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明同学
陈医生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正在升温。
越是往下走,爬梯摸起来就越加滚烫,即便在戴了一层隔热手套的情况下,掌心也有种触碰火炭般的刺痛感。
最后她终于走到了底,医生松开手跳了下去,她没有耽误时间,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便跑了起来。
她在数十年前修建的暗道里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了自己要找的地方。
陈医生撇了一眼敞开的密码门:走廊里的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并没有一直向上蔓延到楼梯。
但这里的空气已经糟糕到了一种地步,医生仅仅只是站在这里就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
手电筒的光芒在地下黑暗的空间里摇晃着,照亮了连通着地面的那段楼梯。
可以看到一截断掉的通风管道落到了台阶上。
它最终还是没能支撑住,在楼梯口变形垮塌的瞬间跟着一起砸落下来,还连带着扯下了一大块石灰和钢筋。
用手电筒从后往前照的话,就只能看见被压瘪的、灰扑扑的金属管道。
陈医生踩上了楼梯的台阶,她快步朝上方走去。
在一堆灰尘和碎掉的砖块里,医生找到了躺倒在管道之下的小鸟。
她的双眼紧紧地闭着,整个人一动不动。
肖鸟对照在脸上的手电筒光没有任何反应,陈医生脱掉手套,用指尖摸索脖颈,想要找到小鸟的脉搏。
指腹触碰到颈间温热的皮肤。
陈医生松了口气,脉搏仍在跳着,微弱地在她的掌心间鼓动。
肖鸟还活着。
“你不会死的,”医生小声喃喃着,“我找到你了。”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地下设施在燃烧的过程中并未产生太多的烟雾。
否则在被压住的这段时间里,即便肖鸟未被火势波及,也会窒息而亡。
陈医生视线往下看去,她发现小鸟被掉落下来的管道给砸中了,整条左腿都被压在了下面。
她试着把那截管道往上抬起来——只挪动了一点点,这东西比陈医生想象中的还要重得多,而且……
非常非常烫。
陈医生忍不住闷哼一声,手指也不自觉地抽了抽。
如果说先前握住爬梯的时候像是在触碰火炭,那么现在,她就像是空手握紧了烧红的煤炭。
蜷缩在砖石之间的肖鸟突然醒了过来,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声含混的呜咽。
医生抬起管道的动作显而易见地牵扯到了她的伤口。
肖鸟痛得直抽冷气,她睁不开眼睛,整个大脑都是混沌的——小鸟其实并没有在真正意义上清醒过来,只是身体在疼痛的折磨下战栗翻滚。
她就如同被折断了翅膀的鸟雀一样,只能坠在地上,发出细弱而痛苦的鸣叫。
陈医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仿佛被揪紧了。
她咬紧牙关、在手心里灌注力道,炙热的金属隔着一层手套烫伤了她的皮肤,让整个手掌都痛到近乎麻木。
医生尝试几次,最后终于把管道抬起来了一点。
她把脚边的一块石头踢进去,在金属管壁和小鸟的左腿间隔出了一小段距离。
只是这样几个简单的动作,医生背上便已经渗出了大量的冷汗。
肖鸟倒下的位置距离楼梯口太近了,这让医生可供活动的范围变得极小。
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穿过肖鸟的腋下,让对方靠在自己的身上,随后谨慎地托住小鸟受伤的那条腿,慢慢地往外拽。
怀里的人发出了一阵哭泣似的痛哼。
陈医生紧紧地搂着肖鸟,避免因为挣扎而引起二次伤害,她小声地安抚着对方,尽可能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在医生的努力之下,受伤的那条腿终于从管道下被挪了出来。
可在看到了那条伤腿的状况之后,陈医生的心却猛然沉了下去。
肖鸟左边的小腿已经完全被烫坏了,一片黑红交错的痕迹,骨头也被彻底压断,在皮肉之下发生了轻微的移位。
医生的手是抖着的。
她已经主持过不知道多少场大型的手术,见过无数比这更加凄惨狰狞的伤口。
可当这样的创伤出现在她所在意的人身上时,那颗惯常冷静的心脏,也跟着对方的身体一起颤抖起来。
医生尝试着
把肖鸟抱起来,但无论是怎样的姿势都会无可避免地碰到她的伤腿。
肖鸟的额前全都是疼出来的冷汗,她无意识地收紧手指,因为过量的疼痛控制不住地打着颤。
陈医生找了一块还算安全和平坦的地方。
她轻手轻脚地把肖鸟放下来,黑沉的眸子注视着左腿处可怖的创伤。
……伤得太重了,她没法带着这样的小鸟离开。
这边离城里医院实在是太远了,可能根本撑不到抵达医院,肖鸟就会因为烧伤引起的败血症死亡。
啊……嘴唇好像有些发绀……
陈医生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了便携式的氧气瓶,她把面罩罩在肖鸟的口鼻之间,让对方慢慢地吸氧。
医生的眉头紧锁着,脑子飞快地思考着对策。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站了起来,又重新跑回了肖鸟先前被压着的地方。
陈医生在废墟般的砖石间一顿翻找。
最后,她找到了一个落满了灰尘、但是鼓鼓囊囊的肩包——医生把肩包提了起来。
包里的猫开始蛄蛹。
第六十二章 医生感觉到了安慰
肩包并不大,但塞得很鼓、重量也不轻,单手拎起来会有些吃力。
陈医生拉开肩包的拉链,下一秒,一团毛茸茸黑影从里面猛地窜了出来。
“喵嗷——”
大概是受惊了的缘故,四号猫猫在窜出来的瞬间本能地亮出了锋利的指爪,直直地朝着陈医生扑了过来。
医生侧身闪过,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了四号的后脖颈子。
命运的后颈脖被凌空攥住,算是彻底断绝了这肥猫逃脱的可能。
它挥舞着爪子无能狂怒了一会儿,稀里糊涂地就被医生夹在了胳膊下。
这个姿势并不怎么舒服,四号挣扎了几下,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屈辱的、被压得扁扁的公文包。
钳住自己的人在用非常快的速度下楼梯,这让它一时间被颠得有点想吐。
作为系统,在被非宿主的陌生人抓住的那一瞬间,四号近乎本能地朝着医生一顿扫描,试图搞清楚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但随即,它就惊恐地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幽灵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身份信息。
但这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跟主线剧情毫无关联的背景路人,只要加以深度扫描和追查,总会得到一点简短的身份信息。
比如【第二附中的学生】又或者【在银行上班的社畜】,诸如此类的情报。
可从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身上,四号却什么也没能找到。
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虚无的空白。
这只意味着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她的权限远远高于四号系统,其身份信息不是后者可以追踪的。
要么,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不存在的东西,自然是什么也追查不到的。
它到底是被什么给抓住了?
四号的记忆仍旧停留在自己被小鸟塞进肩包的那一刻。
因为受到震撼弹的影响,它当时的状态非常,进包之后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四号只感觉外边特别特别热闹,冷不丁就是一声可怕的巨响。
随后,便是自己被重重甩飞、眼前的这个陌生的女人拉开了肩包的拉链……
四号忍不住瑟缩起来,一双爪子扒拉着医生的衣服,喵喵喵地哀嚎着。
很快,它注意到陈医生匆忙的脚步停住了——她似乎是站在了什么东西面前。
猫猫奋力地把脑袋从对方的胳膊下挤出去。
它把身体拉得老长,试图依仗一些猫科动物的天赋技能从医生的魔掌中逃脱。
在挣扎的过程中,四号猫猫无意识地朝着地上瞄了一眼——良好的夜视能力让它在一片昏黑的环境下,也清楚地分辨出了那个横躺在地上的人究竟是谁。
它爆发出了一声远比先前受惊时更加凄厉的尖叫声,猛地挣脱开陈医生的桎梏,跳到了地面上。
四号猫猫扑向了不省人事的肖鸟。
它叫着,用脑袋去顶小鸟没有受伤的颈侧,又整只猫钻到她的胳膊下边,试图抬起对方绵软无力的手掌。
如果是以前的话,肖鸟早就被它身上的绒毛蹭地直发抖了——这人身上痒痒肉很多,稍微被挠几下就会笑得直不起腰来。
可现在,她却几乎没有任何反应。
变得冰凉的手掌在四号丝绸般柔顺的绒毛上滑过,随后又无力地跌落了回去。
四号不知所措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小鸟,它注意到了对方已经面目全非的左腿——从一只猫的角度来看,那伤口实在是太过于可怖了。
四号此时几乎束手无策:肖鸟昏迷过去,也就意味着统子跟着陷入了沉睡,现在它孤身一猫,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
一只手从
上方伸了过来,五根纤细而有力的手指、再度揪住了急得团团乱转的肥猫。
在四号慌乱不已的注视之下,陈医生眯起眼睛望向了它。
“我知道你听得懂,”她说道,“肖鸟伤得太重了,她现在就得接受治疗。”
“听着,我需要你的配合。”
陈医生说得很郑重——如果她不是在对着一只猫说话就好了。
四号傻眼了,整只猫呆愣愣地悬在半空,连伸爪挠人都给忘了。
眼下的情况已经让四号猫脑过载了。
它完全没有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近乎本能地开始装傻充愣。
“咪,咪呜?”
陈医生乌黑的眸子从上至下地盯着它,眼睛里暗沉沉的,让四号联想到黑色的海。
“道具。”她说。
医生捧着它,不像是捧着一只猫,而像是一个已经走投无路的人捧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手有些过于用力了,这弄痛了四号,但医生本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猫,你可以……弄到那种超自然的东西。”
陈医生用那种仿佛身处梦境一般的声音说着,“肯定有能够治疗伤势的道具,对吧?”
四号小小的心脏咚咚咚地跳动起来,它忍不住蜷起了尾巴,圆溜溜的瞳孔在陈医生和肖鸟之间反复地游移。
它不断地抖着耳朵,毛茸茸的脸上很人性化地露出了无助的神情。
“帮帮忙,”医生紧紧抓住手里的猫,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嘶哑起来,“她撑不下去的,她要死了。”
“……不。”
四号已经被逼到了极限,它终于无法再隐瞒下去,头一回在并非宿主的陌生人类面前口吐人言。
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她是来救小鸟的嘛?可她又为什么会知道道具的事情?
太多的问题摊在了四号面前,可眼下,唯独只有一件事情在牵扯着它的心神。
“不,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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