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在的状态下，一不留神就伤害到会长。
伤害自己，最痛苦的不是自己，而是身边重要的人。
――四宫石竹十分清楚这个道理。
伤害重要的人，最痛苦的将无疑会是自己。
反过来，石竹也明白这一点。
即便本意并非如此，但沟通与交流的不顺畅，总是会让人在不经意间伤害到身边的其他人。
“御行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石竹略微侧过脸，用意有所指的形式，暗示白银御行。
但是白银御行却不这么想，石竹认真提问，没有做出太丰富的表情，落在此刻的白银眼里，约等于皮笑肉不笑。
这让他内心忽然就咯噔了一下，以为石竹是在质问自己。
也是啊……白银在心里哀叹。
尽管没有病态的部分，但四宫石竹这个人，毫无疑问是姐控。对于姐姐四宫辉夜的事情，肯定看得无比重要。
而之前发生的事情，辉夜不可能不让石竹知道一分一毫。
所以白银心里越发地动摇。以为作为弟弟的石竹，已经对他白银御行感到失望。
“没、没什么……”白银无视掉这份暗示，强作镇定。
这时，辉夜和藤原一起进了办公室，并跟大家打招呼，“大家好。”
“咦……四宫前辈今天把头发放下来了啊，貌似上次看到，还是运动会前试妆的时候。”石上说。
“的确有这件事。”辉夜举起提在身后的包，“我今天也带了化妆包，你要和我弟弟一起，再化一次妆吗？”
“姐姐……”石竹望着天花板，“我能拒绝吗？”
“我、我也是。”优附和道。
“那可真是遗憾。”辉夜看似愉快地笑着，显然心情不坏。
白银于是趁这个机会打招呼，“早啊，四宫――”
结果辉夜却以一个非常明显的扭头避开了白银，是相当直白的无视行为。
石竹不由得叹气，然后从茶几下面抽出一个不用的便签本，撕下一张纸来，用笔在上面默默地写东西。
于是白银只好跟石上优讨论辉夜今天的不太对劲。
但石上却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辉夜昨天那种迷迷瞪瞪的样子，才更加奇怪。
这一点白银也不否认。
“不过刚才我打招呼都被无视了。”
“你是不是无意间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石上说，“女生可是会因为你没有拎包，就为这种很细节的事情生气的。”
“这我倒知道……”白银说。
“没关系的，”石竹头也不抬地附和，“不用这么担心，姐姐没事的。今天只是稍微地转换一下心情而已。”
“是吗……”白银有点犹豫。
石上点了点头，“的确跟平时的四宫前辈没什么差别，所以应该没事。”
白银随之陷入沉思，他还是想跟辉夜好好地谈一谈。
那边，书记正在说圣诞节派对要不要煮火锅的事情，石上也转过去参与对话。
而石竹这时将写好的纸条折起来，推到低头思考的白银视野内。
“咦？”他惊讶地看着石竹。
石竹不躲不闪、堂堂正正地迎上白银的视线，点了点头。
随后白银接过纸条，上面用非常郑重的语气表达了交流的意图。
“石竹――”
“之后稍微抽点时间，我们聊聊吧。”石竹低声说，“虽然不敢保证有什么用，但也多少有能帮到忙的自信。”
白银御行点了一下头。
至少，他可以断定，自己刚才猜错了石竹的意思。
又一次的，这个少年担当起了他与辉夜之间的粘着剂。
第十一章 相似而不相同的“空洞”（一）
下午，校庭内。
四宫石竹背靠在一棵树下，漫不经心地望着枝头的树叶。
秀知院的校庭内交叉种植着常绿乔木和落叶乔木，即便是十二月下旬的现在，也依旧有随处可见的树荫。
冬季的风拂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大概稍微在树下的枯草丛上坐了一会儿，就看到同样穿着制式外套的白银御行走了过来。
他抬起手招呼了一下，“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什么。”石竹摇摇头，笑着说：“没想到御行哥真的会过来啊，我都打算再等三分钟，就去学生会办公室了。”
“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白银御行说。
“因为姐姐的关系吗？”石竹问。
白银在石竹的旁边坐下来，“嗯，稍微想在麻烦你之前，去找你姐姐聊一聊，却发现她一直在回避我。”
“呃……”
“不过之后又突然不回避了……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白银看上去十分困扰。
“姐姐今天有什么不同，你注意到了吗？”石竹问。
白银一愣，低下头思索，“她把头发放下来，又回到刚认识那段时间的发型――”
“嗯。”
“再就是有点阴沉，还喷了平时完全不会喷的香水。她之前都不会做这种事情吧？”
石竹
没有正面回答白银，而是直接问：“姐姐知道吗？你注意到的这些变化。”
“……说了。”
当时白银心里有点急躁，想跟辉夜说话，但她又始终避开自己，一番追逐过后，才在天台入口处堵住了对方。
结果辉夜忽然就变了卦，表示会长不用离自己太远。
――尽管那只是因为香水挥发到一定程度后，从成年女性的香型转为了少女的香型，辉夜才没有继续避开白银。她很担心被白银说自己的香水选择很大龄化。
“嗯。”石竹想了想，“我猜，至少姐姐应该会比较高兴吧。”
“是吗？”
“是的。”石竹说，“不过真是很干脆地就跟我说了呢，关于姐姐的事情，御行哥是怎么想的。”
白银的眉心缓缓聚拢，“说老实话，刚才的事情就算我不说，你姐姐也会告诉你吧？”
“差不多是的。”
“我可以相信石竹吗，接下来的话――”
“在你和姐姐的问题完全解决之前，我是当御行哥的友方。”石竹认真地迎上他的视线。
不躲不闪的态度，让白银错愕片刻，才继续往下说：
“那个……石竹你有接过吻吗？”
“接吻，有过啊。”石竹点头。
“咦？有过吗？”
“实不相瞒，我已经在和现在的女朋友交往中……”石竹说。虽然他按照母亲的遗愿来看的话，更接近未婚妻才对。不过不方便告诉会长。
“恭喜啦。”
“谢谢，不过今天不是为我的事情来的吧？”石竹摇头。
“哈啊……那如果一个女生说，当时的接吻只是气氛到了，跟谁都没关系……之类的。”白银叹了口气后，委婉地说，“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石竹一定知道他在说谁。
“当然不可能是这样的啊。那种话明显就是在故意表现得强势一些，掩盖内心想法嘛。怎么可能跟谁都可以……”
“那为什么……”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问御行哥。”石竹握住咖啡罐的手臂，横搭在翘起的膝盖上，“你喜欢家姐吗？”
“……喜欢……”白银已经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他如实回答。
“那你面对家姐的时候，能够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的全部吗？”石竹又问。
“文化祭的闭幕式上，我已经把我的全部心意告诉给――”
“不是那个意思。”石竹打断了白银的回答，“我指的并不只是心意，更是彻彻底底，更加完整的自己。”
“诶？”白银一愣。
石竹说：“姐姐隐藏的，不仅仅是现在的心意，还有她的愿望。普通地喜欢一个人，普通地交往……普通地维系这段关系――”
“是吗。”白银靠在树干上，低声附和。
“我再怎么了解姐姐，也不可能说得完她的想法。毕竟我不是姐姐本人。”石竹补充道，“但我至少可以断言，姐姐想要让御行哥知道自己的全部，又害怕知道全部之后，你会讨厌真正的她。”
“那是――”白银欲言又止。
他想说那是他该说的话。
但在白银停顿的间隙，石竹继续往下说，却是别的话题：
“很小的时候，我们的母亲就过世了。”
“……我略微听说过。”白银不解，石竹为何要说这个，他只能尽量接上石竹的话语。
“母亲过世之后，那个人……也就是我们……血缘上的父亲，对我和姐姐不闻不问，将我们丢在东京的别邸，由一群人照顾，衣食无忧。在外人看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对吧？”石竹试图挤出一个笑容来，却做得很失败。
“也不是那样……”白银摇头。
如果真的没什么不好，为什么石竹笑得如此难看。
“谁知道呢。至少对于什么都不懂的我而言，那是很糟糕的。母亲才过世，父亲就不闻不问，只有一群唯唯诺诺的佣人。”石竹垂眼，“于是我就觉得，自己其实是不必要的存在，不如死了算了。”
“诶？！”白银震惊不已。
“是真的哦，我那个时候绝望到了极点，然后就做出了自杀的举动。”石竹撩开额发，露出伤痕，“这里的只是附属品，更严重的伤痕在躯干上。”
白银讷讷地点头，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却也明白了石竹去海边，要穿防晒服的原因。
“但是我忘了一件事――”石竹自嘲地笑，“有一个人会为我上心，那就是我最重要的姐姐。”
“嗯……”白银点头，“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
“因为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和错误，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伤害到了姐姐。哪怕姐姐从未怪过我。”石竹转过脸来，“我开始扮演一个好孩子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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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相似而不相同的“空洞”（二）
石竹的话语让白银的大脑有点转不过弯。
即便已经被大家原谅，自己也无法
原谅自己。
“御行哥的话，应该能明白这种感觉吧。”石竹脚边的枯草，轻轻地说，“并不是被谁刻意去要求，只是因为某个理由而促使自己去掩藏原本的自己，只将更好的那一面展现给其他人……”
“……”
“即便会有痛苦，却也不可能停下这种行为……”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白银忽然问。
石竹露出安静的笑容，“当然是为了秘密交换吧，我告诉御行哥我的秘密，然后御行哥，也该告诉我，你所烦恼着的，关于你自己的事情。”
“我并没有石竹这么深刻的痛苦。”白银否认了一句。
“这样啊，我还以为我们有一点点相似的地方呢。”石竹歉意地笑，“因为御行哥总是负担着很重的东西。所以觉得，把心里压着的东西说出来，会稍微轻松一点。就当我没说吧，对不起，是我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