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四斋蒸鹅心
“……”
连续三次被人无视,源玉子也不高兴了。她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审讯人员,嫌犯怎么能无视她?就算想要保持沉默,好歹也要事先声明一下‘我不想说’吧?
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实在太可恶了!
亏她之前还觉得龟井悠谅这个人性格还不错来着,一起吃火锅的时候明明那么温和健谈,现在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果然,伏见君说得对,人心隔肚皮,罪犯是不讲逻辑的。
面对邪恶不能手软,否则所谓的正义就是一场空谈。这点道理,源玉子还是懂的。她用尽全力,挤出自己想象中最凶恶的小表情,嘴巴撅得老高,眉毛皱成一团,小手一拍桌面,让嫌犯快快如实招来!
龟井悠谅总算有了反应,他转过头,反问道:“能让我们单独聊聊么?”
“这怎么能行?审讯过程都要记录在案……”
源玉子话还没说完,酒井事务官就合上了记录本,径直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这可是嫌犯自己要求的,事后不论审讯记录上写了什么,嫌犯都得捏着鼻子认下。这年头可没有摄像机记录执法过程,就连新的审讯监督部门也是在1993年才设立……
源玉子不明所以,她正想询问怎么回事,就见单向玻璃忽然暗了下来。酒井事务官临走前还拉下了‘窗帘’,将审讯室内外彻底隔绝。
“说吧。”伏见鹿好整以暇道:“现在就只有我们三个了。”
闻言,源玉子打起十二分精神,翻开自己的小本本记录起来。
龟井悠谅问道:“你们跟风间拓斋关系如何?”
伏见鹿没回答,他转头看向源玉子,后者一板一眼的说道:“我很尊敬风间前辈,他对于我来说是如同师长的上司……但这跟本案无关,如果你想攀关系走后门,那就大错特错了!不论是我,还是风间前辈,都不会徇私枉法!”
“只是关系不够硬罢了。”龟井悠谅说。
不等源玉子反驳,他岔开话题,继续说道:“伏见君应该清楚,就算抓住我也没有意义……除非你们打算刑讯逼供。”
源玉子想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又怕问出来露怯,就转过头看向伏见鹿。后者不负所望,十分自然地接下来话茬,虽然她听不太懂,但还是跟着附和点头。
“事在人为嘛,风间前辈懒得收拾你,但我们有的是时间。”伏见鹿说。
“是么,”龟井悠谅靠在椅背上:“还记得我跟风间先生提过的赌约吗?”
“记得。”伏见鹿点头。
“从今天开始,每拘留我一天,外面就会死一个人。”龟井悠谅耸耸肩:“你要是嫌麻烦,也可以试试逼供。我这人很怕疼,只要挨揍,就什么都交代了。”
他吃准了源玉子这种人不会干刑讯逼供这种事。
如果主办案件的警员是个滥用职权饭桶,那就更好了,对方根本不会跟他较劲,直接就按龟井太太冲动杀人结案。现成的嫌犯摆在眼前,也只有源玉子这种人才会刨根问底……心怀正义之人,同样会追求司法公正。
唯一的问题就是伏见鹿,他摸不清这家伙是站哪边的。
这就好比一款游戏给出了A或B两种通关选项,NPC要么选A要么选B,但伏见鹿这种玩家就会选‘或’,不仅在AB之间反复横跳,说不定还会故意去卡bug整出个选项C……这种人在食物链中,既不是猎物也不是猎手,就是一根搅屎棍。
果不其然,伏见鹿听到这话,饶有兴趣地挠了挠鼻尖:“真的假的啊?”
“试试不就知道了?”龟井悠谅故意挑衅道。
“照这么说你认罪咯?”伏见鹿反问。
“呃?我没这么说……”
“那我问你,”伏见鹿十指交叉:“对于间接杀害龟井雄太一事,你是否认罪?”
“刚才我说的不够清楚么?在我被拘留期间……”
“那又怎样?”伏见鹿打断道:“吹牛皮谁不会啊?你人在拘留所,外面天塌了都跟你没关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龟井悠谅坐不住了:“等着吧,明天就会有新的受害者……”
伏见鹿敲着桌子,俯视着说道:“笑话,东京哪天不死人?照你这么说,全世界受害者都跟你关系咯?一码归一码,就算你开影分身去爆破东京塔,我也只问你坠楼案的事情!”
源玉子听着连连点头,觉得伏见君说得有道理。
刚开始她都差点被唬住了,还以为龟井悠谅是那种超级厉害的变态连环杀人犯,在外面还有不知名的受害人或者同伙;然而,听伏见君这么一说,她就意识到自己被嫌犯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影分身是什么意思?是什么黑话吗?
源玉子把这个词记在心底,打算抽空去问一问前辈。看来她要学的还有很多,审讯嫌犯果然是一件高深的学问。
第148章 连环杀人
龟井悠谅拒不配合,一句话都不肯再多说,哪怕源玉子拿出证据施压,他都不为所动,审讯自然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既然没有人证,也没有认罪口供,源玉子就打算去找新证据——至少要有能够证明龟井悠谅威胁过龟井理子的决定性证据,才能起诉。
接下来几天,源玉子在巢鸭公寓楼奔波走访,去电话营业公司调查通话记录,还跑去东巢鸭的停车场到处找停车记录,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伏见鹿以审讯嫌犯为由,躲在警署里摸鱼。每天到点了,他就把人喊出来,关审讯室里看着他看漫画。
第一天,警署接到报案,巢鸭公寓楼有人杀妻分尸,一半警力跑去勘察现场;
第二天,警署接到举报,说是发现某公司女高管挪用公款,当事人暴露后跳楼自杀;
第三天,警署接到通知,风俗店当红坐台小姐烧炭自杀,临死前还留下了一封遗书……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接连出现死者。沉寂许久的巢鸭忽然爆发出一堆恶性案件,似乎先前的宁静时光只是一阵错觉。
警方忙得焦头烂额,就在这当口,最近新冒头的「天罚组」越发猖獗。一旦发生凶案,他们会赶在警方抵达现场之前,擅自对所谓的‘凶手’处以私刑,让本就恶劣的治安状况越发糜烂。
源玉子本来打算专心查坠楼案,但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这些凶案似乎都跟龟井悠谅有关联……
杀妻案的死者和龟井悠谅有染,凶手的杀人动机是因为收到了一叠匿名照片;
公司女高管曾是龟井悠谅的情人,准确的来说是金主,她曾经带着龟井悠谅大肆消费,导致负债累累,被人匿名检举揭发,最终选择跳楼自尽;
风俗店小姐更别提了,据说她的初夜曾经炒到了两千万円,结果被一个不知名的男人给拿下了。源玉子拿着龟井悠谅的照片稍微一调查,就发现两人曾经同居过,最近还在联系……
源玉子慌忙跑回警署,把这一发现告诉了伏见鹿。
后者的警署连工位都没有,角落里支一张折叠桌,就算是办公地点了。他翘着二郎腿,正百无聊赖地翻卷宗打发时间,闻言不以为意道:“巧合而已啦。”
“哪有这么多巧合?大侦探福尔摩斯曾经说过,「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a coincidence」……”
“瓦达西听不懂英格力嘘。”
伏见鹿又用这一套敷衍,但却不管用了,同一招不能对源玉子使用两次。她声称伏见君是名古屋大学毕业,考进学部本科就要求托福成绩合格,怎么可能没学过英语!
“那你打算怎么办?”伏见鹿反问。
源玉子一下被问住了,她哪来的经验处理这么棘手的问题。以往都是伏见君出鬼点子,真让她来解决,她当即就抓瞎了。
“你、你觉得咧?”
源玉子学会把问题抛回去了,伏见鹿经常用这一招,她试着拿来用用,莫名有种推诿责任的负罪感。
“我觉得嘛,该吃吃该喝喝,”伏见鹿边说边翻页,头也不抬道:“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子顶着。”
源玉子心想这怎么能行?伏见君又在偷懒了,等回家之后,就狠狠地猛攻他……眼下查案为重,她顾不上和懒鬼多费口舌,跑去向法院申请羁押延期。
但这一次被拒绝了。
新年伊始,公检法都在冲业绩,一部分检察机关甚至在办公室堂而皇之的张贴「起诉指标」。
像龟井理子这种再简单不过的冲动杀人案,早就该结案递交检方起诉了。但源玉子一直拖着,拖到拘留期限都快过去了,现在还想申请延期……这不是在耽误事么?
在九条唯的默许下,检方早就开始施压了。署长一个头两个大,又被夹在中间不好做人。直至法院通知下来,他才要求源玉子结案……就算她不答应也没用,酒井事务官已经整理好卷宗档案和相关资料,全都移交给检方了。
结案当天,动荡的巢鸭忽然平静下来。
没有新增凶案,也没有新增犯罪,变得一如既往的自洽和平。
源玉子用自己的呆毛打赌,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她人微言轻,妈妈酱不罩着她,那她就只是个小巡警,说什么都没有用。
检方起诉后,源玉子还不死心,她跑去跟龟井太太的律师约谈,阐述疑点,提供相当有利的证据,建议律师为龟井太太做无罪辩护。后者表情认真,问的很详尽,表示绝对会竭尽所能,不让无辜者蒙冤入狱。
等到开庭的那一天,源玉子拉着伏见鹿等人跑去旁听。她紧张地握拳,看着辩护律师在法庭上慷慨陈词。
律师声称当事人极有可能患有「宠物依赖症」,出现了情感替代的状况,将对人类的情感需求几乎全部寄托在宠物身上,把宠物视为最亲密、最重要的情感伴侣,甚至超过对家人、朋友的依赖;
随后,他例举当事人平日里的种种异常行为,并给出精神病院的诊断证明,进一步阐述当事人在日常中遭遇了隐形的‘情感凌虐’,以证明她在案发当时并无自控能力;
接着,律师激昂拍桌,大声说明:龟井悠谅作为当事人的儿子,在明知道当事人的精神状况有异的情况下,有预谋的偷走当事人的宠物,最终导致悲剧发生……他例举种种证据,例如渔民的证词、高速公路的发票、停车场的记录、鉴识课找到的狗毛和粪便检测,足以证明龟井悠谅间接杀人!
……
法庭上鸦雀无声。
源玉子心潮澎湃,难以自持,这名律师完全把她心声全都说出来了。要不是法官敲槌强调肃静,她甚至想要站起来给这位律师鼓掌。
如此一来,只要法官不是傻蛋,肯定会让警方补充侦查,毕竟事实不清、疑点颇多,怎么可能轻易下达判决?等案件打回来,她就争取到了继续侦察的宝贵时间!
“别高兴得太早了,”伏见鹿嚼着仙贝,轻声说道:“律师是龟井悠谅请来的。”
闻言,源玉子瞪大了眼睛,打了个哆嗦。
第149章 陈年旧案
律师当庭传唤,接连询问龟井悠谅几个刁钻的问题。
“请问你和被害人关系如何?”
“很差。”
“请问案发当天你在哪里?”
“无可奉告。”
“请问你清楚当事人的精神状况吗?”
“清楚。”
龟井悠谅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当庭如实作答,甚至还说出‘无可奉告’这种话。源玉子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家伙竟然如此有恃无恐,难道不怕牢底坐穿吗?
法官听完双方辩词,他依照过往丰富的经验,问了龟井理子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请问被告,你近期有养狗吗?”
这句话好似一把利刃,切开纷乱如麻的线团,让所有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所有人一齐看向龟井理子,源玉子心里捏了一把汗,她觉得法官已经被说服了,只要龟井理子点个头,承认她养了狗,法院就会把案件打回。在检方的压力下,警署肯定会大力侦察,真凶必定水落石出——命运的分岔口,就在龟井理子俯仰之间。
“没有。”龟井理子说。
……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半年内没有养过宠物。”
……
源玉子想大喊不可能,但从小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忍住了震惊与愤怒。她不明白,龟井太太分明养了狗,在案发当天,她还苦苦哀求警方帮忙去找‘丸次郎’……现在为什么要作伪证?
“你总不能指望一个母亲控诉她的孩子吧?”伏见鹿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他吃仙贝吃得津津有味。
这一刻,源玉子醍醐灌顶。
她想终于明白了,难怪伏见君一开始会说‘案子查不查都无所谓’、怪不得伏见君一直在摸鱼……当初他们吃火锅时,她曾问伏见君‘难道不能让龟井太太指认凶手吗?’,后者回以嗤笑。
从那时起,伏见君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
——龟井太太把丈夫推下楼,亲口认罪,就算九条唯来了,怕是也难以翻案。
源玉子回想起越来越多的细节,比如审讯时,龟井悠谅曾说‘伏见君应该清楚,就算抓住我也没有意义’;再比如查案时,伏见君、风间前辈和龟井悠谅之间的交流……
推理毫无用武之地,警方和凶手都在明牌较量。
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是时候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凶案博弈了。’
如果源玉子也有系统,现在就是升级之时。这段时间她的经验条不断的upup,直至此刻,终于突破了那道无形的桎梏。
原来,破案是这样的。
凶案不是推理游戏,凶手会钻所有能钻的漏洞,跳出任何既定的规则,不受任何框架束缚……这本身就是一场人与人之间的博弈。
源玉子意识到这个世界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残酷,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死局。
但她不甘心。
她真的很不甘心。
就算她新年出差调查劳碌奔波,哪怕再苦再累都无所谓,她唯独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真正的凶手逃脱制裁。
龟井悠谅回过头,对源玉子微微一笑。
他没站在被告席上,但已然无罪释放。
等到庭审结束,众人散去,风间拓斋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跟着起身离席。伏见鹿坐在她身旁,吃完了仙贝,拍了拍手,问道:“什么感想?”
见源玉子没回答,他转头看去,这才发现源玉子在偷偷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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