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明同学
她只是在心里想:这都什么事啊。
“……小伢,”肖鸟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我是你妈妈的朋友。”
她开始撒谎,这是她对陈小伢说出的第一个谎言。
这句话似乎终于让陈小伢产生了一点反应,小鸟听到她从喉咙里挤出了细微的气音。
那孩子在看着她。
系统提供了那个女人的基础信息,肖鸟于是念出那个名字,然后说:“你妈妈一直都很想你,小伢,她经常和我提起你……也是她拜托我来找你。”
肖鸟说这话的时候觉得,小伢说不定会哭。
但那孩子只是一直抓着门把,五根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
“那她为什么不自己来看我,”陈小伢说,“她从来都没有来看过我。”
肖鸟沉默了片刻,然后把语气放得更加温柔——甚至于温柔地有些太过刻意了。
她在脸上装出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小伢,我不想骗你,”肖鸟耐心地注视着小伢,“你妈妈已经生病去世了。”
【鸟,】系统的声音显得焦虑,【你——】
这是最好的解释了,肖鸟强行压下了系统的异议,具体的细节我们回去之后再慢慢圆!现在先按我说的来!
【……你最好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系统不吭声了。
陈小伢似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砸懵
了一样。
她很迟钝地晃了晃脑袋,艰难地接受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所说的一切。
陈小伢其实对自己的妈妈几乎没有任何记忆,毕竟对方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她对母亲全部的印象都来自于周围人的描述。
陈正康自然是毫无疑问地向她灌输着对母亲的仇恨:“那个贱人抛下你就跑了!她根本就不想要你!”
甚至于那个带着侮辱性质的大名也是陈正康的杰作。
他得意洋洋地说道,你大名叫贱生,因为你是贱人生的崽子。
筒子楼附近的邻居对母亲的评价倒是夹杂着同情——但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一个从丈夫身边逃跑了的女人,是避免不了承受道德谴责的。
陈小伢对母亲的印象是很模糊、很懵懂的。
孩子的天性让她忍不住地幻想自己母亲的形象,只是被辱骂和殴打所充斥的童年并没有让她学会太多温暖的词汇。
她不愿意听周围人的评价,但也想象不出一个温柔的母亲该如何微笑。
可妈妈总该是爱她的。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当痛苦的浪潮袭来的时候,这就是她仅剩的、最后一点安慰。
肖鸟注意到那双乌黑眼眸几乎是在下一个瞬间就变得湿润了。
——哪怕把上辈子当屠夫鸟的经历一起算进来,这也是她弄哭小孩最快的一次。
这孩子哭起来的时候还不出声,只眼泪断线珠子一样地掉,像是在她面前下一场世界上最小的暴雨。
“……小伢,对不起,”肖鸟真心实意地说出这句话,“我知道你听了这话会很难受,但我必须得告诉你,你妈妈已经去世了。”
这是小鸟多方考虑过后想出的解释。
一个还活着的母亲会牵扯出太多后续的问题,远不如已经去世的死人方便。
况且,那个所谓的真相,对这个孩子来说未免太残忍了些。
“……你可能不知道,但你妈妈生前最挂念的人就是你。”
肖鸟讲得很慢,以确保小伢能听清楚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她给了我一笔钱,拜托我代替她来照顾你。”
“你妈妈一直希望你可以好好读书,考上大学,以后过体面的生活……”
防盗门里的孩子已经哭成了泪人,瘦小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肖鸟很想要伸出手去抱一抱她,但因为有防盗门拦着,她只能努力地把手递进去,紧紧地握住了那个孩子的手。
“小伢,你不要怕,”她安慰着,“你不是一个人的,你妈妈很爱你,以后也还会有很多人会爱你。”
你现在还很小,还有着光明的前途,你以后一定会过得幸福的。
“我保证。”她说。
这并不是谎话,肖鸟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其实在这个时候许下了一句誓言。
第二十四章 小鸟:对,我是很会揉
当肖鸟准备带着小伢离开的时候,正巧就在走廊上碰到了个同楼层的邻居。
老式筒子楼的一个特色就是同层的住户需要共享基础设施:比如自来水管或者做饭用的灶台。
这邻居刚刚就是在那边接水洗菜,往回走的时候,就瞧见了陈家的女儿跟在一个陌生人后边。
那位中年妇女抱着一簸箕洗好的菜,满脸狐疑地上下把肖鸟打量了一番。
对方那充满审视意味的目光,让小鸟觉得自己真的很像个满嘴花言巧语的诱拐犯……
……好像确实也是哦。
正当她略显尴尬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地抓住了。
明明是夏天,但对方手指却很凉,因为紧张和羞涩,仅仅只是虚握着她的指节。
“……姐姐,”陈小伢的声音很小,“我们走吧。”
肖鸟反应过来,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嗯。”
那位邻居看上去还是充满怀疑,但她显然并不怎么想管陈家的事情,在撇了两眼之后,就不再理会对方了。
在邻居错身走开之后,小孩也顺势松开了她的手。
肖鸟忍不住低头往下看过去,首先瞧见对方头顶上圆圆的发旋,然后是那种少年人独有的、极为清瘦的下颌。
也是在这时候,她注意到了对方走路时稍微有些瘸。
再仔细观察就发现,这孩子的脚踝好像是有点肿了,膝盖上也有擦破皮的痕迹,就像是在什么地方摔了一跤。
之前小伢一直跟在她身后,再加上有可能是在故意逞强,所以肖鸟才一直没看出来。
她停下脚步:“你的脚怎么了?是扭伤了么。”
“没有。”陈小伢闷闷地摇了摇头。
肖鸟蹲下来,在小孩难为情的表情中把她右脚的袜子脱下来一半。
嗯,确实是扭伤了,脚踝处整个都变红了。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这种习惯——受伤了不说,疼也
忍着不吭声,还要逞强地自己走路。
肖鸟沉默半天,到底没开口教训人,只是叹了口气:“……这样没法走路,我背你下去吧。”
陈小伢看上去更难为情了,她使劲摇着头、连脖子也染上了温润的桃红色。
“我,我可以自己走的,”她嗫嚅着说道,“用不着背……”
但肖鸟已经在楼梯上蹲了下来。
“没事,上来吧。”她说。
小鸟是真没觉得有什么。
陈小伢在她眼里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还是个可怜又懂事的好孩子,照顾起来根本没什么心理负担。
“上来吧,小伢,”她又重复了一次,“我背你下去。”
肖鸟没有回头,只是蹲在原地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很快,她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人搂住了,小孩别别扭扭地趴到了她的背上,细瘦的胳膊虚虚地揽着,动作格外地僵硬。
“抓稳了?”肖鸟问道。
陈小伢伏在小鸟的背上,略感不安地应了声。
她紧张了一阵,但随后便庆幸地发现:似乎是体重很轻的缘故,肖鸟就算背着自己走路也没有太过费力。
事实上,背着她的人其实步子很稳,几乎没有颠簸。
她好像说过自己的名字了,陈小伢想,好像是叫,肖鸟……
她觉得有些别扭、有些奇怪,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和小鸟说,不用再背着她了,她其实可以自己走的。
只是扭伤而已,放着不管也会好的。
陈小伢长这么大,都还没有被谁像这样背起来过。
陌生人的体温和手臂上的触感都让她感到颇为惶恐。
真的很奇怪,严格说起来,这才是她们见过的第二面而已。
是因为,妈妈的嘱托么?
想到这里陈小伢又有一点想哭了,她努力地忍住泪水,把脑袋轻轻地靠在小鸟肩膀上。
并不怎么宽阔的肩膀,带着有别于男性的柔和弧线,就算把头枕在上面也并不咯人。
只是靠一会儿的话,应该不会被发现吧?陈小伢想着。
身体被稳稳地托着,在走动的时候会轻微摇晃,膝盖弯也被手臂勾住了,但感觉并不讨厌。
最后,她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
——
“咪嗷……”
嗯?这是什么声音?
“喵呜,喵呜……”
手臂好像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几下,陈小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抓过去。
“咪——”
肖鸟推开房门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四号的一声惨叫。
她把脑袋探出去,看一看客厅的沙发。
陈小伢已经从睡眠中苏醒了,整个人翻身坐起来,手里还捏着猫的尾巴。
四号猫猫尾巴上的毛已经全都炸了起来,这会儿正咪呜咪呜地叫着,很可怜的样子。
众所周知,四号是只很胆小的猫。
一般的猫爷要是被抓了尾巴、肯定就一爪子呼过去了,哪会像它这么怂。
最后还是陈小伢自己反应了过来,松了手。
猫立刻就跑了,她却还像梦游一样的,傻呆呆地看着周围全然陌生的环境,似乎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
这孩子在路上睡得太死了,一直到小鸟把她抱上楼的时候都没醒过来。
肖鸟暗暗地想:这孩子警惕心还是差了些,要是真的遇上了坏人,连被卖了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的是,陈小伢睡这么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在短时间内情绪发生了太大的起伏。
在经历了被混混追赶、丢掉兼职、念书的梦想破灭,得知母亲死讯等等一系列冲击之后——她身体内的自我保护机制蚌埠住了,要求她赶紧麻溜地睡,啥也别多想。
陈小伢于是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快有一个下午。
肖鸟把她安置妥当,出门一趟又再回来,她才堪堪从昏天黑地的睡眠当中脱离出来。
周围陌生的环境让陈小伢感觉到有些不安。
她紧张地四下环视着,直到发现门口的肖鸟时,才略微放松了些。
“醒了?”肖鸟放下手中的袋子,从里面取出了红花油和双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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