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千条命能不能通关崩坏这件事情 第344章

作者:人类的本质

  “外侧魂钢集束成八道环状壁垒。”

  “数据开始记录,开始正式尝试分离律者核心。”

  魂钢塑成机械手臂,突破了崩坏能混乱的波动交织成的无形立场,开始执行最后一步。

  取出律者核心。

  在冰冷的魂钢材质触碰到核心表面之际,希儿的心脏骤然鼓动出异常的声响,全体的机能都好似在此刻瞬间被迫强制复苏,被加快的供血速度夸张到使得Mei都听闻到了如溪流潺潺的声响。

  女孩被刨开的胸腔处,血液不断流淌,将被崩坏能抑制液充满的空腔染成了一片凄艳的鲜红,遮蔽了视野。

  特效剂与麻醉剂的注射被物理意义上的换血操作进行了不同层面的削弱,核心被外界事物触碰乃至拉扯至躯壳之外的力道成为了将意识彻底激化的外因。

  律者核心寄宿着权能,权能链接着灵魂。

  两者之间的关系从建立之初就已经密不可分,在无特殊情况下,将二者分离无疑就是在试图彻底抹杀死之律者的性命。

  不清楚这些的Mei所主导的这场实验从最开始就无法得到完美结果。

  希儿o芙乐艾的意识在首次真正遭遇性命的危机之下被迫彻底复苏,逾越以往所有实验总和之上的绝望与苦痛如山海倾轧而来,给予着源自灵魂的恐惧与绝望。

  初次真正领悟接近死亡状态的小女孩完全无法用所谓的意志控制住自我的行为,当权能不再仅是本能自发,而是用灵魂主动操控,那特效剂与麻醉剂的存在就毫无意义可言。

  无尽的崩坏能沦为弥漫四野的深紫色雾气将触碰至律者核心的魂钢直接分解于无。

  这个现象足够证明死之律者的权能不仅对生物有用,就连对着无机质也有着巨大的杀伤力,甚至就数据反馈解析这已经是仅此原子级别的分解,完全无法利用魂钢的金属特性进行复原。

  权能的爆发使得女孩的血肉与骨骼须臾间恢复完好,肌肤恢复了原先健康的模样,起伏的山峦和曲线在雾气间若隐若现,唯独淋漓的鲜血滴落证明着她曾经受过怎样的创伤。

  这一切都在一秒内彻底完成,在Mei反应过来之后,紫色的雾气已然突破了魂钢构建的实验场,不断疯狂朝外蔓延。

  很显然对死之律者能力的错估,导致了魂钢监狱看似牢不可破的错觉。

  在这般危险的攻击力裸露出来之后,这整座魂钢监狱在无限的崩坏能之下都只不过是脆弱的玩具箱,仅能展现出不堪一击的画面。

  密度极高的魂钢球体在有着外界源源不断输入液体金属的状况下,瞬间分解于无。

  其余魂钢集束成的八道环状壁垒几乎正在以一秒一道的速度强行分解,紫色的雾气就这样静默无声地推进而来,宛如索命的阎罗。

  希儿四周的仪器乃至静脉内埋入的纳米输液管道都在雾气间溶解消失,她安宁的立足于冰冷的地表,那双已然睁开的眼眸朱红如血透着冷漠与本能的杀意。

  记忆很混乱,崩坏意识给予的学识在此突破了人格认知的封锁,涌入一片混沌的脑海。

  关于权能本质的一切学识都直接提升至极高的领域,权能的用法恍惚间便领会的千百种。

  只要现在的她愿意,灵魂所能支配的权能精度极限之内的操作都能肆意运用自如。

  这就是律者。

  只需要灵魂足够特殊,其余所缺乏的一切,崩坏意识都会在能力范围内进行应有的补足。

  给予相关的学识让其对权能的运用更为多样性,显然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其实这个特点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无论希儿是不是希儿,只要她是律者,这份待遇就不会出现改变。

  可在这记忆纷乱,万物颠倒的空白间、在理智被生死危机所冲刷殆尽的迷惘中,那份自我改变的异样、偶尔残缺的记忆、莫名出现的悲哀情绪、以及如今崩坏意识给予的知识全都汇总成一道又一道的线索塑成逼近真相的答案。

  死之律者从出生以来,首次对自我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而这份怀疑一旦诞生,就将面临颠覆性的恐怖结果。

  看似完美无缺的虚假,一旦出现了一丝裂纹和破绽,就再也无法经起任何推敲。

  就一如Mei所想的那样,死之律者每发动一次近似塑造整道躯壳的权能,她都会逐渐遗落掉些许的灵魂碎片。

  只不过有一点存在着细节的差异,她所遗落的灵魂碎片,并非自己的,而是属于原先那位希儿o芙乐艾的事物。

  这其实很好理解,作为被崩坏意识塑造出的意识本质上就具备着律者的本能。

  所以她下意识的会顺势将不属于自己且没有帮助的事物剔除于灵魂之外,那些属于希儿o芙乐艾的气息显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每一次近似的死亡都会导致属于原先希儿的灵魂缓缓凋落,直至彻底消失。

  而这就是为什么会出现培育仓内所有的血肉,乃至用于实验的那些血肉会产生那次异变的核心理由。

  那枚所谓的圣痕物质,集聚的便是原本希儿的所有灵魂碎片。

  是那个女孩最后的灵魂残渣所汇聚而出,本能般想要给予那位少年的一份希望。

  所以一切才会这样顺利,才会看起来毫无阴谋却又那样顺理成章。

  因为那21克的重量,就是希儿o芙乐艾所能给予的所有,也是证明她曾经存在过的最后痕迹。

  而蜕尽了这些的死之律者,已然不再对自己是希儿的认知保有原来的理所应当。

  这才是破绽产生的真正理由。

  伴随着对自我认知的动摇,一切约束于认知而下意识屏蔽的信息都变得直白而鲜明,那些立于某些领域顶峰的学识是如此,先前崩坏意识所传达的两道信息也是如此。

  崩坏意识最初传达的那句话是:

  【我的使徒,只要人类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那你早晚会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究竟是谁。】

  事实也是如此,但令祂也没想到的是,缘由与起因却并非源自人类最丑恶的劣根性,而是出于希儿那份通透又纯净的情感和Mei一次又一次辗转反侧却依旧下定决断的牺牲与理想。

  即使仅是起因有所不同,可所能抵达的结果却为之产生了与众不同的终局。

  在和卡萝尔,时雨绮罗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祂所言的是:

  【杀了她们。】

  崩坏意识选择此时发作的理由自然是认为这样的刺激可以让使徒的意识彻底回归,实际上也如祂所愿。

  最初的破绽和异样感就是由此诞生,可区别的地方在于卡萝尔用着难过表情说出的对不起,以及时雨绮罗那分明满是畏惧却又努力拥紧的怀抱。

  爱无法缓解一切,却能孕育出截然不同的结局。

  女孩的神志彻底恢复清晰,她第一时间感知到的不是胸腔曾经被外物刨开的苦痛,也不是生死之间的恐怖。

  而是对被骤然揭开的真相,所产生的迷惘与绝望。

  我是死之律者,我不是....希儿o芙乐艾。

  这份颠覆出生以来就自然笃定的自我认知而产生的悲哀与苦痛,令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身为死之律者的自己理所应当要去否认这一切,她没有自己的人生、没有自己的记忆、没有自己的情感、没有自己的家人,天生就应该是一无所有被崩坏意识所用的道具。

  女孩所有的认知和自我都借来的东西,她是那样无辜可又确凿地凭借着卑鄙的盗窃赢得了希儿o芙乐艾的一切。

  这份残忍无法被否定,或许找回所谓的自我,去填补一无所有的空白才是应该去做的事情,可你又应该如何让她去彻底否认自己是希儿o芙乐艾的事实呢?

  就算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就算所有的美好和痛苦都是梦中泡影,就算曾经经历的温暖与悲伤都是不存在的事物,就算那些拥抱和温柔的语句都是他人之物,可就算有着这么多就算,这份从中诞生的情感却绝对不会是伪物。

  身为死之律者的女孩其实早就无可救药了。

  就算确切的明白了自己不是希儿o芙乐艾,可她却依旧这样热爱着希儿o芙乐艾所热爱的人们和事物。

  她没办法因为这个残酷的事实就将这份情感弃之如敝履,可相应产生的浓重愧疚与悲哀也如潮水般淹没自我,将思考窒息在漆黑的无光之海。

  继承了原先希儿一切的女孩,本质上不过是如婴儿般年幼的孩子,她不具备任何脱离希儿o芙乐艾人格之外框架的思维判断和能力,于是便只能做出这样自我逃避的发呆举措。

  可能就像是苏青安所认为的那样,如今的死之律者某种意义上就是完全的希儿o芙乐艾了。

  所以少年才会那样优柔寡断又犹豫不决,他无法对此做出任何行之有效的决策,仅能软弱的选择沉溺于虚假的幻梦里,那自然只能独自陷入绝望与苦痛的漩涡。

  现在死之律者也坠落于此,再也无法挣脱。

  而就在女孩继续沉沦之际,一束光就此将固步自封的囚笼打破,微凉的手掌捧起了自己的脸蛋,她那双迷惘的眼眸微微眨动,朱红的色彩褪成深蓝,将映入的视野...深刻理解。

  是Mei姐姐。

  少女苍白的面容是那样柔弱而虚幻,那双紫罗兰的眼瞳不复以往的知性,透着足够宽容万物的温软,她泛白的唇瓣翕动,轻声低语:

  “别哭了希儿,你没事就好。”

  “是我不好,律者核心与律者之间的联系比我预想中的更加密切,这场实验不应该举行。”

  哎?我哭了吗....什么时候?

  女孩记忆着面颊被水珠濡湿的触感,望着Mei疲倦而依旧温柔的模样,对自己所为的一切都未曾察觉,她死死地怀抱住内心间油然而生的庆幸与暖意,悄悄想到...就算自己不是真正的希儿又怎么样呢?

  没有人会知道的,哥哥也好,小华姐姐也好,Mei姐姐也好,都不会发现的,如果他们知道以后肯定就不会这样温柔的对待自己了吧?

  或许掩埋真相是很卑鄙,很无耻,更是将真正的希儿吞噬殆尽的残忍做法,可如今的女孩觉得就算是卑鄙,就算这一切全部都偷来的也没有关系。

  即使要背负沉重的罪恶感,会无时不刻怀疑自我的意义,会随时感到愧疚与悲哀,死之律者也不想放弃这份在出生之际就填充了所有一切的身份与情感。

  她想,就算是假的也没关系,就算要一直自我欺骗也无所谓,就算这真的很过分也要这么做。

  因为除此之外,“希儿o芙乐艾”一无所有。

  这样的她并未注意到,那捧住自己脸蛋的双手,背面的脉络已然染上了深邃的紫色....

149.崩坏能侵蚀,暴风雨前夜.

  深紫色的雾气如潮水般涌来又熄灭,而地下的巨大空腔则仅剩下两道魂钢壁垒,且都有着被侵蚀的痕迹。

  在死之律者恢复神智的须臾,这些雾气转瞬间收束于她的四周彻底消散,实际上只要在维系半分钟的时间,位于壁垒之后的Mei就将迎来死亡。

  而即使这些权能的造物已经消失,律者所造成的崩坏能余波也彻底逝去,彼时的Mei在防护服都未穿上的前提下,贸然靠近位于剧烈崩坏能波动中心的死之律者,所招致的后果自然也可以想象。

  崩坏能素养列于B级女武神之下的她无法承载律者四周暴走的崩坏能波动。

  少女原先就有所感染的崩坏侵蚀被迫进一步加重,表露于外相的经络染上了紫色,足以见得崩坏能的侵蚀已经透入四肢百骸,甚至会在短时间内变危及性命。

  拥有着敏锐感知力的希儿本不该忽略Mei的身体状况,可残酷真相的冲击力使得她并未发觉。

  她怀抱着伪物,死拽着空洞的念想,选择溺死在名为谎言的漩涡间,永久沉沦下去......

  ...

  ...

  次日,办公室。

  Mei按捺着内心的焦躁和躯壳间被崩坏能侵蚀产生的灼痛,认真地望着光屏里不断流动的画面,这是之前那场实验从律者核心上面所收集到的唯一数据。

  距离那场实验已经度过整整一天一夜,少女除却中途喝了一瓶营养剂外,就一直在用纳米管道注射着抗崩坏药剂支撑着孱弱的躯壳继续工作,反复的确认着一切的演算结果。

  她无法允许做出了这么多努力,建立在这么多牺牲之下的完美圣痕嫁接计划就此破产,期间普罗米修斯的劝导全被其固执的忽视。

  Mei不是不能接受失败,只是不愿他人的期待与牺牲就此错付白费。

  那份期待与牺牲的代价都是那样沉重且悲哀,让人不忍心对此有任何辜负,所以Mei才耗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进行寻找,可无论如何演算,她都无法从中找到除却圣痕物质之外缺乏的事物。

  在一夜的反复确认后,Mei默然摘下了眼镜,她疲倦的阖上双眸,感知着静脉传递而来的阵痛,试图在脑海里寻找到其余的可能性,可最终依旧不得不承担一个事实。

  嫁接计划所缺乏的那个要素,从最初就不可能被达成。

  在得出律者数据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明白,自己下定的赌局已经满盘皆输。

  于不存在答案的数据中寻找答案,即使有着无与伦比的才能也只能迎来失败的终末。

  而在失败之后,少女就不得不考虑具体由此产生的后果与连锁反应。

  假设让苏青安获得死之律者的崩坏能免疫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他体内缺乏着某种事物的圣痕物质就变成了意料之外的累赘。

  有着圣痕物质的存在,Mei也并不清楚假设走其余道路的圣痕计划最后所研究出的结果是否会无法作用于对方的身上,如果真是如此....

  那前一段时间的圣痕物质嫁接几乎等同于堵死了少年的后路,除却那不可能获得的死之律者圣痕,他已经别无选择。

  烦躁的情绪令少女忍不住蹙眉,肩膀上承担的事物越是沉重,所拥有的压力就越是庞大,以往随时随地可以构建出的理性思维与人格模型都无法进行代入使用。

  她想,一定有办法的,现阶段的无能为力仅是由于时间的缺乏与信息的不足。

  Mei依旧并未对此感到绝望,但这般被蓦然腰斩,甚至推回最初的进度条却完全违背了希儿的期待。

  她没办法和对方进行交代,更难以收敛内心的迷惘,郁结的情绪压倒了自我对身体状况的感知,神经与感官似乎都由此变得迟钝,令自身无法正确认知如今正在遭遇的苦痛。

  随时监测着她身体状况的普罗米修斯发言道:

  “Mei博士,您近日的行程安排需要仔细规划,现在需要完美圣痕的人员已经不仅是苏先生,您的身体也需要进行移植相同的完美圣痕才能解决如今的境遇。”

  “根据您录入智能模块的自身思维导图进行判断,眼下的最优解是彻底放弃嫁接计划,加快融合战士计划的活体实验推进,为转向研究原先的圣痕计划争取更多的时间。”

  Mei自然明白普罗米修斯所言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现阶段融合战士计划的理论和实操预演已经在虚拟世界中重复过上百次,几乎可以确认只要耗费足够的帝王级崩坏兽基因和优秀的实验人员就能真正落实。

  而在这座魂钢监狱之内,就有着足够资格让计划进行大幅度推进的人。

  即,凯文o卡斯兰娜。

  上次虽然答应了对方,但作为实验计划制定人员的Mei,在有心算计下想骗过对方直觉将落实的计划拖延并非难事。

  这么做的核心理由一方面在于她那时的心力全都放在了关于圣痕方面,其余原因则自然是出于情感导致的私心。

  只要圣痕物质的缺憾能被找出并加之弥补,无需担忧寿命的苏青安其输出上限和战斗续航都将比原来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