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这样的绝世珍品放在眼前,若是能忍住不看,那我还做什么丹士?”
这些资深丹士与医士相互对视着,均能看出彼此的兴奋。对真理的狂热,终究是盖过了对禁令的畏惧——再者说,这也确实是神策府的命令,这一点大幅降低了禁令的威慑力。
沉默之中,又有人开口:
“我师仙寿将近,连那天纵奇才的龙女白露也摇头,直言无能为力,只能等待十王司的随时上门。我必须看下去,或许通读这些文稿后能够找到解救之法,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就豁出去,直接找丹枢大人求教。无论最终能做到什么地步,也算不负一场师徒情谊了。”
众人齐齐望向这位正值壮年的丹士,默然无言。
都是多年同僚,关于他的情况,其实大家都知道得差不多。
而仙舟人是尤为重视师生情的。
这不仅仅是传统文化的熏陶,更重要的,长生种所需的知识量一般远胜于短生种,故而一旦拜师,求道学艺的时长也往往远超出短生种的一生。如此漫长的朝夕相处,传道授业,对仙舟人而言,师父和父母的特殊性完全一致,甚至是略有超过的。
为了恩师而触犯禁令,可谓冲动无智,知法犯法,但只要是仙舟人,就能理解这位丹士的心情。
这也是彦卿如此尊敬程凌霜的原因所在。仙舟没有如师如父这种说法,因为师父真的就等于父母,徒弟也真的就等于儿女,没有区别。
所以众人拍了拍这位丹士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他们不会主动透露他的做法,这是同僚一场,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那诸位还在犹豫什么?抓紧分类,各自找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我就不客气了!”
众人一哄而散,扑到这些文稿上,迅速分类,很快就各自抱着一份文章如痴如醉地看了起来。
“嘶!兄弟,你看看这个地方,这是怎么想出来的,我从没有往这个角度思考过啊!”
“不对,你看看我这一篇!”
“唉,这个地方的思路是不是……”
“胡扯!丹枢大人的意思分明是这样……”
“胡言乱语!我很质疑你的专业水平啊!”
“孺子不可教也,傻吡!”
众人品读着,时而分享,时而争吵,时而撸起袖子较量彼此的道理,总之氛围十分和谐。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
在神策府忙成一锅粥,无人关注的情况下,幽囚狱成了这些学术人才们的求道和论道场所。
但他们还是有所克制的,即便有些问题想不明白也讨论不清楚,他们也忍住了,没有直接进入丹枢的房间向她求教。
只是不知何时,一位实在憋不住的丹士一时想不开,干脆就拿起手机,跟师长求教了起来。
然后,丹枢文稿之事,开始在更高的学术圈子里流传了起来。
两天后,一位暮气深重的退休丹士拿着丹鼎司出具的通行证走进了幽囚狱。
再然后,事情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罗浮之中的老人们陆续进入,再然后一艘艘加急特快的星槎登陆港口,更多的老人从星空各处,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幽囚狱。
倒也不是没人想拦。
但是首先这些老人都嘥是仙舟联盟的瑰宝,是活着的学术宝藏,个顶个的德高望重,贡献巨大,举足轻重。其中的许多人就是景元将军到场,也只能跟孙子一样站着听训,少部分就算华元帅当面也得好声好气地哄着,根本不可能强行拦截。
再说他们好像有某种默契一样,每个人都是先去了罗浮丹鼎司拿了公文,盖了公章再过来,相当于领着神策府的军令而来,都是走的正规流程,这让幽囚狱的狱卒守卫们怎么拦?
更要命的是,这些国宝人物个个活得太久,见识太多,到了今日早已百无禁忌。小辈们有所顾虑,他们可不管那么多,有问题是真的直接端着文稿进屋跟丹枢当面交流了。
眼见势态越来越不可控,递交到神策府的报告也迟迟没有回应,幽囚狱不得不派人亲自上门。
于是,当景元加班加点把事件前后完全梳理好,递交到联盟,得到华元帅的回复意见,同时也处理好了罗浮之中的一堆乱事后,就听到了来自幽囚狱的惊人消息:
“啥?什么叫我罗浮幽囚狱,变成他们的学术交流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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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第147章老人们的支持。
景元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赶往幽囚狱。
“下次,记得在事情发生的一开始就通知我啊!”
“我们报告了啊,景元将军!”
“好吧,估计是文件太多,漏掉了。这次大家都有错,但是下不为例。”
“自然如此,我们也不愿意幽囚狱出现问题,谨遵将军教诲!”
理论上幽囚狱归属十王司,而十王司是独立机构,不归帝弓七天将管。事实上,正常情况下景元也确实管辖不到幽囚狱。
但这次情况太特殊了。
一个丰饶令使,按理说有资格,有能力收押的地方也只有幽囚狱。
但再换个角度想,一个被帝弓司命认可,授予神力的人,真的能关起来吗?
谁都明白,丹枢入幽囚狱是一种权宜之计。
她在表明自己对联盟的友好和尊重,联盟自然不能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必须予以绝非囚犯的特殊礼遇。直至商讨出一个合适的对待丹枢的方案,再隆重将人接出来。
所以,十王司让出了权限,在这件事上由神策府全权处理,幽囚狱予以配合。
现在出了意外,幽囚狱和神策府都讨不了好,但总的来说还是负责监管的幽囚狱问题更大一点。
景元急匆匆进了幽囚狱,直奔丹枢的所在。一路有幽囚狱狱卒放行,全程绿灯,没有半点耽搁。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慢来了一步。
“玉星黄石……原来如此,原来还有这种用法?哈哈哈,难怪我的路一直走不通,蹉跎数百年,不如丹枢先生一句话啊!”
“这并非能力问题,只是您没有我这么离经叛道而已。遵纪守法不是坏事。”
“那倒不是,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偶尔也会有点叛逆的念头,只是实在没有把握。丹枢先生走在我们所有人之前啊,我敢放言,即使是在魔阴之乱前,仙舟尚且追随寿瘟祸祖,深耕丰饶技术的那个时期,您也是无可争议的这个(??`)b!”
面容大概四十来岁,实际上已经活到长生种尽头的老丹士,高高竖起了大拇指。
丹枢浅浅一笑,静美如花,温柔恬淡。
景元就是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在老丹士望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挺胸抬头,站得笔直。
“( ̄▽ ̄)哟,这不是小景元么,好久不见!”
“景元,见过衡先生。公务繁重,久未拜访,先生身体可好?”
“嗐!还能怎样,时候差不多了,魔阴之兆若隐若现。这不,我现在来幽囚狱了,到时都免得十王司判官上门,直接来这里接我就行,哈哈哈!”
“先生说笑了,您养生有道,这精气神可比神策府,太卜司的年轻小辈都好得多,再逍遥个三五百年不是问题。”
景元有点流冷汗。
这人他认识,自己还是小小只,刚开始跟着镜流学剑那会儿,这位就是德高望重的丹鼎司大牛了,连镜流见了都要躬身喊一句先生。
云上五骁时期,这位也是战场上的定神针,活人无数,他们五人哪个没被他扎过针,绑过骨头?
景元也是仙舟的老字辈了,但在这位衡先生面前,一样是小巫见大巫,不敢有丝毫失礼。
衡先生捏着胡须,哈哈大笑道:
“免了免了!再活个三五百年,那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说不得连你都要被我送走,还是算了吧。”
“衡先生,您……”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放心吧,我们都是从那段最困难最危险的时候走过来的,我们比你都关心仙舟的长治久安,知道轻重。这里的老家伙们都和我差不多,是半只脚踩在十王司门槛上的人,我们也都决定好了,这次来就不出去了,不会给你们这些小年轻添麻烦的。”
衡先生气息衰败得很明显,身体情况确实如他所说,坚持不了几年了,但那双眼睛依然清澈深邃,温和地看着景元。
景元眼眶微热,张着嘴,一时之间也不知能说什么。
“小景元啊,丹枢先生的情况,其实连帝弓司命也认可了,对吧?”
“确实如此。”
“那你们得处理好,有些事,该变就变吧,这偌大星河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我知道肯定阻力很大,有些位高权重的得利者是见不得变化的。实在不行你就把我们这些老家伙也绑上去顶着,我就不信他们敢踏过我们的尸体!”
“衡先生,不至于此,景元可不是当年的景元了。”
景元拱手一拜。
不是所有老人都见不得变化。
也有些人,看到年轻人干出了成绩,会乐得多吃两碗饭。
衡先生就是这样的人。而同样来到这里求道的老人们,虽然难免有几个抱有其他目的,带着不是很好的念头而来,但大部分是和衡先生一样的。
他们的到来固然是意外,却也未必是坏事。
景元叹了口气。
“我会增派人手过来,诸位先生若是有所需求,神策府当竭力满足。”
“这就对啰,我还以为你会强行把我们赶出去呢。”
“景元岂敢。”
闭眼将军苦笑摇头。
没听衡先生说嘛,来到这里的老先生都是接近寿终的,离魔阴身一步之遥。若是强行把他们驱赶出去,强行阻断他们的求知求道之心,搞不好他们得在幽囚狱门口当场堕入魔阴。
这群人聚集在一块,就算华元帅来了也得哄着。
他们可不只是本身举足轻重,而且活得够久,桃李满天下,出息的晚辈后生遍布仙舟,牵一发而动全身。别说是一群,就算只有其中一两个人因为神策府的阻拦而提前堕入魔阴,神策府接下来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衡先生,丹枢先生的这些手稿……”
“高屋建瓴,直达本质,我等所不能及也。十王司劳苦功高,不能否决,但那一系列针对魔阴身的措施,在我们这些知情人看来,其实也如高空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当年祸事重演。若是能稍微解开禁令,将这些成果应用起来,则魔阴身的处理难题可解。而若是能让丹枢先生真正放开手脚,则丰饶战争可止,仙舟人的太平指日可待矣!”
“景元,明白了。”
“需要的话我们可以联名上书元帅,为你提供一些援助。景元,这些年你过得很苦,大家都很苦。而如果能做嘘完这桩事,彻底改变联盟这些年的困境,那么之前的一切……大概就值得了。”
衡先生捏着胡须,笑着对景元说。
景元郑重地点了头,对着丹枢和衡先生再次躬身一拜。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而对于这些事情,某暗中游走在仙舟各处的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单片镜人士吹着口哨:
【咻~这和阿蒙无关哦,阿蒙只是做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引导工作,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哦~】
148
第148章别墅,为什么会飞。
驭空本来打算在幻胧伏诛后,第一时间安排人去接回停云。
但是她忘了。
因为太忙,罗浮六御现在哪个都停不下脚步。
而此时,停云已经通过好妹妹晴霓的渠道,知道了情况,所以贴心地选择了不打扰驭空大人,自己打了艘飞船回家。
“恩公,这里就是鼎鼎大名的仙舟罗浮,也是小女子生活的地方。您还是第一次来吧?就让停云带您去闻名星空的长乐天好好逛逛,一尽地主之谊如何?”
“呃,那个,要不下次?我可能要先去一趟星穹列车,姬子小姐还在等我,我怕她太着急……还有,你太……太近了……”
金发少女静立如瓷,容颜似那巧夺天工的人偶,美得不染尘埃,仿佛时光亦为之凝固。
而此刻,这位无论身处何方都夺人眼球的少女,脸色微红,带着动人心魄的娇羞,不太适应地想要远离热情的狐娘。
岂料狡黠的狐娘不退反进,抱紧了套在黑袖里的铁臂,欺身向前,笑眯眯地看着薇尔莉特促狭羞赧的可爱反应:
“恩公是在嫌弃停云吗?难道是昨日沐浴时洗得不够久,身上有了奇怪的气味?”
“不,没有,很好闻……”
“那就好。既然恩公有事要忙,小女子也不能勉强。不过事情办完之后,请务必来找停云,我会在家里扫榻欢迎。再者说,罗浮官方也得郑重感谢一下恩公,总之您可不能忘了停云啊~”
“呃,还要郑重感谢的吗?”
薇尔莉特慢半拍地眨眼,那修长的睫毛随之而动,在停云眼前扬起漂亮的弧度,肆无忌惮地撩拨着狐狸小姐的小心脏。
看似懵懂呆萌,其实薇尔莉特心里完全门清。
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体面,或者换个文雅点的说法——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人是如此,国家是如此,星际文明也是如此。
别管后来的钓鱼计划是如何在一连串变故下夭折的,薇尔莉特毕竟是在绝灭大君手下救了一位仙舟罗浮的要员,然后向罗浮传递了令使级别的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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