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之王的退隐生活 第865章

作者:Lee太白

暗先生看也不看他,忍住好笑,反问道。

“什么?”

老人白他一眼,没好气道:“那柄新生的天子之剑。我恍惚听到似乎叫做帝垣龙屠。既然来的这么晚,想必你也把玩够了。也该让老夫瞧瞧不是?”

“毒王真是人老耳灵,近来又研发了什么大补药了。”还竖起一根大拇指,状似极诚。

毒王人老眼睛却不花。那柄帝垣龙屠是大剑,便是宽袍大袖也难以藏在身上。暗先生此刻穿的单薄,很明显不会在他身上。只能理解为这个爱故弄玄虚的‘同僚’将剑藏在了某处,不让他发现而已。

“剑呢?你藏在哪里了?”

“剑?丢了啊。”

“丢了?”

暗先生枕在软垫上,摊开双手,从声音之中几乎能窥见他嗤笑的模样。

从声音甚至神情都无法判断这男子的认真程度,这虽然已经是相处时的共识,老人依旧被他的笑声惹得十分恼火。他知道很多时候这个男子不过在故弄玄虚。但长久的相处经验,却让他隐隐觉得这次男子并非说笑。

“什么时候,还开玩笑。”

毒王按捺不住,伸手一扯,将他面具撕下。漆黑面具之下,露出一张约莫二十七八岁到三十多岁之间的俊美面孔。与‘阿寂’的模样丝毫无异。他当时刻意撕下的人皮面具,居然与本貌毫无区别。

唯有毒王知道此人的真面目一直暧昧不明,谁也不知道这个青年面孔是他不是?毒王曾经见过他使用过二十多个不同的身份,没有一个重复。以毒王的毒辣目光甚至看不出来他每一个人皮面具的破绽,堪称是鬼斧神工。

莫说面目,就连身份也是宛如一团迷雾。即便是组织中被他们奉之为主的人面前,暗先生依旧如故,从来没有展示过作为‘下属’还有的忠诚与顺从。他一再展现出来的,只有极为优异的能力,和许多非他便不成的‘结果’而已。

事关重大,毒王再也沉不住气,怒道。

“那柄剑呢,到底你藏在何处。总不成是你为了独揽功劳这种无聊的原因藏了起来吧。”

又再往前一步,浑身气劲澎湃,似乎想要动手,一柄冷锋忽然出现在毒王颈侧。毒王猝觉后退,才没有被剑刃所伤。

这忽然现身的男子一身夜行劲装,脸上戴着龙纹银面,出剑之快居然连毒王也无法看见。

暗先生哈哈笑道。

“龙胆,怎好跟老前辈无礼?”

“是。”龙胆稍退,又隐于一旁。这一退便收敛了全身杀气,便是亲眼目睹,仍是觉得那处无人。

暗先生笑道:“毒王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我说剑丢了,那是真的丢了。可不是戏耍。”

毒王听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懊恼与无奈,似乎真有此事。此时才着急起来。

“部署了十年,功劳一朝尽丧,你居然还笑的出来。怎么丢的,赶紧抢回来。”

“还不是遇到了个能打的。我们比了几下,那人忽然跟我说不打了。”

“他说不打,那你就真的不打了?”

“我还没决定啊。但他走出两步突然回过头来一剑劈了过来。我不留神之下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之后就一直到处闪躲,要不是用上了秘技,恐怕还真是回不来。”

毒王细问之下,听的既惊且佩,叹道。

“……真有人能跟你单打独斗?此人是人不是?”

“是与不是,龙胆跟他的交手次数更多,你大可问他。”

暗先生坐了起来。

“恐怕有什么话,得到了主子面前才好说了。”

微微一笑,说道。

“走吧,回黄泉。”

(洛剑篇 完)

第十卷 孽摇古城行纪 第1章 京城轶事

天刚微微亮。

檐上青阶落得几抹微光,像是翔过天边停经此处的飞鸟羽影。此际的光是净澄柔和的,尚自穿不过让整座京城像是被雨润过般的稀薄的雾气。

京城的清晨向来是热闹的。对比起尚自朦胧时分的静谧,那车水马龙,摩肩接踵的勃勃生机,来的并不特别粗鲁激烈。像是经过了一夜的休养生息,缓缓地从这片土地上生长出来,又释出了鲜烈的活力。

一切自有因果。

南京城近来无大事。若真算起来,元圣一朝以来,扰的百姓不得安宁的时候几稀。本就是太平天子坐明堂,今年赶上一年好景,白日间连带车马声里都带着几分年后的慵懒。

南京城的民居向以典雅见称。有道是青砖小瓦马头墙, 灌木回廊绣阁藏。青瓦粉墙之内,尚不知藏得何等风光。

以这金节坊中一座宅子为例。外表平平无奇,却是官拜四品,当今尚书左丞戴大人的府邸。内里层楼叠院、高脊飞檐、亭台水榭,去年戴大人纳妾,大宴一场,席开百围,连一半院子都没坐完,端的是气派。

这时,三个闲汉倚着墙边斗酒,酒是大口大口喝,话须得小声说。

京城历有宵禁,犯夜者笞,情节严重者可就地处决。茶馆里说起前朝律令之严,无不说的口沫横飞。差人抓住善良居民往往就地一鞭,鞭环声笞肉响学得无一不真,仿佛俱是亲眼所见,前朝便生。今日足有三百六十岁。听得激动处猛低头一瞧,正巧对上说书先生那张横竖不过三十六的大脸盘子,惊吓之余又是一把瓜子洒上台前。

本朝虽然不兴严刑酷法,宵禁的严厉程度远不如前朝。

但这天刚没亮就坐在街边喝酒,要被差人们看见,那是要抓起来打板子的。

三人都是在戴大人府上做工的。昨夜手脚慢做得夜深了,却也没个去处。唯有在墙根下,所幸带得有酒,能驱点寒气。遇到更夫兵丁便往墙边草席里一躲,冻了便靠喝酒御寒,倒也熬了一夜。眼瞧着再过不久,戴府门就开了。三人仍旧话个不休。

除却酒能御寒,唯一能让昏沉欲睡的神智清醒几分的,便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怪谈异事了。尤其是越离奇古怪,越能刺激神智,这三人靠这个妙招熬过一夜。自不欲在大功告成之际睡下去。

“谁再说点什么,眼瞅着要天亮了,可不能栽在这。”

其中一闲汉一拍脑门,低声道。

“想到了。你们听过了吗?贝镶白石的事。”

另一个闲汉挤着眼睛,操着浓重的乡音道:“啥?那是嘛玩意?”

说故事的汉子见他不知,咧嘴一笑,露出两板黄牙,得意洋洋地讲了下去。

要说三百六十行里,玉器算得是颇见奇妙的一行。

当街开巷,对天摆档,行人往来皆不避。售的是美玉宝具,做的是十足的明器生意。偏是玉器商人多不吆喝,微微闭着眼睛。有买主也不张罗,任君赏玩。反正数遍也不会找到一块上等货。独是遇上合适的买主,才从不知何处掏出一块来,供客人细细品鉴。漫天开得价来,总是还上一二。买卖做成,又将贵重玉器收好,没事人般坐等上门。眉梢不挑,分外给人藏有机密的神秘感。尤是令人不解。

这回要说的倒不是行,单说铺。

京城内的玉器铺分的清楚,数量不多,要找也简单。总之是东南西北四城皆有。而数遍四城,要论玉器质地通透,用料上乘,公认推举城西第一。

坐落城西建安坊的‘贝镶白石’店面门脸虽小,乍一看或还不得要领,但竖在门外的金字招牌所经历的时光却本朝更长。贝家在京城内是祖传七代的玉石商人,算得家境殷实。若说富贵,在南京城内数不清的珠宝玉石商家间连名字都排不上。唯独‘行尊’二字,却是谁也夺不走。便像是他们那块前朝便在的金字招牌。

京城玉器宝玩铺向来不乏后起之秀,像是‘碧舟成’、‘青山秀’,有那一二十年好光景,可算不得是老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