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andlelight
“那你轻点,我还得问话。”
“放心,我有分寸。”
第十章 无辜 2023-08-02 12:00:02
阿廖莎用行动证明,拳头亦是一种有效的沟通方式。
脸上一拳,腹部一拳,鼻青脸肿的记者躺在地上,弓成虾子的形状,身体抽搐,大口喘气,眼泪混着鼻血一块儿往下流,嘴巴都不利索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呸,没骨气的东西。”阿廖莎啐了口唾沫,不屑地走到一边。
白狼小姐原本只打算问问军警的去向,但听到对方‘什么都说后’,当场改了主意:“你第一次来现场是什么时候?”
“昨,昨晚。”
“跟军警一块儿来的?”
“一块儿来的。”
“早上那则新闻是你写的?”
“是我,今天凌晨撰的稿,早上刊印了。”
“你说说这个案件到底怎么回事?”白狼好整以暇的问道,“对了,你身上肯定有纸笔吧。”
“什么,纸,纸笔?我,没,没……”
记者目光躲闪,哆哆嗦嗦地回话,这一幕被阿廖莎看在眼里,当即上前一步,揪住对方的衣领,脸颊几乎逼到记者脸上:
“都这时候了还想耍滑头,老实点。”
“我交,我交,您别,别打我了,别打我。”
记者慌忙从怀里掏出一本笔记,然后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根钢笔,讨好的递到白狼面前:“笔,笔记是我的新闻稿,明天还,还要刊报,您看完,能不能,还,还给我。”
白狼小姐没有理会对方,拿着笔记直接翻到最新的几页,迅速浏览,随即,她的脸色阴了下来。
“上面的消息都是真的?”她冷冷地盯着记者。
“是,是真的。”记者焦急的说道,“今天清扫现场,发现了受害者的录音笔,我从录音笔里推断的,绝对没有一点假话。”
“上面写的什么?”阿廖莎好奇道。
“两样东西,案发事件的详细过程,还有一份待发布的新闻稿。这本来是一起抢劫案,受害者们原打算交出财物破钱消灾,但劫匪在抢劫中突然见色起意,导致双方产生冲突,最后平民们全部被害。”
听完白狼小姐的简短说明,阿廖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录音笔在哪里?”白狼问。
“这,这里,为了拿独家消息,我偷偷把它藏了起来,您不信可以亲自检查。”记者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
白狼拿起录音笔,放在耳边听了一会儿,随即关掉,继续冷静的询问。“你们知道凶手是谁吗?”
“知道,啊,不,不知道。”记者哭丧着脸,“按理说是不知道的,但军警大人们说,凶手就是贫民窟的人。”
“后面的新闻稿完全出自你的手笔?”
“是。”
“有副本吗?”
“没,没有。”
“到底有没有?”阿廖莎帮白狼吼了一声,记者吓得打了个哆嗦,差点又哭出来。
“老爷,大人,那上面的墨迹都没干呢,我下午刚写好,哪里来得及搞副本啊。”
白狼小姐仔细检查笔记上的字迹,算是相信了对方的话,随即把相关的纸张给撕了下来。
“事先人们知道有个遇害者是男爵的女儿吗?”
“不,不知道,原本以为都是平民,后来调查了身份,大家才发现有个人刚好是男爵的女儿,那个男爵没钱没势,女儿一直跟平民们呆在一起。”
“可你的新闻稿写的很清楚,感染者匪徒们为了玷污贵族小姐,蓄谋已久发起了这次恐怖袭击。”
“老爷,这,嘿嘿,报,报纸都得那样写,人们才爱看。”
白狼小姐还没来得及说话,阿廖莎就愤怒地挥出拳头,重重击打在记者脸上,后者的身体瞬间腾空,又重重撞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才停下来。
“混蛋,你想害死整个贫民窟的人!”阿廖莎怒不可遏地冲上去,再次提起拳头,但却被白狼拦了下来。
“阿廖莎,先等一等,让我再问几句话。”
她当然理解阿廖莎的愤怒。
对乌萨斯的贵族制度越是清楚,就越能明白这种新闻的可怕力量,这是在用感染者的手,去狠狠羞辱整个贵族群体,一旦公布,效果必然是轰动性的,其后果绝不仅仅是乌木镇被血洗那么简单。
而在此之前,报纸上还提到过‘整合运动’这几个字……
有时候,人们会悚然发现,那些足以改变千万人命运的重大事件,竟然在某个时间,掌握于某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手中。
如果阿廖莎听从劝说离开,没有给白狼带路,那么她绝对不可能在天黑之前赶到现场,也就见不到这个记者,拦不到这份新闻稿。
如果白狼和侯爵通话后,打算先回趟科罗斯城……
如果白狼早上看新闻的时候,漏过了这一则讯息……
任何一环失误,都可能招致灾难性的后果,种种巧合性编织在一起,让不确定的现实显得阴森可怖。
不过,她已经把最关键的东西抓在手里了。
白狼拉了一把沃尔珀记者,让对方坐起来,后者捂着脸颊,目光从阿廖莎身上扫过,立刻打了个哆嗦。
“军警队为什么认为凶手在贫民窟,他们有证据吗?”白狼继续问道。
“没,没有,大人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看到有脚印通往深山,军警队为什么不去追查?”
“大人从来不去追查,什么问题都可以去找贫民窟。”
“一直都是这样吗?”
“一,一直都是。”
“所以他们离开现场后,直接去了贫民窟?”
“是,是。”
“你刚才听到我朋友说的话了,你写的文章会害死整个贫民窟的人,你明白吗?”
“不是我,不是我,是别人让我那样写的,军警处指挥,他很早就想那样做。”
“他亲口对你那样说?”
“没,但我懂,我懂他的意思,老爷,行行好,我是无辜的,大人,我,我不听话就得死。”
“你背着军警队,偷偷藏了录音笔。”
“是,是。”
“你想搞个大新闻,让人们知道你的名字。”
回过味儿的记者开始发抖,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白狼站起来,看了眼手里的新闻稿,冷漠道:
“你真的是无辜的吗?”
可怕的预感涌上记者的大脑,他趴俯在地上,崩溃大哭,不断试图抱住白狼的脚:“是,我是,我真的无辜啊,我从没杀过人,从没干过坏事,我这辈子连刀都没摸过啊。”
第十一章 一生 2023-08-03 12:00:02
幕色笼罩大地,白狼与阿廖莎花了一个小时左右,下山并抵达了乌木镇。
白狼是第一次来到镇里,镇子的规模相当大,预计人口有两三千,毕竟是汇集了整个城市的感染者与贫民,人多也很正常。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劫后烟灰的味道,坑坑洼洼的简陋街道上,行人们低着头行走,如同游荡着的无助孤魂,他们的眼睛里充满恐惧,随时可能被某些声音、影子吓到。
军警队的人白天来到镇子里,做了一些事,现在已经离开,明天的时候,他们会开着武装车再次过来。
白狼紧跟着阿廖莎,后者的步伐很快,在逼仄难闻的街道上不断穿梭,寻找她的‘生意伙伴’。
她们先后进入破落的酒馆,贩卖旧生活用品的地下室,一半石头一半帐篷的居住间……
一路上,阿廖莎撑起笑脸,与那些神色惊惶的人打招呼,对不同的人询问情况,说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多半无意义的安慰的话。
晦暗不明的光线中,沉闷的空气压得人几乎要窒息。
两人离开贫民窟,去往隐藏汽车的地方,阿廖莎全程低头不语。
她总共拜访了九个人,见到了四个,其他五个人里,两个人被军警处带走,两个人逃亡不知所踪,还有一个早在许多天以前就失踪了。
阿廖莎点起一堆篝火,从车厢里拿出水与饼干分给白狼。
“东西不好吃,劳您讲究一下了。”
白狼接过食物:“没关系,能充饥就行。”
极简的晚餐结束后,阿廖莎撕下一片亚麻布,映着火焰的光芒,仔细擦拭铁链上残留的血迹,白狼在一边默默观察着对方。
或许是察觉到了白狼的目光,阿廖莎手中的动作越来越慢,到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大小姐。”她望着铁链,跳动的火光在脸上闪烁,“您今天都看到了,我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那样做。”
“那是他应得的结果,在用那根笔杆玩弄人命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阿廖莎把额头点在膝盖上,趴下去长久不语,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把沾血的布条扔进火里,看着它扭曲燃烧。
“谢谢您。”她说道。
“其实你跟贫民窟的关系很不一般。”白狼低声说。
“您还是看出来了。”阿廖莎苦笑着点点头。
“你对军警的称呼,对贫民窟的熟悉程度,对那个记者的愤恨,还有乌木镇的人面对你的态度,都足以说明这一点。”
“您就像是电影里龙门警官,盗贼的作为瞒不过您的眼睛。”
“我不是警官,你也不是盗贼,即便我是警官,我也不想抓你这样的盗贼。”
阿廖莎笑了笑:“您看着很弱小,但您身上却有种……让人安心的东西。”
“阿廖莎你竟然能讲出这种话。”白狼小姐添了根柴火,微笑着缓和氛围,“说说你自己吧。”
“您想知道?”
“我很好奇,你是城里人,却又跟贫民窟联系紧密。”
“那会是一段很长的故事。”
“我们现在不缺时间。”
“我是孤儿院长大的人,孤儿院的人几乎都要进贫民窟的,跟我一块儿的人,基本上。”阿廖莎用手指了指乌木镇的方向,“全在贫民窟里。”
“你为什么不一样呢?”
“我猜您可能怀疑我努力上进什么的,其实没有,一点都没有。在我十三岁那年,孤儿院被拆毁,改造成了贵族的高尔夫球场,孩子们的死活肯定没有贵族老爷的高尔夫重要,所以我们全部被赶进了贫民窟。
“当时的贫民窟与城市还没有完全分离,我们就开始在贫民窟里当混混,有许多孩子适应不了,没过多久就死掉了。那几年我为了活下来,做了许多混账事,最后因为打架厉害,被人带到地下打黑拳,勉强混口饭吃。
“后来我发现,我挺喜欢打拳的,别人打黑拳可能有各种各样不得已的原因,我不是,我是真的喜欢。我不知道自己给老板赚了多少钱,只知道其他黑拳老板都想把我挖走,所以老板就给我开越来越高的薪水。
“几年后,贫民窟被强制迁移,我就靠着积攒下来的钱,在城里买了间旧屋子,还找人办了全套的身份证明,也算是混出头了。
“贫民窟虽然挪走了,但黑拳比赛没有停过一次,那些去看的人,很多都是体面人,假惺惺地带上墨镜,口罩,让人认不出来,然后再到地下拳场赌钱。
“有一天,轮到我上台,老板忽然找到我,要我故意打输。我当然不会同意,我又不是为了钱才去打的,何况当时我也不缺钱,所以就把对手狠狠揍了一顿。
“老板一句话没说,但后来我就开始倒霉了,被各种人查,被曝出打违法的地下黑拳,总之就是搞黄了,没法去打拳了。
“我本以为这都是老板故意找茬,后来才明白,其实幕后黑手是城里的贵族,他想要只能打架的狗腿子,专门看上了我,所以才想办法把我逼走。我一闲下来,他就让人来找我了。
“我平生最恨贵族,但也知道贵族不好招惹,所以就想好言好色的拒绝。我没想到的是,他派来的人竟然过分到那种程度,就是那种让你当狗,你还得跪着,感激涕零地主动咬项圈儿才行。
“我觉得我忍了一百年,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把他派来的人揍了一顿,然后从窗户丢出去。
“再往后,房子没了,钱没了,什么都没了,我成了过街老鼠,只能躲在一个朋友的地下室里。
“我的运气好像一直都很好,那个贵族忽然主动搬走了,他搬到哪里我不关心,他一走,其他人也懒得管我了。
“我去找以前的老板,想继续打拳,但老板说已经不行了,可能是念旧情,也可能是觉得心里有愧,他给了我一笔散伙钱,我们就断了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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