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明同学
副官小姐只好一个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所有的哭声、喊声、质问和祈祷，都和在悠长的丧钟声里，碧儿在人群中抬起头来，她的眼角干涩，却沉默有如一位新寡。
“我们要去哪？”碧儿搂着小鸟的脖颈轻声发问。
她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就像是害怕只要气流稍微大一些，眼前的这个人便会就此消散。
但肖鸟却并没有回答这个
问题，只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
“你一定累了，”肖鸟说着，“困的话睡一会儿吧，很快就到了。”
碧儿沉默了半晌，她抓着小鸟左肩的布料，她贴近了对方的颈侧，温热的呼吸紧挨着皮肤，这个距离绝对算得上是逾越。
“你的翅膀呢？”副官小姐喃喃地说着，“因为我希望你是一个健康的普通人，所以你的翅膀消失了，是么？”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是碧儿觉得她应该是笑了。
“别这么想啊，碧儿，”伯劳鸟轻松地说着，“也许我本来就没有翅膀呢。”
碧儿默不作声。
她眨了眨眼，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梦了。
一想到这里就让人觉得特别的不甘心，哪怕是这样的一个梦里，自己做的最过分的事情也不过是贴到对方的后颈上故意吹气。
这实在太幼稚了一点，像是某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在午后做的纯情的梦。
想到这里碧儿突然伸出手，大着胆子掐了一下肖鸟的脸颊。
后者稍微楞了一下，随后无奈地抱怨，“你做什么啊。”
但作为始作俑者的副官小姐却并不怎么开心。
她闷闷不乐地靠在小鸟的背上，小声地嘟哝：“鉴于这是我的梦，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伯劳鸟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没有生气也没有开口训斥她——这一点也确实很像是梦，所有的事情都会朝着碧儿所希望地那样发展。
如果是现实中的布彻尔，是不会允许副官小姐做出这样越界的举动的。
碧儿是个聪明的女孩，能看懂肖鸟话语之中隐晦的拒绝和提防，她向来都小心地揣测对方的想法，把控着那个合适的距离，不让双方陷入到尴尬的境地之中。
她一直做得很好。
“你是生我的气么？碧儿。”肖鸟问她。
“……是，我很生气。”
碧儿以为自己的声音会像生铁一样冰冷，可她真的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却觉得酸涩的感觉爬遍了全身，让她的胃部抽搐着疼痛。
“你个骗子。”
她把这句话说出口，泪水顺着面颊流淌下来，滴在小鸟的领口上，慢慢晕开成一个深色的点。
“你骗了我，还要我配合着你，去骗其他的所有人。”
“……你根本就没有回来。”
作为肖鸟最为信重的副官，碧儿其实知道小鸟计划的一部分——但也就只是一部分了。
在某种程度上，肖鸟确实欺骗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副官小姐想不明白，难道这个世界上一点让伯劳鸟觉得留恋的东西都没有么？
那些她一手创立的事业呢？那些她遇到过的人呢？
我已经知道不会是我了，碧儿的舌尖变得苦涩起来，但哪怕是那个讨厌的女皇也好啊。
“对不起。”肖鸟说。
碧儿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睛，感觉不到路的尽头。
伯劳鸟真的会跟她道歉么？还是说，只是因为这里是她的梦，所以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自己所希望地那样发展？
你会为欺骗我而感到抱歉么？
硫
⑥
２
?
澪
凌
疤
２
ⅱ
这是不是说明，我在你心里也有那么一点有别于其他人的特殊呢？
碧儿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了，问出这样的话，就好像是故意要诱导着对方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样。
哪怕只是个梦，她也不想这样做。
那些隐秘到从来就没有被任何人发觉过的情愫理所当然地应该被继续隐藏下去，碧儿是个聪明的女孩，不会愚蠢到非要把自己的心掰开来给别人看。
她甚至不应该有憾事，毕竟副官小姐也没在自己这点微小的情愫上花费太多时间，也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实质的伤害
真正属于她们两个人的东西很少、很短，甚至不够剧情来延续故事。
那些东西就只是碧儿人生中一个小小的碎片，被埋在很深的地方、和血肉长在一起，偶尔在匆忙赶路的时候让她刺痛一下。
碧儿安静地伏在肖鸟的背上，显得温顺而又沉默。
“……我觉得有点累了。”副官小姐这样说着。
“嗯。”布彻尔小声地回应她，从胸腔里发出声音，很闷很闷。
碧儿开始觉得意识变得混沌了，也许是她的梦就快要醒了。
她想再看一下小鸟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忘掉对方的样子了。
副官小姐的嘴巴开开合合，像是已经不属于自己了那样。
“……我……好累，”碧儿断断续续地说着，从喉咙深处发出细微的呜咽，“真的好累……布彻尔，我累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觉得委屈，可她的委屈几乎无穷无尽。
“嗯，我知道，”肖鸟轻声安抚着她，“睡一会儿吧，碧儿。”
碧儿不说话了。
她想自己也许是睡着了。
————————
“……碧儿……
”
“……碧儿……醒一醒……”
“碧儿女士！”
一个声音将她唤醒，碧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办公桌前睡着了。
她皱着眉，下意识转过头，发现事务官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个把自己唤醒的声音就是眼前的事务官。
“碧儿女士，”对方恭敬地说道，“财务大臣已经在会客厅里等着了，我们现在过去么？”
碧儿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来回想起同这件事有关的安排，她略微沉吟，随即点头：“嗯，我立刻过去，让那位阁下稍等。”
事务官很快应下，匆匆离开了。
碧儿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来，她去到洗手间，用冷水扑打面颊，好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从梦境的残余里脱身出来。
她抬起头，看见面前清晰、光滑如同湖面一般的镜子。
也许是梦的缘故，她的精神恍惚了一瞬，布彻尔的身形模糊地出现在了镜中。
碧儿下意识地朝着镜子伸出手。
她的身影在那一刻和镜中的布彻尔重叠在一起。
分卷 : 第二卷 医生想要伸手触碰月亮
第一章 我趣，医学奇迹！
“患者姓名，肖鸟，年龄，二十二岁。”
“九月一号，在市中心十字路口发生严重撞车事故，下午六点零四分接到群众报警，下午六点一十三分，患者被送至市人民医院急症科进行抢救。”
“送至医院时，患者生命体征微弱，自主呼吸停止，瞳孔对光无反应。”
“我院组织人手对其进行抢救。”
“当日十一点五十八分，患者伤势基本稳定，生命体征仍旧微弱，转入监护病房。”
“三号下午四点，确认患者完全意识丧失，陷入昏迷。”
“十七号，欠费，停药。”
“十九号，重新开始治疗。”
…………
意识长时间混沌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
有那么一会儿，肖鸟甚至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意识就像是漂浮在无尽的虚空之中，几乎完全失去了对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只是不知道是用药的缘故还是受伤的缘故，肖鸟浑身上下都虚透了，根本就攒不出哪怕一点力气，连眼皮都沉重地像是坠了铅块。
她花了差不多三天的时间才迷迷糊糊地对周遭产生了概念，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在医院之类的地方。
到这时候肖鸟其实还没完全恢复，她总是一不留神就会重新睡过去，有时又断断续续地清醒一会儿——这是因为小鸟的意识实际上已经脱离了身体很长时间，她需要时间来重新适应自己的躯体。
这种症状对于出了车祸之后的人来说很正常，医院就算进行检查也最多是觉得患者恢复比较缓慢，大概不会有谁会朝着奇怪的方向瞎猜。
她在逐渐恢复，并且身体肯定会完全康复，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健康的身体’是当初小鸟和系统交易内容的一部分，它被很明确地提了出来，所以肯定会得到实现——以一种并不超脱常理，不会让任何人起疑的方式实现。
这很像是主控会做出的手笔：祂不会在一夜之间就让你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而以一种迂回的方式来达到目的。
总之，她还需要时间、更多的时间，无论是重新适应身躯还是愈合事故的伤口，都需要花费足够的时间。
目前来说，肖鸟暂时还没法起身、也没办法醒来，但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被人推着搬来搬去。
她能听到碰撞声、水声、电梯到达时滴的一声清脆声响。
偶尔肖鸟会听到其他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听上去很奇怪，她听不太懂那些词语的意思，各种陌生而又熟悉的中文词汇在小鸟的意识中进进出出，试图勾起一点久远而陌生的回忆。
医生护士在工作时往往会闲聊，她每天听得多了，那些原本令自己感到困惑的词句，渐渐地又能听得懂了。
毕竟那是她的母语——一个人对于世界所有的认知都构建在其最初所学习的语言之上，想要重新捡起母语并不怎么艰难，反倒是想要让一个人完全地忘记自己的母语，才是很难实现的事情。
肖鸟拼凑着这些人交流过程中透露出的只言片语。
她逐渐了解到，自己是在外面出了车祸，并且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
车祸——对了，车祸，我是因为出了车祸才去到那个世界的。
肖鸟努力地在脑海中挖掘着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记忆，简直像是在回忆上辈子的事，琢磨半天就只迷迷糊糊地想起来自己在哪读大学。
——这并不完全是夸张的形容，对于小鸟而言，这确实已经久远到成了上辈子的事。
总之，她出了事故，然后被一辆车硬生生给创进了异世界。
她在那个世界以一个半人婴孩的身份长大，改变
了许多人的命运，并最终成功挽救了那条岌岌可危的世界线，完成了统子交给自己的任务……
一切都很顺利，但肖鸟却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事情。
这不应该，肖鸟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在那个世界做了什么，认识了什么人，甚至连都城人说话时会带有的口音都能很清晰地回想起来——没道理她会忘记什么重要的人或者事情。
她能回想自己在那个世界里遇到的所有人，也记得发生的所有事情。
小鸟记得自己的副官，记得忠心不二的红发骑士，记得缺耳朵的半人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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