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沉默羔羊 : 第151章 泡沫
“看来你已经能够熟练地掌握自己的力量，并且仅凭本能，就能摸索出如何更高效地使用能力。”
面对竹雅静应激的攻击，鱼修德没有生气，确切地说，因新发现而心情不错的他，语气还带了一丝温柔。
他耐心地对尚未从应激状态脱离、气质阴暗，面色苍白的竹雅静提醒道：
“不过你要注意，刚刚那些都只是梦境，现实中的你还需要休养，不能滥用自己的能力。”
熟悉的语气，让竹雅静渐渐冷静下来，虽然依旧面色苍白，但已没了歇斯底里，更多的是迷茫和困惑。
此刻，作为语领域命格拥有者的本能告诉她，面前这人是自己的邻居…… 可她现在甚至无法信任自己的感觉。
因为在梦魇为她营造的梦境里，凭语气感知到的柳良瑞和柳良瑞伪装的鱼修德，他们言语中的恶意与温和都无比真实。
她分不清…… 真的分不清。
若不是 “假鱼修德” 从未如此彻底地免疫自己的攻击，让她觉得这次可能是真的鱼修德，她恐怕还不会停手，会继续诅咒下去。
竹雅静身旁的竹琴略显担忧，似乎顾忌鱼修德坐在对面，不敢将担心表露得太过明显。
先前鱼修德的话，让这位母亲意识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对亲情似乎无感，但据去医院时竹雅静用手语的讲述，对方有一位同样身为天生命格拥有者的妹妹，而且貌似很关心她。
古怪……
自己的女儿会不会也有一天变成自己无法理解的模样？
竹琴内心满是担忧，就在刚刚，女儿用阴冷怨毒的声音诅咒他人，已让她感到陌生，如同昨晚。
……
……
“不过需要注意，这只是初步阶段，避免刚获得能力的你因情绪波动或稍不留神就使用能力。”
鱼修德全然没有安慰竹雅静的想法。
因为在竹雅静的梦境中，他有过故意安慰后突然变身成柳良瑞恐吓对方的行为。
这样能有效避免【诅咒师】对固定套路产生厌倦，不让梦境有虚假感，使她能在真情实感中掌握力量。
不过，这样做也有麻烦，就是竹雅静可能会魂不守舍一段时间，对自己产生应激反应…… 但这还算好的。
在短短现实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让一个初步恢复聋哑的人拥有流利语言能力，还让一个初步觉醒的命格拥有者熟练运用能力。
这就是梦境教育家的实力。
仅仅情绪波动，算不上什么代价，这是【诅咒师】这种依靠感情发力的命格拥有者无法避免的。
鱼修德将二人的意识拉出梦境，瞄了一眼时钟。
现在是早上八点三十一分，看来他对梦境与现实、梦境与梦境之间的时间流通掌控，不会因放任一个能在梦境中施展能力的命格拥有者而受影响。
竹琴感到一阵短暂的恍惚后，因在梦境中吃油条喝豆浆而支撑谈话与思考的饱腹感瞬间消退，肚子咕噜噜响起来。
面色苍白的竹雅静则盯着鱼修德放在桌上、尚未拆开的早餐袋。
鱼修德本想故意打开早餐袋，在现实中再吓唬这个可怜的女邻居，让对方发动能力验证自己的猜想，至少看看现实中抗性有多高，反正有 “梦中人” 兜底…… 但想到对方还需沉默静养，便克制住了这个念头。
“这只是基础，在你恢复且在官方完成登记前，我都不建议你在现实中使用能力。”
“而若你想更深入钻研自己的能力，可以和我约定时间，我能让你在梦境中进一步掌握。”
“这对你很有好处，你已是一位命格拥有者了。”
竹雅静将视线从早餐袋上移开，没有立刻回应，还在平复心神。
竹琴插不上话，鱼修德则收起早餐袋，表情平和地等待竹雅静的回应。
【梦魇】将【诅咒师】纳入梦境素材并不完整，不是只要拉入梦境使用能力，就能立即完整纳入。
就像下载分段式资源包，竹雅静在梦境中施展【诅咒师】的能力，才能推动【诅咒师】这个本体添加一个个附件，等下载完，才算将这个命格完整纳入梦境素材。
而刚刚竹雅静在梦境中掌握能力的过程，还不足以让【梦魇】在梦境中重现【诅咒师】这个命格的一切，只是对 “老、病、死、痛苦” 相关诅咒的理解和抗性增加，其他如 “语” 领域命格拥有者广泛的读语气能力，鱼修德并不知晓。
一方面是下载不完全，另一方面，哪怕下载完全，梦魇仍需花费精力和时间去钻研探索，就像他能梦出一个运转的世界，但不意味着能瞬间掌握所有规律。
……
说实话，竹雅静不太想答应鱼修德的建议，即便现在她已明白那些是假的，但在梦境中产生的恐惧与怨恨是真的，邻居给她的 “噩梦” 刺激太大了。
可她也明白，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邻居虽手段让她难以接受，但初心和效果是好的。
所以，当凭借喉咙的瘙痒感确认身处现实，听出鱼修德平和语气中那极其微弱的期待时，她又沉重地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嗯，无论先天还是后天，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命格拥有者，有上进心都是好事。”
鱼修德点点头，达到目的后，也不在意竹雅静为何摆出这副表情。
刚刚那番话，不仅是对竹雅静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虽然柳良瑞和十三号的事都解决了，但这些事给他留下一个遗留问题 —— 欠那位麻烦老同学的人情。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梦魇都没把握对付支配者，她的能力太特殊，成长太快…… 在联邦体制加持下只会更可怖。
应该存在上限，但目前梦魇没能力窥见支配者的上限，也不敢试探…… 就像徐元婕也不会试探鱼修德。
像他们这种不同领域的超越者，一旦试探双方极限，几乎就是厮杀的前奏。
无论是为了还人情，还是为了以后面对支配者过分要求时有拒绝的资本，梦魇都不能再懈怠。
目前，他需要对现实多些关注。
……
“那么就这么约定，在你今晚入睡时，我会协助你掌握能力，再根据掌握程度商议后续安排。”
交涉完，鱼修德起身，将二人送到门口，随口说道：
“记得叫竹悦语起床。”
只因一天心血来潮的锻炼就从早上睡到中午，可不是好的减肥方法。
梦魇能感知周围是否有人睡眠，也能据此大致推测其苏醒时间。
换好鞋子走到走廊的竹琴连忙鞠躬道谢。
她虽仍不太理解鱼修德为何那么关心竹悦语减肥，但已不会往卖女儿方面想，而是觉得这种行为莫名熟悉…… 有点像已断绝关系的父亲。
古板、严厉，对周围人尤其是小辈特喜欢指点。
这个看起来年轻的人真的年轻吗…… 想起命格拥有者的传说，竹琴不禁对鱼修德的年龄产生怀疑。
如今已成为两个孩子母亲的竹琴并不反感，甚至后悔当初没听父亲的建议离开柳良瑞。
同样换好鞋子站在走廊的竹雅静则低着头，尚未从惊吓中恢复红润的苍白脸上神色纠结，似乎在内心做着斗争。
最终，在鱼修德关门之际，她一手拉住门，欲言又止。
“？”
鱼修德脸上露出一丝不解。
这时，下定决心的竹雅静用手语向鱼修德坦白自己的能力，包括 “语” 领域命格拥有者对语言的敏感，甚至能做到近乎读心的地步。
鱼修德表情平和地点点头，看似不意外，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等竹雅静的手从门口移开，他便自然地将门关上。
‘语领域还能做到这种事吗……’
鱼修德回到客厅，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却没立刻入睡，而是思考着竹雅静坦白的事。
他对语领域能通过言语达到类似读心的效果虽有些惊讶，但也不觉得难以置信，毕竟命格就是如此奇妙。
真正让他意外的是竹雅静竟会主动坦白。
毕竟，就像【梦魇】这种 “梦” 领域命格拥有者在他人梦境中穿梭时，不会特意告知梦境主人，这种命格带来的敏锐视角不算冒犯。
在联邦的普世价值观下，这和正常人多看两眼盲人性质相同，不能强求命格拥有者闭上眼睛…… 这被绝大部分人接受，只有极少数后天命格拥有者会质疑。
当然，从余文松那里，鱼修德也听过一些强调尊重的命格拥有者与 “锚” 会注意这类事，但他觉得与这无关。
他知道竹雅静曾喜欢自己，但那已是过去，她喜欢的是暴露身份前愿和她用手语聊天的普通邻居，而非插手其家务事、毫不留情刺激她怨恨与恐惧的命格拥有者……
不基于理解的憧憬不过是一触即碎的泡沫。
所以，躺在沙发上的鱼修德心底得出结论：
‘看起来，她的思维更偏向于后天命格拥有者么……’
闭目养神四十分钟后，鱼修德睁开眼睛。
他要去买智能手表，验证一些事情。
沉默羔羊 : 第152章 努力提升自我的鱼，运气不会差！
昨晚肉身入梦，凌晨从梦境回到现实时，鱼修德发现自己手腕上的机械表依然存在。
而在睡前，他确认过，梦境中的智能手表，如同他于梦境中幻化的衣物一样，能在随着他一起现实与梦境中穿梭。
将梦境中的智能手表带到现实，对他来说几乎没什么损耗，只是不知为何无法使用，不仅普遍不能打电话，连屏幕都只有存在打不开的例子。
凭借【梦魇】的本能，第一次尝试后，鱼修德觉得兴许是现实与梦境中的参数存在问题；第二次调整完毕，将在现实中有明确本体的智能手表带出来时，他又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虚幻与真实之间转换时，现实中的真品相较于从梦境中带出的伪物，更容易被判定为虚幻之物，从而缺失一些功能。
但这又不像梦魇侵蚀现实时施加的幻觉，他从梦境中穿戴出来的衣物与真实衣物无异，且不会随时间流逝而消失。同样，如果他穿戴现实的衣物进入梦境后丢弃，那么衣物真的会从现实中消失，梦魇若要找回就必须重新找到那个梦。
衣物因简单且贴合 “梦中人” 概念，所以不会出差错；机械手表实际上也有问题，它校对的是脱离梦境前一刻的时间。
要求梦境中的智能手表在脱离梦境后能联通现实信号、打电话与发信息，确实有些勉强。
但鱼修德并不打算搁置这个发现。
哪怕是同一领域内的超越者，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同一领域内的命格如同繁星，而超越者只是其中最亮的那颗。
这一任的【梦魇】，代表的是一片与现实无关却又真假难辨的梦。
迷失在【梦魇】梦境中的【梦中人】，是活在梦境中的人，其由虚化实以及由实化虚的能力虽不是【梦魇】所精通的，但也为【梦魇】提供了一个方向。
很多有天赋才能的人只是缺乏方向，而鱼修德作为梦领域的顶点，虽不缺才能与方向，但专注执着于 “真实的梦境” 太久太深。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涉猎广泛并无坏处。而本来就有才能与天赋的【梦魇】在这方面进步神速。
既然梦境中带到现实的智能手表无法使用，那么将现实中的智能手表带到梦里呢？
怀着探究精神，鱼修德出门。
没有遇见邻居母女，没有形迹可疑的黑衣人尾随，也没有看似不可疑却有些刻意的便衣暗中保护。
作为 “锚” 的鱼修德，如同过去未成为 “锚” 时的普通市民，在街道上普通地行走，并未携带手枪。
今天是 “真实梦乡” 发生后的第二天，街道恢复往日热闹，工作日的白领以及假期还需上补习班的学生在路上匆匆忙忙。
耳边传来街道小商小贩的吆喝声，不过随着鱼修德迈进一条商业街，吆喝声渐渐消失。
鱼修德走入一家由余文松推荐的高级定制服装店内。
他不仅需要购买智能手表，还需要一套便于藏匿手枪的服装…… 虽然他能直接在梦境中具现并带到现实，但既然现实与梦境无异，为何不在现实购买呢？
有迹可循的服装比凭空出现的服装更不易惹人怀疑。
对能将梦境当作现实的【梦魇】而言，梦里的钱也是钱。
和谐共生局对 “锚” 的考虑很周到，发配给 “锚” 的枪械不仅无编号，还免疫绝大部分安检，可日常随身携带。
鱼修德不知这是如何做到的，但既然他嫌跑路重新开始麻烦，也不想暴露身份，那么总不能遇到大小事都动用能力。
实际上，并非所有命格拥有者都有干涉物质的能力，这种手枪也是给那些无法用能力保护自己的命格拥有者配备的。
有时能力能解决的事，枪械也行，而且用枪更方便轻松。
‘比起藏匿多年的危险【梦魇】本人，还是【双面人】的锚更安全隐蔽些…… 虽然，也没多安全罢了。’
鱼修德在心里嘟囔着，他其实对自己被芳雪沐与芳雪涵绑定为 “锚定” 关系仍有些耿耿于怀。
他进门后，一位早已等候多时的店员似乎认出他，连忙殷勤地小跑到他面前，态度热情，语气谦卑。
鱼修德拒绝店员为他量身的请求，简明扼要地报给店员一串专业数据，包括肩宽、袖长……
他选的款式有裤子、夹克和风衣，毕竟他所在的城市九月份就转凉入秋，虽说现在才八月份。
“面料要耐磨些，服装整体色调…… 暗一点的铁蓝色就好。”
鱼修德习惯穿同一款式的多件衣服。
他并非对色彩有偏好，只是觉得铁蓝色这种深沉且略带灰度的蓝色符合自己的气质，成熟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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