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一摸鱼
酒德亚纪连忙关闭手电筒，趴在栅格处，露出一双眼睛往下看，两个工人正搬着一副巨大的颜料画从她的正下方走过。
酒德亚纪眼睛扫视了一圈，确认自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点。
地下室的整体构造倒是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想象之中这种专业的造假工厂，似乎应该和好莱坞电影里拍摄的一样，有着精密的加密做旧仪器和各种各样的专业人员，空间的规划缜密而合理。
但是现实却和电影里面的场景大相径庭。酒德亚纪简单地观察了一下，物件和物件之间的摆放十分杂乱，人员也十分杂乱。门一会儿开，又一会儿关上，搬运打杂的人里甚至还有不穿上衣的，感觉上很像是她小时候去过的一家没有相关执照的家具小作坊，只是这里这个草台班子要更大一些。
这样的地方，感觉上也跟‘锑’扯不上关系。只不过执行任务并不能只靠直觉。
酒德亚纪观察了一会儿，大致摸清楚了这里是怎样的一个位置。这里大概是这个造假工厂的诸多仓库之一，主要堆放的是画作之类的物品。又西方的油画，也有华夏的书法作品。
确认这里并不是目的地之后，酒德亚纪从栅格处离开，根据诺玛的地图，调转了一个方向。
诺玛给的地图里，这处通风管道四通八达，似乎可以通往很多地方，应该是因为地下室排气方式有限，所以只能通过通风管道进行最主要的换气。
不过酒德亚纪今天似乎被幸运女神眷顾过了头，爬到下一处栅格处时，她就来到了一个像办公室一样的地方，在她的正下方正好是一张办公桌。两个人正坐在办公室的两边。其中一个男人的脸上满是青色的胡茬，带着一副斯斯文文的金边眼镜，正在点燃嘴里的一根香烟。
“货装的怎么样了？”坐在眼镜男对面的人用葡萄牙语问道。从酒德亚纪的视角看去，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从对话中听出声音属于一名男性。
酒德亚纪屏住呼吸，距离隔得有些远，她的葡萄牙语不是特别好，需要仔细听才能跟得上两个人说话的速度。
“这一批货已经差不多要装完了，马上就能够发出去。”眼镜男说道。
“动作麻溜一点，我们的时间不多，这些货要尽快发出去。圣马丁节快要到了，到时候我们只会更不好办。”
“明白。”
“对了。”神秘人忽然问，“刚才你去接了个什么电话？”
“没什么。”眼镜男吐出烟雾，“上面打电话来，说出了点小问题，又闹老鼠了，问我该怎么处理，我已经吩咐下去，让所有人打机灵点了。”
“行。”神秘人说道，“都这个时间点了，你可不要再给我弄出什么岔子来。”
“请您放心。”眼镜男笑了笑，“我都和条子打了多少年交道了，这点警觉心还是有的。圣马丁节之前，一定把所有的货物都发过去。”
……
接下来的对话就乏善可陈了，酒德亚纪看着眼镜男为神秘人点上烟，接着两人说了一些下头的yellow话。坐了一会儿，喝了几杯茶之后，两人都先后离去。
确认办公室里面没人之后，酒德亚纪才小心翼翼地挪开通风管道口的栅栏，像一只优雅的猫咪，一般轻巧地落在离通风口最近的一个掩体处。
不用想，这样的办公室里多半也是放置有摄像头的，这个相对安全的落点是她在观察了有一段时间之后发现的。
只不过落地之后的酒德亚纪也没有过多逗留。在扫视了一圈，快速地找到了办公室的几个摄像头的位置之后，她迅速在脑海中建立起这座办公室的立体图，判断出可能的几个盲点。
几个轻巧地转移间，她便来到了办公桌前的位置，蹲在办公桌底下，将随身携带的U盘插进了电脑主机的USB接口。
……
第213章 黑暗之中的手
“诺玛，我已经将U盘插进对方主机了。”
亚纪通过耳麦对诺玛说，耳麦里，那个悦耳的女声冰冷地回复道：
“收到，正在定位该系统……”
在U盘插入这台主机的一瞬间，诺玛就已经通过U盘里面的爬虫，精准地定位了这台主机的位置，并且将局域网内的所有主机全部锁定。
“我已经获取了所有监控摄像头的权限，正在为你监视所有人的举动，目前暂无人员向你所在的房间靠近，你可以暂时放心。该电脑有深层加密的子系统，攻破加密系统防火墙还需要一段时间。请伱耐心等待。”
“好。”
听见诺玛说已经掌握了摄像头的权限，亚纪总算是放下心来，长吁一口气。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脸上身上早就已经是乌黑一片。所幸爬行时是膝盖着地，鞋底并没有脏，不至于在地板上留下脚印。
进行到这儿，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一大半。截止到目前为止，亚纪的整个任务流程都称得上是相当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顺利地抵达了目标地点。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诺玛攻破电脑的防火墙，将电脑里的所有信息调出之后，她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只不过显然事情不可能总是这么顺利，就在亚纪想靠在某个地方休息一下时，耳麦里突然响起了诺玛提醒的声音。
“注意，执行专员酒德亚纪，有人正在向你所在的位置靠近。”
亚纪愣了一下，不慌不忙地问道：“诺玛，我需要对方详细的人数。”
“现在向你汇报，目标数量：1人。”
听见对方只有一人，亚纪倒是立即安定了下来，她拢了拢头发，对着耳麦小声说道：“诺玛，请在对方即将抵达时提醒我。”
“收到指令，目前对方距离你约30米，预估40秒之后抵达。”
得到回复后的亚纪，先是走到办公室的中间位置，目光在整个房间内仔仔细细地巡视了一圈，耳麦里接着传出声音：“对方距离你还剩约20米，预估25秒之后抵达，请注意隐匿或撤离。”
“我了解了。”亚纪说着，闭上眼睛，迅速在脑中回忆刚才眼睛里看到的每一帧画面。
“对方距离你还剩约5米，预估5秒之后抵达，时间紧迫，请立刻隐匿。”
“收到，放心，诺玛，我心里有分寸。”
门口想起机械扭动声的一瞬间，亚纪那双好看的眼睛立刻睁开，睁眼的那一刹，棕灰色的瞳眸突然染变成了金黄色，像是有金色的火焰在其中燃烧。而推门而入的眼镜男也在这一刻与亚纪目光交织。无形的领域瞬间张开。
这一刹那间，时间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因为两人都一动不动，就这么互相站立着，与彼此对视。
但是下一刻，眼镜男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转过头就锁上了房间门，在亚纪的目光里若无其事地走到了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口里还吹着悠然自得的口哨。
亚纪暗暗吁了一口气，知道是自己的言灵起了效果。此时在眼镜男的眼里，她已经处于完全隐身的状态，连带主机上的U盘和显示器里面转移资料的画面，他也全都视若无睹。
这是她的言灵，言灵·森罗，是一个相当罕见的言灵。这个言灵的效果并非是隐身或者欺骗视觉的言灵，而是一个纯精神系的言灵。效果是可以用眼睛控制对手的精神，把自己脑海中所想的内容写入对方的脑海之中，甚至可以诱导或者强迫对方看到任何景象。
一眼之间，森罗万象。
刚才她之所以要花上时间，将整个房间的构造全部观察一遍，就是为了用言灵控制住进入房间的人，欺骗他的思想，让他的大脑误以为他看见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空无一人的房间。
显然她做到了，对方已经成功的进入了她所编织的幻境之中，即便面对着显示器上正在传输文件的画面，也像是看不见一般。
只不过，目前为止虽然已经成功控制了对方，但是亚纪并不敢懈怠。她使用言灵的次数不多，目前为止对言灵的掌控还并不纯熟。
归根结底的原因在于，她并不能像叶胜那样，光明正大地锻炼自己的言灵。甚至于知道她有言灵的人都并不多。
目前为止，整个卡塞尔学院知道她有言灵的人，也只有校长昂热、副校长守夜人，以及她的导师曼斯教授等少数几人而已。
同学里面，只有相识已久的叶胜以及塞尔玛等寥寥数人，她才告诉了他们自己已经觉醒了言灵的事情。
要她隐瞒自己言灵，是校长昂热的建议。因为森罗实际上是白王一支的言灵，这意味着她的龙族血裔里可能掺杂着白王的血脉。要是让其他校董，特别是加图索家的校董代表弗罗斯特，知道她可能是白王血裔的混血种的话，学院很可能会再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亚纪深呼吸一口气，黄金色的瞳眸始终紧紧地盯着眼镜男。
眼镜男旁若无人地把腿架在了办公桌上，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摸了一根抽起来。接着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又叼着烟吊儿郎当地接起了电话。
亚纪本想仔细听一听通话内容，但是眼镜男说的似乎是某种葡萄牙方言，亚纪努力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懂眼镜男究竟说了什么，只得作罢，走到办公桌边，看了一眼显示器上的进度条。
文件的拷贝进度已经达到了80％，再等一到两分钟，她就能够拔下U盘，从其间脱身。
眼镜男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话之后挂断了电话，接着拉开抽屉，在抽屉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起来，接着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亚纪原本并没有在意，但是无意间瞥见的漆口处的标志，却让她忽然一愣，有一种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个标志的感觉。
只是还没有容她细想，耳麦里诺玛的声音再度响起：
“注意，执行专员酒德亚纪，有多人正在向你所在的位置靠近，目标人数：5人，距离你约30米，预估40秒之后抵达。”
听见耳麦里诺玛的忽然提醒，亚纪立刻一愣。
她的言灵·森罗，虽然在单对单的时候效果近乎于BUG，但是可没有以一控多的能力。虽然以她的身体素质，撂倒几个没有血统的人并不困难，但是这毕竟是在对方的老巢，打斗声势必会引来更多的人。而自己唯一的逃生通道还是头顶上的通风管道。
亚纪看了一眼显示器上的进度条，96％，还剩约20秒左右。
数据拷贝即将完成……她得……赌一把！
“注意，有多人正在向你所在的位置靠近，目标人数：5人，距离你约20米，预估25秒之后抵达。”
“注意，有多人正在向你所在的位置靠近，目标人数：5人，距离你约10米，预估15秒之后抵达。”
“注意，有多人正在向你所在的位置靠近，目标人数：5人，距离你约5米，预估5秒之后抵达。”
耳麦里面的提醒越来越紧急，亚纪看着缓慢推进的进度条，终于在“距离约2米”的时候，显示器上显示传输完成。
亚纪立刻俯下身拔出U盘，接着下蹲蓄力，向上一跳，够到了通风管的入口。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等她将腿蜷缩进管道里面，门就已经被突然打开，接着进来的警卫就看见两只纤细修长的大腿缩入管道。
“什么人？”
警卫们同时掏枪，他们的枪上都装有激光瞄准器，红色的光点齐刷刷地对准通风管的入口。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开枪，其中一名警卫便忽然转过身去，将枪口对准自己的队友。
枪击声像是钢琴上优雅滑下的琴键一般富有韵律，其间夹杂着“你是不是疯了”的葡萄牙语。这当然是亚纪的杰作，在刚才的一瞬间，她就立刻切换了一个控制目标，使得其中一名警卫将他的队友们看成了敌人。
但是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被这个突然发疯的警卫吸引走了注意力力，迅速就有几名警卫反应了过来，密集的火力对着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狂轰乱射。但亚纪早就已经先行一步，窜离了这个房间的通风管道内。
而直到这时，之前被亚纪控制的眼镜男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看着狼藉一片烟尘四散的办公室，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警告，有入侵者闯入，现在正躲在通风管道之中。再重复一遍，警告，有入侵者闯入，现在正躲在通风管道之中。”一名警卫拿起胸前的对讲机通报。
亚纪在管道内迅速穿行，她就像是一条敏捷的蛇，在狭窄的管道内不断向前游动，浑身的骨节像是已经完全软化，碰到极窄的焊接处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她拔下耳麦塞进包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听诺玛的指挥慢慢移动了，对方现在也在找她的位置，甚至可能会恼羞成怒地拿着枪朝着每一处有通风管道的地方攒射，说不定连她来时的入口也已经被封锁了。
她只能不断爬，不断往前爬，祈祷自己能够顺利的离开这个地方。
黑暗之中，忽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
亚纪吓得一激灵。敌人居然已经追上了自己？这么快？她赶紧用脏兮兮的手伸进怀里，握住伯莱塔手枪的枪柄，食指搭上扳机。
弹夹里面装的都是弗里嘉子弹，并不会置人于死地。但是狭窄的通风管道内却有跳弹的危险。只不过即便这会跳弹，她也只能殊死一搏了。
只是还没等她拔枪射击，一个此前从未听过的冷冰的女声却用中文喊出了她的名字。
她的真名。
“别开枪，酒德亚纪。”声音说道，“我是来帮你的。”
第214章 神秘的少女
毫无感情的女声在不大的通风管道内回荡。黑暗将对方整个人隐蔽地严严实实，令亚纪看不清楚她的脸。
亚纪短暂地愣神片刻，迅速在脑海里翻找了一遍，确认自己对这个声音没有任何印象。
“你是谁？”亚纪冷声问道，怀里的伯莱塔手枪枪口隔着衣服对准声音的方向。
虽然对方是说她是来帮助自己的，但是作为一名足够老练的执行官，亚纪有着充足的戒备心，并不会那么容易的就轻信他人。不过她也没有立马开枪，毕竟目前为止对方还没有对自己表现出敌意，因此亚纪也只是警戒地将枪口指向对方，以防随时的变故而已。
唯一令亚纪有些感到不安的是，通风管道里实在是太暗了，刚才她撤退地匆忙，压根没有时间从包里找出手电筒来。在这种几乎不可见的状态下，她的言灵·森罗完全无法发挥出作用。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只有跟着我走你才能够出去就行了。伱来时的路已经被封死，现在馆长办公室里现在正有几十把枪对准出口的位置。”黑暗中的人说道。
亚纪虽然对此也早有预感，知道对方大概率已经将出口给堵死了，但是却还是不打算轻易相信对方，毕竟对方出现的时间点和位置实在是太过于蹊跷，让她很难不产生戒备。
“给我一个能够相信你的理由。”亚纪说。
有那么一瞬间，亚纪还以为面前的人已经离开了，因为自己的正前方不但没有再发出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只有长久的沉默在空气忽然晕开，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就像是一滴墨一般重新融入了黑暗里。
但是片刻之后，对方就再度开了口。
“我会把后背对着你，如果出现什么变故，你可以随时朝我开枪。”
对方说完，空气中就传来了哐哐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以及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虽然身处于黑暗之中，亚纪什么都看不进，但是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真的感觉自己面前的人像是翻了个身，用背部朝向了自己。
“接下来我会朝着我的路线走，跟不跟过来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声音在前方落落响起，接着就是轻微的爬行声，人的气息仿佛在顷刻间远去，亚纪只犹豫了一会儿，便马上跟上了声音的方向。
虽然她到现在也没有彻底放下心来，但诚如对方所说，如果对方已经将每一个出口都给堵住了的话，那自己几乎不可能朝着原路返回。在管道内被瓮中捉鳖，也是迟早的事情。
她的言灵不像曼斯教师的“无尘之地”那样有着很强的战斗属性，只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有优势，在别人的主场里，想在不伤及普通人性命的情况下突出重围，确实有些投鼠忌器。
因此，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亚纪决定相信这个突然出现在管道内的人一次。而且，现在自己除了相信她以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如果前方等待自己的真的是一个陷阱的话，自己也能够将她挟持作为人质。
只不过，这个神秘人爬行的方向，和她记忆之中诺玛给自己的路线实在是太大相径庭，有好几次亚纪都想对对方的前行路线表达质疑，但是最后都忍住了。
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跟上，那也就只能够无条件地相信对方了。
管道七拐八绕，之前沿着诺玛给出的路线时亚纪还没觉得，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这个通风管道的设计比她想象之中还有复杂的多，想来这个文物造假所的实际面积应该相当的大。
不过也正常，毕竟光上头那个美术馆的占地面积就多达上万平。上万平的场馆在华夏或者USA这种面积大国很常见，在葡萄牙这种面积不大的国家可是相当罕见的。
在一片漆黑之中，她已经丢失了时间的观念，也不知道爬了有多久，她才终于看到前方通风管道的墙壁上居然被人开了个洞，一点微光从洞口处照了进来。
借助这点光源，她才看清楚这位神秘的引路人的相貌——说是相貌也不太准确，因为对方全身笼罩在一件黑色的作战服里，包括头脸，但是仍旧能看出这是个女孩，因为她的身材称得上是凹凸有致，细腰微微向下弯陷的姿势犹如一直在伸懒腰的小猫。
对方这副打扮，显然是有意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亚纪倒也没有意外。她也没有天真地想过对方会这么轻易地就把长相暴露给自己。她只是好奇，这个神秘的女生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刚好在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恰逢其会地出现在这里。
首先排除的当然就是学院，因为如果学院有派后备军支援她的话，诺玛或者曼斯教授肯定会提前通知她的，而且学院的人也没有必要向自己隐瞒身份。
那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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