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幻想乡之恋
洁儿无言,冷漠以对。并不在意洁儿不回复自己的话,因为陈安知道,哪怕表现的再冷淡,洁儿也一定不会忽略他说的话。
用带着温柔,也带有一丝恳求的语气,陈安说:“以后我不在时,你能好好地听莲华的话,不要随便淘气、惹她生气行吗?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莲华啰嗦,对你管的太多太严。但你也该知道,不管怎么啰嗦,怎么严厉,莲华都是为你好。所以。能答应我,以后好好的听莲华话吗?”
“……”
洁儿仍旧无言,不知是否决了陈安的请求,还是默许了他的请求。
对于洁儿是否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陈安也不知道,不过看她那头也未回的模样,估计是否决了吧。想到这,陈安不禁感到有些失落。
“算了算了,以后的事随你自己做主吧……呐,这项链拿去,送你啦。”
摇摇头,不再对洁儿要求什么,陈安几步来到她面前,然后从袖中拿出一条有着黑色挂坠的项链塞进了她手里。洁儿惊愣般的呆了一下,好看的眉便皱起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问:“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东西,是命啊~”
表情宠溺的捏了捏洁儿的脸,然后隔空取来遗留在家中的眼睛戴上,留下这句似是俏皮话的陈安便潇洒离去了。
篡着陈安送予的挂坠,洁儿站在树岛边沿,默然注视着他的身影在湖面上远去。良久,当陈安化为小小黑点的身影遁进湖对面的山林之后消失,洁儿才转身回到了开始所在的位置。
弯腰,将之前抛落在艾诺尔斯根脉上的酒瓶拿起,洁儿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就闭上眼,对瓶扬首大口的喝了起来。
不烈不香,反而腐臭粘稠,令人腹中翻滚,无比作呕。
忍着呕意一口气将瓶中的酒全部喝完,始终面无表情的洁儿便将空瓶丢落在地,然后一脚踩碎。黑色的痕迹在蔓延,缓缓将艾诺尔斯根脉上的碎瓶吞噬。
用大拇指划开挂坠,凝视着空无一物的挂坠里不停闪动的淡白荧光,洁儿侧头,低声自语:“命……吗?”
……
“——!!”
被尖利的噪音惊扰,沉眠的陈安忽然睁开了眼。没有焦距,出神的目视着黑暗直到尖利的噪音再次出现,他才恍然似得眨眨眼清醒过来。
没看时间,但陈安仍旧能够直到现在是什么时候——晚上十点二十。
“傍晚的时候没把我叫醒,这么晚了却把我吵醒,真是见了鬼了。”
挠着头从床上坐起,陈安打了个哈欠,又磨蹭了两秒才起了身,然后向房间门口走去。
“——喂,不是说了很多次了大晚上的别偷吃,你怎么又开始翻冰箱了?”
走出房间,看着屋中一边发出刺耳声音,一边翻着冰箱的怪物,哪怕看不见真面目,陈安也知道她是洛天依。靠着门沿,双手抱胸的陈安露出无奈之色。
“属龙的,不是属金耗子的。天依,这么晚了还偷吃,你是和金耗子呆久了所以属相也偏向她了吗?”
“……&%*¥%#”
对陈安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洛天依自顾自的翻着冰箱。对于洛天依无视自己这事有些不满,陈安一边眉挑起,就决定不再用言语教训。,而是改用爱的鞭挞——上去给她一手刀!
几步来到洛天依身边,陈安扬起手就要给她来上一记手刀,可就在他手刚扬起时,洛天依却忽然停下乱翻找冰箱的举止,并关上冰箱马虎的撞上了陈安。
“苹果布丁巧克力,还有喜欢的大桃子。啦啦啦,吃东西的时候最幸福……啊,桃子怎么掉了啊?”
就似陈安完全不存在,与他撞在一起,导致手提袋中桃子滚出来两个的洛天依疑惑的眨眨眼,就弯下腰捡起掉落的桃子。贼兮兮的看了眼言和的房门,确定言和应该不会突然跳出来教训人,洛天依就赶忙乐颠颠的走了。
踉跄后退一步,举起的手也落下,直到洛天依关门的声音响起,陈安才恍然似得想起洛天依之所以听不见他话的原因,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太怕。
那是生命对于被毁灭所有的、最纯粹的恐惧。绝对无法承受那份恐惧,目睹崩坏时的洁儿的生命会死去,消亡的不仅身体,还有灵魂。摘下了眼镜,解除限制的陈安等同于洁儿,甚至尤有超出。
不可能让家人因自己而出事,所以陈安压低了她们目睹他时所能感受到的,那份生命本能中最纯粹的恐惧。
——你们会怕我吗?
他希望她们能够承受那份恐惧,哪怕因此对他远离,但遗憾的是,女孩们终究是无法承受那份恐惧,因此,为了保护自己,当时目睹陈安的女孩们已经将他完全的从自己的世界剥离,消去。
——你们会怕我吗?
这句问话饱含了陈安最为深重的期盼。期盼的来源不是他自己,而是洁儿。
洁儿的世界为什么会崩坏?原因:力量与日益增,她被过于自己那强盛的力量影响了。
可实际上,原因并不是如此。力量无论如何强大,那终究也是基于洁儿而衍生的力量。就似陈安,他的力量比洁儿强大无数倍,强大到只要愿意,他能够在顷刻间颠覆一个世界,将其毁灭;强大到只要愿意,举手间就能够无中生有,创造出一个完整的世界。
然而,陈安承受了多少苦痛?无人知晓。可就是承受了那么多的苦痛,陈安也从未失去过自己——永远保持忙碌于偷闲,欺负人的日常,即便期间偶然惹炸了谁,被追的上蹿下跳,狼狈不堪,事后也还是笑眯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而几乎从未遇上过大风大浪的洁儿则是陷入了崩坏的深渊。
所以,洁儿的崩坏实际并不源于力量,而是源于——心的脆弱。
她的心不够坚强,她的心没有坚持,甚至于,她的心也没有真正的爱。
洁儿依恋陈安,洁儿顺从陈安,即便经常淘气与陈安闹着别扭,她最终也会和他握手言和。
这是爱吗?是一点,但不全是。为什么,因为洁儿对陈安的依恋、顺从皆来源于一点——他是我唯一的同类。
他是我唯一的同类,他对我好,所以我要听他的话,要喜欢他,不能让他讨厌我,然后不和我玩。虽然随时间的变迁,与陈安一同的时光越久,这份心思已经逐渐变化,但洁儿对陈安的心思,大抵如此。
雷同,洁儿也依恋莲华,顺从莲华,即便讨厌莲华的啰嗦,也经常赌气离家出走躲着莲华,但她最终却也都会乖乖的跑回家,和莲华认错。
这是爱吗?同样的,是也不是。因为对莲华的这一切,洁儿也是基于她对陈安依恋的那一点。
陈安是我唯一的同类,莲华是他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也要听她的话。
依于陈安而存在的感情,这怎么也不能说是爱吧?
当然,和对陈安的感情随时间变化一般,洁儿对莲华的感情自然不会一直与开始相同,但总的来说,也还是那般。若不是,陈安那时也不会说——其实只要我死了,你就纯粹了。
爱是一种很模糊、界线也很大的东西。这种东西几乎所有人都有,却也几乎什么人都没有。
孩子爱笑,爱玩;大人爱一个东西,爱一个人。在常人看来,这些都是爱。只不过前者的爱寄托于举止,无形、不易被人认同,而后者则寄托于有形的物件,让人一目了然。
但——孩子爱笑爱玩是基于淘气天真,当他长大了,他还会继续爱笑爱玩吗?大概不会吧。
大人爱一个东西,爱一个人是因为寄托,因为观感,但当时过境迁,东西失去了寄托信念,爱人失去了美好观感,他还会继续再爱吗?大概也不会吧。
所以说,那些都不是爱,而是喜欢,基于某种理由的喜欢。
真正的爱是什么?
她长得美,脸靓胸大屁股翘,腰细腿长皮肤白——我喜欢她。
她变丑了,脸丑胸贫屁股没,腰粗腿短非洲人——我喜欢她。
她丑爆了,脸胸屁股腰腿肤,分辨不出啥是啥——我喜欢她。
她美,我喜欢她。她丑,我喜欢她。她不是人,我照样喜欢。没有为什么,只要她是她,我就喜欢她。这种不需要理由,矢志不渝的喜欢,大概就是真正的爱吧。
我听他的话,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同类,他对我好,也不是怕他讨厌我,不和我玩,而是因为我喜欢他。当洁儿关于陈安的想法变成这样,那她大概就有了爱了。但很可惜,她似乎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