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被反派女主盯上了 第179章

作者:小明同学

后者被踹得踉跄一跪,脑袋正正好磕在女人的鞋子跟前,坚硬的颅骨与地板猛烈碰撞,震得山响。

女人低头呷了一口热茶润喉,眼皮子都没多抬一下。

“岚姐,”面馆老板一抹头上的葱花香菜,“就是这个扑街衰仔,一进门我就认出来了。”

座椅上的女人略微颔首,由上至下地打量着跪倒在地的男人。

她的气质成熟,明艳而又锋利,头发松松垮垮地盘在脑后,又分出几缕烫弯后垂在耳侧,是这个时候相当潮流的港风美人打扮。

“阿仁,”女人的语气略带缅怀,“你还是这么爱吃猪大肠。”

狠人哥额前冒汗,他脸长得其实挺凶,也算得上虎背熊腰,可现下却抖得像个鹌鹑。

“顾,”他眉骨塌陷,舌头哆哆嗦嗦半天没能熨直,“顾一岚……”

侧立在一旁的面馆老板当即便要发难:“个瘟猪,岚姐的名字是你能叫的——”

顾一岚搁下茶杯,底座在桌面轻轻一磕,“好了,”她说,“阿仁走出去这么久,不懂规矩也是正常的。”

跪在地上的狠人哥这才反应过来,嗫嚅着再度开口:“岚、岚姐……”

“我知道,你在外边赚了大钱,过得很是潇洒。”

顾一岚轻轻摇晃着杯子,她并没有继续喝茶,“你有新朋友罩着,用不上老家的阿姊阿哥了。”

“当初你被仇家砍得满头是血,一路求到我门上来,指天发誓说以后要走正道,我才又帮了你一回。”

“现在呢?放债、做低,卖女人卖细路,你还有什么混账事情做不出来?这就是你说的走正道——你就这样满嘴谎话来糊弄我?”

“阿仁啊阿仁,”顾一岚说,“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你如此地不尊重我。”

她的语气并不怎么激动,倒是周围的小弟个个义愤填膺,眼珠子瞪得老大,仿佛想要活撕了他。

狠人哥现在也狠不起来了,他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支支吾吾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最后却什么借口也没编出来。

他就只是满脸畏惧地看着顾一岚,仿佛是看见了死亡本身——当然,他确实是会看见这个没错。

顾一岚此时终于站起身来,她冷眼撇过去:“我阿爷当年最重规矩,你这样欺师灭祖的脏烂货色,按规矩是要家法伺候的。”

旁边有小弟想要立功表现,当时便嚷嚷起来:“阿姊,你让我来,我上手做了这个衰仔!”

满头骨头汤的面馆老板也阴翳地开口:“岚姐,您不用脏手,我叫两个弟兄,灌了酒给他拖到公海上扔了去。”

江城沿海,本地就有码头,只要打点下关系,想要出海是很容易的,要是真灌醉了丢到公海里边,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死了,尸骨都找不回来。

狠人哥面色发白,使劲低下头不敢去看顾一岚的脸色,就好像这样做,对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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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岚头脸拢在黑暗之中,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来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她从一旁的桌子上抓起一样东西丢过去,当啷一声响,狠人哥颤了颤——那是一把弹簧刀,是先前几个小弟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周围的人都不说话了,大家都静静地盯着阿仁,看着他用颤抖的手握住了地上的刀。

鲜血喷涌如注,美人美腿霎时间变了模样,被猩红血污抹上了应有的残忍。

十几分钟后,小店紧闭着的大门又重新打开,顾一岚弯下腰,率先从卷帘门下走了出来。

她白皙的脸颊沾了少许血星子,被湿纸巾擦过,晕开出点不太明显的粉色。

面馆老板给店门口挂上歇业的牌子,有几个小弟正拿着拖把抹布清理现场,他没什么表情地瞥了一眼店里的尸体。

“那个人渣羞愧地自杀了,不是么?”他说。

顾一岚应了一声,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两人一路来到了街边停靠着的黑色SUV跟前

,司机已经等在里面了。

“岚姐,”面馆老板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这边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首尾的。”

“嗯,你多费神,”顾一岚叮嘱对方,“人丢到条子能找到的地方,其余不要管。”

“那他家阿妈?”

阿仁爹已经死了,家里就剩下个七八十岁的老母亲。

“照旧每月拨笔津贴过去,”顾一岚坐到车上去,“老人家可怜,辛苦半辈子养出这么个孽障儿子。”

面馆老板满口应下,又恭敬地把门给关上:“好,岚姐您慢走。”

顾一岚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把车窗摇下来,问:“桌上那茶是谁泡的?”

面馆老板眼睛一亮:“岚姐,是我亲手泡的!上好的龙井茶,几千块一斤呢。”

几千块一斤?

顾一岚回想着那杯茶水的味道,眉毛狠狠地抽了抽:“泡的什么玩意,下次不许再泡了。”

她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古怪的茶,叶子是叶子水是水的,在难喝和好喝之间选择了好难喝。

顾一岚说完便把车窗摇上,司机适时启动汽车,把失魂落魄的面馆老板留在了原地。

车内,顾一岚靠在副驾驶的软垫上,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酸痛的鼻梁。

明明刚了却一桩事情,可她看上去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次她能抓到这个叛徒二五仔并不是因为手下人发现了对方的行踪……而是有人故意向自己透露了对方的消息。

顾一岚还记得电话里那个人的声音:是个女人,听起来很年轻,语气却十分冷静老练。

这个人说自己姓陈。

她可不记得阿仁有过姓陈的仇人。

况且,这个电话是直接打到她办公室里的——对方是怎么拿到的号码?

那可是包括她在内只有三个人知道的机密电话。

担任司机的人是顾一岚比较信重的一位下属,并不多嘴探究对方为何心烦,只是低声问道:“岚姐,现在是回公司还是……”

“回公司,”顾一岚拇指摁在鼻梁处,眉心紧锁,“现在集团才刚起步,事情多得要死。”

下属从善如流地更换了驾驶路线,把车内的空调略微调低了些,安安静静地开着车。

顾一岚靠在座椅背上假憩了几分钟,随后突然‘唔’了一声:“今天是不是开学来着?”

“是的,岚姐,”下属回答道,“要去市一中看看么。”

下属知道自家老大有一个叫顾天骄的细路仔,现在还没成年,正在市一中里念书。

或许是出于对安全的考量,岚姐还从没把这个儿子带出来过,一直是寄养在一个故交家里。

顾一岚想了想,又重新躺回了椅背上:“算了,犯不着。”

“小孩子上学而已,”她给自己戴上墨镜,“多大点事啊,还能被疯子给绑架了不成?”

PS:做低是杀人的意思。

细路仔指小孩。

第七十三章 雏鸟情结

陈小伢找到了自己所在的班级,新生们会在这里做最后的登记。

卫生已经打扫过了,桌椅板凳也从仓库里搬了过来。

班主任坐在讲台上,给每位新生都发了一张个人信息采集表,要所有人都按照要求填好。

新生们刚搬完桌椅、都有些累了,开学的新鲜劲也耗得差不多,都伏在桌子上老老实实地填着。

教室里一时间全是刷刷刷的写字声。

陈小伢也埋头填着表格。

只是,写到家庭情况那一栏的时候,她稍微有些犯愁。

正常情况当然是要填写上双亲的信息,但陈小伢她显然并不被归属到‘正常’的类型当中。

她对自己的妈妈知之甚少,前不久才被告知对方已然亡故,虚无缥缈的记忆中有关母亲的部分就此化沙逝去,再也无法在脑海中留有印象。

而姑且还在人世的陈正康对小伢来说也神秘的很——她知道爹常在哪打牌,爱去哪喝酒,揍人的时候喜欢拿拖鞋照脸抽。

零零碎碎的,全是有关于挨打挨骂的记忆,除此之外,她对父亲的印象单薄地就像是纸人。

陈小伢发现,在过去了这么几个月之后,自己甚至有点记不起陈正康的脸长什么样了。

“怎么不动笔?”班主任注意到了小伢的犹豫不决,走上前来查看情况,“是哪里不会填么?”

陈小伢的班主任姓李,教数学,是位看上去起码有四十岁多岁的中年妇女,人非常消瘦,戴一个厚厚的近视眼镜。

班主任瞄到了表格姓名的那栏:“哦,你就是小伢啊。”

陈小伢身形略微一滞。

“先把过往学习经历这几项写好。”

班主任指导着小伢该如何填写,又把指尖挪到家庭情况那栏:“这里填你现在的监护人就行,学校是怕出现紧急情况联系不到大人。”

陈小伢心下一松,

意识到是有人提前为自己打过了招呼,所以教她的班主任才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

会这样做的人,当然也只有肖鸟了。

陈小伢重新捏起笔,默默地在监护人的那栏写上肖鸟的名字,家庭住址……

这些信息她都记得很熟,身份证号也能原样背出来。

她曾经在收拾屋子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了肖鸟的身份证件,一寸证件照上的人眉眼瞧起来比现在还要青涩些,有一点凶地瞧着镜头的方向。

陈小伢联想到一种外表秀气可爱,别称却是‘屠夫’的小型雀鸟——她看过百科全书上的图片,知道这种鸟有着红褐色的、漂亮的尾羽。

是否为主要监护人?是。

与填写人的关系?

笔尖停顿下来。

在高中开学之前肖鸟曾经跑过一趟小伢户籍地所在的居委会,想办法把她的户口从父亲陈正康名下迁移了出来。

因着这个的缘故,肖鸟也顺理成章地获得了临时监护权。

一般来说,不管是户口迁出还是监护权转移,手续都极为繁琐,按流程来走的话要花上数月有余,而且还必须获得现有监护人陈正康的许可。

不过在那个年代,户籍管理并不怎么严格、条例也不够完善,有很大斡旋的余地。

从情感上来说,居委会对于肖鸟提出的想要获得陈小伢监护权这事其实并没有太大抵触。

这里主要还是因为她爹在本街区内的辉煌战绩:长年无业在外游荡,聚众赌博被派出所拘留,还有不知道多少次扰民和虐待儿童的报警投诉……

尤其是家暴虐童方面,居委会不能不管,但又很难真的从中起到什么作用。

再加上陈正康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失踪失联的状态——据说是躲债去了——要证明他没有履行监护义务简直不要太容易。

陈小伢对于当地居委会来说也是个烫手山芋一样的存在,如果有人愿意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的话,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肖鸟拜托了兰朵在警局这边的朋友,在说明过情况之后,对方便把事情应下来,说愿意想办法试一试。

事情最终卡在开学的前几天办好了。

她特意跑一趟派出所去领新的户口簿,深红色封皮的本子翻开,第一页是身为户主的肖鸟,再下一页就是陈小伢。

“未成年人没办法单独立户,”肖鸟把户口簿递给她看,“不过等你成年之后,就可以再迁出来了。”

她回想着那薄薄的两张户口页。

很淡的水蓝色,就只有她和肖鸟两个人的名字,安静地躺在红色封皮的保护之下。

笔尖悬停在表格上方。

陈小伢的喉头不自觉地轻轻滚动着,手心里捏出了一点汗。

“唉,同学,”隔壁桌的人小声地同她搭话,“你笔能不能借我一下?我的没水了。”

陈小伢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地回答道:“啊,好的。”

她很快地掠过‘父母’‘兄弟姐妹’之类的选项,在‘其他’这一栏打了个勾,又匆匆地在后边的横线上进行补充。

写完之后,她便把手中的圆珠笔递给了身旁的同学。

“感谢感谢。”对方朝她咧嘴一笑,接过笔又埋头写了起来。

陈小伢拿着填写好的表格到讲台上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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