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区区夕月而已
以巨兽之身，又能飞多高？
泰拉的天空，是被禁锢的，越往上空飞行，那股禁制感便越强，甚至连巨兽都无法突破。
弩炮覆盖封锁了岁的所有路线。
“藏了如此之数，那种构造的弩炮，真是连余都未曾见过……工造之奥妙，并不只是以不寻常的物质来提升效能。”
战斗至此，岁第一次发出这样的感慨。
“专门为了灭杀巨型生物所准备的战争道具。”
“好啊！好啊！”
弩炮发射。
岁全无退处。
有安全的地点躲藏这一轮齐射吗？
自然有。
风铃的金笼，就在岁的身边。
大炎遵循了承诺，没有把武器对准过风铃。
“岁姐姐！”
风铃自然看得出这一点，连忙呼喊道。
岁却置若罔闻。
金色的气劲凝聚成护盾。
轰雷开始阻隔。
一发又一发的破城弩炮，足以在玉门的城墙上留下刻痕。
无法拦截。
无可阻挡。
哪怕身为巨兽，岁也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说……人类，真是给余以惊喜啊。”
恐怖的巨大弩箭，开始冲破雷霆的阻拦，冲击在岁的护盾上。
单一的箭支，哪怕对常人来讲已无可阻挡，却只能在岁的护盾上留下淡淡波纹。
可，其数以万计呢？
它又不止能轰射出一次弩炮呢？
当护盾开始薄弱。
第一支箭，开始刺入岁的身躯。
随后，便再难阻挡。
结束了。
金龙开始坠落。
风铃身侧的牢笼碎裂了。
强硬的龙吟声后，岁化作金光，带走了风铃，直向远方。
“皇上……岁兽竟然逃了，是否追击？”
真龙抬头仰望岁的那道金光所远遁的方向。
“不必追了。孤带上几名亲卫前去便已足够。岁不会逃跑，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是！”
尽管金光在众人眼前远离，可没有一个人会怀疑真龙的命令。
说结束、便是结束了。
金光到了大炎都城西侧的城外，便开始坠落。
快要落地之时，和煦的风吹拂。
风铃抱住重新化作人形的岁。
透着一股鎏金的血液，开始在岁的嘴角不断涌出。
“药包……止血剂……绷带……”
风铃颤抖地拿出各种药物。
“不用为余花费那种心思了。”
岁倚靠在一棵老树边，竟然笑了起来。
“这一战，自余同真龙相识那天起，内心便已经有数了……而见到你之后，更是清楚了这一点，所以，没有什么值得你去伤心的。”
“可……”风铃刚开口，一股哽咽几近让她失声，再张开口，却有些忘记该说什么。
尽管风铃内心也清楚结果如何，但这一幕真正发生在她的面前时，她还是难以维持自己的心绪。
“真龙遵循了诺言。余也遵循了诺言。这是吾等之间的争斗，此后……铃、风铃，天空浩瀚，宇宙广阔，你会前往新的、只属于你的未来。”
岁沾血的手，抚摸在风铃的脸上。
那血液，却无法在风铃身上留下痕迹，接触到风铃，便在她的身上消失不见。
紊乱的心绪，让风铃的脸颊感到真正麻痹，大脑也仿佛停滞思考一般。
风铃咬牙。
“可……我会比你想象的还要贪心。这种要靠谁去牺牲的未来，我知道很难避免……但我……不想要啊！”
“我不愿去见证这样的未来！”
眼泪从风铃水润的眼中涌出，此刻风铃握住了岁的手。
岁笑着。
此刻的风铃，显然已经语无伦次了。
岁看着眼前的白狐少女。
既是只属于她的“铃”。
但她，更是“风铃”。
第366章 岁陨（下） 2024-01-22 10:35:40
看着不断流泪的风铃，岁再次开口。
不过，她也不再提那些浩瀚之事。
“铃，余那诸多分身里，都是怎样的？与你许下约定的，又是哪一位？”
岁突然的提问，让风铃的内心反而沉寂了下来。
岁平时从不与风铃讨论这些事。
但当她这么开口时……便已经说明，这是诀别之刻了。
见风铃迟迟不开口，岁放松地笑了。
“怎么，余的代理人，洒脱了这么久，到这时扭扭捏捏起来了？这最后的时刻，不能满足余的那些好奇心？”
终于，风铃不再看着岁，而是默默坐在她的身边，牵着她的手，一同倚靠在那棵树下。
这是一棵老桃花树，或许今年天气有些反常，竟让它稍稍早了些时日盛开了粉色的花朵。
“岁兽碎片，其数共计十二，我亲自见过、认识的，有三位。”
风铃开始讲述了。
“碎片其一，唤名为‘朔’，以武见长，之后更名为‘重岳’，镇守玉门百余载。我那一身本事，是经过大哥指点才有了进步。”
“碎片其九，唤名为‘年’，以铸造见长，我的武器，便出自于她。”
“碎片其十一，唤名为‘夕’，丹青墨意……”
“所以，便是这一位了？”岁问道。
风铃轻轻点头。
“有了吾等的青睐，竟然还去别处沾花惹草，真是花心的狐狸。”岁轻轻拍了一下风铃的手，“不过，‘贪’意，本身也是一条道路。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在那未来，会拥有让余都赞叹的成就吧——作为余的代理人，区区真龙之流，也一定能超越！”
“区区真龙之流……哈哈哈！”风铃总算被岁逗笑了，“这位可是大炎的开国老祖，他的功名，传颂了千秋万代哦！”
“然而，那不能超越吗？”
这一声反问，让风铃仿佛又见到了那位华贵而威严的岁。
如此伤势，也依然无法折断她的傲气。
遁逃的行为，并不是岁心生胆怯了。
而是她认可了这一次的失败。
只是想最后，再多说几句话，仅此而已。
“夕她们……直到我来到这里之前，都还在为碎片们再聚一起化归为岁所感到担忧。”风铃想起了这件事，“但以我如今所见，这不该是让她们担忧的事情……嗯，或许，如果以那种方式归来，不一定是岁姐姐吧？”
“余岂会因为这种事残害余的分身？”
“——不过如你所说，余也无法得知，倘若真分成一十二个碎片后，他们完全重聚起来，会发生何事。新生之物，是男是女、是拯救苍生抑或残害天下，都是无法预知之事。”
“那，我还要小心一点了。”风铃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沉默。
真要找话说，岁也好、风铃也好，她们可以拥有说不完的话。
“咳……”岁轻咳，血液再次涌出。
“岁姐姐。”风铃突然站起了身，“若还有机会，你可还愿意，与铃见一见未来，究竟是怎样的？”
“胆子不小。”
尽管身受重伤，但岁还是站了起来，直视着风铃，“邀请余这么一个将逝之兽，又有何用？”
风铃不语，只是认真地看着岁。
最终，岁释然了。
“若你做得到，便试试吧。”
“只是——”岁以手指着那雄伟的大炎都城，“这种邀请，余可不会当做代理人对余的撒娇。比真龙做得次的话，余可不会认可你。”
风铃顺着岁的指引，看着那座都城，“若是往常，我会说——尽力而为。”
“但，这一次，我风铃，便如此说了——铃，一定做到。”
“好。”岁轻轻颔首，“不过那也是你做得到再说了，而现在……余有最后一事。”
岁与风铃面对面站立。
“岁姐姐，这对我来讲，是一件十分残忍之事，你要真这么做了，我绝对会记恨你的。”
与岁相伴十几载，岁无需开口，风铃就察觉到她的心思，顿时心感不妙。
“那你便记着吧，好好记着。否则把余忘了，余也会有些难受的。”岁以指尖顶住风铃的额头，“【余之代理人，用余赠予你的剑，刺入余的心脏】”
字字成谶的能力发动了。
但风铃咬牙，岿然不动。
不过，这能力的本质便是，只要岁说得出来，便是以她的实力，绝对做得到的事。
既能说出来、又能被风铃抵抗，这是矛盾的。
这是因为岁内心也在犹豫。
岁嗤笑了一下自己，傲然昂首。
她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