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新手工具人员
说完，素世抬起头来，没空再去关心盘子里的食物。
「对了，秋绘之前说过，和家里闹了矛盾对吧。」
「我的确说过。」秋绘微微点头。
「那么……」
素世因为紧张而把手再次交叠在了一起。明明并没有在编谎话，却还是情不自禁地轻轻搓弄起了手指。
「可以和我说说详细的情况吗？」
她用热切的眼神，看向面前的秋绘。
她突然觉得，秋绘大概会问自己「为什么」。
「……你为什么想知道？」
秋绘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连手头的动作都没停下，只是用例行公事般的语气反问道。
「我……」
于是，素世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她这段时间里好像一直在想的问题。
我喜欢秋绘吗？
我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想要知道她的情况的吗？
素世并不是很敢下定论。别说秋绘了，她甚至不敢断言自己之前对于丰川祥子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
「我只是单纯地有些……感兴趣吧。」
于是，最终素世还是选择了避重就轻的回答。
「我很好奇，为什么秋绘会主动选择和家人分开。」
听到素世的提问，秋绘夹菜的动作稍微停下了片刻。
「我不是很想谈这个问题。都过去了，现在再去回想，只会把心情弄得更糟。」
「喔。」
碰了个钉子的素世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该问不该问这一说，只有被问到的那一方愿不愿意回答的区别而已。」
说完，秋绘放下手里的餐具，与面前的素世四目相对。
她今天凌晨很迟才睡。即使化了淡妆也无法遮掩此时眉眼之间暗藏着的些许困意。
但素世能察觉得出来，秋绘好像要和自己认真地聊一些事情。
「我来见你，原本是打算要邀请你回到爱音的乐队里去的，你知道的吧。」
秋绘如此说道。
「嗯。」素世微微点头，「但是我是不会回到那个乐队里去的，秋绘你应该也知道吧？」
针锋相对。
那个乐队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唯独这一点，是完全可以确认下来的。
「别激动。」秋绘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并不是来劝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等素世回答，她就自己给出了答案：「因为现在，就连爱音她自己都不想回去了。」
「……咦？」
长崎素世被吓了一跳。
为什么连爱音她都……
……等等。
被这一消息所震惊到的长崎素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如果把「那件事」也纳入考虑的话，那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就很合理了。
没多思考，她便脱口而出。
「……秋绘，你和爱音现在是什么关系？」
第二十三章 末日钟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问题，都是在明知道，或者说至少自以为明知道答案的情况下被提出的。
就比如说现在，长崎素世在那个问题脱口而出的瞬间，其实早就已经对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了……确信无疑的猜测。
我喜欢秋绘吗？
这个猜测也驱使着素世不断地思考着这个总是盘桓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疑问。
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得出一个明确的，并且最好能是否定的结论。
否则，事情就会发展到某种让人非常不安的地步……
于是素世不知为何就问出了口。
「你和爱音是什么关系？」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顿时让户川秋绘因紧张与尴尬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爱音？」她问道，双手撑在桌板上。
「啊，这，我……我只是很好奇……」
长崎素世一直以来精心打理的精致面容上，此刻浮现出任何的粉底与遮瑕都无法掩盖的殷红。
这种感觉和面对祥子时的感觉还不一样。
现在的小祥是真的会生气的。如果她觉得我的说法会让她感到不适的话，她会直截了当地发怒，然后毫不留情地进行指责。
素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面对祥子的时候，她会感到惶恐不安，会被对方的一举一动牵动心弦。
但秋绘不一样。
秋绘是不会生气的。或者说，她即使感到不满，也只会用严肃到让人几乎没法严肃对待的方式来有礼有节地表达出来。
她并不会追究素世表达失当的责任，但也正因如此，素世反倒会格外地在意自己的表达失当之处。
在和秋绘相处的时候，素世并不害怕自己会被对方责备。
故而，她反而有余裕能把这些用于担忧的注意力空闲出来，用在自责上。
这种自责反应到情绪变化上，产生的就是像现在这样的内疚与羞怯。
我是不是不该这么说的？说到底，我会问出这种问题来，完全是因为我在那天合宿的时候偷偷听到了……那个动静嘛！
素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因为尴尬和羞耻而绞成一团。
秋绘居然问我为什么会突然提到爱音……难道要告诉她那天晚上我完全听见了吗？
「很……好奇？」
秋绘转念一想，眉头忽然舒展开来。
「……我知道了。你大概是觉得，爱音是为了陪我，所以才……不愿意回到乐队里去的，所以才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感兴趣？」
秋绘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不过与其说是猜测，倒不如说更像是在刻意给素世台阶下一样。
「啊……对的对的！我的确有这种想法……」
素世接连点头，可以说是完全不顾形象。
真奇怪啊，为什么我和秋绘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变得像这样……莫名其妙的？
而此刻她面前的秋绘，并没有对素世的失态发表评论。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理由，但现在素世似乎处在相当紧张的状态下。
既然如此，那么还是不要去触及会让她更加紧张的话题吧。
秋绘凭借单纯的社交经验作出判断，故而继续顺着之前的话题往下说。
「好吧。那，有些事或许……告诉素世也没问题。」
秋绘点了点头。
但，刚想开口时，有些话却又被咽了回去。
我和爱音……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如果要把二人的关系就这么确定下来，那么波奇那边又该怎么处理？
这些问题，她一直都为了自己的方便而暂时地搁置着。
但她也清楚，这终究是权宜之计，终究是用纸所包不住的火。
这一次，素世的提问成为了让这一被搁置着的问题被再度提起的契机。
而这样的契机，今后也还会不断地出现的吧。
「秋绘？」素世关切地看了过来。
我大概是沉默了太久，所以让她有些在意吧。
「没什么。我和爱音的关系……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秋绘感到难以启齿。她轻轻握紧拳头，用鞋跟不安地敲打着地面，最终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去面对这莫名其妙的现状。
「或许可以算是情侣，但……因为一些事，所以还没有完全地确定下来。」
说完，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感。
波奇的事情已经让我很头疼了。
或许我还是太过软弱。秋绘心想。我没有能力真正意义上地对波奇的感情负责，也没有勇气去……真正地拒绝她的心意。
那么，假如，我是说假如，除了爱音和波奇以外……还有别人呢？
户川秋绘睁开眼，面前是素世微微发红的精致面容。
对方的手正不自觉地靠近着自己，但又在其主人的约束下，在距离自己仍有一定距离的情况下停了下来。
现在的秋绘，已经不是刚刚开始组建乐队时的那个对自己的价值毫无认同感的少女了。
有些事情，她是可以「察觉到」的。
虽然不会把一些毫无根据的猜测直接当真，但秋绘有时也会把一些「比较激进」的「妄想」，纳入到思考的备案之中。
就比如说，眼前的素世。
又比如说，祥子同学。
再比如说，隐瞒自己真名的喵梦小姐……
户川秋绘觉得那种眩晕感变得越来越强了。
我渴望着大家的认同与爱。为此我尽我所能地付出，最终……获取了我想要的回报。
但现在这份回报正在变得越来越烫手。
我需要以某种方式负起责任。
她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接受」的责任。
亦或是，「拒绝」的责任。
有些东西是不能一直拖下去的。
也有些东西，是不能一直靠着「搁置争议」之类的小把戏糊弄过去的。
我必须作出选择……
「秋绘？」素世紧张地问道，「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真的好差……」
「啊，我没……咳咳！我没事。」
忽然感到喉咙有阵发痒，故而秋绘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没事就好。那，还没确定下来，是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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