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漸漸的，執行官們還是恢復了情緒，你一言我一語開始商議起了正事。
議事廳之外，至冬的空氣裡吹拂著刺骨的寒風。
有一些刮過被雷擊粉碎的地方。只是許多這些地方都藏在連其他執行官都一無所知的區域，所以，恐怕也沒人能妥善處理多託雷的後事了。
與此同時，世界樹將所有多託雷切片的資訊都歸納到一起，滿意地點了點頭。
“量很足，賺了。”
第203章 多託雷也一樣？那沒事了
楓丹，沫芒宮。
厄里斯在做家務的時候突然抬起頭來，往稻妻和至冬兩國的天空方向看了一眼。
隨後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繼續做自己的特色蛋糕。
塗色，調味，組裝，很快一個漂漂亮亮的蛋糕就完成了。氣味也很甜美，一看就是兼具美味和藝術性的傑作——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芙寧娜吃的時候，表情都格外微妙。
難道美露莘的感官真的有那麼奇怪？
【不知道，沒在現場，從你眼裡看挺好看的。】
【不知道，沒在現場……】
【不知道……】
安琪眾日常復讀姬模式。
厄里斯眨眨眼，不是很理解芙寧娜看到的蛋糕究竟是什麼樣子。
不過算了，反正好吃就可以了。
……
客廳裡，芙寧娜看著桌上那把聖劍，不知第幾次咬起了大拇指。
‘聖劍，合為一體，度過災難……作為凡人的我肯定做不到把所有人都融進我的身體裡，但是作為神的另一個我絕對做得到。可是我要怎麼聯絡她？’
芙寧娜眼眸閃爍著，緩緩扭頭，看向不遠處的窗戶。
她的寢宮，高度還是很足夠的。
起碼可以保證，正常人從窗戶跳下去必死無疑。
然後芙寧娜狠狠打了個寒顫，猛地搖頭，把這個危險的念頭甩出去。
倒不是怕死。
好吧，其實也確實有點怕。
不過如果聖劍確實有那種效果，如果雷內的計劃確實可以成功，並且她的死亡確實可以讓另一個自己現身並完成這個計劃。那麼，芙寧娜也真的會忍著恐懼跳下去。
遺憾的是，以上這些“如果”都無法完全證實。
與此相對的，“水神”芙寧娜從高樓墜亡，這種事情一旦發生，之前五百年的計劃就徹底報廢。那可是另一個自己信誓旦旦保證過的，她說一定能成功的計劃。
“呼——”
芙寧娜長出了口氣。
她一時間有點分不清楚，這聲長嘆到底是因為無法確定計劃的可行性而遺憾，還是因為放棄了那個危險的念頭而鬆了口氣。
“芙寧娜大人，蛋糕。”
“啊？哦，好的。”
芙寧娜接過了蛋糕，拿起叉子，徑直放進了嘴裡。
這一次沒有與食物外觀搏鬥的過程，她就是隨隨便便地吃下去了。
只是厄里斯知道，這不是芙寧娜習慣了。事實上這幾天裡，芙寧娜對於食物外觀一直處於正常抗拒和呆呆接受的疊加態。沒上手之前無法判斷她會用什麼姿態吃東西。
芙寧娜還在糾結那個計劃，糾結於預言的真相。
厄里斯覺得，或許該給她找點事情做了，不然這孩子要憋出毛病來了。
……
稻妻，天守閣內。
散兵逐漸恢復了意識。
‘我還沒死嗎？“
其實從雷電影往至冬射出那一箭時，散兵就預感到了自己的結局。
事後也果不其然，那幾天裡時不時就會撞見“偶然路過”的同僚。
散兵對此是沉默的。
作為執行官的時候，他可以在愚人眾內部呼風喚雨、肆無忌憚。可一旦立場變化了，那麼愚人眾也是一個能把他壓得透不過氣的龐然大物，其實根本無處可逃。
什麼？多託雷也是一樣的遭遇？那沒事了，散兵釋然了。
再後來，冰之女皇的化身與皮耶羅來到了他的面前。他們具體說了什麼，散兵全程都懶得聽，只記得態度還是挺好的。
身軀被凍結的時候，一股子不甘與憤恨湧了出來。
‘我還沒有登上神座，還沒有一巴掌狠狠扇在那個女人的臉上，還沒有把那些令人作嘔的全部焚燒殆盡！就這樣，就這樣結束了嗎？’
散兵不是很想承認。但意識即將中斷之前，他確實有了一絲終於解脫了的輕鬆感。
“你真不像個神。”
最後一刻，散兵只是冷冷地看著冰之女皇與皮耶羅。
其實他想說的是，你不像那個女人。
不過無所謂，一切都結束了——散兵本來是這麼以為的。
然後，他就在只有誕生時進入過的天守閣裡，重新睜開了眼睛。
“是你！”
散兵下意識激動起來，想要伸手，揮向這個常年出現在夢魘之中的女人。
然而他動彈不得。
是了，這副軀體畢竟是這個女人一手打造的。無論多託雷那傢伙再怎麼實驗和改造，也更改不了神之人偶的基礎構造。換而言之這女人知道他的一切弱點，輕而易舉就能讓他失去行動能力。
更何況，就算能動又如何？沒有吃到多託雷畫的那個大餅，沒能登上神座，區區一介被拋棄的人偶之身，根本擋不住這個女人的隨意一刀吧？
散兵放棄了掙扎，只是用冷漠厭惡的眼神盯著雷電影。
雷電影靜靜地看了很久，才開口道：
“許久不見，你與當年最初的樣子……變化很大。”
不是樣貌的變化。即使不是將軍那樣的完美作，神造人偶也依然千年不變。
變化的，是人偶內部的東西。
雷電影記憶中的散兵，還是個單純如紙又性格軟弱的懵懂孩童。與眼前這個充滿了怒火和扭曲的人，截然不同。
雷電影心裡有一些複雜。
而散兵冷冷一笑。
“哦？不過是區區一個被你隨手丟棄的殘次品而已，你也會在意？”
“你確實是殘次品。”
“你！！”
散兵感覺火氣更加高漲。
雷電影卻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抬手放在自己胸前，坦盏溃�
“只有將軍，也就是你眼前的這副神軀，才是我的完美之作。以永恆不變的神軀為目標，你確實只是殘次品。”
“巴爾澤布！！！”
“你太脆弱了。凡性材料無論再如何精煉與組裝，終究達不到足以承載鳴神意志的程度。肉身脆弱的同時，你在誕生時還流下了眼淚，這說明你的意志也同樣軟弱。對當時的我而言，的確是失敗中的失敗。”
雷電影講述著實情。
而散兵的表情已經無比陰沉狂躁，幾欲失控。
雷電影停頓片刻後，接著道：
“但也正因為你的那滴眼淚，我不再將你視為人偶。你有了心，有了情緒，那就是一個全新的生靈。如果只是人偶的話，失敗品應該直接拆掉或者廢棄。可對於一個生靈，我卻不知如何是好。”
第204章 一點小問題而已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散兵本想說不信。
但恨了雷電影這麼多年，他也暗中研究了許多。他知道這個女人不擅長說謊。
“只是覺得應該告訴你。”
雷電影垂眸，回憶著當年，緩緩道：
“其實我當年就應該告訴你，可那時的我沉淪在自己認為的永恆之中，無暇顧及其他。我創造了你，卻沒能及時正確地引導你，我錯了。”
散兵一愣，隨即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巴爾澤布我的耳朵沒壞掉吧？你居然說自己錯了？你居然對我說你錯了？哈哈……”
散兵的笑聲漸漸停止。
還是那句話，他知道巴爾澤布不會說謊。
所以，對於成神的渴求，從最開始就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巴爾澤布把自己當做了一個生靈，而不是不能成神的失敗木偶？
“那又如何？巴爾澤布，你怎麼想的我根本不在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是在用這種說辭美化你的所作所為而已！”
“我告訴你這些，不是因為想要你在乎，也不是為了什麼美化，只是我覺得應該告訴你。無論最初的因果如何，你的結局已定。我能做的，就是把該說的都說給你聽，讓你明明白白地走到最後。”
雷電影輕輕搖頭，神色木然，像泥塑金衣的神像一樣威嚴冷漠，語氣裡也聽不出任何波瀾。
可她在輝夜和雷電真面前不是這樣的。
唯有真正熟悉她的人，才看得出來，雷電影現在的心情並不好。
“這是姐……輝夜國師專門調查出來的資料，我以御建鳴神之身保證，真實無虛。你自己看吧。”
散兵發現自己能動了。
但也只是能動，依然沒有力量，依然做不了什麼事情。
看著手上的書冊，散兵沉默良久，還是別無選擇地看了起來。
【初，御建鳴神主尊大御所大人追尋永恆之道，著手打造足以承載永恆之理、萬世不移之神體……】
以時間為順序，以散兵為中心，書中記錄了這數百年的歷史。
包括散兵的誕生，被雷電影封存在借景之館，又因為武士桂木的闖入而離開了借景之館，與踏鞴砂的居民共同生活，度過了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嘁！”
散兵回憶起了那段記憶，發出一聲嗤笑。然而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一聲究竟是怎樣的情緒。他嘴上只道：
“不過是一些無趣的回憶而已，讓我看這個是什麼意……嗯？”
記錄，出現了與記憶不同的地方。
一個突兀的名字插入。
而後的歷史記錄，與散兵的記憶開始割裂。
“不可能！”
散兵開始慌了。
他急速瀏覽和翻頁，將那些與自己認識中截然不同的歷史全部看完。
最後，惶恐無措地頓在原地。
“這…這不可能…我把久秀的心…那是久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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