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ee太白
小二一怔，对唱曰：“西边一直走，看见莲花藕。”
我称善对曰：“这便一直走，一去不回头。”
小二惊惶道：“雨大淋成狗，喝了茶再走？”
我一摆手，指了指苏晓：“媳妇长得丑，省的吓朋友。”
苏晓红着脸道：“你才长得丑！丑到没朋友！”
小二一瞧苏晓，失神片刻才道：“夫人美罕有，客官来点酒？”
“酒一壶就够，最好有酱肘。”
“厨房一定有。就是要请二位等等，今日雨大，想必要立刻动身也难了，不如在此休息，得些方便。”
我挑眉问道：“哦？有何方便？”
小二哥一抛长巾，拉了个高腔：“小店迎来送往，南北皆通。不知客官今日，打尖还是住店？”
我一振袖，甩甩长发，回头喝道：“吃面！！”
门外传来皇上震怒的声音道：“吃你妈！外面下着暴雨呢！你们唱够了没！！还不快让我们进去！”
我尴尬道：“咳咳，我们人多，少收点钱。在你这等雨停就走。”
小二哥笑道：“理解理解，客官快里面请。”
我们这一行人已经拼命赶了三个时辰的路。
皇上虽然胡闹，却也真是心疼沈老大，一路上没再闹过什么幺蛾子，而且赶路的时候绝无废话，真的是全速进发。
不得不说皇上的安排也是有他的考虑的。我们这支伪装成商队的队伍，货车里面不是空箱子，而是装的衣物、绳索还有武器。若是空箱上路，光从车辙印上就能被行家发现蛛丝马迹。用以运载武器行装，不会被人瞧出端倪又能节省空间，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客栈在这镇子上已经是最大的住宿所在，但不过江南一小镇，始终难与通州大城相提并论。客栈的一楼挤满了前来避雨的路客，多数看着都不像善类。此时年关已至，普通百姓早已到了家里。所以还在走夜路的多半都是江湖人士。这些人虎背熊腰，拥怀刀兵，态度也不甚友好。
皇上始终是不惯跟这些人同处一室，并且我们秘密太多，在这里不能随意攀谈。皇上遂开了一间上房，到二楼去了。
铁寒衣瞧了一遍这一楼的客人，对我沉吟道：“这里面好人不多，我们要多加小心。明兄弟，你我须得多加照看。”
“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眨眨眼道：“铁兄这话对唐掖说比较好吧。小明子怕是担当不起啊。”
铁寒衣笑道：“明兄自谦了，唐兄弟武功虽高，江湖阅历毕竟是不足的。明兄多谋善断，论及观察入微，阅历丰富，实乃是在下生平仅见。铁某自大地说一句，此间人手，论及观察力，不出你、我、龙在天三人。”
这倒是句实在话，要是单挑的话，唐掖对上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八成的赢面。可是论观察力，龙在天这老粗观人于微，铁寒衣更是君王侧密探出身，都不是年轻的唐掖能比较的。苏晓就不提了，萌就好了。
“那铁兄觉得谁比较可疑？”
铁寒衣沉吟道：“此间的江湖人士众多，我不排除有来自于鬼蜮一伙的暗哨的可能性。鬼蜮一伙来自北疆，北疆人喜辛辣，好烈酒，爱用环刀。体格较我中土人士为粗壮，眉目之间亦常见剽悍之气。这里至少有四个人满足这条件。当然若是鬼蜮一伙拉拢了中土的邪派，就更为复杂。我也不一定能看出来。”
“铁统领你想得多了。”
我歪歪脖子道：“你要先判断的是，这些人的武功高低才对。我敢说这里的人加起来，不是你和唐掖二人的对手。定然不敢贸然动手，是不是暗哨，你静待午夜时分看看谁会趁夜通报就是了。”
铁寒衣动容道：“有道理，既然是暗哨，半夜肯定会去通报！明兄，你果然是学识广博，不学而有术啊。”
“你们家夸人都这么夸的么……”
“玩笑罢了。这雨下的大，估计后半夜才能停下了。我这就去布置暗桩，看今夜能不能抓住一个半个鬼蜮一伙的人，若是有发现，距离能救沈大人就更近了一步。”
铁寒衣说罢离去。
苏晓等人也跟着皇上去了房间里，似乎也是觉得一楼这里不是善类的人太多，不想在这里停留。我运足耳音，还能听到皇上在房间里面说：“江湖不古啊，往日朕行走江湖，衣袂飘飘，长剑白马的游侠到处都是，怎么这次见到的总是些土匪似的人物。”
龙在天拍马屁道：“皇上乃是雅人，不需跟这些败类一般见识……”
我则一边注意着所有人的动静，瞧瞧溜进了厨房，没人注意我，我随手拿起一个肘子就啃。
味道真是马马虎虎……
“爷，借一步说话。”
是那个与我对唱的店小二。
他笑眯眯地领我去到后厨的暗间，忽然低声道：“小的杀联凌轩，能为明堡主效劳，乃是小的毕生之幸。”
“好说。”我靠在墙边，抱起手来：“你们老板还好吗？”
所以我真不明白，一楼的人不像是善类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最不是善类的在下区区小弟我，现在就跟你们一路呢。
第24章 渊源
“小的只是江南一走卒，哪里有资格面见老板。只是听前辈们提到过，自当日少林寺一别后，您老不问江湖事。老板时常挂念着您老人家，常叹道世间英雄本稀，却又少了一位。”
这叫做凌轩的小子面相颇为精灵，脑筋转的也快，面上露出的笑容便与在外面招呼客人时候一般无二，却抓住了我问题的重点，笑嘻嘻回答道。
“若非是月前冥途伏象付书于老板，我杀联上下还真道今后再也无缘得见尊颜。苦主事更是立刻下令要我们将这套切口记牢，只说不用多久，您老便会找来。”
杀联老板以下有五大主事，十二副主事，俱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他口中的苦主事掌管的是包括京城在内的江南之地杀手。此地有白王七冠和朝廷镇压，生存空间最是艰苛，但他们却能存活至今，甚至将正派人士如贾云风都策反了成为杀手，可见其能耐。
我前几年以夜罗堡主身份在江南活动，跟苦主事也算是老交情了。想不到数年不见，居然还记着我。
杀联的老板藏身幕后，向不露面，号称是四外道之中第一神秘人物。小时候听师父提起他来，总是高深莫测，嘴角一抹神秘微笑如同痉挛。我却跟他见过三次。其中一次是以散神尊身份、一次是以夜罗堡主身份，还有第三次，连他本人都不记得，是我少年时候的偶遇了。
伏象当日发现了六扇门的明非真和夜罗堡的堡主是同一个人，我料定他肯定会禀告回杀联本部。杀联老板既然知道我的复出，定然会下令注意我的行踪。澄空君事件至今也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杀联的行动效率，江南一带的杀联支部不清楚我回来就奇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肯轻易行动的原因之一……江湖中的正邪势力盘根错节，几乎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我若太过招摇，武林版图将会迎来又一次的震荡。
我心中暗叹，到底仍是败露了一部分出去。杀联老板这一声令下，我的名字又会在武林**现了……数年隐居，稍有不慎就功亏一篑。而且我才一露面，冥途在京城的行动就被散神尊收拾，这其中夜罗堡主与散神尊之间的联系不难被有心人捕捉到。
我要是行动再不隐秘些，身份完全曝光只是迟早的事。
“苦主事的心意我收到了，来日定然拜访。”
凌轩喜不自胜：“这番话小的定给堡主带到！”
似他这等人物，或许终其一生也无缘见到杀联五大主事之一。有我这句话，可算是给他钻到了空子，他如何不喜？
凌轩笑逐颜开道：“堡主真乃是奇人，我杀联向来以行踪隐秘，难以捕捉著称，不想今天让您老人家一眼就瞧破了关窍。这大雨滂沱，又是夜深，小人这些年也算是见过不少江湖成名的人物。他们光是要摸到我杀联门径就不免费上月余功夫，您这样一眼瞧穿，还直接找到我杀联内部人员的人物，小的也真是第一次见。”
“你们杀联开客栈是老本行了。我要是连你们布局都看不出来，怕不早就被你们老板生擒五百次了。”
凌轩听得一怔，咋舌不已：“也就是您敢说会被老板生擒五百次，凡人连见一面我们老板都不可得。便算是顶尖高手吧，老板擒上一次，哪里还有走脱的道理？”
这马屁怎么拍的我这么不自然呢……
“少说些无用的废话了，我找你们有正事。”
凌轩一脸的尊敬：“是，但凡小的知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