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类的本质
崩坏兽确实存在着搜索人类的能力,但这种能力没有方便到看一眼世界地图就能查看具体人口变化,而更形似于一种纯粹的感官。
所以像现在这般如一支纪律的军队前来破坏指定目标,乃至推进腹地去远在遥遥之地的区域,再掠杀人类的行为,几乎可以认定背后有着操控者。
不过三人并不觉得奇异,在半年前穆大陆的几场崩坏兽潮出现攻城现象后,此类的事件已经显得屡见不鲜。
符华等人的任务准确而言是负责杀死可能损耗大量机械士兵也无法击杀的敌人。
简单来说,就是级别较高的崩坏兽。
最坏的状况自然就是帝王级。
而在她们驻扎一个星期间,虽然没有倒霉地遇到帝王级崩坏兽,但也遇见了几次未出现在信息库内的特殊型崩坏兽。
即使依稀可以看见原型究竟隶属于什么谱系,但原先的信息也只能当成可有可无的参考,这变相的使得战斗难度大大提高,也着实添了不少麻烦。
时雨绮罗调节着视野的广度,映入眼眸的崩坏能指数来回波动,最后趋于放到这个场景下正常的数据,她叹息道:
“按照往常的规律,再过几波崩坏兽潮就能结束了。”
“但是总觉得有点不安呢。”
符华盘座在一旁,她望着膝盖上如镜般清晰倒映着面容的剑身,那双青色的眼眸里像是在摇曳着湖面细碎的光弧,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半年的岁月使得少女灰色的发丝变得更长,黑色的发绳将其束成低马尾散于挺直的背脊,几缕质感细腻的发丝贴敷于颈部,仿佛想要延伸进领口内的深邃,与内部弧度起伏绵延的雪白交相辉映。
她安静地擦拭着剑刃,回应道:
“上层应该也觉得这个现象奇怪,所以才会让我们过来一同看守防线。”
卡萝尔坐在一旁,她一边习以为常地往炮口里添加着特质的冷却液,一边幽幽道:
“崩坏兽固定每天只来三趟,每次一趟的数量都只有数百头,简直就像是在郊游一样。”
时雨绮罗继续关注着战场上的局势,现在是轮到她值班。
她瞥了眼崩坏能跃动的规律和远方战损的机械士兵,忧虑道:
“是啊,从未出现帝王级这一点也证明了,对方与其说是要突破防线,不如说只是在进行着纯粹的骚扰。”
“意义不明。”卡萝尔吐槽。
符华自然也抱着和几人一样的忧虑,她轻声道:
“静观其变吧。”
她们和这次崩坏兽潮的指使者存在着信息差。
存在的信息差将真相和她们分割出了截然不同的领域,想要跨过这个需要众多的线索。
至少在短时间内,去为此而忧虑和纠结都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这些道理自然没有人会不懂,但人类并非精准的机械,自我的情绪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所以一些牢骚和埋怨就在所难免。
少女将剑刃还鞘,她抬首望向外界,洁净的天际间刚巧掠过一只候鸟。
层叠交织的云絮背靠着淡色的蔚蓝,鸟儿的羽翼看不真切,它形影单只地飞向远方,像是寻觅着栖息之地。
在候鸟悠悠远离视野,化为黑点时,她恍惚间想到。
若现在是黄昏就好了。
假设时间回到一年前的秋天,云霞的色彩繁复的如浓重涂抹却渐层不一的油画,数以万计的余辉慢悠悠地垂落在铺满了银杏叶的黄金大道,那个尚且更为青涩的女孩踩着松软的地面和少年结伴,朝着家的方向前行。
而彼时面对着那个人的靠近,或许自己会做出不一样的反应...也说不定。
她掐灭了回忆。
即便是在这样闲暇的时期,任务的过程也必须要保持基本的谨慎。
过往的岁月有多美好,如今的荒凉和现实就有多残酷。
少女握紧了剑柄,胸腔间的情绪自顾自地燃烧......又静静的熄灭。
Himeko说的没错。
符华在这段时间内确实改变了很多,长达半年的生活所磨砺的不仅仅是纯度的战斗经验,意志力,更有视野的拓展。
崩坏所带来的影响究竟有多么残酷,她已经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
整个文明的基石都在这场灾厄之下摇摇欲坠,宛如水中的倒影,仿佛随时都会湮灭消弭。
说起来可能很可笑。
但符华竟然逐渐不知道应不应该去责怪那些选择发射崩坏裂变弹,杀死沧海市所有幸存者,让苏青安沉眠至今的上层。
律者很危险,这是赤裸裸的现实。
崩坏裂变弹相继成功杀死了第三律者和第四律者,扼杀了更大的伤亡,这也是现实。
苏青安对符华很重要。
但置身于更旷阔的视野后,这份对个人的重要和整个世界的忧患,万万人的性命链接起来之后,就又仿佛变得无足轻重。
她可以认为官方的决策是傲慢的,是愚蠢的,是忽视道德底线的恶魔行径。
但不能否认这样的做法,确实断绝了很多意外的风险和不必要的伤亡。
这半年的时间在拉宽面前视野的同时也在赋予着符华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惘。
她想要守护自己在乎的人。
她想要驱逐崩坏,让那些妄死在这场灾厄的亡魂得以安息。
她不想望见生命的消逝,看着悲剧的发生,使得无力感蔓延生长。
但得不出答案。
战斗战斗战斗,接连不断的任务和大脑里所思绪的万事万物都在压迫着少女的神经。
无论内心所想的是什么,符华还是如江河里的一滴水就这样随波逐流着沿着世界的轨迹前进后退。
她逃离不了这个囚笼,也挣脱不开这个框架。
重要的人。相信的事情。见证的悲剧。经历的苦难。无望的未来。
即便成熟了很多,可在很多方面上现在的符华都很青涩。
少女所疑惑之事无人可解,但偏偏如今的她又是这样急切的想要明白,这让她处于纷纷扰扰,也由此难以短时间到达太虚之境。
而也许到了后来,符华才会明白,有些事情注定得不出答案。
所谓的答案,有时候仅是一个选择罢了。
现在的少女就如同刚贴近这个真实世界的一张白纸,她需要从万万种繁复至极的色彩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颜色。
这个过程很痛苦,想要理解什么色彩属于自己,就必然要覆盖上这样的色彩才能逐渐明白。
可一旦明白身上的色彩并不属于自身,要继续试错就必须去承担肌肤和色彩缓缓割裂的苦痛。
符华今年16岁,这还是分外稚嫩的年纪。
但她和以往同龄的女孩所会经历的磨难截然不同,世界观也由此被打磨出了不一样的姿态。
现如今逐火之蛾的方针终究还是在有意无意间影响了符华。
若是放在半年之前,提及少年那宛如尸骸般沉没在仓内缓缓起伏的躯壳,意识里只会出现烧却理智的愤怒。
可如今愤怒依然尚存,却也夹杂了很多无奈的悲哀。
重要的人依旧重要,但还是有很多事物发生了不可避免的改变,这是成长也是岁月导致的结果。
至于是好还是坏,就更复杂难言。
63天。
少女握住剑柄的手掌骤然用力,她在内心默念着这个数字。
符华发觉原来思念入骨便是如此。
即便你早已经在内心悄悄下定决心,打算改变自己。
让自己变得优秀,变得坚强,变得不再那么需要别人去支撑一些什么事物。
可想念却无法从这个过程中剔除,仿佛这些都被拆解成了万千道游丝缠着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地勒进骨骼,最后散入骨髓和血液,叫人难以忘怀。
她总是会无意间想起以前的时光。
比如最初认识不久时,少年瞥向远方时眼眸流露出的空洞和迷惘。
比如他回望自己之际,所抿起唇角,展现出的浅淡微笑。
比如洁白的衬衣、满是疤痕的手臂和胸膛、好看的锁骨、修长的下睫毛。
还有桌上的可乐、沙发上的童话书、柜子里的日记本,以及那束银杏叶所编织出的金黄玫瑰。
曾经那些介于朦胧、懵懂、萌发阶段的情感在隔着半年的时光中封存在了意识的阁楼。
符华想,总是对这些要得出答案,做出选择的。
进一步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想象往往就此辄止。
但哪怕不用思考,她也能明白。
——不想往后退一步。
如果是和那个人的话,那就只有前进一个选择。
再次见到的时候,若是能让他觉得自己成长了很多,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可惜距离太虚之境的积累似乎依旧遥遥无期,小苏师傅所言的【剑神】之境更是要建立在太虚之上才能领悟。
虽然不知道苏青安是怎么做到的,但符华不觉得同样在第三境的自己能够和律者纠缠。
即便对标最弱的帝王级崩坏兽,目前的她在无队友补刀的状况下都有着战死的风险,距离对方在跑车上用指尖斩死迦尼萨的操作无疑还离得很远。
小苏师傅说她的天赋比自己好很多,就算知道这个人不会说谎,但符华还是觉得这个结论实在很不真实。
“————。”耳麦处传递来一阵声响。
符华默默接通,里面出现了熟悉的声线。
是Himeko。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
而这刹那间的安静沿着大脑皮层,给予着少女意识一阵冰凉的麻痹,紧接而来的窒息感伴随着Himeko启唇开口言说的话语,短暂地掠夺了躯壳。
“华,就在刚刚你的父亲死于崩坏感染。”
符华阖上了眼眸,她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
父亲的身体,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马上进入死亡。
远在半年之前,少女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建设和预期准备。
符华没有对此抱有过任何期待。
哪怕苏青安曾经救治好过父亲,但在深入了解崩坏感染后,她便明白了最终的结果。
但即便如此......
果然不感到难过依旧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小华。继续束缚在这里只会让你的信念变得软弱,所以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
【生离死别或许很沉重,但也最是寻常,你总归是要面对的,但我不希望你看见我死前那样虚弱的模样啊。】
【这样孱弱,干枯,萎靡的姿态,真是完全不像是一个武人。】
男人低低的叹息萦绕耳畔,符华压抑住所有的情绪,她轻声道:
“我知道了。”
Himeko说道:
“....我这边已经为你办好了手续,如果你想,可以随时回来。”
符华睁开了眸子,无色的眼泪沿着面颊滚落在了剑鞘之上。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做就能掩盖住口吻的异样:
“没有必要,这不符合规矩。”
“这座兵工厂的建设影响深远,逐火之蛾派发下任务,让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预防最近崩坏的诡异动向。”
“何况在这样的状况下,此类琐事一切从简也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情....所以,等我完成这个任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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