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走到无人的郊外公路上，安琪突然说道。
这样没有危险，轻松自在的日子，其实就是安琪最初的追求了。
尽管她很清楚前路漫长，还有许许多多需要做的事情，但偶尔这样子无忧无虑地给自己放个假，也很不错呢。
符华和苍小玄相视一笑，一个笑摸安琪的脑袋，一个坐在安琪肩上，哼起了其她人都不知道的古老的好听歌谣。
似乎，如今的太虚山，已经让所有人满意了。
“说起来，安琪，有件事师父一直想找个时间提醒你一下。”
“什么？”
“你盗用黛尔塔权限的事，奥托已经知道了，下不为例，否则他未必会再次轻轻揭过的。奥托是很危险的人，这是我五百年里最确信的事实之一。”
“所以，师父知道琪亚娜的情况？”
安琪扭头，看向符华，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符华哑然，随即苦笑摇头。
“你怎么这么敏锐？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师父，琪亚娜她到底和巴比伦实验塔，和第二次大崩坏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想那么多，琪亚娜的情况很复杂，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可以的话，你尽量少参与到她的事情里吧，算师父拜托你，可以吗？”
符华头疼又忧虑地叹息了一声。
奥托很重视他的实验。
涉入太深的话，符华很担心安琪也会被奥托盯上。
尽管这很对不起琪亚娜，但在这件事上，符华希望自己去面对就够了，不想看到安琪被牵连进去。
安琪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头道：
“可是琪亚娜已经拜托我了，师父，我不会不管她的。”
“安琪，琪亚娜的事情真的很复杂，也很危险！”
“但是，琪亚娜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
符华感觉这一天的轻松快乐，都在这个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沉重、担忧和心疼，却又不可遏制地感到欣慰骄傲。
瞧，这就是我的徒弟，珍视友情，重情重义，根本没办法苛责。
她真的不愿意安琪遇到危险。
却更无法阻止安琪去关心自己的朋友。
为人师长这种事，果然是喜忧参半，叫人不知如何应对才好。
符华纠结之际，苍小玄晃晃悠悠地飘到她的脑袋上坐下，并放下一个点亮屏幕的平板。
“我可不记得你以前有这么婆婆妈妈，果然是伤势太重，实力变弱了，就开始顾虑重重了吗？呐，给你一个好消息，我找的医生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治疗！”
符华愣了一下。
随后，看着身边一脸惊喜表情的安琪、姬麟和阿麟，符华抿着唇，重重点了下头。
过去，她并不是很在乎自己的身体情况。或许是早就厌倦了没完没了的遗忘和孤独，在潜意识里，她其实期待着自己的彻底沉睡吧？
但现在，符华发现自己的心态截然不同了。
“好，我们去疗伤，我要尽快恢复自己的实力。”
为了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
符华一脸平静，从容不迫，却带着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的坚决。
第一百七十七章 永远不亏的奥托先生
“需一千万。”
“吾颇有家资！”
苍小玄气定神闲地签了张支票，然后眼皮都不眨一下地递给了胡狼。
胡狼摩挲着支票上的花纹，复古质感和淡淡的油墨香，令她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咳咳！胡狼，注意一下场合！”
灰蛇有些绷不住了。
替英桀办事本就是我们的职责，你搁这收小费呢？
再说就算要报酬，那也是类似于将来请战力彪悍的姬麟乃至Hua大人帮帮场子，这类体面且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回报方式吧？
当面收小费，咱世界蛇的牌面何在啊！？
岂料胡狼冷笑一声，用比灰蛇更加理直气壮的语气：“你搁那儿咳个鬼啊！有病自己去换零件！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工程吗？我收点辛苦费怎么了？再说我不收人家还不一定放心呢，就这，她还得谢谢我啊！”
“是啊，谢谢你啊！”
苍小玄双手握住胡狼地手指，友好地摇了摇。
尽管非常信任英桀之间的情谊，可凯文毕竟不在啊，这种时候来千里求医，世界蛇这边还啥都不要，那苍小玄就要忐忑不安了。
一千万微不足道，但给出去了，总比不给来得强。至少说明世界蛇还是有需求的，真的会认真对待这次求医。
灰蛇站在原地卡壳了半天，看着突然融洽起来的氛围，不得不承认——好吧，还是胡狼更懂心理一点。
……
符华一路跟着胡狼走进的实验室之中，平淡的表情，更多是因为不知所措。
世界蛇，梅比乌斯博士遗留的影子，凯文的追随者，圣痕计划的一份子。
从苍小玄口中得知这些时，一些残缺的记忆变得清晰了起来。
符华感觉有些怀念，又有些感慨——啊，存在着五万年前的执念，一直坚守到今天的，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啊！
“你是叫胡狼，对吧？”
久违地躺在实验台上，符华用格外复杂的眼神看着胡狼。
胡狼穿戴着薄膜手套，友好又难掩桀骜本色地笑了笑。
“本名克利欧，随你怎么称呼，你有这个资格。”
“我听说凯文迷失在量子之海了，而Su，还在执行恒沙计划？”
“凯文尊主确实还没回归，我们也在努力之中。至于Su大人嘛，你的消息貌似落伍了，他出来了，虽然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尘世闲游就是了。”
“什么？Su已经……”
符华来不及追问，强烈的虚弱和困意涌上脑海，连说话的力气都迅速消失了。
昏昏欲睡之际，只听胡狼含着笑意的声音道：
“那些事之后再说吧，你要是想的话，肯定比我们更容易见到那位大人。药剂起作用了，接下来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痛不痛我也很难保证。不过，我相信你能撑过去了，祝我们好运！”
长如黑翎的睫毛渐渐合上，符华无法给出任何回应，就这样睡了过去。
胡狼的笑容加深了几分，低头，手术刀如闪电般闪烁了一阵后，卸下了符华所有的衣服。
暴露在眼前的，是世所罕见的宝物。
纤细匀称的骨架，撑起雪白又透着几分晶莹的无暇肌体，看似纤瘦柔弱的娇躯却不见分毫赘肉，只有优美的浅浅的肌肉线条。冰肌玉骨之身，珠圆玉润之美，妙不可言。
‘哧溜！这样子毫无防备的赤鸢，我可以啊！’
‘咳咳！把姬麟拖出去！’
‘姐妹们，事关师父的身体健康，接下来可不能有一丁点的松懈啊！’
脑海中连接着来自千人剧场的数百条辅助思考回路，胡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特制的手术刀泛着寒光，贴近了符华的肌肤。
“第一步，先要做一个彻底的检查，我们开始吧！”
……
“你说什么？Su大人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
基地的接待室里，苍小玄手上的茶杯都掉了，呆呆地看向平静淡漠的天火，发出了与符华一致的惊呼声。
这消息，她之前可不知道。
灰蛇站在旁边，看着苍小玄呆滞愕然的反应，感觉到一丝微妙的优越感——看，这就是正规化和不正规化的区别。虽然大家都是英桀的同行者，但你还在外边悠哉悠哉的时候，我们可直接接触着这个世界最深的种种秘密呢！
当然，他很快就反省了自己的庸俗，顺便将这点情绪从思考回路里抹去，没让任何人察觉到。
我，灰蛇，冷酷无情的世界蛇干部，精准无误的工具人，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得瑟的！
“Hua有知道这条消息的权力。而且，虽然无法百分百肯定，但Su今天说不定会出现在手术室里。”
这一下，惊愕的人就包括灰蛇了。
“天火大人，您是说？”
“Hua的最大问题不在于身体，而在‘神音’成千上万年造成的影响。尤其她还在此基础上创造了所谓的太虚剑气，到如今已经很难弄清楚她的精神领域是个什么状态。所以，如果还有谁能在这方面帮到Hua，我能想到的人只有Su了。”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的话，以英桀之间的情谊，Su大人还真有可能出手相助！”
灰蛇接连点头，完全认同了天火的判断。
那要赶紧做好迎接准备的吧？
还有得想想跟Su大人谈些什么比较合适，是不是要汇报一下迎回尊主的计划，或者圣痕计划的详细进度？
但很快，灰蛇躁动的思绪，在见到天火古井不波的平静眼神后又悄然熄灭了。
是了，英桀们的做法，他一个世界蛇干部瞎操心什么？一切顺其自然，有需要的话尊主们自然会发话，何必多此一举。
猩红的电子眼黯淡了下来，灰蛇微微低下头，如平常一样冷酷无声，像一台无感情的机器。
苍小玄这时才回过神来，缓缓地靠近了天火：
“那个，天火前辈，您知道Su大人最近有空吗？电话号码多少？我们能不能邀请他来太虚山喝喝茶什么的？”
“这要看他愿不愿意在你面前露面。我不知道他在恒沙计划中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不过我期待着他能给出一个新的答案——无论是什么样的，都可以，因为总好过这个最糟糕的选择。”
“是，有机会的话，我会试着问一问那位大人的。”
苍小玄规规矩矩地应道，插科打诨套情报的心思，在天火不苟言笑的表情和沉重的话题中消散一空。
‘真是连玩笑都开不起来了。主人们当年就说过，凯文大人是非常严肃威严的人，光是远远看着就让人心情紧张，现在看来没有说错呢！毕竟，连天火前辈都是这种模俵样了，那正体还能得了？’
吐槽之际，苍小玄又若有所悟地意识到了，经历过终焉之战的天火，与没有经历过的她，果然是背负着截然不同的重量。
那些无法想象的觉悟和责任，怎么说呢，苍小玄觉得有点佩服，又有点同情了。
……
治疗符华的身体，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尽管安琪们很用心地消化了融合战士的全套技术，可理论和实践终究有着难以揣度的距离。
她们没有奥托那持续了几百年的对符华的研究，在体检之后，许多之前的准备被推倒重来，最开始设想的治疗方案也有了新的变化。
一天，两天，三天。
苍小玄早已知道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保持着镇定，甚至时不时抽空出去关心一下着急起来的姬麟和安琪，防止她们坐不住，提着剑就打进世界蛇的大门。
但在星球的另一边，某位不需要描述姓名的主教大人，却开始情绪不良了。
“奥托先生，奥托先生？”
“嗯？我刚刚走神了是吧，不好意思。”
奥托日常地联络了身在圣芙蕾雅的八重樱，听取关于巡查工作的进展，还有关于琪亚娜的情报信息——当然，谁都知道他真正关心的只有后者。
只是，今天的他，比起情况稳定的琪亚娜，却更加在意一条来自神州的消息。
“奥托先生，我感觉，你这两天的心情有点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唉，连你都看出来了，看来我的动摇已经过于明显了啊！”
“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讲讲，前提是方便让我知道的话。”
“樱的话，其实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好吧，我确实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我那位重伤已久的老朋友正在接受治疗，之后不说完全脱离我的控制，也会增加不少变数。这件事，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祝福，还是先头疼。”
奥托揉着太阳穴，苦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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