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手工具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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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音乐教室内的再会
第二天，午休时段。
户川秋绘觉得，自己的生活最近似乎正在渐渐地走上正轨。
乐队活动的开展相当顺利，新作的撰写迄今为止也没出太大差错。
经济状况日趋改善，也交到了新朋友。
在午休之前就在学校里把新作第一卷的初稿正式完成了的她，此刻的心情十分愉悦。
将撰写完毕的文件转换成PDF后发送给编辑，她心底升起一股阶段性的成就感。
吃完午饭后，心情舒畅的她决定去音乐教室练一段时间的琴。
「之前约好了下午要和椎名同学见面，晚上我又打算稍微放松一下；那么，中午就抽点时间出来练习好了，这样也能尽量避免手生。」秋绘是这么打算的。
按理来说，午休时段并没有人会使用音乐教室。
但出乎秋绘意料的是，这一次，她却在接近音乐教室的途中，听到了从教室内传来的钢琴声。换言之，现在那里已经被人占用了。
既然琴是练不成了，秋绘原本打算就这么打道回府。
但转念一想，会在这个时候使用音乐教室的人，到底都有谁呢？
「之前在音乐教室的时候，我遇见了丰川同学。现在在里面弹琴的人，说不定刚好也会是她？」秋绘心想。
她可能是怀着和我一样的想法，特意利用午休时间，到无人占用的音乐教室里来练习钢琴的。
想到这里，秋绘决定干脆到音乐教室里去确认一下弹琴者的身份。
如果真的是丰川同学的话，刚好也有些话想和她聊一聊。
推开大门，秋绘一言不发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正在弹奏钢琴的是丰川祥子。
她的发型一如既往地打理得一丝不苟，以端正而优雅的姿态坐在琴前。
此刻她正演奏到最能宣泄情感的中后半段，如海潮般上下起伏的琶音如洪流般从指尖流泻出来。
她没花太多时间就判断出了祥子演奏的曲目，是「爱之梦」中的第三首，以抒情诗人的歌咏作为题材，旨在抒发浪漫情怀的名曲。
话虽如此，但秋绘似乎多少能够感觉地出来。
比起对「爱」的追求，祥子似乎更想表达「爱而不可得」的无奈。
从力度的安排，节奏的微妙差异的把控上来看，能够察觉到一丝丝隐藏在高扬而大胆的浪漫宣言背后的，属于现实主义的悲凉感。
想到这里，秋绘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又在考虑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像这样装模作样的发表评论，好像自己真的是什么音乐名家一样。
会有这种看法……多半只是因为，事先知道了演奏者现在的处境，所以自顾自地作出了先入为主的判断罢了。
故而秋绘放弃了继续在脑海中对演奏评头论足，只是继续静静地坐着欣赏。
在从窗外透入，洒在少女发间的午后阳光之下，演奏渐渐到了尾声。
以温柔而明亮，却又不知为何令人怅然若失的意境作为收束，丰川祥子深吸一口气，双手离开黑白二色的键盘。
她转过头，看向早就坐在那里的秋绘。
「户川学姐。」她点头示意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我打算趁午休的时候，来这里稍微练一段时间。」秋绘说道，「丰川同学也是这么想的吗？」
「……是的。」祥子点了点头，「因为下午的时候，这里一般会被吹奏部占用。」
她的神情中流露出几分怨念。
见到祥子的表情，秋绘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道：「说起来，偌大的羽丘，居然只有这么一个音乐教室里配备了钢琴，实在是有些不太够用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祥子笑着摇了摇头，「毕竟，羽丘作为强调升学的高校，在艺术方面的取向相对偏弱，所以也没有在这方面投入太多吧。」
说完，她看向秋绘，提议道：「那么，户川学姐现在有打算要练琴吗？」
「如果你还想继续弹一会的话，我倒是无所谓。」秋绘摇了摇头，「毕竟，我是为了乐队才来练琴的。主要还得靠在录音室里多下功夫。」
「的确。」祥子的笑容似乎有几分苦涩，「乐队啊……」
她微微低下头，像是要下定决心般地沉默了片刻。
随即，丰川祥子突然从琴凳上站起身，直接向秋绘走来，坐在了她身边。
「说到乐队，我倒是有些事情想问一问学姐。」
秋绘很快就理解了祥子的意思。
「是说灯她们的事情吗？」她问道。
「除了灯……」祥子顿了顿，「其实还有学姐本人。」
「户川学姐除了在灯那边担任支援乐手以外，还有其他的活动吗？比如说，作为正式成员而加入的乐队？」祥子热切地问道。
现在的户川秋绘，究竟在以怎样的方式生活。
而那样的她，又和自己有着多大程度的相似性。
这些问题的答案，丰川祥子很想知道。
秋绘并不知道祥子现在的想法。她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如实回答：「我确实有自己的乐队。只不过，成员里就只有我一个羽丘的学生，其他人都来自其他学校。」
「原来是这样。」祥子点了点头，「那么，可否冒昧地问一句，户川学姐在灯那边进行支援活动的理由是什么呢？」
「理由？」秋绘想了想，回答道，「其中一个原因是报酬……」
「报酬？」祥子眼前一亮，「是指钱吗？」
「确实是钱。」秋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一开始我倒是没有这么打算……不过，既然对方愿意给，那我自然也愿意接受。毕竟……啊哈哈，没有人会讨厌钱的嘛。」
「说得对呢。」祥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户川学姐她，对「钱」也会有特别的想法呢。
这么说来……
「刚才学姐说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心情似乎好转了些许的祥子继续开口问道，「那么，另外的原因呢？」
「另外的原因……」
祥子的提问，让秋绘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起眼下局面的成因来。
我会在那边支援，最直接的原因是素世的邀请。
但素世似乎是在意识到我和灯的关系出乎意料的密切之后，才主动提出邀请的。
而我当时会接受，也是因为隐约感受到了这种违和感，所以才会担心爱音和灯，暂且答应下来，从而方便观察素世的动向。
这一连串的动机……好像概括起来还挺麻烦的。
而且……
秋绘突然意识到，素世当时对邀请自己的原因所作出的解释之一，似乎也和眼前的丰川祥子有关系。
第十八章 逐光的迷途之人
她回忆起素世当时的说法。
正式键盘手的人选「还没有确定下来」，但「总有一天会确定下来」。
结合之前在录音室里素世的表现，秋绘猜测，这段话的意思，或许完全可以理解成「虽然丰川同学现在还没有决定要加入，但她总有一天是要加入的」。
但是，丰川同学之前已经明确表示过了，她不会加入现在的那个新乐队。
毕竟，她是因为经济上的困难才离开乐队的。
与其说是「不想继续玩乐队」，倒不如说，那个所谓的经济困难，让她根本没有去追求任何一种业余爱好的闲情逸致了。或许，这么理解会比较恰当。
那么，只要那个所谓的经济困难还存在，她重回乐队的可能性就是零。
抛开一切感情上的干扰因素，秋绘轻而易举地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可是素世呢？
她一开始连丰川同学转学到了羽丘这件事都不知道。
丰川同学在告诉我退团原因的时候，也强调过自己「无法把这件事告诉大家」。
她是不是，直到现在还一厢情愿地认为，丰川同学只是因为「误会」之类的理由才不愿意重回乐队的呢？
由于需要思考这一连串的事实，秋绘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户川学姐？」祥子试探性地发问，「抱歉，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哪里的话。只不过是原因说起来比较复杂，所以我自己也得稍微整理一下思路。」
说完，秋绘沉吟了片刻，这才继续开口。
「最开始的时候，我是被素世邀请过来的。」
「素世？」祥子的脸上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厌烦，「果然是她。」
秋绘继续说道：「她当时提到，乐队里已经预定好了要有一位键盘手。但是，由于『正式人选还没有确定』，所以希望我能暂时来帮忙。」
她目前只打算说这么多。
至于「素世邀请我是为了吸引灯」之类的说法，本质上只不过是我单方面的猜测。直接这么说出来的话，反而有种背后嚼舌根的嫌疑了。
这么想着，秋绘决定还是少说两句。
「是吗，为此还特意支付了报酬呢。」
听完这番解释的祥子点了点头。
「那家伙还真是……该说是对自己的财力很有自信吗？」
祥子这番话，说得有些酸溜溜的意味。
真是搞不懂素世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一边对我死缠烂打，一边又出钱去请别的键盘手来「支援」？
这种矛盾的态度，让祥子感到格外火大。
压抑住自己心中的不满，她继续面带微笑地谈论和报酬有关的话题：「……顺便一问，报酬究竟有多少呢？」
「三千日元每小时。」
秋绘提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有些羞愧。
「……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会不会太夸张了。」她笑道。
「三千……」祥子微微一惊。
这个数字，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其实也挺有诱惑力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对秋绘此时的反应，感到有些欣喜。
户川学姐她似乎也觉得，三千日元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虽然对于没有独立收入，靠零花钱度日的普通女高中生而言，三千日元每小时本来就算得上有点吓人的高薪。
但，有些先入为主地把自己的境遇代入到对方身上的丰川祥子，此刻却透过自己主观的滤镜，把事实解释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如果是还在月之森的时候……三千日元对我来说，的确是随手就可以拿出来的水平。
想到这里，祥子情不自禁地对那时的自己产生了些许的责备之意。如果那时候能够稍微有点经济头脑，把根本花不完的零花钱稍微积攒一点下来的话……
……不对，那种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重点在于，户川学姐会把三千日元当作一笔不小的钱，那岂不是意味着……
祥子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找到了同类。
但，她又觉得，如果只是如此，似乎并不足以让她的心情，如现在这般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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