最后一丝余力,斩出了剑刃.....
没有阻碍。
就好似【时切】真当逾越了光阴,忽略一切,直接抵达了所想要抵达的结果。
在意识朦胧,理智昏沉,余力散尽的须臾。
血液滴答滴答的落下,清晰的琐碎传入耳畔,一点一滴地浸透灵魂。
剑刃架在她的颈部,锋口切开了表侧的肌肤,鲜红的血从皮层溢出,缓缓在雪白的肌肤间晕开出绮丽的画。
仅要继续落下刃口,那将其内的权能反转释放,一切便能迎来结束。
但就在真正对其施加任何力道的刹那,一切漆黑的情绪都抹消于无,那脆弱至极的肢体好似无法逾越的天堑,将内心积累的火焰尽数吞没。
少年握住剑柄的手指攥紧又松开,直至血液的滴答声再度回响,他才真正回过神来。
滴答,滴答。
苏青安怔然了会儿,他还是.....没能下得了手。
为什么呢?
明明那就已经不是希儿了,是完完全全占据着希儿躯壳的另外一个人,是注定要毁灭文明的律者,是崩坏意识的使徒,是手染无数性命的恶徒,是应该毫不犹豫杀死的存在。
可分明理智都消逝了,仇恨与愤怒已经控制了所有,可到头来....
他却还是做不到。
或许是女孩抱着自己撒娇的记忆太鲜明了,可能是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沦为了致命的柔软,也说不定自己只是无法做到伤害重要之人。
哪怕.....仅仅是她残存于世的躯壳也一样。
【羽渡尘o临界】被迫退出,少年的发丝与瞳色都褪尽成黯淡无光的漆黑,他沉默地端详着女孩的容颜,目光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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