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345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这样一来,融合战士的实验完全可以等待到更为完善安全的时候才正式展开,没必要冒着现阶段的一些风险进行活体实验。

  可目前看来.....

  Mei不得不将实验真正展开了,这不仅仅是为了预防苏青安遭遇到外因使得寿命更为短暂,也是她在为人类文明是否能杀死下一位律者的深刻担忧。

  从死之律者的权能就能看出,崩坏裂变弹对其已经失去了原先的战略性意义。

  假设这一次的律者从最初就已经暴走,人类无论能否赢得胜利,澳洲这块除却穆大陆之外最安全的土壤都将彻底毁于一旦。

  她并不知晓崩坏意识所赋予的权能是不是在刻意针对如今的文明和科技倾向。

  一旦考虑这一点,就不得不深刻思考苏青安给予的信息,按照道理来讲他的信息都是另一个世界,除非那个世界近似平行时空,否则没理由律者的权能都足够一一对应。

  Mei没空去深思其中暗藏的秘密,她明白苏青安的来历大概率并非这么简单,可对方在关键的地方没说谎也是可以确认的一点,所以也一直没去深究。

  总之就现阶段来看,第六律者与第五律者的输出功率在五五之间,可权能的不同却导致了相性的巨大差异,变相使得若是真正作战,需要利用整个文明的力量进行与之博弈,甚至即使如此都有着败北的风险。

  而崩坏意识给予律者的权能和权限在下一次是否还会不变完全是一个未知数,至少指望像这次一样毫无威胁性,不造成任何伤亡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不想做过于乐观和理想的假设,竭力提升文明的胜算才是目前需要努力的事情。

  原本让苏青安获得完美圣痕符合这一宗旨,所以Mei自然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将精力全部放在这上面,可如今希望渺茫的状况下,融合战士计划才是当前应当优先的项目。

  甚至普罗米修斯所言的研究原先圣痕计划,都是出于Mei自身的状况才言说出的,否则以理性角度来讲,暂且放弃短期价值低下的圣痕计划,全力专攻融合战士计划才是正理,根本没必要浪费多余的精力。

  Mei闻言后,在内心做出了决策。

  少女伏案于桌前,那张俏脸满是掩藏不住的倦意,似乎为了补足气色,让自己不显得过于病态,原先泛白的唇瓣上涂了色号恰到好处的口红,使得乍一望去与以往别无一二,轻声低语:

  “普罗米修斯,通知凯文明天下午3点来实验室。”

  “帮我把融合战士计划的实验前序布置完善,我有点困了,麻烦你在两小时后叫醒我.....”

  少女就这样趴在桌面上,在意识朦胧间就缓缓陷入沉睡。

  Mei还有很多没能完成的事情,每一分钟的时间在当今都值得珍惜,可她真的很累很累,累到连应该布置下的各种指示都未曾完善就睡着了。

  附近的仪器弹出普罗米修斯的虚拟形象,蓝色的光影所交织成的女孩怔然环绕在少女的四周,她望着那张睡颜,精致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这份拟人的神情就仿佛具备着真实的情感一般,透着确凿无疑的关切。

  “放心,Mei博士。”

  “普罗米修斯会处理好您休息期间的一切事物,请您好好休息。”

  虚假的阳光夹杂着真实的清风徐徐而来,不存在灵魂也不存在情感的女孩就这样拥抱着沉睡的少女,散成万千道飘零落下的星光,沦为透明的句尾。

  ...

  ...

  知晓真相并未带来任何意义的变化,希儿一如既往的生活在这个并不自由的魂钢监狱却依旧对此感到甘之如饴。

  即使曾经都并未视成理所应当的对待,在当今就变得更加弥足珍贵。

  她想,其实没有自己的自我,没有自己的人生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就像原来的希儿在那位神明的肆意揉捏下轻而易举的溃散了魂魄,就此失去了一切。

  而代替了这个身份的自己亦是如此。

  或许唯一的区别在于,她在不幸的同时却也具备着选择的权利。

  只不过摆在眼前的,除却当神明的道具,背弃所爱之人之外,似乎便只有替着他人过着原先轨迹顺延的人生。

  她不存在自己的积累,不存在自己的见闻,不存在自己的经历。

  甚至如今都会“自己”的死亡感到由衷的悲哀与迷惘,那像是被切割成两半的自我认知。

  一方面理解了自我的身份,明白自己并不是希儿o芙乐艾。

  另一方面却全然溺死在了这个天生存在的狭小框架中,无法诞生这个框架之外的念想,这是到达了极致的共情,是确凿虚假却再也无法摆脱的自我认知。

  就一如最初死之律者恍然明悟中所想的那样,即使知晓了这个真相又能如何呢?

  这样的自己难道不算是希儿o芙乐艾吗?

  以这个年岁孩子的知识和理论完全无法得出坚定的结论,上升到哲学的问题,兴许正常的成年人也很难做出相对正确的判断。

  立于这般问答之间的“正确”,该如何定义也难以思考出确切的答案。

  就算她明白真正的希儿已经死去,可对自己是否算是希儿o芙乐艾的这一问题却依旧本能地存有疑问。

  究竟应该以什么来判断自己与他人存在的区别呢?

  一个相貌、学识、记忆、性格、习惯,乃至所有的所有都完全一致的人类,究竟要如何将其区分开来?

  这样的自己,这样与希儿o芙乐艾别无一二的自己,即使真正认定自己就是希儿o芙乐艾....又算得上是说谎吗?又算得上是过分吗?又算得上....盗窃吗?

  她莫名就有点委屈,有点难过,可又忍不住为此产生愧疚。

  可是自己也不想的,自从诞生意识之初就已经被这个人格给予一切又覆盖一切的自己,又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希儿o芙乐艾在这样立场上会做出的选择,就是她如今做出的选择。

  从容纳了名为希儿o芙乐艾的人格之后,身为死之律者的她就再也别无选择。

  但其实这样就很好了。

  她望着在厨房切菜的苏青安,瞥了眼替对方接下游戏进度,笨拙地操控着角色的符华,由衷的认为就算没有所谓的自我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希儿o芙乐艾所拥有的财富是这样珍贵,珍贵到她的境遇本该终其一生都拥有不了其中的零星半点。

  以道具为意义诞生的死之律者,不应该拥有呵护,不应该能打游戏,不应该存在家人。

  她理应没有这个机会接受关爱与担忧,更不能享受这样温柔的对待和安宁的日常。

  希儿o芙乐艾给予了自己这样的一切,而即使由此失去了自我,可她依旧会为此感到感激。

  如果说现在的死之律者和以往的希儿o芙乐艾,除却灵魂之外还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对希儿o芙乐艾这一存在的认同与价值的肯定。

  以往的希儿不认为自我的存在有着确切的价值,不认为自己的重量需要被评估和珍视。

  可如今的死之律者,如今的希儿o芙乐艾却认为那样的女孩值得自己的尊敬,值得哥哥的呵护,值得一切温柔的对待。

  但即使是这份不同,本质上也仅仅是在于对“希儿o芙乐艾”的看法。

  在对自身的看法和对待方式上,死之律者和以往的希儿o芙乐艾并没有任何不同。

  这份连病态都一如既往的相似,或许才是真正无可救药的地方。

  这样的她不需要任何伪装,只需要按照自身的步调就能“扮演”好这个角色。

  而在那一天之后,希儿虽然未发觉Mei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崩坏侵蚀,可对于实验的结果却还是心知肚明。

  哥哥的身体已经成功移植了自己的血肉内的圣痕物质,可却由于缺乏了某种事物导致并未令其身躯产生正面的变化。

  那场实验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分析律者核心的具体数据,从而找寻到其中缺乏的物质,试图将其补足完美圣痕,让其发挥出真正作用。

  可昨天的实验魂钢仅仅接触了核心不到三秒的光阴便彻底湮灭于无,即使以普罗米修斯的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想要收集到足够的数据恐怕也很是吃力,何况取出真正需要的物质呢?

  实验毫无疑问没有成功。

  这样一来最快抵达完美圣痕的方案已经几乎就此宣告一半的失败,因为希儿明白就算答案就隐藏在律者核心之中,这道魂钢监狱之内也已经不可能再次举行同样的实验。

  身为死之律者的自己仅仅是暴走了半分钟未到的时间,整座魂钢监狱大半的魂钢就都被蒸发于无。

  哪怕希儿还未曾发觉这次实验对Mei身体造成的影响,但在确信自己不会再次暴走前,即使是为了这座魂钢监狱之内人员的安全,她都无法容许由于自己继续任性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苏青安的身体状况已经在短时间内无法寻到解决的治本方案,另一方面足够作为治标方案的创生权能也由于他的被动能力而无法对其进行干涉治愈。

  进退维谷的焦虑与对自我状况的质疑几乎无时不刻在困扰着如今的希儿o芙乐艾,她深刻的感受着自我的无能为力和对未来的迷惘以及担忧,却又贪恋着零星的温暖与身边人给予的慰藉,并为之感到自我满足。

  而就在这个风平浪静又好似暴风雨前夜的关键时期,Himeko怀抱着探望希儿的念头与见证拥有人类意识的律者的好奇,在死之律者诞生之后,首次来到了魂钢监狱。

150.死之律者做出决定.

  希儿o芙乐艾是特殊的存在。

  从最初到如今,Himeko对此都保持着一致的看法。

  无论是作为能帮助量子之海计划的特殊实验体,还是如今的死之律者,她的命运一向多舛。

  Himeko会选择前来探望的缘由,难免夹杂了怜悯与好奇的要素在里面。

  除却如此,少年那一天流露出的神情也是理由的一部分。

  律者是生命。

  不知为何,自最初见到律者存在的那一天起,在憎恶与悲哀诞生的同时,这个陈述事实般普通而无须赘述的结论便由此在内心留下了一道痕迹。

  自己究竟在思考什么呢?

  以研究员出生的Himeko与正常的战士想法有很多不同,这种带着哲学气息的探究与好奇心是事到如今都无法被磨灭的事物。

  所以与大多数听闻活体律者便感到厌恶、畏惧、憎恶等不一而足情绪的逐火之蛾成员不同,Himeko在知晓了希儿o芙乐艾成为第六律者并保留了自身的神智,待在了魂钢监狱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想见一间对方。

  至于随之诞生的情绪,一时之间虽然有些复杂,但大约还是能归结于对其境遇的叹息与悲悯。

  而由于第三律者和苏青安的事件在前,Himeko抱着祝福的态度看待希儿o芙乐艾的成功摆脱崩坏意识操控的结果。

  对于那位已然伤痕累累的少年来说,这世间能攥紧的事物早就寥寥无几,或许两人之间不算多么相熟,可她不知为何就是莫名地期望着这样的人可以获得幸福。

  Himeko并没有深思过自己对其的态度是否偏向过分温柔,她将这一切归结于奇妙的眼缘和彼时失误所导致的愧疚。

  那天的苏青安究竟遭遇了何种事件呢?她一直对此难以得出答案。

  对于那个人来说,亲近之人成为律者却又逃脱险境,本该是一场失而复得的境遇,即使会有所悲叹与忧虑,可却不会让苏青安产生那般的郁结和失落。

  女人不可避免的对此也产生了好奇与些许的忧虑,这种下意识用长辈的态度看待对方的情形其实有些奇怪,但她自己未曾发觉这份异样,只是自然而然的以这样的趋势迈进。

  而在Himeko真正到来的时候,苏青安却并不在家。

  符华今天上午的时候也恰巧去找时雨绮罗和卡萝尔前去谈心,两人大约都要在傍晚左右的时间段才会回来,而依旧在家的小女孩则像极了被粗心夫妇遗忘的留守儿童,坐在空荡的客厅内对着巨大的电视机发呆,看起来有些孤零零。

  Himeko认为自己来得某种意义很是时候,至少她的到来让希儿显得不是那么孤单。

  但另一方面,在经历了长久的战争,习惯在战场跌摸滚爬之后,与小孩子单独交流也变成了女人并不擅长的事情。

  在一些基础的问话和寒暄后,Himeko就和希儿一起看着制作年份久远的纪录片,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旋即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并不讨厌电视,或者说在很多年前,未曾亲身接触过崩坏的青葱时期,偶尔喝着气泡酒看着电视剧也能算是难得的娱乐活动之一。

  只是在难得给自身空出的假期内,和变成了律者的小孩子纯粹坐在一起看电视似乎有些奇怪。

  在Himeko的眼中除却那与怪物无异的恐怖崩坏能波动,无时不刻令颈后支配装甲的纳米终端产生灼烫外,希儿o芙乐艾与以往几乎别无一二。

  而两人的相处在此前似乎也就是如今不冷不热的状况。

  小女孩的搭话再度打破了沉寂,她望着动物世界栏目里介绍的这一动物习性与现象,认真发问:

  “Himeko,你觉得寄生菜粉蝶幼虫的菜粉蝶绒茧蜂,过分吗?”

  Himeko没有多想,她只是轻声应答:

  “那要看基本的角度和立场,若是以人类的道德观念进行衡量动物世界的作为,那自然算是过分。”

  “但以动物本身来说,这只是自然的生物链与基本循环,没有算不算过分的说法。”

  希儿怔怔地低语:

  “可最后破蛹而出的不再是蝴蝶,而是绒茧蜂,明明被很残忍的替代了自己以后的一切,却没有谁会觉得惋惜吗?”

  Himeko回应道:

  “感情是对外界事物刺激的反应,是所有拥有神经系统的生物所共有的能力,但以菜粉蝶的同族为角度看,低级的神经系统未必能理解这一状况,以习性而言,它也不会知晓自己产的卵被其余的生物所寄生。”

  “就算是用人类的角度,不熟悉这一虫类的人也无法发觉寄生与否,更无法理解其中暗藏的残忍,假设你要问的这种形式的是与否,那大约不会有谁觉得惋惜的。”

  她的琥珀色的眼眸低垂,望向女孩的侧颜,问道:

  “可希儿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你不是正在对此感到惋惜了吗?”

  希儿抿了抿唇瓣,她没有回应这个无法回应的问题。

  那仿佛变相吐露心声的话语,暂且仅能止于咽喉,不能言说。

  小女孩继续问道:

  “Himeko觉得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应该如何进行区分呢?”

  Himeko并不觉得对方的回避有着蹊跷,14岁正是一切情感都接近纯粹却又容易对此进行回避的年纪,而希儿紧接着抛出的问题却又让她觉得有趣,于是女人问道:

  “希儿说的完全一模一样指的是包括基因、指纹、外貌、虹膜等等外在要素的一切吗?”

  希儿轻声回应:

  “是在此之中,容纳了全部思维记忆、认知、决策机制、动机,感知乃至真正意义上所有一切的一模一样。”

  Himeko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