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白银御行在稍早之前,告诉了辉夜,自己即将去美国斯坦福留学,来年的十月,便会比其他学生更早地毕业,然后出国。
对这一消息,辉夜第一时间予以了祝贺,但内心的动摇却驱使他找来了早坂商量这件事。
经过略微激烈和胡闹地商谈过后,早坂爱确认四宫辉夜对白银御行的喜欢,并非嘴上说说的事情,作为贴身近侍,她做出了最真诚的祝福。
“不过真的没关系吗?这么重要的事情,只和我一个人商量。”之后,早坂问起了这个问题,“虽然石竹并不会介意就是了。”
“嘛,本来也没想过要把石竹排除在外,之后麻烦你给他转达一下就好了。”辉夜抹去方才眼角溢出的泪水,“只不过如果石竹在这里,有些话,没办法和早坂你单独谈。”
“咦?”
早坂以为,辉夜大小姐只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白银会长即将留学和提前毕业的事情,而来找自己商量。
可现在看上去,好像并不只是如此。
“还是说,接下来的话,早坂你希望被石竹听到比较好?”
“……辉夜大小姐。”
长久以来的共同生活,早坂爱非常了解这对姐弟各自性格上相同与不同的地方。
所以只是短短的两句话,就让她理解了辉夜还有其他在意的事情。
“这场文化祭,也被叫做奉心祭。”辉夜微微调整呼吸,“我在文化祭之前,听子安前辈这么说过。”
“嗯。”
辉夜摩挲着刚刚早坂塞给自己的心形挂饰,那是文化祭执行委员会设计制作的商品。
早坂的意思是让她拿着这个去跟会长告白。
但事实上,辉夜自己手里已经有一个,是子安燕去学生会递交文件时,顺手赠送给她的商品样品。
“早坂你,不打算把这个送给谁吗?”辉夜摊开手掌,把挂饰放到早坂面前,“这可是一个很合适的时机哦。”
“……我没有那个打算……”早坂别开视线。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想着,把这个送给石竹的。”辉夜蜷起手,将挂饰握在掌心,“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只是――”
“和我一样,认为先喜欢上对方的人就输了,要等着对方来告白。”辉夜扬眉。
大概是已经拿定了决心的缘故,她现在格外地从容。
“如果是别的女生,我会觉得这很傲慢,居然想
着等我的弟弟去向她告白,而不是自己主动一点。然后降低评价。”辉夜笑了笑,“不过早坂的话,我觉得可以允许。”
“不是那样的……”早坂低下头,将手捧在胸口,“我只不过想等石竹真的喜欢我,再去向他告白。”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想法么。”辉夜按了按太阳穴,“意外地会给自己设置难题啊,你明明知道的,如果没有谁在后面敲打或者催促石竹,他就不可能独自反应过来自己的感情。”
早坂沉默不语。
对于她的沉默,辉夜没有选择逼迫,而是换了个其他的话题。
“说起来,我其实一直没太看明白,为什么你会喜欢石竹。”辉夜问,“虽然我知道自己的弟弟很好。但说实在的,回想起来迄今为止的点滴,那孩子没少给你添麻烦不是吗?”
任性又不守规矩,充满活力却又过于顽皮。
尽管不曾担心过石竹有什么闪失,但辉夜也忧虑过,早坂是否会疲于应付石竹。
“才没那种事……不如说被石竹添麻烦,也被石竹关照的时光,对我来说都是无可替代的宝物。”早坂用笃定的口吻回答辉夜,“因为有他在,最初适应这边的那阵子,才一点也不辛苦。”
“只有这些,只是因为这些回忆?”辉夜说,“我也重复一下刚才你问我的问题,你喜欢我的弟弟石竹,他的哪些方面?请你也坦诚地,用语言回答作为石竹的姐姐的我。”
早坂愕然地抬起头来,又有些忧伤地转移目光,“明明看上去粗枝大叶,什么都顾及不到,让人觉得很粗心的一个人,却总是会留意到周围人都不经意间会忽视的地方。当他注意到那些地方后,一闪而逝的认真,我很喜欢。”
“嗯。”
“为了不让辉夜大小姐担心,不让我担心,不让他所珍视的每一个人担心,总是小心翼翼地把负面情绪都收纳起来,永远只用最纯粹的心情面对大家。笑的时候、埋怨的时候、发愁的时候,又或者生气的时候,每当看到他真正的部分,我就忍不住在意。”
早坂垂下交握的手。
“说起来有点自私,也许从一开始认识石竹的时候,他为了庇护我而被关禁闭,又为了不再牵连我,很多年都没放过风筝。也许从第一眼看到石竹的时候,我就已经变得喜欢他了。”
“那你至少,该为这些年的喜欢,画上一个句号,无论是哪一个结局,至少别让自己后悔。”辉夜再度递出手里的挂饰,“还是说,你宁愿看着石竹去选择英梨梨,又或者那个还未露面的,母亲生前属意的未婚妻。”
“后者的话倒还好――”早坂苦笑一声,“不过我以为辉夜大小姐,会更看重斯宾塞大小姐。”
“不是更看重哪一方的问题,如果能让我最重要的弟弟幸福,我其实并不会介意那个人是谁。”辉夜仿佛故意在激早坂一般,说出有些过分的话语。
听得出这半真半假地激将法,早坂爱眉头颦蹙,对辉夜手里的挂饰迟疑了半晌。
然后伸手拿走了它。
“那么恐怕之后,辉夜大小姐那边,我没时间协助了哦。”
“不,那个……至少帮我确认到会长的所在!”辉夜在早坂离开之前,赶忙补充了一句。
早坂回头一笑,“嗯,交给我吧。”
然后匆匆走下楼,在走廊下找到了石竹,把他拉到角落,将手里的挂饰放到他手里。
“爱……”他看清楚挂饰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晚些时候,告诉我你的回答。”
早坂最后这么说。
分歧点三:从四宫辉夜手里拿走项坠并交给石竹
第一章 决意与真心的文化祭落幕时间(一)
距离奉心祭结束还剩一个小时。
四宫石竹坐在操场边上的高台上,木愣愣地审视手中的挂饰。
那是天色开始暗下来之前,早坂爱忽然找上自己,然后二话不说塞到手里的东西。
粉红色为主基调的心形挂饰。
这东西的来历,作为学生会成员的石竹当然清楚。
当然,他也更清楚它不仅仅是商品,还包含着其他层面的意义。
在奉心祭上送出带有心形的物品,就会收获永恒的爱。
秀知院历来的文化祭,有许多的学生都用这种方式,以这种方式向倾慕或者喜欢的人告白。
四宫石竹自身其实也不例外。
他一直没太想过自己这方面的事情,但没想到文化祭第一天里,不止一次被三个年级的女生送上带有心形的物品。
并没有草率对待意图的石竹,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郑重拒绝。
到了第二天,石竹无一例外拒绝的举动,让所有人都了解,也就没人再过来赠送。
然而这场祭典最后的最后,早坂爱作为最后一个人,给自己送上了心形挂饰。
这无疑是最直白的选项,比起昨天姐姐在章鱼烧里面藏心形的夹心,还要直白几百倍不止。
早坂爱
对他来说是重要的存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
她是仅次于姐姐辉夜,于石竹而言,第二个家人。
理所当然地,他想要好好地珍惜这份关系。
石竹相信早坂也一定是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他有点意外,那个女孩对自己还有着超越这份心情的思念。
那么――
“……爱……”
他凝视手里的心形挂饰,自言自语地喊出她的名字。
从未认真去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人逼着他去想这个问题。
石竹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无措。
如果要问早坂爱是否是特别的存在。
答案当然也是“YES”。
可他究竟应该如何对待这份无论如何也不可以轻忽的心意。
他是否能够拿出等同的心意,去回应她的那份心意。
如果只是为了一直以来的所建立的羁绊,而草率地接受。
那对她来说真的公平吗?
“嘿诶――,居然还有女生给叔叔送东西的?”四条真妃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还以为叔叔昨天拒绝了那么多人,已经没人敢送了呢。”
“真妃……”石竹把挂饰握住,“你都知道了啊?”
“还能不知道吗?叔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无人问津?”
“这倒不至于……”
“现在大家都在说,四宫石竹是比冰之辉夜姬还要难以攻陷的存在。”真妃坐在石竹身边,“真有你的啊,我都感觉自己小瞧了你。”
“……我本来就没多了不起,还没有真妃厉害。”石竹满不在乎地吐槽。
真妃嘴角抖动,“所以呢,这次又是哪个盲目的女生送的,我们班的吗?还是你姐姐班里的?”
“我们班里的……”石竹低声回答。
“哦?你们班我也认识不少人,谁啊?”真妃略感兴趣地问。
对她来说,这位游戏脑的叔叔辈同龄人,感情上面无论如何展开,都是值得一看的东西。
“爱……”
“爱?”真妃愕然,“你是说……一直担任你姐姐近侍的,爱?”
真妃似乎对早坂的印象还不错,她通常在提到早坂的时候,都会直呼她的名字。
“嗯。”
“是吗,这样啊……”真妃难得露出极为成熟的表情,“那孩子也终于做出决断了啊。”
石竹高高地抬起眉头,似乎有点意外,“你好像不是很意外。”
“我有什么可意外的。”真妃嗤笑,“爱可是从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吧?对她来说你有多特别,该不会没有自觉吧?”
“那个,怎么说呢……我一直以为对她来说,我和姐姐一样,在她心里,也是如同弟弟的存在。”石竹垂眼,“虽然她说并不想让我当她的弟弟。”
“废话啊,谁会甘愿喜欢的人变成自己的弟弟呢?”真妃拧着眉毛。
“嗯。”
“所以叔叔你打算怎么办?像拒绝掉其他人一样拒绝掉爱吗?虽然我觉得她会难过,但也会原谅你,你也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吧。”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你讨厌她吗?还是喜欢她?二选一的回答。”
“当然是喜欢,我没有理由讨厌她。”
“那就如此回答吧?”
“但是这种喜欢,真的和她的喜欢是一样的吗?”石竹低着头,“我害怕对她不公平。”
四条真妃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狠狠地踹了石竹的小腿一脚,在那里发呆的他躲闪不及,只能抱着小腿,痛得发不出声音。
“我真的是无话可说了。”真妃指着石竹,“感情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用公平两个字划分的,只有愿不愿意的问题。”
“真妃……”石竹顾不上疼痛,满是意外地看着她。
“现在爱愿意与你交往,而你也一样愿意,并且对她也不是喜欢不起来,那还有什么欠缺的?”
“明明很多事情都知道该怎么处理,唯独这种事情需要有人在后面踹你的屁股。”真妃按着额头,“你的大脑究竟是哪种构造?”
看着这个明明很讨厌四宫家,却总是与自己融洽相处,又时时关注辉夜的少女,石竹忽然笑了出来。
“喂?你严肃点。”
“我只是觉得想道谢……”石竹一瘸一拐地站起来,“也许我还不是很懂如何喜欢一个人,但那个人是爱的话,我愿意去尝试一下。”
真妃抱着手臂,满不在乎地望向搭建篝火堆的运动场,“我只是在偿还当初被你救过性命的恩情。这样……虽然算不上两清。”
“你压根就不欠我什么?”石竹摆手,“我只是在做我觉得正确的事情。与四宫还是四条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