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波德瑞克派恩
袁兵宪接着又称赞一番李昊,许了他堵门之策的功劳,然后又议定了守城的具体职守,以满桂、左甫、朱梅、祖大寿各领其营,分守一方,袁兵宪带着道标营及一些闲散家丁、营兵在城中演武场御中,哪边支撑不住就支援哪边。
“朔北灯火昼不分,从戎壮士气干云。忽惊戎马频相斗,俄见经臣只自焚。战将操戈甘白刃,孤军御甲泣青雯。可怜入井红颜尽,辽是家乡水是坟。”
到最后,袁崇焕吟了一首南人为沈辽战事所做的诗,然后表示道:
“我不做袁应泰,本道宁肯战死在城头,杀鞑到最后一刻,也不自焚了事。道台一死明志,却让城中百姓、军士如何自处?你等掌军将军也该有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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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个名字
第14章 先到先干架
“粪丝,无能的家猪,你的高粱米白吃了?抢不回自己旗人的尸首也就罢了,难道就不知道再回来看看的吗?你看看,四个旗丁被狗啃成这样了都!粪丝,比家猪还浪费粮食。”
在二十二日正午,八旗先头部队主将代善率众抵达了塔山堡,然后在那名仅存的巴牙喇带领下,找到了已经被野狗啃的只剩下小半身躯和骨头的四具旗丁尸体。
于是代善这位大贝勒当着正红旗五个甲喇额真、二十五个牛录额真,以及镶蓝旗的济尔哈朗等贵人的面,一边拿鞭子抽这个亲卫,一边痛骂出气。
抢回尸首是保证旗丁士气始终高昂的重要手段,如今还没到明国坚守的第一座坚城,就被众多贵人、主子看到了这样一幕,代善简直要气炸了。
要是只有他的正红旗还好一点,可镶蓝旗的济尔哈朗也带着十五个牛录一齐充作前锋,镶蓝旗是努尔哈赤弟弟舒尔哈齐儿子那一大家子的,算是外人,这下大贝勒的脸丢大发了。
而且这事老奴多半也会过问,代善都无法想象在众多贝勒、甲喇面前,自己该如何给父汗回话。
总不能说自己的亲卫胆子比老鼠小,连重返战场查看的勇气都没有吧。
“额真,我和两个阿布沁约好了的,我去引开明兵,他俩去偷回旗人尸首,我被那伙明兵追了半夜,一直被追到了松山,自然没敢回来抢尸体,我原以为那两位阿布沁偷回了尸体回去了,再加上那伙很能打的明兵一直驻守在塔山堡,我就时时盯着那伙明兵,知道他们今天早上从那座石堡撤离,没成想两位阿布沁是战死了呀!”
阿布沁是满语里好弟弟的意思。
这巴牙喇二十号大概就知道了那两个旗丁是战死了,但因为害怕自己回来也被围堵而死,于是一直躲在塔山以北,偶尔和其他前锋哨骑交流情况,本以为旗主代善一路南下,不会过问这种小事,却不知道被谁告了一状,让旗主点名见他。
“很能打的明兵?有多能打?自七年前,大汗一路破四路,我八旗可曾遇见过有一合之敌的明军?更不用说你这样披着白甲的巴牙喇了,那个明军见了不躲得远远的?”
代善更生气了,他觉得这个亲卫就是偷懒耍滑,于是挥鞭子的手舞动地更快了。
他这话自然是大话,浑河血战之时,石柱土司兵就曾给八旗造成了两三千旗丁的作战减员,他代善的正红旗也才二十五牛录,披甲旗丁也才两千五百人,浑河一战差点打没了一个旗的披甲人。
“旗主贝勒,我冤枉呐,那是明国大将的家丁,敢冲击大汗中军的精锐,那样的家丁足足有二十来个,还一直守在塔山堡,我如何能应付得了?”
寒冬正月,这巴牙喇被脱了身甲与棉衣在雪地里挨鞭子,自然心中苦闷无比,可旗主脸都气红了,挨了半天打也不见旗主停手,于是各种求饶。
“旗主贝勒,明天攻城的时候,我第一个爬梯子,我第一个冲上城头作战。”
一旁观看的两旗贵人相互低声交换意见,终于有人上前劝阻了代善的鞭挞。
“代善阿浑,这亲卫也不是临阵脱逃,就先饶了他这次,等到明天攻城,再许他戴罪立功。”
说话的是济尔哈朗,老奴弟弟舒尔哈齐的第六个儿子,也是镶蓝旗旗主阿敏手底下最有个人样子的舒尔哈齐后代。
镶蓝旗总共有六十一个牛录,是八旗中第一大旗,第二大的正黄旗也才是四十五个牛录,而其余六旗中,就数代善的正红旗和他俩儿子岳托、硕托的镶红旗牛录最多,正红旗二十五,镶红旗二十六个半,剩下的四旗牛录数量都在十七八左右。
有多少牛录,就有多少可以外出作战的披甲旗丁,阿敏和他兄弟人马又多,又不参与汗位的争夺,因此在八旗主子里地位超然。
换个说法就是,阿敏兄弟们在有望争夺汗位的几个贝勒眼中统战价值拉满。
代善抽了半天,终于等到济尔哈朗款款上前,于是最后恶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就看在济尔哈朗的面子上,给伱暂且记下。也不用明天了,今儿个下午咱杀到宁远城下,也不攻城,先围下四门,杀一杀明军的气势,到时候你给我领着旗丁去干仗,干赢了才能免罪,否则新账旧账一起算。”
代善手下这四千个旗丁外加两千多包衣奴仆的前锋队伍,其主要目的还是拔掉老奴本阵前进的障碍,确保战车等的道路通畅,所以没必要强行攻打宁远。
大贝勒也不是莽夫,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涨涨士气,以及欺负明军没有大量的野战骑兵。
这几年后金和大明虽然没有大规模的军事互动,可双方都在相互试探,大明的一些基本情况代善还是知道的。
孙承宗新编的十五营战兵中,基本上全都是车营编制,也就是依仗鸟铳、三眼铳、小将军炮等易于活动的火炮,在战车周围集结放铳放炮,野外遇上来去如风的八旗骑兵,也只能被动挨打。
连撤退都做不到,一撤就溃散,所以孙承宗的战兵,其实也是守兵,只能守在坚城里,连依城野战也做不到。
济尔哈朗如今二十七岁,没有经历过八旗筚路蓝缕的“光辉岁月”,而代善已经四十三岁了,跟着老奴身经百战,威望自然比济尔哈朗这个年轻小伙子高得多。
于是两旗主子一商量,各自留下了一个牛录的旗丁驻守塔山堡,以确保南下道路畅通无阻,剩下的三十八个牛录一齐向南方六十里处的宁远城进发。
……
“鞑子好胆!”
得知了建奴前锋大举南下的情报后,满桂满帅立即召集了各路文官武将前往北城门议事。
虽然已经完成了堵门,虽然城中囤积了近五万石粮食,虽然城中军民经历了昨日下午的誓盟之后战意大增,可真听闻鞑子大举来犯后,连满桂这种身经大小四十余战的老将都有点胆怯。
毕竟前几次大明败的太彻底,辽东的野战家底都被送干净了。
“据各路夜不收探报,今天来的只有正红旗、镶蓝旗两旗,只有五千左右的骑兵,并无车营、奴仆。鞑子大约在申正前后抵达宁远卫城。”
一名千总给众将介绍着目前的情势。
申时就是下午三点到五点,申正是下午四点左右。
“想当年贺世贤、尤世功两位大帅在的时候,那代善还不敢率五千轻骑就这样大摇大摆前来,可惜我不复当年之勇,要不然怎么也得杀出城去,冲一冲他的中军,让他知道我大明还有人物。”
满桂心有余而力不足,贺世贤、尤世功都是一等一的榆林将门出身,手下家丁相当骁勇敢战,都曾有过正面冲溃八旗骑兵的战绩。
这话有点激将的味道,众将没有接过话头。
于是房间内陡然沉默,满桂失望之极,正当他准备说点各部恪尽职守的场面话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还是我上吧,满帅,请给我拨给五十个悍勇家丁,我去杀杀代善的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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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致师与斗将
天启六年正月二十二日,宁远卫城西北面,上千名八旗骑兵呼啸而来,各牛录额真、甲喇额真带着自个儿手底下的甲旗来往驰骋,主要在北门和西门两处来回兜圈子骂阵。
明军也有懂满语、蒙语的营兵,双方一上一下开始互喷,偶尔还有地位较高的明军把总、千总拿三眼铳射跑到城墙底下的鞑子。
这个距离当然射不死快速移动的骑兵,但可以使马匹受到惊吓,从而驱走靠近城墙的鞑子。
鞑子自然也会还击,但是明军营兵大多躲在垛口后,建奴的弓箭没多大效果。
虽然城墙之下仅有千骑,但给宁远守军造成的压迫感不小,更让宁远守军心魂不定的则是西北方向几里地远的那群鞑子。
宁远卫城西北、宁远河以北的区域有一大片平原,因此城墙上的大明营兵人人都可以望的见七八里外,那里原先有一片屯军墩堡,此时居民、墩军已经被撤到了城里,门窗、地窝子都被拆了,但仍旧是扎营的良选。
根据鞑子的动向看,这批先锋准备在那块地儿附近扎营。
“没有盾车,没有牛和骆驼,在第二波鞑子到来之前,他们是没办法发起进攻的。”
远眺数息之后,像小山一般伫立在敌台上的曹文诏得出了自己的结论,然后说给侄子曹变蛟。
曹文诏是一位壮硕的不像话的明军把总,下颌处蓄有一缕长须,眉眼很深,宽嘴厚唇,整张脸透出的气质既憨厚又狡诈。
前些日子得知老奴率军大举来犯之后,驻守前屯的都督佥事赵率教就准备派遣自己手下营兵救援宁远卫城,但迟迟没有决定派多少人来,等到赵率教下定决心,已经是前天的事了。由一名车营都司,带着四个守备,以及各处凑拢而来的一千五百名战兵北上驰援宁远卫城。
曹文诏便是其中一名守备陈应元手底下的把总。
因为来援迟了,今天早上满镇还差点不让这群营兵进城,多亏兵宪斡旋,曹文诏等人才得以入城。刚刚这位满镇招人议事的时候,甚至不让赵率教派来的那名都司进去,多亏了宁远众将和右屯撤下来的左甫、邓茂林等将领的求情,那名都司才得以入内议事。
大战将起先内斗,算是大明的传统了。
既然不受待见,曹文诏也不想等在城底下待命,于是带着自己的侄子和几个亲近家丁上了城头观察敌情。
“那以伯父所见,老奴何时会带着大军前来?这群前锋鞑子的领军之奴又是谁?”
今年二十四岁的曹变蛟身穿直身式红色布面甲,后背背着两柄大砍刀,其身高略高伯父一个头顶,但稍微偏瘦。
只是这个瘦是相对曹文诏而言,其他营兵与曹变蛟的体型差,可类比成战马与骆驼的差距。
“可能是明日,最迟是后日。前锋鞑子是正红旗和镶蓝旗的,镶蓝旗一个旗就有四五十个牛录,城下和远处那群鞑子里镶蓝旗都不多,估摸着有十来个牛录,所以四奴酋之一的阿敏必定没来。建奴只有三旗时,大鞑代善与舒尔哈齐共掌一旗,老奴也爱将镶蓝旗与代善所部一齐派出行动。前锋大将,应当是大鞑代善。”
在关外明军中,曹文诏的履历相当丰富,先后被熊廷弼、孙承宗编入过各个战营,老对手建奴的一些惯例,他了然于胸。
认真听课的曹变蛟将伯父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他期盼着自领一军与建奴作战的那一天,现在所学的经验,都会在那时候派上用场。
“可惜城门被堵死,否则我倒是想率军冲出去,砍几个鞑子出出气。”
困于城墙之上,面对上千敌人却无可奈何,曹变蛟深感郁闷,他于是将自己背后的大刀取下来,狠狠挥舞几下,把胸中不平之气都发泄在空气里。
“耍的一手好刀!”
宁远众将簇拥着大胖子满桂突然出现在这处敌台附近,前屯等地的援军都司、守备像跟班一样跟在这团人后面。
援军都司见满总兵夸赞自己带过来的兵,于是急冲冲地给宁远众将介绍道:“这是曹变蛟,大同将门出身,现下跟在他伯父身边做个旗总,悍勇敢战,可当建奴十骑。”
满桂呵呵一笑,“巧的是,我们宁远最近也出了个悍将,也不知道你曹大刀利害,还是我们李大刀利害。”
披挂整齐的李昊跟在这群将军身后,听到曹变蛟的名字出现,当即喝道:“可是大小曹,何不跟我出城迎敌?”
他出战的请求被总兵满桂同意了,李千总自己的五个家丁是不够用的,也舍不得在这种场合上去消耗,于是对满桂称家丁不善马战,于是满桂出了十个家丁,其余众将凑吧凑吧挤出来四十来个强悍家丁,组成了这次出城的队伍。
被堵死的是正门,瓮城门还可以活动,出战的马匹已经被吊篮吊到了瓮城圈里,一些辅兵也下去准备开门之举。
出战家丁还没有下去,满镇的打算是先和城下鞑子骂骂阵,短暂达成致师斗将的协议才放家丁出城作战,免得这些精锐被城下的上千鞑子围殴而死。
致师是春秋时候诸侯爱用的方式,就是交战双方派出一些精锐士兵在两军阵前干架,斗将则是《三国演义》等通俗小说里常有的情节。
若是正常的两军交战,提出致师斗将的一方会被另外一方笑话死,因为太幼稚了。
可建奴不同,自老奴以下的建奴将领,都是三国演义的忠实粉丝,八旗军事课堂的指定教材便是三国演义,七年前的萨尔浒之战,老奴甚至还仿照演义里的情节,派投降明军去迷惑刘大刀刘綎。
因此众将往西北角的炮台而去,那里可以和鞑子对话,途中遇上了耍大刀的曹变蛟。
援军都司小步跑过去给曹文诏叔侄俩解释了当下形势,曹文诏还没答应,曹变蛟就哈哈一笑,表示自己愿意出战。
满桂对此也很满意,“你们赵镇帅还没这俩把总旗总胆略大。”
此时赵率教和满桂都是都督佥事,也都加了副总兵的衔,管辖防区也差不多大。本来这俩关系不错,因为这次赵率教没有亲自前来救援,派的兵又少,因此满桂对赵率教心生嫌隙。
也不再耽误,众将先去西北炮台,找了几个蒙古籍明军就开始喊话城下鞑子。
“记得告诉他们,我与李成梁是亲切的世兄弟,让鞑子旗主都叫我世爷爷。”
李昊这样吩咐喊话的蒙古籍明军。
按这个辈分算,老奴得喊他叔,黄太吉、多尔衮等人得喊他爷,这个便宜他是占定了。
建奴这边,正巧领军的代善也想刹刹明军气焰,于是大明后金双方约定北门斗将,各出五六十个家丁和巴牙喇先做过一场。
于是宁远众将又移步北门附近的敌台观看,成下的八旗骑兵也不再往来驰骋示威,规规矩矩地被牛录额真、甲喇额真收到了旗主贝勒身边。
“李将军,若有万一,冲进瓮城圈即可,进了瓮城,就是鞑子过万,咱也能逼退他们。”
辅兵开启瓮城门之前,道标营中军守备何可纲特意叮嘱出战的李昊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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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好心肠代善
“鞑子强的是战马与弓箭,弱的是贴脸硬战,等会儿我也对你们没别的要求,跟着我硬冲就是。我冲哪儿你们跟着冲哪儿,就是我直冲代善本阵,你们也得跟上来。违者军法伺候!”
对付八旗兵,没别的办法,只能用猪突战术硬干。
问题是猪突战术也好使,大明纯臣吴三桂,在崇祯十五年之后,松锦大战打光了关宁铁骑的不利条件下,凭借家丁用猪突战术打出一个货真价实的宁远大捷来。
一样的水土养不了两样人,后金那边,从老奴年轻时起,悍将们也都喜欢射完箭玩个猪突。
这群被选出来的的家丁都是长于马战的,手上的主武器自然不是三眼铳这种大路货,李昊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三十五六家丁拿的是马槊、长枪这种长柄穿刺武器,剩下的近二十人和李昊一样,用的是长刀。
大小曹叔侄和他们的四五个家丁更彪悍,玩的都是短柄大刀,刀身比巴掌还宽,看着就有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
李昊估计,要是能让这叔侄俩摸到建奴近身,寻常七八个巴牙喇不够这俩砍的,得是那种建奴顶级悍将,比如阿济格才能带亲卫挡得住这俩。
他自己定制的偃月刀还没有做好,于是背了两把明军制式长刀,腰刀也换成了砍柴重刀,以增加破甲之效。
当然,那柄短三眼铳还是带在了身上,号令冲锋用,必要时候当锤子使。
一铳头下去,鞑子不死也得躺下马去。
除了枪刀等主武器外,不少人还背着弓箭,只不过都是大梢弓、开元弓,威力是比不上清弓,可能给鞑子造成袭扰,创造出利于冲锋的局面就够了。
只要能贴到脸上,明军还是有优势的。
大小曹、众家丁齐声应下,瓮城圈里的辅兵又给出战壮士们每人端过来一杯酒,众人喝完之后翻身上马,在瓮城门开启之后,缓缓策马前出。
……
“旗主贝勒,领头的便是那个彪悍明兵,我估计他是这满桂的家丁头子。”
名为觉罗英额的巴牙喇将打头的李昊指给代善看。
大贝勒眯着眼睛看过去,暗赞一句好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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