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明同学
那猫耳朵的小孩子立刻就炸了:“你说谁是小孩!”
格温妮丝听到了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她的视线落在那个从没见过的半人孩童身上,目光不自觉地被对方耳朵上的缺口所吸引。
“我是在布彻尔手下工作的琪雅,”那猫耳小孩大声嚷嚷着,虽然身高略显缺憾,但气势起码有一米八,“听说你们有事找他,我就来带你们去首相府了!”
这个叫琪雅的半人小孩眼睛亮亮的,看上去很有精神,对着这个国家最有权势之一的都铎家族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确实很有些伯劳鸟身上的派头。
离那一天的晚宴已经过去快一周了,这段时间里格温妮丝有意留心打听,也听到了很多有关于布彻尔首相的传闻。
因此看到眼前这个个子小小说话叼叼的半人小孩,格温妮丝也没有太过于惊讶,只是在心里小小地腹诽了一句:这伯劳怎么让个小孩子干活呢?
在那天晚上的事情之后,格温妮丝对着同肖鸟有关系的人便天然地带了些好感。
她低下头,耐心地询问琪雅:“你是首相派来的嘛?”
琪雅左侧的猫耳朵激灵灵地扑闪了一下,表情稍微有些心虚,但还是装作镇定的样子回答格温的话:“当,当然了,我和布彻尔可熟了!”
琪雅小朋友有那么点小小的方张。
这猫崽子把话说得半真半假:她确实认识小鸟,但后者并没有派她去公爵府接应——小鸟压根就没派人过来。
琪雅是在餐桌上听到了大人们的对话,才自己自作主张跑过来的。
那年长的事务官有些狐疑地看着她:“首相大人派你这么个小孩子来做什么。”
琪雅:问得好,我也想知道。
她已经开始后悔冲动之下跑出来了,
两只猫耳朵都沮丧地向后折过去,软趴趴地贴在脑袋上,看得格温心里痒痒的,很想要摸一摸。
格温妮丝其实看出来这小猫大概是闯了些祸的,她并不觉得布彻尔首相会派这样一个小孩子来给他们做向导。
但她并没有立即拆穿琪雅,反倒感到有些新奇。
从这个半人孩子的衣着以及谈吐中,格温妮丝能够看出来她并不是同自己一样的贵族子弟。
正因如此,她才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一个平民孩子,甚至是平民出身的半人小孩,居然这样口齿清晰,既不显得愚笨,也没有底层人惯有的面黄肌瘦,个子虽然矮,但脸蛋却是红扑扑的。
这并非出自于偏见,而是普通民众衣衫褴褛、常年吃不饱饭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格温妮丝见过太多瘦骨伶仃的平民了。
那些人在长身体的时候就从来都没有吃饱过,一辈子都矮小佝偻,看到吃的眼里总是会发出莹绿绿的凶光,说话时总是显得很笨拙,因为大脑营养供给不足而思维呆滞,像牲畜多过像人类,和贵族出身的人根本就不一样——甚至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如果现代社会的文明人穿越到了那个时代,是很难认同那些没有身份以及资产的平民和自己是同类的。
在那个时代里,底层人愚蠢无知并不全是贵族阶级的污蔑。
没有教育、没有医疗、甚至没有食物和栖身之所,他们不可能聪明得起来。
甚至于对现代人来说理所当然的‘能够正常进行沟通’,在这里都仅仅是富农阶级往上才有的余韵。
那些整日为了食水奔波的底层自耕农,什么都不懂还倔得像头驴,你跟他们讲清楚一句话都费劲。
但听这小猫的意思,她好像是在首相府里工作,格温在心里暗自猜测,也许是因为布彻尔对手下人特别宽厚,所以她才这样健康。
琪雅不清楚格温妮丝复杂的心理活动,她的尖耳朵都已经折成了飞机耳,肢体动作也变得扭捏起来,眼神闪躲,肉眼可见地开始思考该往哪个方向逃窜。
格温妮丝见这小猫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把手放在了琪雅的脑袋上。
她感受着那只毛绒绒的耳朵热热地在自己手心里扑打,半人小孩受惊一般地仰起脑袋,耳朵上的缺口划过她的食指,细细地痒。
格温妮丝笑了:“既然首相派你来的,那就请你来为我们带路吧。”
琪雅立刻就变得高兴起来。
她想:‘没想到这公爵家的大小姐还蛮好糊弄的嘛’。
琪雅拍拍胸脯,一副很可靠的样子,对格温妮丝说道:“没问题!我就是在都城里长大的,没有谁会比我更熟悉这里!”
第二十一章 下城区的孩子
既然已约定好了,那么便出发启程,三个年轻些的孩子一起坐在主驾的马车上,而事务官和另外几位共同前往办公的副手则另乘一辆更宽敞的车。
健壮的马匹拉着车慢慢地走在专门划分出来的车道上,蹄铁敲击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呱嗒呱嗒地响。
琪雅说了要替他们带路去首相府,却稀里糊涂地被格温哄上了马车,小孩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便想着自己或许可以给这些来自高庭的外地人讲讲都城的情况。
此时他们正在经过贫民居住的下城区,琪雅掀开马车上的帘子,让格温妮丝和卢卡斯能够看见外面的景象。
“那边就是下城区的市集,”琪雅的手指向道路旁一排颇为规整的商贩摊位,向对面的姐弟两人解释,“卖的主要都是农庄和工坊生产出来的东西,也有人交了钱自己摆摊位。”
卢卡斯从生下来起就从没到过平民聚集的地方,母亲是向来不愿意让家里年幼的孩子接近那些地方的。
在一座中世纪的城市里,底层平民聚焦的地方就往往意味着脏乱不堪。
那里的居民身上多有虱子,患过痢疾的概率是百分之百,像卢卡斯这种从小生活在洁净环境下的贵族孩子,染了痢疾是很容易死的——更别说那些地方还时刻转悠着不怀好意的拐子。
故而这里的一切对于卢卡斯小少爷来说都十分地新奇,他扒住马车的窗框,兴致勃勃地朝外面瞧着。
格温妮丝年幼时跟随父亲见过许多流亡的难民,也知道多数地方的底层人都居住在烂泥塘里面——越是如此,当她看到车窗外的景色的时候,心中便越是震撼。
外面的地面并不是黑色的,除开专供马车行走的车道,另外两边的道路上也铺着沙石、而非泥土沾黏的土路,没有人屎人尿、死猫死狗乃至于死人混杂在一起,发酵酿出来的令人作呕的恶臭。
街上的大部分人都行色匆匆,似乎身上都有着事情要做,街边巷尾也没有无所事事乱逛的闲汉。
这些人看上去都不像是常年饿肚子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虽然旧
、但多数洁净。
而更让格温妮丝感到惊讶的是:这么一路走过来,她居然连一个乞丐也没有看到。
格温妮丝直接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们这里没有乞丐的么?”
琪雅对此显然十分骄傲,她很快地答道:“对,我们这没有乞丐,因为到处都有招工的地方,有手有脚的年轻人都得去干活,以前还有些实在不愿干活的流氓地痞,但后来伯劳大人就把他们都抓去下矿挖煤了。”
确实就如琪雅所说的那样,外面的集市井然有序,巡逻的警卫队看上去也纪律严明,格温妮丝心想,都城的治安确实格外地好。
“哦,对了,还有下城区的孩子。”
本人就是个小孩子的琪雅讲到这个的时候眼神都柔软起来:“你知道的,前几年还在打仗,下城区有很多人都成了孤儿,首相大人就把他们全部都雇下来做工了——我的妈妈还在,但身体很不好,所以布彻尔大人也给了我一份工作。”
琪雅掰着指头,一条一条地数给格温妮丝听:“我们都只做半天的工,剩下的时间要学东西,但一天有三顿饭可以吃,有睡的地方,过节的时候还会发糖和点心。”
放在现代社会,肖鸟这种雇佣童工的行为毫无疑问是要去蹲橘子的,但放在这里就纯粹是做善事了。
格温妮丝想:孤儿的年岁参差不齐,而那些四五岁的小孩能干什么活?布彻尔要管这些孩子,就得一年一年地不断往里面贴钱,直到他们成年之后才能够自立。
而且格温还从琪雅的话里听到了一个她特别感兴趣的词:学东西。
格温妮丝回想着自己在父亲聘请的家庭教师指导下学过的种种课程:有拉丁文、神学、辩论、贵族礼仪,以及她个人所偏好的骑士修养和古典文学。
这些下城区的孩子也在学东西么?他们在学什么?
难道那伯劳鸟在教这些下城区的平民识字不成?
格温妮丝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了,这几天里她一直在父亲身边旁敲侧击,也多方打听了那位黑衣宰相的传闻,可对小鸟的了解不但没有增加,反倒越来越觉得迷惑。
真是一个浑身都是谜团的人啊,格温妮丝暗暗想道。
还好琪雅今天来了,她或许可以趁着见到那个人之前多了解些事情。
但还没等格温妮丝问出自己满肚子的疑问,坐在身旁的弟弟就兴奋地拍打起了窗框:“姐!姐!你看!外面有人吵架!”
格温只觉得心下无奈。
父亲平日里对卢卡斯的管教额外严厉,他平时除了上课和练剑之外甚少有机会可以出门——这既是出于对他人身安全的考虑,也是对卢卡斯闯祸能力的一种肯定。
所以这都铎家的小少爷此刻看见平头百姓吵架都兴奋地无以复加,卢卡斯伸长了手去摇车铃的把手示意车夫靠边,又撒娇恳求姐姐稍微停下来一会儿,让他看看热闹。
此举引起了坐在对面的小猫一阵的腹诽。
琪雅心想:原来贵族家里养出来的小孩这么没见识啊。
格温妮丝看着天色还早,又实在拗不过弟弟,没好气地答应下来:“就五分钟,算是让马稍微休整一会儿——还有,不许下车,别忘了父亲交给你的差事。”
卢卡斯赶紧点头,生怕姐姐改了主意。
得到允许后,都铎家的小少爷就整个人趴到了车窗边上,向只伸长了脖子的土拨鼠一样,认真地看起了热闹。
他看的热闹倒也不是什么骑士聚众打架斗殴之类的刺激画面,而是普通到极点的:一个肉铺老板和猎户之间的冲突。
那猎户是个身材颇为健硕的壮汉,腰膀子比那肉铺老板粗了整整一圈,两人大概是因为收购猎物的问题发生了些矛盾,猎户说你给老子的钱肯定是少了,肉铺老板则说放屁就是三十五枚铜板你爱要不要。
他们之前显然已经吵过了一轮,被周围劝架的人暂时分开了,但很明显地谁也不服谁。
如果只是这样寻常的吵架,大概也没什么特别的了,但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孩——大约是那个猎户的孩子,猛地站了出来,叽里咕噜地朝着自己的爹说了些话,又对着那个肉铺老板也这样说了一通。
然后那两个体型吓人的成年男人居然不约而同地让开了一步,给那孩子腾了块地出来。
那猎户的小孩就从自己身上挂着的布袋里掏啊掏,掏出个沙盘来。
又从旁边卖粟麦的人的摊位上捧了把粮食,倒在了沙盘上,然后就直接蹲在地上,认认真真地用手指划拉起来。
格温妮丝不知不觉间也看得有些出神了。
她视力极好,隐约瞧见了那孩子用手划出来极为奇怪的式子:它是竖着的,有一条横线,上下都古古怪怪地写着些符号。
那些符号乍一眼看上去奇形怪状,像是乱画出来的涂鸦,
可看得久了,却又觉得那些圆润的线条有着某种奇妙的美感。
它们按照某种规则有序地上下排列,随着孩子手的挪动逐渐成型。
“我算出来啦!”那猎户的小孩大叫起来,“14加上17再加上7,一共是38枚铜板!”
周围有好事的人凑上前去看了一眼,说了句:“唉,对,这小子算得没错。”
猎户小孩顿时底气大增,指着肉铺老板嚷嚷:“爹!他少给你钱!”
那彪形大汉对儿子的话显然深信不疑,当即就撸起了袖子:“直娘贼,居然敢蒙你爷爷我!”
辈分平白无故跌了好几倍的肉铺老板也一改之前嚣张的模样,一叠声地道歉:“大哥,大哥冷静——”
马车里,卢卡斯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外边,看得津津有味,而一旁的格温妮丝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下城区这样的地方,居然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都是懂得算数的嘛?
她隐约地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会对贵族阶级产生可怕的影响。
可又因为阅历浅薄,格温就只是模糊地有了那么点概念,并没有确切地认识到这到底会产生怎样强烈的冲击。
布彻尔,半人出身的帝国首相,隐藏于皇权阴影之下的屠夫鸟——他到底还会做出多少令人惊讶的事?
格温妮丝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那人柔软纤细的眉眼。
那个人,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第二十二章 搁这当大学生村官来了
“我都说多少次了!要改得简单明了,多图少字!韵学和美学统统都不要考虑!务必要让猴子也能够看得懂!”
肖鸟气急败坏地把第九稿《帝国通用语教学(拟定)》拍在了桌子上。
她气恼地看着眼前的大学士:“我不是把对应的音标资料都交给你看了嘛,你怎么还能把最终版本整得这么复杂!”
大学士心里苦哇。
他想:首相大人你交给我的那些都是什么妖魔鬼怪的标注啊,拉丁文可是一门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学问。
我要是敢把你给我那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写到纸上发表出去,那帮老学究还不活撕了我!
而肖鸟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凶性的眼眸阴瘆瘆地盯着他,仿佛是在思考该把他埋在哪儿沤肥。
大学士在小鸟核善目光的注视下仿佛一只被掐住了喉咙的鹌鹑。
他突然就觉得历史底蕴什么的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嘛,一个月就那么几个钱轮得到我拼命嘛,这么一想顿时觉得整个人生都变得通透起来了呢。
醍醐灌顶的大学士应激地喊出了鸭子叫:“嗨咿!我这就回去再改!”
肖鸟看上去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
帝国首相满脸不信任地看着眼前的大学士,琢磨要不要换一个人来做这件事。
她思考了片刻,朝书房外面喊道:“红月,你进来。”
肖鸟的话音刚落,一个身披轻甲、英姿飒爽的骑士便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
或许是为了保证灵活性,红月骑士今天并没有穿戴厚重的甲胄,自然也没戴头盔。
她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一头微微卷曲的鲜红秀发如同燃烧的野火,英挺的眉下眼眶深陷,深邃地如同碧色的湖泊,鼻梁挺翘有致,嘴唇丰润饱满,下颌的线条漂亮地像是被阿海山纳呕心沥血地雕了一个月,即便穿着大路货色的亚麻衬衣套锁子甲也依旧俊美让人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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