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ee太白
少女抬起头,她虽才十五岁,但发育傲人,身高已经冠绝全门。连师父也被比了下去。跟同样是极为高大的青年差不上太多,只一抬头,两人之间的空间已相距无几。
青年嗅得一阵带着充分运动过后发梢上的汗水清香,同时微带少女的温息甘甜。与她清冷的外表十分不类,似乎连开口说话的气息也有着温温的甜味。
“犯了什么错?你说给我听。”
尽管不说敬语,但模样万分认真,生怕有一点听漏,像是某种食草的小动物,让人不由好笑。
青年胡诌道:“你动手之际岂能有半分停留的空间。不论人家说什么做什么,该动手的时候决不能停下。如果我是你的敌人,刚才趁机夺下你的剑之后,这剑不是反转,而是前伸,顺手就能要了你的命。”
这番言辞本来是用来胡诌避过尴尬场面的,可说着说着连自己也觉得大有道理。少女无论手眼功夫还是内家修为都可说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了,只是性情上却……这个问题要不趁早解决,早晚会有麻烦。
谁知道少女听完却俏脸微沉。
“……技不如人,死不足惜。”
到底是谁灌注的这种价值观啊?青年不禁在心里大叫。
想来想去,峨眉派那位动辄喊打喊杀的掌门师太,以及梧桐金雨轩里那位极有可能做自己师母的紫掌门,都是这方面的人才。说不定还是两个一起教,才能把白纸一般的少女教成这模样。
“死可能是没什么好怕的。但敌人会让你轻松的死去吗?夺走你的剑,进而夺走你的身体自由,再接着撕开你的衣服,看你怕不怕?”
少女歪头反问。
“撕开我的衣服,为什么要怕?”
“……那不就看到你的身体了么?”
“看到又怎么样?”
这到底是谁教出来的傻姑娘?相处了半年之久,本来以为已经习惯了少女的破天荒发言的青年又一次头疼地抚着额头。
少女揉着自己的衣裳,她素来珍惜东西,可是动武之际却思不及此,常常毁坏衣衫。针娘缝缝补补之际,少不了要说嘴。
“莫非是针娘要生气?所以不能被撕开么?”
“当然不是。是你的身子不能给男人看见,你不懂么?”
这问题都不需要回答,光看少女满不在乎的表情已经知道答案了。
“为什么不能看?”
要跟她说明为什么男子不能看女子躯体,怕是说到明天也说不清楚。这情操教育的重任还是还给紫掌门去头疼,自己可不担这份担子。
青年绕过这话题,只是对其他地方谆谆嘱咐,生恐这傻丫头把自己说的话忘记了。
“你要记住,江湖武斗,可怕的不是打输。而是为敌所趁,生杀操之于人手。对手要你生便生,死便死,那才是最可怕的。如果不想如此,对敌之际不可有丝毫留手。无论对方说什么做什么,总之打趴下再说,也来得及。”
这‘打趴下再说也来得及’的诀窍不甚为难,合着也就九个字,少女一听即懂。只是苦了日后不知多少武林豪杰在金玉飞鸢手底受到‘打趴下’的招待,那是后话,且先不表。
“刚才那一剑就不算数了,你再试试。”
青年笑道:“你要是刺中我一片衣角,我送你一份大礼,你肯定喜欢。”
清冷的少女不发一言,默默受教,不须像上次一般凝神,剑锋已动,去势汹汹,丝毫不亚于上次的一刺。
青年既已有了准备,即便是万象凝雨诀也无法伤他分毫。手中分使阴阳二力,仍是撞开了少女的一刺。
青年露出微笑,意示赞许。
“嗯,这一剑果真不错……嗯?我在评说这一剑呢,喂喂!这一剑啊!死丫头你倒是停一下啊 ”
少女得了‘打趴下再说也来得及’的九字真言,果然是如虎添翼,剑法如流水般的使出丝毫不予青年喘气的机会,直到夜色降临,才有了结果。
那一剑,最后,以一片挂在剑尖的衣料告终。
那一剑,最后,差点在我的脑袋上开个窟窿。
我回想起在峨眉山教她剑法的时候,距离现在居然已经过了十年。
回忆前尘,不堪回首。
不过……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教她这些,作茧自缚啊。
玉飞鸢比起十年前要长进了不知道多少倍。不由分说进了三掌,封死了我前进后退的路线。
玉丫头在武功上面的天分实在高的惊人,什么武功基本上都是一学就会,一会即精。这点上有点像是唐掖,却比唐掖学的远为专注。
我让她打几下倒是也没什么,可是她跟我对招练武几乎长达一年。我当时又夸下海口不闪不躲,她被我的护身气劲震退怕不下万次。以她如今的功力,都不需要跟我的护身气劲接触,只要我的护体真气起了反应,估计一丈外都能认出来我是谁。
话说回来,我干嘛夜里不好好睡觉非要追着她满大街跑啊。
“慢着点,慢着点。”我哑着嗓子,“你我二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夜我不小心伤了你,也不过是点皮外伤。玉代掌门该不会跟我计较这点小事吧。我有话要说啊。”
玉飞鸢认真地绷着玉一般的小脸,一如那日在峨眉山。
“有话要说,打趴下再说,也来得及。”
……你别把这句话记得这么熟啊!
好在是我当初与她对招时用的轻功已跟现在有所区别,能从轻功上认出我来的机会极微。我左右挪移腾跃,就是不跟她正面交手。
玉飞鸢却十分沉得住气,招数打来一板一眼,并不露出丝毫破绽。只不过她现在只是披着一件紧身水靠,身上的水分已被运功的温度蒸干。她原本只是将水靠往身上一围,也不打结,黏在肌肤上多半靠的是水。目下这模样只怕那水靠不多久就要落下来,又要走光。
我不想一天之内偷看你两次啊!
有了这层顾虑,我只好尽量不看她,眼光不在她四肢之外的地方游走。她倒是越打越来劲,差点三掌并成一掌来出招。只是掌影翩飞之际,胜雪肤光也毫不吝啬的展现了出来。她全力出掌,胸前的遮拦就不免要降低,弄得我躲的心猿意马。
我嚷嚷道:“你把衣服穿好了再说,这样子像什么话!”
“你耍什么花样?”
“我不耍花样,你尽管去穿衣服,我答应你不走就是了。”
玉飞鸢蹙着娥眉,似乎很不吃我这套。要能跟她说清楚为什么不能赤.身.裸.体打架,她就不至于会明知有人窥看,还敢堂堂正正地站在湖心了。
“你这么个样子手脚也不好活动,我老人家在江湖上大有身份,岂能占你这小丫头的便宜。反正也不着急,就在这里等你一等。快去穿衣服。”
说着我便原地就坐,示意绝不逃走。
玉飞鸢一想,露出似乎也是道理的表情。这丫头死心眼,对人说的话几乎毫无怀疑。深信江湖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决不食言。要不是从这上面说,估计她打死也不肯穿上衣服。她将已经干了的水靠往身上套,眼睛却丝毫不放过坐在地上的我。
我侧过头不看她,眼福刚才已经饱餐过了,这时候该说点正事。
我哑声说道:“玉代掌门,听说你行事素来光明正大,怎么今天会成了我……成了老夫的同行了。老夫做这一行也有六七十年了,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大动静的女飞贼。”
为免她日后对外说起这件事来不知道隐瞒,玷污了她的名声,我只好在年纪上做点手脚,既然是个老的要进棺材的老飞贼,那看了两眼也没什么。
玉飞鸢正穿着衣服,听我说到这不由手脚一慢:“我是跟着洛司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