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只猫爬架
而作为那位命运之神的神选，马格努斯无疑是全银河最精于此道之人。
“伟大的基利曼，我最精于谋略的兄弟用他的奇思妙想和铁血手腕，创造了一个一切权力皆掌于其手全新体制，但是他没有注意到新体制的建立必然意味着旧制度的倒塌……基利曼的力量看似强大，‘光荣远征’‘赎罪远征’‘不屈远征’，一个个星区在摄政王麾下军团的强力进攻下被收复，混沌魔巢四分五裂，魔崽子们四散逃亡……帝国似乎重回往日的辉煌尽在咫尺。”
“但这不过都是宣传的手段罢了……没人知道为了今天人类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失去了多少筹码，但谁又能阻止这些可怜人好不容易等来的这场狂欢呢？”
马格努斯冷冰冰的嘲讽道，巫师之王曾亲眼目睹上千个世界在他的巫术军团攻击下化为碾粉。
让他基利曼的任命的那些总督则在无边的恐惧中弃军亡逃，徒留下一地血污和身后恶魔们猖狂的狞笑。
“记住，李立安，这个世界唯有一样东西是真实的……那就是力量。”
李立安知道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深沉，黑暗，带着冷酷的疯狂。
马格努斯伸出手，接住了从李立安身后的参天巨木上落下的那一片枯黄的落叶。
从指尖滑落的那些为灵能碾碎的碎末宛如宣誓着这位红魔已立志将世界纂入他的手心。。
“战争伴随着彼此之间力量的消耗，资源，军力，意志……在这些东西面前，宣传上那些空洞的胜利实在不值一提，如果非要踏着尸山血海打完这一仗，那么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发生。”
“没有人比基利曼知道他为了胜利失去了什么，但可悲的是他不能停下脚步，因为战争机器的停滞就代表着帝皇伟业的终结……他只能勉力让这台机器运行更久一点。”
“而且，也许我是第一个提出这个观点的……基利曼将大权独揽于身，恐怕并不能让他的政权更加的稳固，相反，相较于之前泰拉高领主们昏庸的官僚政治，他的统治根基反而更加的脆弱了。”
马格努斯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个冷酷笑容，看的一旁的李立安有些不寒而栗。
“脆弱到只要他一死那么帝国除了崩溃和内战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如今的基利曼已经从帝国夺取了太多，指望阿斯塔特们再发动一场剑指泰拉的圣战拨乱反正无疑是痴人说梦。”
“但帝皇会保佑基利曼大人的。”
李立安双手合十祈祷道。
马格努斯描绘的未来太过于黑暗和惨淡，以至于李立安甚至不愿意在此做过多的反驳，而是干脆两眼一翻双眼一闭开始念经。
“而且崩溃的帝国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吧？虽然我对于灵能的理解还十分浅薄，但我觉得对于大多数亚空间的生物而言，被大量的负面情绪灌注而半疯状态的Si（四声）神绝对比现在的帝国要可怕的多！”
李立安委婉的提醒马侌格努斯别忘了自己现在是站在哪一边的。
你TM的最大的几块灵魂碎片还在帝皇的手里攥着呢？
帝国崩了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呵呵，帝皇……我亲爱的父亲。”
自从确认自己念动这个名字不会被雷劈之后，马格努斯几乎是一有机会就将这个名字挂在嘴边提上两句。
“你真的以为他还能再撑一万年吗？李立安……我敢肯定在纳垢花园的那次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你还指望他能够再‘降临’几次亲自下场去保护基利曼？”
马格努斯十分笃定的说道。
“现在的他正和他的帝国一同死去……但我敢肯定我的父亲绝不会乖乖的迎接自己的死亡，他一定会像我的兄弟那样在发动绝望的反扑，不，要比那更激烈，整个亚空间，至高天的黑暗大能都绝不可能置身事外，而我们只需要静待时机，看他们两败俱伤即可。”
“而待到诸神陨落……毫无疑问，那将是最强大的生灵联手统治银河的时代。”
“真是疯狂的计划。”
李立安从马格努斯的话语中听到了这个巫师之王的勃勃野心。
他从未想过马格努斯在被‘命运捉弄’的滑稽外衣下还隐藏着这样的“雄心壮志”。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从不知道你竟然还有这样……深远的想法。”
该说不亏你吗？作为原体中少有的读书人，虽然天天挨揍，但自己给自己画饼这方面的能力确实没得说。
“疯狂吗？但这就是现实……放在以往，我绝不会想到我竟然会在短短几天内改变我几千年来积累下来的观念的和想法。”
马格努斯的看着李立安，那压迫性的姿态逼迫李立安与其对视。
“谁能想到帝皇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力量，我本以为祂早已经是一具随时都可能原地爆炸将泰拉炸上天苟延残喘的无能腐尸……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祂似乎真的可以以一己之力同至高天分庭抗礼……虽然我至今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的兄弟啊！其实事到如今摆在你我的面前道路已经十分清晰。”
听到马格努斯称呼自己为兄弟，李立安的表情骤然变得微妙了起来。
很显然，马格努斯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至少帝皇他老人家至今还没有给李立安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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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乞活军。
“……”
“看来你仍然不相信我所说的事情。”
马格努斯看到李立安一副‘你休要骗我’的表情后叹了口气。
“没什么可奇怪的，就算是我的兄弟，在亲眼看到幻梦号降临在他们的母星之前，他们多数也并不了解他们那自诞生之前就肩负的使命。”
“但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我必须提醒你，李立安，灾难随时都会到来，现在帝国表面上和平和稳定是脆弱的，帝皇和基利曼……这两个人任何一个人出了问题都将掀起一轮新的风暴，如今的帝国既没有玛卡多，也再没有臃肿但却能自我维持的官僚体系了，前者被帝皇亲手送上了王座，而后者则在基利曼一次次的煌煌远征中被粉碎。”
马格努斯的话语令李立安沉默无言。
马格努斯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李立安总觉得马格努斯的逻辑隐隐的有哪里不太对。
“也许是这样吧……但这和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罢了，机缘巧合才成为了约阿基姆的总督，直到现在，帝国还没有给予我正式的任命。”
面对马格努斯诚恳的邀请，李立安苦笑着摆了摆手。
“即使是在约阿基姆，我都没能拯救所有人，亚空间的阴影直到现在都仍在我的母星徘徊……至于人类和帝国乃至全银河未来的命运，我一个凡人又能改变什么呢？”
李立安说着，他抬起眼睛，注视着天边血鸦划过碧空所留下的红色流火。
“我只知道现在亚空间的恶魔在吞噬我同胞的灵魂，异形邪种在奴役着我的兄弟手足，我的同类在死亡线上挣扎……灾难并未放过我，给予我苟且偷安的机会，黑暗的力量在我的生命开始之前便吞噬了我的家园，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诞生自一个崇拜色虐的异教家族之中，色虐的诅咒污染了家族每一个人的血脉……”
李立安怔怔的眺望天空，一时间自穿越以来他所经历的一幕幕都在眼前不断浮现……是的，他也曾有过迷茫，困惑，不安和恐惧。
“原本的我应该是被审判庭送上火刑柱的那一类人，曾经的我犯下过许多不洁之罪，也曾秘密的向亚空间祈求过赐福……马格努斯，我不会向我的朋友隐瞒，直到现在，我仍不确定那时的欢愉之主是否回应了我，但祂的使者确实给了我很多的帮助，从这一点看，我应该感激祂，否则我根本通不过那座位于北方冰原之上的重镇，等待我的命运只有悲哀的成为我兄弟的俘虏，然后作为祭品虐杀后将灵魂献祭给至高天吞噬。”
“但诸神庇佑，帝皇庇佑，我挺了过来，而且带着约阿基姆上那些本该死去的人一起挺了过来。”
李立安说到这里，他看到眼前的红魔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光亮。
“我无法忘记人们是如何高颂着帝皇之名从异形的手中重新夺回他们的土地的，帝国无私的帮助了我们，无数的阿斯塔特战士从天而降，天使们聆听了人民的呼唤，对约阿基姆的异形邪教进行了无情的毁灭。”
“我们本是必死之人，马格努斯，是帝皇和他的军队在最困难的时候保护了我们——实际上约阿基姆直到现在还能存在真是一个奇迹，也速该竟然没有下令白色疤痕将整颗星球夷为平地，按照帝国的标准，这颗星球上信奉着那些被扭曲了不知道多少次教义的居民每一个都是毫无疑问的混沌信徒。”
李立安说着指了指天空，那是他们的空头舱来时的方向。
“我想你也在星港见过那些约阿基姆的游牧战士，你觉得他们口中的长生天信仰和来自至高天赐福又有多少不同呢？”
是的，李立安早已明白这一事实。
早在他亲眼目睹那座被四神赐福的名城在祭祀书的作用下施展神迹的时候他就知道约阿基姆已经病入膏肓。
但凡帝国任意一位稍有经验的审判官都会毫不犹豫的判处这颗罪无可赦的星球以极刑。
但他能放弃这些信任着自己的人吗？他许下的承诺要带着他们收复失地，并为神皇的伟业建立不朽的功勋。
他不可能将他的战士交还给帝国，然后让审判庭剥夺他们的荣誉，然后夺取他们的生命。
“这就是你为什么要带走玛加萨的那些异形的原因吗？李立安，但你犯了一个错误，你和他们不同，你出身于名门之后，哪怕只是一个边疆贵族，但你已经于疆场上证明了你自己，如果你回到泰拉，虔诚的向我的兄弟忏悔的话，是肯定能够获得帝皇的宽恕的。”
马格努斯摇了摇头，他做出了他认为对于李立安来讲最理性的建议。
“虽然我很不想站在基利曼那边，但审判庭净化约阿基姆并没有任何错误，最好的选择无疑是到时你乖乖的蹲在教堂里闭目祈祷，而我的兄弟会派出极限战士替你处理好一切的，而我的父亲也一定会宽恕你……恐怕现在在我的父亲心里，你的作用要比我的那位端坐泰拉的兄弟还要重要的多。”
“而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你也会得到一支全新的军队，就像我的兄弟们曾经依次获得的那样，一支完全由泰拉裔组成的军团，出身高贵的他们的身上没有背负任何的罪孽，没有邪教信仰的困扰，生的光明，死的磊落，举止优雅，一生从无丝毫的恶行。”
说到这里，马格努斯有些不解看着他面前的凡人。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开启这么一场毫无意义的远征，圣吉列斯的托付最多糊弄下基利曼，明明在约阿基姆的战争结束，直接抛下一切和科拉克斯一起返回泰拉才是最好的选择，而阿巴顿，到了必须解决的时候，我的兄弟自然会做出反应。”
“为什么，李立安。”
马格努斯注视着眼前的凡人。
“给我一个答案。”
“不，马格努斯，我和他们并无什么不同。”
李立安回答道。
“说实话，我并非是什么贵族之后，更非什么王侯高胄，现在你所看到的我和约阿基姆上每一个人并无什么不同，我也曾虚度过光阴，放纵过自己的欲望，稀里糊涂的崇拜过异教的神明，背诵过那些扭曲的教义……如果连这样的我都能被宽恕的话，那么约阿基姆每一个人都不该迎来任何形式上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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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怪诞。
“他们是我的同胞，马格努斯，他们是无辜的，因为他们和曾经的我一样从未真正的掌控过自己的命运。”
李立安说道，他听到马蹄声远去，掀起的尘埃将过往的历史掩映在战士们献身荣耀的决心中。
“我还做不到看着他们去送死，因此我必须将战争推进下去，这样才能让泰拉看到他们的价值，而不至于将他们付之焗火。”
“一场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战争……一群定时炸弹，十足的负资产，除了把他们在战争中消耗殆尽之外我想不到任何比审判庭更好的处理方法。”
马格努斯终于理解了李立安的想法，他意识到这个凡人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他却没有露出任何惋惜或不安的情绪。
因为在这一刻他笃定李立安是绝对不可能永远保持他麾下这些定时炸弹的稳定的，就像基利曼和帝皇那样，他们已经坐在了火山口上，无论作出何等挣扎，爆炸却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么怀言者呢？你打算怎么办……他们可不是无辜之人。”
马格努斯的提问在此刻显得异常尖锐。
“基利曼可绝不会赦免这些无义之人。”
“那是因为摄政王殿下不明白怀言者们现在的状态而仍心存疑虑，但他们曾经在约阿基姆舍身保护了我和所有相信帝皇子民，我相信这些战士的灵魂已经被帝皇所拯救。”
李立安说道。
“只要他们仍聚集于我的麾下，为恢复人类伟业的理想而服务，那么我就绝不会将他们当作投名状献给任何人。”
李立安说道。
这是他第一次向着这些半神表达他的观点。
“愿至高天保佑你。”
马格努斯回答道。
虽然他并不认可眼前的凡人行事的方式，但至少他确定了李立安不是他的敌人。
李立安和那些疯狂的神皇信徒还是有着巨大的差别的。
或许真如他所言，他真心实意的相信着帝国真理，所谓神皇的祭祀不过是他为求自保而不得为之的无奈之举。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继续追踪血鸦的脚步吧，李立安，或许正如珞珈所言……”
“仅仅只意识到腐化是不够的，我们需要抵抗它。”
“仅仅只承认无知是不够的，我们必须挑战它。”
“或胜或败，重要的是坚守我们留给人间后世的美德。”
马格努斯凝神注视着东方，这片黑暗沼泽的最深处。
血鸦们在丛林中此起彼伏的鸣叫仿若某种冥冥之中的指引。
马格努斯张开了双臂，飓风从他背后的双翅奔涌而出，将萤草和腥臭的气息一并推走。
“帝皇啊！我父……”
“现在的你，还能带领人类走向新的未来吗？”
……
“噩兆再一次发生了，而这一次就在我们的身边。”
位于黑色沼泽的最东方，地下巢穴，白骨堆砌而成的阴森冷宫，一张张被缝合在一起的皮肉组成了一副完美的地毯直通地宫的最深处。
而这地毯的编织者此刻则伏在案牍上对他的新作品进行染色，但他专注的笔触却并没有继续创造如脚下这般华丽且足以传世的工艺品。
一声声珠帘罗玉碰撞所发出的脆响从地宫的入口传来，他麾下王公们惊恐不安的喘息声令他顿时对继续进行艺术创作而兴致全无，他放下了手中的骨笔，并遮掩好了其上的舍身菩萨像。
“鲁斯凡爵士的尸体找到了，我们在北方的暗河中找到了他的躯体，或者说什么的一部分……某种可怕的野兽从背后袭击了他和他的军队，并将这位勇敢的公爵在睡梦中撕成了碎片。”
面容苍白，眼眸血红，而脸颊带着深深的暗色的修女装扮的女士快步走到了这位血族亲王的面前，她那黑与白的修女长祂上那代表着旧教十字的部分被粗暴的抹除，而剩下的部分也遭到了更改……如袖口和念珠上花纹也变成了亵渎的血色怪鸟。
“我听见了你血液因为恐惧而沸腾的声响，安普莎……”
吸血鬼亲王并未抬头，他似乎很可惜自己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招来的灵感竟然会在此刻被一些完全无足轻重的消息所中止。
“暗夜之母会保佑鲁斯凡的灵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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