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14章

　　找一位有爵位的老鳏夫，让自己的情人和老鳏夫结婚，并馈赠给老鳏夫一笔年金，条件则是老鳏夫死后，剩余的年金转赠情人，而爵位由自己的私生子继承。

　　玛赛就是那位大贵族挑选的老鳏夫姓氏。老玛赛是位学识渊博的人，且玛赛的母亲把他服侍的很好，所以他对小玛赛贯彻了英才教育。

　　不过，他似乎把往日的风流韵事也加入教育内容，导致小玛赛长大后，成为一位风流人物。

　　1223年，凭靠描写母亲复杂情史的长诗，年仅16岁的他在诗坛一举成名。

　　只可惜，垂青玛赛的是伊里南·特拉斯塔马拉，所以玛赛只当了一年诗坛明星，随着伊里南的性转和特拉斯塔马拉家族的内部矛盾加剧，而被阿方索驱逐。

　　玛赛在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很长时间，下一次出现搞了个大新闻:1230年，他和圣地邦已故的传奇超凡者，罗德里戈·唐罗狄克的遗孀结婚，而后者是个有钱且有影响力的寡妇。

　　有钱能使鬼推磨，玛赛重新发达后，用二十万第纳尔，让曾经抛弃他的父亲，哈索尔联邦国民议会议长贝里公爵与其相认，从而成为“玛赛伯爵”。

　　玛赛伯爵又捡起写诗的老本行，凭借俊美的外表和传奇般的经历，他和好几位公爵夫人发展出不伦关系。

　　凭靠她们的共同帮助，在去年，也是他26岁的时候，“当选”国民议会最年轻的议员。

　　很显然，这事不止是“一个成功男人背后有好些个女人”的风流韵事那么简单。

　　国民议会聚集着哈索尔联邦里的第三方力量。他们反对地方主义（三邦同盟），也不赞同集权专制（保皇党），而是希望走上一条共和的道路。

　　三邦同盟与保皇党都对共和派们竭力拉拢，而共和派们则执行平衡战略。

　　贝里公爵偏向特拉斯塔马拉家族，每年都要来韦特觐见伊莎贝拉。同时，公爵需要在三邦同盟那边投下同等重量的砝码，所以他合法化了与圣地邦关系亲密的私生子，使之成为玛赛伯爵。

　　贝里公爵的盟友与附庸们，一边和这位风流倜傥的帅哥寻欢作乐，一边经过冷酷且精准的利益计算，把伯爵送进议会。

　　国民议会有很多议员，但一位26岁的议员则意味着，他有很大的希望走议员-国务秘书-地方长官-议会副议长-实权部门部长-议会议长的晋升路线。

　　变数发生在今年1月份，贝里公爵出席完阿尔瓦公爵的葬礼后病倒，辞去职务回家修养，而贝里公爵的继承人能力不足，令公爵家的天平失衡。

　　这是高乃依为迪亚斯整理的资料，迪亚斯全都记下来，而他聪慧的同学们已经理解玛赛伯爵出访的意义。

　　“为了重新平衡局势，玛赛伯爵才出访韦特，并预订觐见伊莎贝拉殿下，改善关系，以让贝里公爵一系布置在两边的砝码重量再次相等，对吗？”安妮问。

　　“……是这样。”

　　自周一再相聚，迪亚斯就对安妮态度微妙，安妮一开始认为迪亚斯讨厌她和别的男人接触，现在嘛……

　　她找个机会，悄悄对迪亚斯说:“托莱多先生，无论我们未来发展成怎样的关系，我都不会夺走高乃依先生。”

　　“？！这、这是什么话呀，隆格维尔小姐，我和皮埃尔只是好朋友。”

　　看着迪亚斯面红耳赤，慌张解释的模样，安妮嘴角扬起弧度。隆格维尔的魔女或许不懂什么是爱，但一向懂得为自己找乐子。

　　能吃女人的软饭，玛赛伯爵自然有些本事:在外貌上，他是位身材匀称，皮肤白皙，金发碧眸，像天使一样俊美的帅哥，勤奋的锻炼让其身材非常结实，举手投足间，优雅与力量的平衡恰到好处。

　　他眼睛炯炯有神，口才极好，总能令人如沐春风；他是表情管理大师，气质能在儒雅随和和狂放不羁之间切换，从而满足不同的女人在不同阶段对男人的幻想。

　　玛赛伯爵又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加持，并了解韦特的基础情报，做了一定心理准备……尽管如此，韦特女性的狂态让玛赛伯爵也遭不住。

　　一路上，他不知被人偷偷捏了多少下屁股，被说了多少混合着赤裸裸情欲的情话。

　　哪怕来到学院，那些没规矩的魔女依然试图占他便宜，让一边维持优雅人设一边躲咸猪手的玛赛背后都冒汗了。

　　为此，玛赛伯爵急中生智，想要拜访父亲故交之子，也就是第三代阿尔瓦公爵迪亚斯·托莱多。

　　迪亚斯没想到对方点名要见自己，有些慌张。安妮说道:“没关系的，托莱多先生，我就在附近。”

　　因高乃依的事，迪亚斯对安妮不放心，但面对外人的时候，迪亚斯又觉得安妮令他安心……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对方了。

　　“你好，托莱多先生，我早就想和你见一面了，只是之前忙于为国家效力，而不能如愿。”

　　玛赛伯爵和迪亚斯热情寒暄，短短几句话，他洞察了迪亚斯的社交属性后，就收敛热情，拉开距离，用看起来平静真挚的神情与其交谈。

　　很快，他就试出了迪亚斯的话题偏好，谈论起高乃依。

　　“高乃依先生的强大与忠义是社交场里的美谈，我都想为他写诗一首。但是，我不敢轻易下笔，以免侮辱他的名声。”

　　玛赛伯爵想了想，掏出自己的名帖:“不知周末有没有空，我想请两位先生来参加伊莎贝拉殿下筹备的慈善宴会。”

　　这正是高乃依所需要的，所以迪亚斯答应下来，和玛赛伯爵应酬一番。

　　在临走之前，玛赛伯爵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我皆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年轻人，让我们一起给伊莎贝拉殿下难以忘却的惊喜，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保证。”

　　迪亚斯不懂玛赛伯爵的意思，回到公馆之后，他很快就变成“她”，衣服也顾不得换，男装少女邀功似的掏出名帖放进高乃依的手心。

　　高乃依不吝夸奖:“做的好，迪亚斯！”

　　“嗯，能帮上皮埃尔的忙就好。”

　　迪亚斯双手背在身后，傻乎乎的笑着。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拢了拢头发，以“换衣服”为由匆匆走掉了。

　　远远瞧见这一幕的梅露西娜退回房间，一时间竟有些艳羡迪亚斯。

　　她不想结婚，却向往着真挚而炽热的感情……很可惜，在她的交际圈里没有“高乃依”。

　　人单身久了就容易多想，梅露西娜歪在沙发上，度过了思绪混乱的一小时，决定去庭院散散步，出来就看到浴室的门大开，热腾腾的气息涌向走廊。

　　高乃依光着膀子站在镜前，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头发，充满力量感的手臂轮廓犹如雕像，伤疤则赋予他的肉体残酷的、令人同情的美感。

　　高乃依坚挺的胸肌，因残留其上的水迹而发亮，当水珠在他腹肌的浅槽里滑动时，梅露西娜感觉自己的视线亦在跟随水珠滑动。

　　“晚上好啊，梅露西娜女士，你要出去吗？风起了，我建议你加件衣服比较好。”高乃依说。

　　不守男德的异邦人对缺爱的魔女露出微笑，它像颗石球正中梅露西娜，让她的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

　　幸好，一只觅食的老鼠为她解围。高乃依嘟囔着“该养只猫”，去追杀老鼠，梅露西娜则跌跌撞撞的逃回房间，用力关上门。

　　她捂住脸，时间让她的心跳回归平稳，让她的脸颊不再滚烫，甚至努力遗忘了高乃依的笑容……但那不守男德的身躯，却深深烙印在她心底。

第十九章 海伦娜修女

　　之后，高乃依觉得梅露西娜在躲自己，想了想，大概他只穿一条裤衩从浴室出来，在韦特是没有“男德”的事情。

　　不过，高乃依不打算改。这里是托莱多公馆，他未来几年的家，在家里凭什么迁就韦特人，更改自己的生活习惯？

　　至于对梅露西娜的影响，他认为微乎其微。

　　梅露西娜身为“恋人”领域的魔女却保持单身，说明她对恋爱与婚姻抱着悲观恐惧的想法。

　　一只草食动物，就算给她机会，她也不中用。

　　所以，这件事最接近现实的影响，不过是梅露西娜需要花时间处理房间里的气味罢了。

　　周六，迪亚斯执行了一次相对轻松的男性义务:在护卫官的陪同下，和来自其他区域的女校学生们一起郊游，野餐。

　　学生们都是普通人，又有波莉在近前，杀气腾腾的把手放在剑柄上，没人敢造次。

　　按照安妮的说法，这些女校出来的学生，能够获得丈夫的概率只有三分之一，她们和异性相处的宝贵回忆，就在这一次次男性义务里。

　　这时候，迪亚斯隐约察觉到，在韦特，不止是男性丧失了人权，就连普通女性也是，他们都被超凡者用不同的手段压迫着。

　　因此，面对女生们的热情投食，迪亚斯不忍拒绝，他回来变成“她”后，就拽着高乃依在庭院里不停散步，甚至尝试玩起单双杠，以求消食。

　　在她裙摆飞扬之时，高乃依把她抱下来。迪亚斯还没意识到，韦特的裙装有走光的风险。

　　“玩一会儿就回去吧，”高乃依把怀里的好友放下，“伊莎贝拉殿下是个情绪化的人物，你的初次觐见很重要，这关系到印象分。”

　　迪亚斯的手在高乃依的衣领上留恋了两秒，最后松开。她把头发拢到背后，有些发愁的看向天边。

　　伊莎贝拉总算没有小气到底，为阿尔瓦公爵和他的扈从补发正式的邀请函、名帖和私人署名的道歉信。

　　在道歉信的前半段，她解释没有邀请迪亚斯的理由是害怕人多嘈杂的环境，对公爵的身体有害。

　　在后半段，她委婉的讲明真正的理由:对迪亚斯财力方面的担忧。

　　高乃依初次觐见后，从伊莎贝拉那里拿到三万第纳尔的“见面礼”。如果这笔钱被部分的消耗在慈善晚宴上，对伊莎贝拉无疑是种黑色幽默——

　　伊莎贝拉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回收资金，她更希望臣子的钱能花在刀刃上。

　　这让她决定不邀请迪亚斯，以免对方本就不良的财务情况雪上加霜。

　　只是，她为笼络玛赛伯爵，给予其相当的便利，导致玛赛伯爵有权利增加宾客名单。

　　玛赛伯爵邀请迪亚斯后，逼得伊莎贝拉不得不紧急打补丁，以免寒了臣子的心。

　　高乃依拿了人家三万第纳尔，立场让他必须相信伊莎贝拉说的是真的，但他怀疑，名单的拉扯涉及了玛赛伯爵和伊莎贝拉某种软性交锋。

　　先代公爵的葬礼，迪亚斯因为身体状况不佳，只参与了一部分流程，没能以第三代阿尔瓦公爵的身份完成出道，所以她格外重视觐见伊莎贝拉的机会。

　　第二天傍晚，看着行宫外连绵如同长河的马车，迪亚斯有些吃惊:“这么多人？”

　　同行的波莉回答:“因为她这里男人多，又不讲什么狗屁男德，对韦特的魔女们来说，简直就像是那种地方……人类全年发情的机制，让繁衍不再神圣，而是变成道德败坏的享乐。”

　　没人想讨论发情机制与道德的话题，高乃依问道:“我们大概要待好几个小时，波莉小姐你怎么办？”

　　波莉拿出肉干、清水与面包:“我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辛苦你了，波莉小姐。”迪亚斯说。

　　”哦，公爵大人你也加油。

　　波莉跳上车厢，高乃依护着迪亚斯凭票进入行宫，笑道:“那个犬人种姑娘好像很喜欢你呢。”

　　“？”

　　“她只对你露出温柔表情，说话甚至带点夹子音，面对其他人，无论表情还是声音，都显得凶巴巴的。”

　　迪亚斯苦笑:“她喜欢小孩子，而我被她当成小孩。”

　　“总比被当成女人强，是吧。”

　　迪亚斯用手肘捅了高乃依一下:“皮埃尔，不要再拿性别开玩笑啦！”

　　伊莎贝拉因“慈善”的主题，而刻意把会场妆点的朴素低调，但“皇帝”认知里的朴素，仍显得十分奢侈。

　　伊莎贝拉正在廊下和来宾们交谈，她今天穿着一件露出些许事业线的短袖黑色纱裙，裙摆前短后长，露出白皙匀称的小腿与高跟鞋。

　　在联邦，妇人在正式场合露出小腿是放荡的表现，但在韦特，几乎所有女士的晚礼服都只让裙摆抵达膝盖附近。

　　迪亚斯感慨道:“她可真美啊……等等，皮埃尔，你要再说‘不及你’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那好吧，你比她差一点。”

　　“……”

　　高乃依歪头看迪亚斯:“生气了？”

　　“不，突然想到，我一个男人和女人比外貌，本身就很滑稽。”

　　之后，迪亚斯才模糊的感知到，伊莎贝拉持有何等恐怖的魔力储备量。

　　伊莎贝拉没有佩戴首饰，也没有携带权杖，但她已经承诺，将把这些物品拍卖，用作伊斯塔帕区失业人士的救济金，她为那些人的遭遇感到遗憾。

　　“我们的殿下对伊斯塔帕区的事做出最终表态。”高乃依小声对迪亚斯说，“她无意干涉管理者们在当地的行动。”

　　“我能理解……唉。”迪亚斯叹息道。

　　玛赛伯爵顺势表态，将向伊莎贝拉的黑鹰福利基金会捐赠三千第纳尔……颇有联邦风格的捐款数字。

　　以“不搞道德绑架”为由，在联邦，为富且不仁的上流社会可以为一件无聊的事花掉一万第纳尔，却对每一次慈善精打细算。

　　伊莎贝拉趁势向她的臣子们引荐玛赛伯爵，当俊美如天使的玛赛伯爵，向伊莎贝拉行觐见之礼时，许多魔女看的眼睛都直了。

　　迪亚斯的注意力却在别的事上，他小声说:“皮埃尔，那个修女穿的好奇怪。”

　　高乃依看过去，迪亚斯说的人坐在角落，正在狂吃冰淇淋。与国教修女一件黑袍裹全身的传统风格不同，那位修女的制服甚是火辣:

　　它下摆仅到膝盖，于是穿着者露出匀称的小腿；它设计修身，又有腰带约束，于是穿着者优美的身材被勾勒。

　　似乎是为了让人们注意修女服上峰峦耸立的美景，金线在胸口的位置蜿蜒，描绘出大地皲裂，橡树在缝隙中生发，树枝向外拓展辐射的奇妙场景。

　　穿着者的脸上与手臂上，分别佩戴黑色蕾丝眼罩与长袖手套，既神秘又有些情趣，配合魔改的修女服，任谁都会把目光留在她身上，看了又看。

　　（两位晚上好，我是“愚者”领域圣杯分支的魔女海伦娜。）

　　陌生的声音同时在高乃依和迪亚斯心中响起，吃冰淇淋的修女抬头，对两人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