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明同学
见孩子听话地动起了筷子,肖鸟这才又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思考起来。
“……这事麻烦得很,”她在心里嘀咕,“像这样人员流通密集的地方,想要找到一个被拐卖的孩子、跟海底捞针没什么区别。”
更糟糕的是,郑琼被运到这样的一个地方来,有八成的概率是在找买家。
这就意味着,如果她们不能及时地找到人,阿琼就很有可能会被转手卖去更远的地方。
要么被卖到信号都不通的偏僻农村、要么被拆开卖到世界各地。
——最怕的就是后边那种情况,连追查都根本无从说起。
肖鸟的眉头紧紧地锁着:“统子,你真的没办法定位到郑琼所在的位置么?”
【如果她还能打来电话,那我可以根据手机信号立即进行定位,】
系统语气无奈,【但郑琼打来电话的那个手机不知道是被处理过、还是单纯没电……总之,现在已经彻底关机了。】
在原本的主线剧情中,没有提到过‘医生’有一个童年时期的挚友。
成年之后的陈小伢似乎没有什么亲人朋友,身旁的位置总是空着,剧情中也确实描写过她孤身一人的情景。
阿琼在后续主线中压根没被提到过,就意味着两种可能——要么是她后来跟小伢的关系淡了,要么就是人死了。
就目前看来,是后者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郑琼并非必要剧情人物,身上没有气运缠绕,所以很难直接对其进行定位。】
【我已经黑进这个区域的监控摄像头进行排查了,】系统语速极快,【但咱们最好别在这上面抱太大希望。】
这时候天网还压根没影呢,而搞拐卖行当的人却往往有自己的渠道,知道怎么躲过警方盘查以及监控摄像头。
如果没有准确的线报,要在这么多走失被拐儿童中找到某个特定的人,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这还是在有系统代为收集关键信息的情况。
现实中,那些寻子寻亲的可怜人,手头往往没有任何线索,只能用最笨最笨的方法,打印传单、张贴广告、想尽一切办法四处打探。
无数次抱有希望、又无数次坠入绝望,直到家财耗尽、佝偻蹉跎。
另一份拌粉也被端了上来,肖鸟食不知味地嚼着,她心事重重,压根没尝出来嘴里到底是什么味道。
“已有信息太少了,就算排查也容易漏筛……”
肖鸟喃喃自语:“得想其他办法。”
在还是屠夫鸟的时候,她就对这样拐卖走私人口的行为极度痛恨。
当时肖鸟用了最为残酷严苛的法条来整治人口拐卖,对于主犯从犯以及购买者的惩罚一律推到顶格,就差没剥皮楦草了。
饶是这般酷烈的刑罚,她也花了差不多快二十年
的时间才让这种事情大致绝迹。
这种拐卖甚至是不局限于妇女和小孩的——卖家遍布世界各地、需求各不相同,基本上只要拐到了,就不愁卖不出去。
可以说,只要能够攫取利润,不管是多么重的刑罚,都始终会有人选择铤而走险。
肖鸟也算是专业打拐二十年,砍死的人贩子多了,倒也积累下来了一些心得体会。
虽然时代有很大的不同,但那些生活在社会阴暗吊诡之处的蝇虫,总是会散发出一脉相承的腥臭味。
她语气肯定地说道:“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意,从来都是利益关系盘根错节,不可能只有一家在做,也不可能只是在做拐卖。”
“不许要准确地定位究竟是哪一个人拐走了郑琼,”
肖鸟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辣椒碎,“只需要扯出一根线头,后边的东西就能一口气全拽出来。”
她呼出一口气,把本来就没动几口的拌粉碗从面前推开。
“用排查的方式太慢了,根本来不及的,”小鸟喃喃地说着,“得那些人自己来找我们。”
系统秒懂:【——你是说,假扮成买家?】
肖鸟点头:“这是最快的办法。”
系统的运算模块飞快地转了起来。
伪装成买家有一定的风险性——但有四号跟自己在背后辅助,即便真的遇到危险,也可以及时撤出。
具体的伪装更是不成问题——小鸟向来很会唬人,再加上有充足的因果点数作为后备,糊弄上一段时间绝对是可行的。
但还有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
【其他的事都可以想办法,但我们总得先接触到那个圈子的人才行,】系统有些发愁,【咱有这样的人脉么?】
肖鸟想了想。
发现居然还真有一个。
—————
——
肖鸟站在公共电话亭里。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情不自禁地怀念前世已经相当便利以及普及的智能手机。
肖鸟是出生在千禧年之后的小孩,在她懂事的时候,电子支付和手机银行就已经开始流行了。
对于座机她还算适应良好,毕竟平时多少在一些影视作品中看到过,上手拨打的时候还会觉着特别新奇。
但对于最早的老式手机,这人就有点接受不能了。
大哥大太过笨重、价格也昂贵地出奇,而小灵通在此时普及率还非常低——这时候甚至还有人在用BB机。
再加上平时有什么闲杂事项,统子也都会记得提醒她,所以小鸟压根就没想起来应该给自己配个手机。
“……主要是在河县压根用不上啊,”肖鸟一边嘟哝着一边拨打号码,“之后再说吧……上学之后倒是可以给小伢配一个。”
电话被拨了出去,在嘟嘟的几声响后,话筒那头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找谁。”对面礼貌地询问着,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疲惫。
肖鸟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她听出来了对面接电话的那个人是谁。
“你好,陆小姐,”肖鸟凑近话筒,“我们之前见过的,就是上门教学的那一回。”
话筒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是你。”电话那头的陆知清不自觉地压低了声线。
那声音听上去有些失真,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出乎意料的惊吓。
“谢谢你还记得我,陆知清小姐,”肖鸟开门见山地说道,“希望你近来一切都还顺利——我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陆知清叹了口气:“……你还真是直接了当。”
女孩语气中似乎带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抱怨,但总体来说态度却很温和,更像是对朋友的那种抱怨。
肖鸟很懂一些谈判技巧,听出来这位陆家大小姐态度异常和软,似乎没什么要拒绝自己的意思。
想来,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此时陆知清应该都不会拒绝自己。
嗯,看来先前把录音设备交给她确实是步不错的棋,肖鸟满意地想道。
“嗯,很抱歉这么晚打搅你,但我有急事得找人帮忙,”肖鸟讲道,“我左思右想,觉得你可能会有些办法。”
她边说边用手指绕着螺旋状的电话线玩,目光也时不时地瞥向电话亭之外。
外边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她从旅馆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了九点半,现在可能已经快要十点了。
小伢应该已经睡下了吧?肖鸟默默地想着。
而电话那头的陆知清,此时也有些走神。
她其实已经快要睡了,这几天里发生的事情极大地牵扯消耗着她的心力。
陆父在知道小女儿的情况之后立刻就返回了家中,然后就父女两人漫长的拉锯以及对峙。
但由于物证基本确凿、人证屋里一票,陆瑶没办法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所以现在基本上就是陆父希望她不要追究,为了家庭的
声誉做出妥协、瞒下这件事情。
陆知清还算是占据着主动。
但在自己险些出事之后,亲生父亲见到她的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你没说出去吧?’。
这样的反应,让陆知清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她毕竟还是个未成年人、精神未到独立的程度,对亲生父亲还存在着些本能的孺慕。
慈父形象的破裂让陆知清有些应激,她特别强硬地要求追究陆瑶的责任、必须要还给自己一个公平。
这无疑与陆父的想法截然相反。
因而在这几天里,陆知清在家里的日子特别难过,没有任何人给她好脸色
她疲惫异常,四下望去居然看不到任何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即便她分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当肖鸟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的时候,陆知清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陆知清甚至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丝依赖感:这姑娘近乎本能地觉察到,小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她在电话那头忍耐了几秒,才没有让声音显露出异常。
“……你有什么样的事要找我帮忙?”陆知清轻声问道。
真实的原因不方便跟陆知清和盘托出,但好在小鸟早就已经想好了理由,在拨电话之前她就在心里打过草稿了。
此人似真似假地编了一个故事:自己一个朋友的孩子被人给拐卖了,四下打听之后得知,孩子是被拐到了桃源来。
这位朋友家里有些资产,不差钱,就怕孩子出事,因而拜托自己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孩子给买回来。
“我朋友是京海人,在桃源人生地不熟的,”肖鸟编得很顺畅,“我记得你父亲是做生意的,在桃源这边或许认识些人……希望你能帮帮忙。”
“钱不是问题。”小鸟补充道。
电话那头的陆知清沉默了片刻。
一开始她其实有些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但肖鸟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还掺杂进去了一些细节,反倒显得格外地真实。
在沉吟了许久之后,陆知清才开了口:“嗯,父亲确实在桃源有认识的生意伙伴……我会帮你去问问的。”
“谢谢,”肖鸟说道,“感激不尽。”
陆知清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电话迟迟没有挂断,肖鸟清晰地听到话筒那头传来的呼吸声,她察觉出了什么,小声地开口:“陆知清?”
“嗯,”陆知清回答道,“我在……”
肖鸟在心里稍微回想了一下先前在陆家发生的事情,她试探性地说道:“是你妹妹的事情?还是你父亲……”
“没有。”陆知清很快地说。
肖鸟的眉眼不自觉地垂下来,一副无奈的神色,“我知道的,我无意插手你的私事……只是想确认你一切都还好。”
陆知清握紧了黄铜制的话筒柄,她的视线在布置华美的客厅内游移,暖橙色的灯光照射在她身上。
“我……”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似乎是在下定某种决心。
“……我在想,如果,”
陆知清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沙哑,“如果你发现,至亲的人对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你会是什么感觉?”
陆知清把话说得又绕又纠结,但小鸟还是立刻就听懂了,陆知清说的是她和她的父亲。
再清楚不过了,这姑娘一副在家里受了委屈的模样,沮丧而又痛苦地向陌生的小鸟寻求着安慰。
肖鸟收回了把玩着电话线的手,她低下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肖鸟耐心地说着,“喜爱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来自父母的爱并非就一定是无私的,毕竟并非所有人都是合格的父母。
“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很好的人,”她讲道,“你的好日子还在后边呢。”
“至少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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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肖鸟打完那通电话,回到旅馆的时候,就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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