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区区夕月而已
可真龙后宫佳丽无数，皆为上等之姿，再加上出席这类场合必然盛装出场。
风铃若还是那习惯的一身襦裙的清雅模样，尽管同样娇俏美丽，但未免有些取巧——作为岁的代理人，是不存在取巧一说的，哪怕是容貌这种外在的表象，也势必力压群芳。
所以风铃也自然学会了盛装浓抹，加上她那六尾白狐之姿，微露笑颜，天然的媚更是频频加分。
时间一长，风铃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脱下戎装，收起武器，哪怕是在其他的场合，作为岁的代理人，也绝不会输给常人。
“余听闻苏瑾瑜又举办宴会了？你怎么便在这时回来了？”
坐在厅堂里细细品茗的岁，眉目含笑地问着风铃。
“她那是日日宴会、夜夜笙歌！天天喝得和一只醉猫似的，不去不去。”风铃端起衣装，在岁身边坐下，自然地取来一只杯盏，沏入茶汤，“还是陪岁姐姐喝茶更有趣一些！”
虽说如此，但风铃身为岁的代理人，偶尔会出现在那种宴会场合上，便足以证明与苏瑾瑜的私交，同其他人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如今战事已结，以苏瑾瑜的才智，又经常与风铃一道，立下赫赫战功，分封得赏，本该能谋得丞相、国师之位。
但她却开口，不要功名，也不求那些重要官位。
得了一个闲职，拿了对她而言一辈子吃喝不完的奖赏。
于是便像如今这样了——三天两头的开设大宴。
还别说……真就让苏瑾瑜一人，养活了一整条大炎都城的产业链。
“得了赏赐便远离是非，甚至终生不嫁、不留子嗣，她倒也确实聪明。”岁轻啜茶汤，“如此一来，真龙那把烈火无论如何都烧不到她身上，一辈子荣华富贵，想必也能得以善终。”
对一个皇帝来讲，与守江山相比，打江山都算简单的事了。
哪怕打江山，面对的是让大炎人头疼千年的巨兽。
只要武力达不到彻底的碾压之势，那么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地方豪绅，老旧贵族。
在大炎刚刚开国的时候，这些东西便都冒了出来。
真龙这把火，可还远远没有烧完。
不过那些都与风铃无关。
除了在这个时代结识的好友之外，也就只有岁需要她来操心。
“那，岁姐姐，你还是决定……就留在这里吗？当一个被供奉起来的神明，直至被推翻？”
话头早已挑明，风铃如今也不避讳，再次询问起了这个问题。
“这是余和真龙的约定，余既倾心这种文明的变迁，也想享受文明反馈给余的一切，金钱、美食、盛装、人文——自然，也包括反抗。”
还是相似的回答。
“真是的……反正我也不会再劝你了！”风铃有些微恼地喝下杯中茶水。
岁没有再搭腔，只是静静地笑着看着风铃。
十载岁月，对巨兽而言，不过转瞬。
“但如此十年……却是余一生中，最为美好的十年。”
……
又是一年开春。
作为大炎文化当中，一年里最为重要的一天，自然该普天同庆。
今年也如同以往。
“伏惟尚飨，恭请岁神！”
只要是岁在这种正式场合出现，便会如此。
举目之下，除了风铃，所有人、包括真龙，皆需俯身叩首。
场面，蔚为壮观。
甚至只要有动作不到位者、不真心者，就会被处以严厉的责罚。
哪怕是作为长公主的姬怜，也曾因为与岁、风铃私交甚好，在动作上马虎了些，被真龙打了大板。
在这欢庆的日子里，年年都有这么一出虽然壮大、但总给人一些别扭的仪式。
“借由仪式之名，这不过是分割人与神的手段而已。”
站在岁的身后，风铃冷眼看着真龙。
借神之名，行些祸端之事。
长期以往，早已有了不少对岁的民怨。
大炎与岁的决裂之意，已经愈发明显了。
可岁却坐在那龙椅之上，淡然而视。
她不在乎。
又一年。
再又一年。
此先的常年征战，导致真龙如今的老态愈发明显。
而再一年的开春之日即将到来之时。
都城朝廷之上，一封圣旨正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古帝王统御天下，必赖贤明承嗣以延宗庙、安社稷。】
……
【今特降旨，册封姬怜为皇储，承继大统】
别的信息，都是修饰之词。
但真龙立姬怜为皇储，却令旁听的风铃内心一紧。
一个健壮的皇帝，是不需要立皇储的。
而真龙这么做了，也就是说明……
风铃看着那皇座之上，金红长发之中已现白丝的男子。
或许别的阴谋家，会盘算着真龙立一个公主为“皇储”是否能够作为后续行事的筹码。
但风铃只关心另一件事——这是一个信号，真龙要动手了。
这是岁最后的机会。
她可以走、可以远离。
只要像那些残存的巨兽一样，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不问世事。
如今强盛的大炎，并不是不可以放过岁。
可岁，一定不会离开。
姬怜曾经那个机灵的小丫头，如今已有些成熟之姿。
那继承大炎天子的魅力，以及如同女帝一般的威严……
无人敢小觑这位同样历经战场的长公主。
退朝之后。
比风铃甚至还有高一些的姬怜，拉住了风铃的手。
无需多言语，光是她眼中的焦急，便已说明了一切。
风铃懂。
姬怜也懂。
可有些事，就是如此身不由己。
风铃见过姬怜同样狠厉的一面，可她却比真龙的手段平和不少。
如果现在是姬怜已经即位的情况，或许会发生一些不一样的光景。
但皇储，不是皇帝。
风铃揉了揉姬怜的头，宛如这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恭贺长公主立为皇储。”
说罢，风铃便缓步离去了。
第364章 最后的祭祀 2024-01-21 17:26:58
“岁姐姐，这一身可好看？”
风铃拿着一件盛装，在岁的身上比划着。
“感觉在配饰上差了些意思，不过倒也算合适。”岁接过衣装，指尖划动，几处细节便做了修改，整套衣装便更显一份贵气。
“岁姐姐竟亲自动手改衣，今天兴致真的很好啊！”
风铃替岁着装，最终顺好那明明乌黑、却透着一股鎏金的长发。
经过岁自己的整改着装，这模样，或许是风铃近几年见到的最为华美的岁。
“这几年，感觉除了上朝就是宴会，唯有这每年开春之日，会给人多留些印象。”
风铃感慨着。
岁月如梭，她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已经逐渐在逼近她在未来的时长。
偶尔也会恍惚，她到底是“风铃”，还是岁的代理人“铃”。
不过只要抬头，便能看见星门，如果在玉门附近，甚至还能看见那几张熟悉的脸，而每到这时，风铃内心就会再多出几分期盼。
“今年，余是该打扮得盛大一些。”
岁轻抚着衣装上的配饰，轻声道。
不必多说。
对大炎而言，一个特定的时间节点，即将到来了。
无论是对一年而言、还是对整个大炎的历史而言。
“铃，你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岁蓦然回首，却见风铃此刻闭上了眼。
显然内心已经沉浸在别处去了。
在岁的视线里，甚至还能看见风铃一箱一箱的在那无题世界里整备着各种军火库存。
“咚！”
岁当场便给了风铃一个暴栗。
“疼……”
风铃吃痛，眼角含泪得揉了揉自己的头。
“你在做什么？”岁没好气道。
“……准备干架。”风铃沉默了一下说道，甚至连用词都直白了起来。
“关你什么事？”
“我是岁的代理人，今后永远都是，你说过的。”
“那余对你的命令便是看着。”
“这一次，我会抗命。”
“呵，真是尾巴硬了？”岁冷笑了一声。
不过这一次，却连她自己都绷不住这冷漠的表情，最终和煦地笑了出来，“有那时间，不如多看看余……这可是余，最为光彩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