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33
“戴卿找朕所为何事？”李二看到戴胄一身麻袍布衣就来了，事情似乎有些紧急。
戴胄道，“臣去粮市查看了一番，发现大事不妙啊。”
听戴胄这么一说，李二脸色一肃，追问道，“粮市？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封建时代，粮食是最重要的物资，一旦出问题，整个国家可能都会有大麻烦。
戴胄道，“现在粮价已经低至1.5文一斤了，臣担心谷贱伤农。”
“去年年底才两文一斤，现在又降了这么多吗？”李二也是大吃一惊，粮价降这么快，他也是始料未及，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为丰收而感到苦恼。
戴胄道，“去年又是丰收的一年，加上前几年的余粮，市场上的粮食更多，哪有不降价的道理？”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粮食囤积粮食，但是现在他们都对未来的前景不看好，于是他们又争先恐后的出货，粮价降得很快。
“谷贱伤农！”李二皱着眉头，手指敲着御案，他也担心粮食价格太低，可能会挫伤农民种粮的积极性，影响粮食的安全。
“戴卿可有解决之法？”李二看向戴胄。
前几年担心粮价太高，现在却又担心粮价太低。
戴胄摇头苦笑，“臣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不让百姓耕种吧？”
可以预见，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唐的粮食必定会越来越多，粮价还有继续下探的可能性。
“往年粮食丰收，价格低廉的时候，朝廷会在市场里收购粮食以稳住粮价，但是现在大唐的粮仓都堆满了粮食，已经放不下了，而且这么多粮食，朝廷也吃不下啊。”戴胄苦笑着道。
李二也傻眼了，朝廷平稳粮价手段都不管用了。
“招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人进宫议事。”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李二于是打算把朝廷的宰辅都招进宫来议事。
戴胄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怕是还得把蓝田侯找来。”
“言之有理。”李二于是又吩咐小黄门太监，“去把秦墨也找来。”
秦墨正在家里陪着妻妾们耍乐，却突然被招进皇宫，看到了愁眉紧锁，无计可施的大唐君臣们。
他还以为李二又遇见了什么大事，当他听说你是因为粮食丰收导致价格过低，而担心谷贱伤农时，秦墨不由得苦笑不已。
谷贱伤农出自东汉·班固《汉书·食货志上》：“籴甚贵伤民，甚贱伤农。民伤则离散，农伤则国贫。”
封建统治者对于这个问题，一向都是十分重视的。
粮食的价格是由供求关系决定的，丰收年份，当粮食供应量上升时，价格下降，而需求不变，农民的收入自然减少。
所以农民若想赚钱，只要少种地，减少供应量，抬高粮价就行了……但是因为农民并不懂经济学，还有涉及多方博弈的存在，这种情况在大唐基本不可能存在。
在后世，西方经济危机发生时，资本家把牛奶倒入大海也是这个道理，就是为了减少供应量，提高价格。
但是大唐的百姓并不懂这个原理，更加不会做出焚烧粮食这样的事情。
“秦墨，你可有办法？”李二问道。
秦墨道，“第一，粮价低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第二，办法还是有的。”
“什么办法？”李二追问道。
“提升需求。”秦墨笑道。
第0657章 杞人忧天
“人口就这么多，一日三餐就只能消耗那么多粮食，如何能够扩大需求？”戴胄表示不解。
李二道，“现在即使是普通百姓家里，也能一天吃三餐了。”
大唐是没有早中晚三餐的说法的，只有朝食和哺食，也就是一早一晚的意思。
当然白天干活的时候，如果肚子饿了还是会吃一点东西的，但是并没有形成正式的午餐。
直到秦墨到来，才将一日三餐的习惯带起来，先是在勋贵圈子里传播，然后开始在长安传播，直至传遍天下。
秦墨刚来的时候，秦府是没有午餐的，他吃午饭，老秦还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秦墨以不吃午饭是不正常的说服了老秦。
除了习惯的原因，还有就是粮食不够，百姓能够有一日两餐就不错了，还指望能吃三餐？
直到秦墨把杂交水稻、土豆、玉米等高产粮食弄出来，百姓家中粮食堆满仓库，才渐渐的开始吃午饭。
他们很快发现，吃午餐是有好处的，起码干活有劲了。
“陛下所言甚是，百姓已经吃不了更多粮食了。”戴胄也是赞同。
秦墨问道，“请问戴尚书每天饭菜都吃些什么？”
“为何问这些？”戴胄不解，“难道这些和解决谷贱问题有关？”
“自然有关，我不会问那些无关的问题。”秦墨点头。
戴胄于是道，“一般都是些米饭，蔬菜水果，还有少许肉类。”
秦墨于是看向老阴货，“不知道老泰山家里伙食如何？”
“老夫好吃，每餐都要有肉，鸡鸭鱼羊都有。”
秦墨笑道，“老泰山这才是正确的吃法，也算是为国尽力了。”
“这难道不是铺张浪费？”魏征听了秦墨的话，有些怀疑人生了。
秦墨解释道，“要扩大内需，就要提振消费，戴尚书的米是自己家种的，蔬菜是自己家种的，鸡鸭都是自家养的，要都像戴尚书一样，大唐的经济还怎么发展？”
“老夫勤俭难道也有错？”戴胄听了秦墨的理论目瞪口呆。
秦墨笑道，“戴尚书养鸡鸭，用什么喂养？”
戴胄道，“喂些米糠之类的。”
秦墨笑道，“这就对了，多余的粮食可以拿一些喂养牲畜。”
“那也喂不了多少。”戴胄表示质疑。
“若是大唐百姓每餐都要吃肉，每人一天三两肉，那需要多少牲畜？”秦墨笑着问道。
“这……”戴胄拿出算盘开始迅速的敲打起来，“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啊，如此一来确实能够消耗掉多余的粮食。”
“百姓要吃那么多肉吗？”魏征皱眉。
秦墨道，“人每天至少要吃二两到四两肉才是健康的饮食，现在大唐的百姓每天都只是吃粮食，这是不健康的，朝廷诸公正是该以此为努力的方向，让百姓都能吃上肉。”
老阴货点头道，“确实如此，吃肉的时候，身体确实要比单吃粮食强壮。”
这点在军队里体现得比较明显，为了提高军队的战斗力，肉食是必不可少的。
秦墨道，“现在粮食多，正好借机改变百姓的饮食习惯，提高肉食在百姓饮食当中的比例。”
李二也是点头，豪情万丈的道，“朕每餐都少不得肉食，朕的子民又岂能永远都只吃粮食？”
想到大唐的百姓人人都能够吃得起肉，李二也是心情激荡。
若能实现这些，这在史书上将是浓厚的一笔。
“陛下仁慈。”老阴货带头拍马屁。
“蓝田侯的意思是引导百姓养殖牲畜？”戴胄问道。
秦墨笑着问道，“粮食丰收之后，戴尚书家里可有多养几只鸡鸭？”
“确实是多养了数十只，还养了十只鹅……”戴胄笑道，“老夫喜欢吃鹅，但是这玩意胃口大，以前可养不起。”
民间自古就有家有万担粮，不养脖子长的说法。
脖子长指的自然是鹅。
“戴尚书家里粮食多了都会多养些鸡鸭鹅，老百姓自然也会这样做。”秦墨笑道，“百姓养的牲畜除了吃，还可以对外出售，肉类的价格自然要比粮食的要好。”
李二道，“确实如此，百姓把多余的粮食拿来喂养牲畜，出售之后，得到的钱比卖粮要多许多。”
秦墨接着道，“至于谷贱伤农，那是因为以前粮食产量低，老百姓往往会向民间借贷，等到丰收时，粮食产量高，所售得钱不足以偿还债务，陷入了丰收反而债务越来越多的怪圈，但是如今可不比从前了，百姓是没有债务的，不存在谷贱伤农的说法。”
在封建时代，农业是国家的基础，一听到谷贱伤农，大唐的君臣们马上都紧张起来了。
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横空出世的大唐皇家银行，让百姓的负担降到了最轻。
李二等人开始沉思起来。
“秦墨言之有理。”最后所有人都赞同他的说法。
秦墨道，“大唐的百姓是最淳朴的，能够吃饱饭，他们已经很满足了，又岂会有其他想法？”
百姓只有有一口吃的就不会搞事，粮食满仓，他们还有什么不乐意呢。
“可要引导百姓养殖牲畜？”戴胄问道。
“这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我猜百姓自己会养。”粮食够吃了，自然想吃点肉，然后就会自己养了。
“老夫却是杞人忧天了。”戴胄叹道。
“大唐这几年变化太快了，以往的一些治国经验都不管用了，老夫也时常感到力不从心。”老阴货也叹道。
房玄龄等人也皆是点头。
第0658章 追电少年
此时的大唐与过去的封建王朝不同，也与后世不同，谷贱伤农的事情不会发生。
这也正是秦墨建立银行的目的，银行对百姓的贷款利息极低，而且没有利滚利，遇见灾害年间，还会把利息免掉。
这就是秦墨有底气说谷贱不会伤农的原因，大唐的百姓还是处于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时代，对外的需求并不大。
他们不需要供孩子读书，也不需要供房，种地也不需要去购买肥料，即使粮价低了，也没有负担。
会损害到他们的因素早已被秦墨清理掉了，只要地里丰收，他们的日子就不会差。
“大唐皇家银行的作用真是厉害，蓝田侯可是在建立之初就考虑到这些？”戴胄对于银行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现在经秦墨提醒，马上就意识到了它的厉害之处，对秦墨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二捻着胡须道，“当年秦墨成立银行之时便已和朕说过这些，只是朕一时忘记了。”
“蓝田侯未雨绸缪，佩服。”魏征叹道。
谷贱伤农的问题就此揭过。
议事完毕之后，李二留下秦墨，又仔细询问了铁路、海军、拖拉机等事情，并留他在宫里吃饭，离开时，已经是黄昏。
一路从朱雀大街返回，两旁的店铺都开始陆陆续续的关门，道上的行人也是十分稀少。
“大唐的宵禁制度也许是到了改变的时候了。”
秦墨感叹。
宵禁自然是为了方便统治，但是秦墨觉得这是懒政的思维，同时也是统治者心中不自信的表现。
此时的大唐应该要自信才是正理，秦墨已决定在适当的时候和李二说一下此事。
回到蓝田侯府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李丽质等人都在等他。
看到他，便马上高兴的迎上来。
秦墨闲着无事，于是就带着李丽质等人前往蓝田县的别苑暂住，顺便做些农活。
此时正是春耕之季，田野里到处都是老百姓忙碌的身影，小孩子们在地间嬉戏，他们的脸庞上都是有着欢笑。
秦墨带着李丽质等人走上地里，问一个正在劳作的老农，“这几年连年丰收，粮价低廉，可会伤及根本？”
正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谷贱是不是会伤农，问老百姓最清楚了。
老农道，“这是什么昏话，只有丰收才能吃饱饭，哪来什么谷贱伤农的道理？”
听完，秦墨就放心了。
此前，秦墨的蓝田侯府是在蓝田县的，后来李二在长安城里按王府的规制为秦墨修建了新的府邸，这座蓝田侯府就变成了别苑。
得空的时候，秦墨就会带李丽质等人来小住一阵。
小住的日子，秦墨主持了春耕的仪式，随后就等着李丽质等人打打猎，钓钓鱼，日子好不逍遥。
不过欢乐总是短暂的，没开心几天，李二就派了心腹太监，心急火燎的把秦墨招回长安。
“发生什么事了？陛下为何着急？”秦墨蛋疼的问，他真的是一刻都不得闲。
“越王在太极宫里捕捉雷霆，陛下担心他安危，特意招蓝田侯回去说服越王。”老太监简单扼要的说一下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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